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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师-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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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冲放缓语气,道:“贵使错了,周冲不是这个意思。你的礼物已经很丰厚了,我周冲是万万不敢领受,还请贵使收回。”

张善惊疑不定,把周冲打量一阵,发现周冲不是说笑,有点为难地道:“周先生有所不知,这些都是敝国王上要张善带给周先生的,要是周先生不收,我回去也不好交差。”

万未想到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到韩王耳里了,送礼都不忘了自己,看来自己在秦王身边的份量已经不轻了,周冲还真有点难以置信,道:“贵使不必为难,请代周冲向韩国王上问好,就说他的心意我周冲心领了。”

“这这这……”张善左右为难,不知该做什么好。

周冲笑道:“贵使要是想说正事,就把礼物收回吧,要是不想说事,就请吧。”

张善犹豫了一下,道:“周先生如此高节,张善敢不领命。出手的礼物张善又收回,让周先生见笑了。”

周冲笑道:“正该如此,君子之风嘛!”

张善道声惭愧,道:“周先生高节,张善算是见识了,张善佩服!”话锋一转,直入主题,道:“周先生是君子,张善也就不兜圈子了,张善前来拜访周先生,是想请周先生救我韩国。”一下给周冲跪在地上。

周冲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堂堂一国使臣居然给自己跪下,吓了一大跳,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扶起张善,道:“贵使快快请起,折煞周冲了。周冲一介之身,无通天本事,这话从何说起?”

张善说道:“大秦王上不选韩国公主入宫,是要对我韩国不利。韩国国小力弱,连年遭到秦国的进攻,损失惨重,秦国要灭韩国不需要主力,只需一旅偏师就可以完成。大秦王上此举,必是对我韩国不满,一旦秦兵东出,韩国指日可灭,王上是食不甘味,午夜徘徊,难以入睡。周先生,请发怜悯之心,救我韩国一救。”说到后来已是声泪俱下了。

要统一天下,必先灭韩国,因为韩国地处秦兵东进的第一个战略要冲上,要是不灭韩国,则其他几国难以灭掉。进军路线就变得迂回了,困难增加很多,所以韩国是第一个必须灭掉的国家。统一大业对中华民族的影响有多大,周冲这个现代人不会不知道,他只会建议秦王尽快出兵,绝不会为韩国说话。要不然,他就是历史的罪人!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周冲还是要说一点场面话,道:“贵国王上多虑了,王上说了,秦韩历来交好,秦国从韩国那里所得已经很多了,金银玉帛,美女水工不计其数,要是再选一个韩国公主进宫的话,贵国又要选派侍女,陪嫁金银玉帛,对其他国家这算不得什么,对于韩国来说可是一个大负担。王上这是仁慈之心,你千万不要会错意。”

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是废话,可是张善却将信将疑,迟疑着问道:“周先生,此话当真?”

周冲一本正经地道:“贵使看我周冲是说假话的人吗?”这是绝对的假话,哪里还不说假话。

“周先生高节,张善打从心里佩服!”张善还是有点难以放心,道:“不过,这事体大……”周冲笑道:“既然这样,贵国不妨给王上送上一份礼物,立知分晓。”

张善怕的不是秦国索要礼物,而是怕秦国不要他的礼物,只要秦国要礼物,问题就好办了,忙问道:“请问周先生,大秦王上要什么样的礼物?”

周冲笑道:“王上志向远大,志在四海,他所喜欢的东西还真不好找。象王上这样志气超迈的英主,一般的礼物他肯定看不上。”

“周先生深得秦王尊重,必是知道秦王喜欢什么,还请周先生指教。”张善诚心向周冲请教。

周冲谦道:“贵使说笑了。象王上这样的英主,只爱一样东西,而韩国就有。”

张善想了一下,脸色一下变白了,道:“土地,城池?”

周冲缓缓点头,道:“贵使打算割让多少呢?”

张善想了一下,问道“周大人以为多少合适?”看见周冲的食指伸出来了,道:“周大人,这也太多了点吧?周大人,别再伸中指了,就依你,依你。”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十三章 遇刺(上)

“周兄真是大才,韩国这城池割得可是心甘情愿。”茅焦很是赞叹。

周冲笑道:“茅兄过奖了,这都是韩国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叫不得不取。”

淳于珏撇着小嘴,模样极美,很是不屑地道:“韩国人真是没志气,秦王还没张口,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韩国不灭就没有天理了。”

茅焦很是赞成她的话,道:“是啊,如此下来,今天割一城,明天割一地,地有尽而秦王之欲望无穷,终有地尽国亡的时间。可叹!”

