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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师-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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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殷扬


第一卷 初试啼声 第一章 人,要靠自己

“谷饭两碗,麦饭一碗,豆叶汤三碗。再上一碗菽饭。”店老板扯着嗓子冲店里面吼一嗓子,转过身看了周冲一眼,开始推销:“这位小兄弟,你要点啥?小店有谷饭,麦饭,菽饭,黍饭,还有稻饭、吹饼,有菽叶汤、竹笋汤、牛油味的、狗油味的、羊油味、猪油味的,小兄弟,你要品尝哪一种?”

都知道中国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国度,但是在先秦时期(按:先秦是指秦朝之前),其饮食文化不要说与现代,就是和唐宋时期比起来都差得太多。

我们现在日常生活中吃的是大米饭,也就是稻子做成的饭,在战国后期水稻也在生产,但是其产量不高,在粮食的比重中所占的比例太小,高居首位的是谷子。麦子也有耕种,但是其吃法与现在的面食大为不同,主要是粒食,即煮熟了吃,即使是现在,中国某些地区仍在粒食小麦,叫麦饭。在战国时期,由于石磨的发明,逐渐开始面食了,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前,在咸阳的街头已有卖饼的小贩。

黍饭即是黄米饭。菽就是我们现在日常生活中的豆子,在古代很长一段时间内,豆子不是象我们现在一样磨成豆腐吃,更不是用来榨油,而是煮熟了吃,称菽饭。

现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有很多油料可供选择,在先秦时期老百姓吃的是动物油,因为那时没有植物油,而且根据不同时期使用不同的动物油,比如春天用牛油煎小羊、乳猪;夏天用狗油煎野鸡和鱼干;秋天用猪油煎小牛和小鹿;冬天则用羊油煎鲜鱼和大雁。(按:我个人认为这种吃法只能存在于权贵、富商巨贾之家,小老百姓哪有这种待遇。)

豆类在古代很受欢迎,一是因为豆可以食用,还容易贮存,因而很长时期内政府是鼓励种豆。老百姓也乐于种豆,因为豆子除了食用外,豆叶还是老百姓常吃的菜,豆叶汤是穷苦百姓常喝的汤。

我们都知道江南是鱼米之乡,稻米主要出产在江南之地。但是,在先秦时期,中国的经济重心在中原和关中一带,江南人口稀少,开发程度不高,稻在粮食中所占的比重不大,因而稻虽美,大米饭好吃,但应用并不广。这家咸阳的饭店能卖稻饭,在当时属于很不容易的那种,店老板想起来就兴奋,颇有几分自豪,很是得意地看着周冲。

周冲这个明星企业的白领虽然工作繁忙,喜欢在闲暇之余读点书,特别是中国历史书更是他的一大爱好,也知道稻、稷、黍、菽、麦、麻的区别。即使他不明白这些区别,放眼一望,那些客人吃的不是麦饭,就是豆饭这些在现代社会根本就不可能吃到的食物也知道他肯定吃不了,唯有吃得了的就是店老板引以为自豪的稻饭,外加饼了,张嘴就要说“来一碗稻饭,再加一只饼”,突然想起自己襄中羞涩,腰无分文,改口说道:“不了,我不饿。”

他这是遮掩之词,用来挣面子的,没想到见多识广的店老板心直嘴快,一口就揭穿了:“你还不饿?你在这里站了老半天了,口水一个劲往肚里吞,撒谎也不找个地儿,在我牛大眼这里行不通。”

周冲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忙辩解道:“我的钱给小贼偷了。”小贼就是小偷,周冲虽是稀里糊涂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以他的细心已经明白这是战国时期的咸阳,现在的秦王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始皇,只不过他还没有开始他那场永载史册的统一战争。小偷在古时叫小盗,或者叫穿窬小盗,或者叫小贼,这点周冲还是知道的。

读过不少历史书的周冲自认为应付得还算可以,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店老板以及店里的食客听了他的话一下子紧张起来,食客放下饭碗,牛大眼不再招呼客人,紧盯着他,店老板急急忙忙地问道:“你在哪里丢的?你快说,我们好去抓贼,要不然我们可惨了,要进大狱。”

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实行连坐之策,对于奸利之事要相互监视,向官府告发,是以秦国“道不拾遗”,得以大治。店老板他们听闻周冲的钱给偷了,这事虽说不大,要是在他们监督的地区发生的话,他们脱不了干系。而秦国的法律都知道是严刑竣法,轻罪重罚,虽是小案件,罚得也不轻,还有不怕的。(按:孟尝君用鸡鸣狗盗之徒偷了秦王的上等袍子买通秦王的爱妃,才得以逃回齐国,那是诸侯之间的角力,与老百姓的关系不大。)

周冲对于他们的反应先是一惊,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这事要是惊动官府的话,他这个不明不白的穿越人受到的处罚不知道