周冲笑言:“你们说得不对!照你们这样说来,一城一地割给秦国,灭一个韩国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间去了,说不定等到我们走不动路了,这韩国还没有灭呢。”

韩国割地之事虽是好事,可是多少年才能遇到一回,根本就是不确定之事,喜过就算,要真正灭亡韩国还得靠军队,要通过征战来完成。

茅焦点头,道:“理是这个理,可是这事也太让人难以理解了。我虽不是韩国人,可心里还是为他们惋惜。”

周冲笑道:“惋惜能有什么用?天下,天下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周天子已灭,天下无主,群雄逐之,群雄各显其能,究竟谁能得天下,就要看谁的本事大了。”

淳于珏马上反驳道:“周兄,这话我可不爱听。秦国什么都不缺,有贤明的君主,才气过人的臣僚,有能征善战的军队,有完备的律法,有清廉的官员,办事快捷的官府,百姓乐战,致力于农桑,这些都是山东六国所不能比拟。唯缺一样……”周冲帮她说出来,道:“你是说就缺德!没有商汤,周文王的圣德,难以服天下,是吧?”

张着小嘴迟疑了一下,淳于珏才道:“是啊!周兄也这样认为?”

茅焦很是赞成道:“当今之势,天下归一已经是大势所趋,能定天下者必是秦国,能统一宇内者,必是秦王。可是,秦国缺乏仁教之道,圣德不彰,不能定之以德,只能定之以力。”

这种论调已经流传了两千多年,儒家骂秦国无德,骂秦始皇是暴君,所以秦国才早早就灭掉了,周冲听了不知道有多少,根本就不以为奇,笑道:“请问两位,何为德,何为力?”

这是一个非常基本的问题,茅焦和淳于珏根本就没有想到周冲竟然会问出这样一个基本问题,茅焦问道:“周兄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周冲不答所问,道:“你回答我,什么是德,什么是力?”

淳于珏想了一下,道:“德是仁德之教,圣人之化,文王生有圣德,化及万物,吉瑞呈祥,凤鸣于岐山,天降祥瑞。周得天下三分之二,文王仍然臣伏于商,淳于珏读史至此,叹为观止,能有文王之圣德者,古往今来能有几人?”

这番话很是在理,也是当时最为流行的观点,茅焦很是赞叹,道:“壮哉,斯言!”

周冲却大笑摇头,道:“淳于小姐,误也!”

他的表现太出人意料了,两人盯着周冲,茅焦很是好奇地道:“周兄,能否请你道明原委?”淳于珏浅浅一笑,两个好看的小酒窝出现在俏脸上,道:“淳于珏见识浅陋,不到之处还请周兄指点,周兄高才,必有高见,我可以听吗?”

周冲笑道:“看你们两个说的。我哪里有什么高见,只不过有一点看法而已。你们都知道,商汤伐夏舛,用伊尹之计,第一次举起反旗,夏舛的军队很快就到了,商汤判断出时机没有成熟,就上表称臣。第二次扯起反旗时,夏舛再也调不动军队了,商汤认为时机成熟了,伐舛成功,建立了商朝。

“文王的用意与此相同,他之所三分天下有其二,仍然奉纣王为主,还不是因为时机不成熟。再说了,三分天下有其二,不过是儒家吹的,当时的文王不就是关中之王嘛,拥有的地方也就是雍州一地而已,夏禹铸九鼎,文王不过是拥有一鼎之地,九分之一罢了,何来三分天下有其二?”

这话用当时的观点来判断,太叛经离道了,可实情又是如此,淳于珏久读儒家之书,深信儒家之言,给周冲这么一说,大觉新鲜,道:“是啊,周兄言之有理。不过……”

周冲打断她的说话,道:“你是要说武王孟津会诸侯,不期而至者八百,是何等的圣德,是吧?”淳于珏螓首轻点,道:“是啊。”

“误也!”周冲直接否定她的话,道:“八百诸侯不期而至者,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纣王倒行逆施,弄得是天怒人怨,武王要会诸侯,八百诸侯前来,武王已是众望所归,伐商的时机成熟了。牧野一战,太公以三千虎贲之士大破纣王八十万大军,一战而定天下。

“现今的形势与此相差无几,秦最强,王上一代英主,天下之士纷纷西向,归之于秦,难道这不是得天下的祥瑞之兆?天定胜人,人定亦可胜天,天下之士归之于秦,这比凤鸣岐山更加吉祥了吧?”

凤鸣岐山一说本就不足为凭,也许是一只稀有的鸟类在岐山叫了几声,别有用心的人们就高唱赞歌:凤鸣岐山了,天意归周了!人云亦云,就这么传了下来,误传千年。

在二人的惊奇中,周冲得出一个让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结论:“凤凰吉祥之鸟,但是谁也没有见过,千百年来只听说过鸣于岐山。文王之前,商汤也有圣德,夏禹治水,功在华夏,千秋万代不绝,为何凤凰只鸣于岐山,而不鸣于夏禹之旁,商汤之侧?也许根本就没有凤凰,只不过是一只怪异特别的鸟也说不定,却给人误传为祥瑞。要知道,古人连白头猪都要惊奇一番,惊奇一只奇鸟又算得什么?”

这话发千百年来无人说过之言,茅焦二人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眼睛瞪得老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反驳,可句句在理,无法下说词,只有发呆的份。

“说得好!多日未听周先生高论,今日再聆高见,让人耳目一新!”一个人大声赞道。

周冲觉得声音很耳熟,问道:“谁?”

“我!”一个高大的身影幽灵似的出现在屋里,不是别人,正是司空英。

周冲心头狂跳,问道:“司空英,你来做什么?”

剑光一闪,镂英剑已经指向周冲,司空英淡淡地道:“做上次未竟之事,杀你!”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十三章 遇刺(中)

周冲眉头也未皱一下,冷笑道:“我算是见过什么是侠义了,什么侠义,狗屁。”

司空英剑指周冲,道:“周先生你是在讥笑司空英,上次要不是周先生为司空英争得片刻时光,司空英还真难逃出去。说起来,司空英还真得谢谢你。”

“你说知道就好。”周冲不屑之极。

茅焦喝道:“司空英,放下你的剑!”

司空英冷冷地道:“要我弃剑不是不可以,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淳于珏一下拦在周冲身前,道:“你要是再不走,虎贲卫士进来,你就是插翅也难逃。想活命,赶快走吧。”

“秦国的虎贲卫士果然是厉害,单打独斗,我司空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要是群斗,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三五个足以杀死司空英。”司空英不为所动,道:“即使虎贲卫士进来,他已经死了。”

淳于珏意在恐吓,没想到司空英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一时为之词穷,指着司空英道:“你你你你……”周冲一把拉开她,道:“司空英,就算你杀了我,你也逃不了。”

“你说得对,我是逃不了。这些天,我哪一天不能是给秦王的手下追杀,东躲一天,西躲一天,我司空英这辈子就没有过过这种逃命的日子,这都是拜你所赐。”司空英很有怨气地说。

周冲摇头叹道:“我早就规劝过你,要你找一个地方安身立命去,你不听,才有今日,你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是啊,你这人太没道理。”淳于珏很是赞同周冲的说法,道:“明明是你要杀周先生在先,却给你说成你理由十足,你这人讲不讲理?周先生推广纸笔,有利于天下读书人,这哪点不好?就是我爹都赞叹不已,虽然他嘴上不说。要是有利天下读书人的事都是坏事,还有什么事是好事?”

司空英看着淳于珏问道:“敢问小姐,令尊是哪位?”

“家父淳于越。”淳于珏表现出良好的修养,有问必答。

司空英一副大为赞叹,道:“淳于先生之名,司空英久有耳闻,却一直没有见到先生,没想到竟然见到先生千金。小姐知书达礼,智识才情皆是上上之选,司空英今日得见小姐,诚人生幸事。”剑指周冲,向淳于珏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淳于珏小嘴一撇,道:“你这种蛮不讲理的人,本小姐不稀罕!”

司空英却一点也不动怒,道:“小姐有所不知,司空英早有拜访令尊之心,却苦于无缘,异日还请小姐成全。淳于先生大名,如雷贯耳,要是能得先生教诲,司空英就是死也不会后悔了。”一副心慕之态。

周冲看得大摇其头,心想一个酸书生,一个执拗的剑客,两人凑到一块,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

“多谢你的美言,我爹是不会见你这种蛮不讲理的人。”淳于珏断然拒绝。

司空英不免几许失望,辩驳道:“淳于小姐有所不知,并不是我司空英不讲理,而是周冲不得不杀。杀一周冲而安天下,其利大焉,这等造福天下之事,我司空英只好当仁不让了,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淳于珏还没有说话,周冲的大笑声响起,笑得非常张狂,好象发生了天大的好笑事一样,手指司空英,道:“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司空英愕然不已,问道:“周冲,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就笑你!”周冲脱口而答,道:“我周冲一渺渺之身,何以关系天下之安危?我何时又做了对不起天下的奸利事?我杀过人吗?我连手指头都没碰过一个人,你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茅焦大是周冲所言,道:“周兄言之成理。小弟与周兄相处这些时日,就没见过周兄做过一件有奸利之事,更没有动人一个人一根指头,你这话太牵强了。”

淳于珏一双小手互击一下,赞道:“说得太好了!周兄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一大丈夫!比起那些自命侠义的匪盗好了不止千倍。”

这是在讥笑司空英,他却是一点不动怒,反辩道:“智者杀人,何需动刀,不必动手,只需动脑。我问你们,楚国之乱,是不是周冲挑拨起来的?”

茅焦和淳于珏同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叫才情,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来的。”

周冲却说道:“你这话不对,不是我挑起来的,而是他们楚国自己要乱,关我什么事?”

司空英一脸的不屑,道:“你敢做,就不敢承认了?枉称大丈夫,小人一个!”

周冲问他,道:“司空英,你说,要是没有火种,你能升起火吗?没有火种,你就是有再多的柴禾,也升不起火。要是芈刍负没有不臣之心,李园没有窃国之事,我就是说得再好听,他们打得起来吗?韩国,燕国,齐国,赵国,魏国,这些国家为什么没有乱起来?还不是因为没有火种,你再怎么添柴禾,也无济于事。”

“说得好!”茅焦和淳于珏马上改口,道:“还是周兄见解高明。”

司空英为之语塞,想了一下,道:“你是智者,能说会道,我是说不过你。你话都说得如此有道理,那你更该死。”

周冲问道:“你这次是为哪一国而来?”

“韩国,我是韩国人,当然是为韩国而来。”司空英脱口而答。

周冲点头,道:“我想也是。你是不是想要我给王上说,返还你们的城池,保证不攻打韩国?”

“正是,要是周先生能成就此事,我司空英就是做牛做马,愿意侍候先生一辈子。”司空英无限真诚地道:“放眼天下,只有先生有这等本事。”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周冲想也没有想拒绝道:“你以为王上就那样好说话。王上一代雄主,凡事自有主张,我周冲就是有一千张嘴,也不可能说得动。你只知一味为韩,你想过天下征战了八百年,多少百姓死于战火,这是什么样的罪行?现在,天下即将统一,你却来做梗,难道你就不怕后人骂你逆历史潮流而动吗?到时,你会背上一个不时识务的骂名,可惜呀!”

司空英想了一下,道:“你说得有道理,可我身为韩国人,不如此不能保得故国。”

“我告诉你一个保全韩国的根本之道,那就是推行变革,革除积弊,富国强兵,要让贤才得其所用。”周冲义正词严地道:“韩国之所以弱,是因为君主昏暗,臣僚无能,贤臣不在其位。不过,就算现在想改,也没有时间了。”

司空英默然良久,道:“你说得真有道理!是没时间了,杀了你或许还能争得一点点时间。看剑!”手腕一振,镂英剑直朝周冲胸口刺去。

周冲看见寒光一闪,茅焦和淳于珏急呼一声,飞身扑来,一篷血花闪现。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十三章 遇刺(下)

“周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赵高扯着尖细的嗓子问周冲。

周冲一身是血,眼圈红肿,一脸的悲愤,理也不理赵高,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赵高,喝道:“王上在哪里?我要见王上。”

在赵高的记忆中,周冲不乏血性,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能够自我克制之人,历来是彬彬有礼,就没有见过他如此迹近疯狂的表现,很是吃惊地道:“周大人,你这是……小声点,王上正在假寐。”

周冲哪里管他,喝道:“就是要剐,要烹,我也要见王上,马上就要见到!”

这话不可置疑的决心已经在表露无疑,赵高再也不敢怠慢,道声你等着,飞快地去通报。让赵高想不到的是,他还没有通报,周冲已经一把推开门,直接闯了进去。

赵高侍候秦王多年,就没有见过有人敢直接闯入秦王书房的人,还是秦王假寐的时间,周冲这是破天荒第一遭,要是秦王发怒,要了周冲的脑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了,不住搓手。

秦王一惊而醒,喝道:“谁?”

周冲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下给秦王跪下,沙哑着嗓子,道:“请王上救救臣的朋友!”

一看是周冲,身上还那么多的血,秦王也吃了一惊,急急问道:“周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寡人不是说过了嘛,你不用给寡人行礼,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周冲不仅不起来,还叩下头去,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响声,道:“王上要是不救臣的朋友,臣就是死也不瞑目。”

秦王已经明白周冲遇到天大的事情,一把拉起来,道:“周先生,你说,要寡人怎么救?”秦王就是秦王,知道此事肯定万分紧急,要不然周冲断不会如此表现,不问原由,只问救人之道。的确难得。

“王上,臣遭到司空英的刺杀,臣的两个朋友舍身相救,臣才得以脱此大难。可是臣的朋友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臣想咸阳虽多名医,恐也难救他们的性命,臣才大胆闯入宫里,惊扰王上,还请王上恕罪。”周冲心急如焚,焦虑之情见于颜色。

当时,茅焦和淳于珏见情势危急,想也没有想,直接扑过来,挡在周冲身前,司空英刺中两人。他还要再杀周冲,虎贲卫士冲了进来,他没有时机了,只得逃走。

他这一剑力道很重,一剑刺穿了茅焦的右胸,又刺入淳于珏的左胸,两人昏迷在地,人事不知。周冲的见识不凡,知道如此重伤,一般的大夫难以治好,才想到闯宫见秦王,借御医,急冲冲地赶来,上演了上面一幕。

秦王很是感叹:“交朋友交到可以为你挡刀的朋友,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周先生,你真是幸福啊,一下子交到两个这样的朋友,了不起啊!”对赵高喝道:“赵高,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去召集三个医术最好的御医,快马赶去。还有,要他们带上最好的药材。告诉他们,要是周先生的朋友有不测,寡人唯他们是问!再派几个会侍候人,心细的宫女去照顾。”

赵高应一声,飞奔而去。

周冲感敫无已,一下给秦王跪下叩头,道:“谢谢王上!谢谢王上!”周冲就没给秦王叩过头,这是第一次给他叩头,还如此真诚,可见茅焦和淳于珏在周冲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要。

秦王把周冲拉起来,赞道:“贵友为周先生舍命,周先生为贵友舍情,真让寡人感动。依寡人看来,管鲍之交也不过如此。好了,周先生先回去照顾贵友的伤势。这事,寡人会处理,司空英他跑不了。”

周冲对秦王是千恩万谢,方才离去。

两人中,茅焦的伤势最严重,一个透背凉,可以想象得到,其伤势是如何之重。御医把茅焦的伤势查看一番,很是吃惊地道:“下手之人真够狠的,居然下如此辣手。”

周冲解释道:“这人本来是要杀我,幸得茅兄相救,要不然死在他剑下的可是我了。”

御医更惊了,道:“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杀我大秦的栋梁。”

对于司空英,周冲真的是无话可说,转移话题,道:“茅兄怎么样?有救吗?”

御医很有信心地道:“茅先生的伤势奇重无比,要是换个人恐怕难有回天之术,这伤我还能对付。周先生且请宽心,我会还周先生一个生龙活虎的朋友。”

周冲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心想自己冒死闯宫求医这事大概是做对了,如此重伤的确不是一般的大夫能治。又去看淳于珏,她的伤势比起茅焦轻了许多,虽然没有透背凉,还是足以致命,周冲很是担心地问道:“大夫,她怎么样?有救没?”

御医回答道:“周先生且请宽心,这伤不是我说大话,咸阳城里除了宫里的御医,能治的没几个。还好,周先生见事明朗,求见王上,派我们前来,要不然的话,还真不好说。”

周冲舒口气,对御医一揖,道:“还请大夫多费心力,周冲感激不尽。”

御医回礼道:“周先生不用多礼。周先生这位红颜知己一瞧就是一个才识过人的奇女子,要是上天无好生之德,就太让人失望了。”

红颜知己一语说得周冲脸上一热,不是周冲面薄,而是要是真的有淳于珏这样的红颜知己相伴,诚人生乐事也,解释道:“她……”

御医道:“周大人请见谅,我要施治了。”

周冲道声请,退到一边去了。

御医的医术真的是没得说,施治之后,没多久茅焦和淳于珏的脸色红润了,血色重新回到他们脸上。再过一会,两人醒了过来。

周冲含着热泪,拉着茅焦的手泣道:“茅兄!呜呜!”哽咽难言。

茅焦还很是虚弱,看着周冲,在周冲的手背上轻拍两下,轻轻地道:“周兄,你没事,茅焦就放心了。”

“周兄,周兄!”淳于珏轻轻地叫着。

周冲忙放开茅焦的手,跑到淳于珏床前,一下拉着她的玉手,眼泪夺眶而出,道:“小珏……呜呜!”

淳于珏甜甜一笑,轻轻地道:“傻瓜,人家没事了,瞧你哭得象个小孩子。”

周冲把她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使劲点头,道:“你没事了,你没事了,你不会有事。”

御医冲宫女使个眼色,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屋里只余冲和淳于珏四目相对。

第四卷 攻伐篇 第十四章 攻韩(上)

“臣周冲恭迎王上。”周冲向秦王施礼。

秦王摆手道:“周先生不用多礼。”打量一阵周冲,道:“周先生的气色好多了,贵友无恙,寡人也就放心了。”对那三个御医道:“你们尽力救治周先生的朋友,这功不小,寡人给你们记着。”

三个御医忙谢恩道:“王上言重了,这都是臣的本份,不敢当王上的恩典。”

“功是功,过是功,有功就得赏,有过也得罚,你们救好了周先生的朋友,你们的脑袋也算保住了,退下吧。”秦王转对周冲,道:“周先生是不是在想,寡人怎么会驾临你府中,是吧?”

周冲实话实说,道:“回王上,臣是这么想。王上日理万机,居然放下国事,来到臣府中,臣既是荣幸,又是惶恐。”

秦王笑道:“寡人这么大了,就没听说过命朋友的事,即使听过,也只是在书上读到,就没有亲眼见识过,周先生府中有两位可以为朋友挡刀的过命朋友,寡人怎能不来见识一下。周先生,你就不必多言了,快带寡人去见识一下贵友。”

周冲应一声,带着秦王向里走。跟着秦王一道前来的尉缭,王敖,李斯,甘罗,紧跟秦王之后。他们都是周冲的知交好友,或是有举荐之恩,或是有救命之恩,或是有让功之德,周冲这里发生了如此大事,他们自然是要过来看看。

来到茅焦病榻前,茅焦就要撑起来行礼,秦王右手按在他胸上,道:“茅先生不用多礼,你身子还很虚弱,就躺着。”

周冲也没有想到秦王是如此的通情达理,对茅焦如此之好,都有点晕乎乎的感觉。茅焦谢道:“谢王上。”

秦王把茅焦打量一番,赞道:“堂堂一汉子,世间一奇男子,周先生,你交朋友交到茅先生这样的过命朋友,寡人都眼热了。”

如此盛赞,周冲和茅焦都不敢当,逊道:“王上过奖了。”

秦王接着道:“管鲍之交,后世称颂不绝,那也只是在举荐方面,要是挡刀挡剑,鲍叔君子,可以为管仲挡刀,管种却未必,他还未展鸿图,不能死啊。你们却不同,寡人相信,危难之时,茅先生可以为周先生挡刀,周先生也可以为茅先生挡剑,这份情寡人真的羡慕你们。”没想到后世称颂不已的管鲍之交,在秦王眼里居然也有漏洞,周冲他们不由得愣住了。

“以寡人看,茅先生绝非常人,世间一英才。茅先生,寡人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茅先生能不能答应?”秦王对茅焦很是欣赏,以商量的口吻和茅焦打起了商量。

以他刚毅的性格,万无与人打商量的道理,他如此做为,可见他对茅焦是何等的欣赏,茅焦道:“王上请讲,只要茅焦能够做到,就是万死也不辞。”

秦王点头道:“先生言重了。寡人是想给你一个官做,不知先生可否屈就?”

历史上的茅焦因谏秦王而得官,历史重来,他的官给周冲无意之中夺走,现在秦王亲口相邀,正是时机,周冲心念一动,道:“王上有所不知,当日,茅先生也要面谏王上,只是周冲先行一步,茅先生才未见到王上。茅先生因谏王上而不得,给关了几天,他的行李也给同舍人瓜分了。臣帮茅先生抓住那些歹人,茅先生却大度地把所有行李分给他们,一点也不追究,如此高节,臣是愧煞。”

“先生如此高节,寡人都佩服!”秦王有点惊奇,哦了一声,道:“那好啊,茅先生如此之才,见到寡人必然和周先生一样,让寡人少一件错失。如此最好,周先生是太傅,上大夫,茅先生也做太傅,上大夫。”

茅焦婉拒道:“谢王上恩典,茅焦性爱山水,不愿为官,还请王上收回成命。”

秦王有点失望,道:“难道茅先生只爱山水,得一人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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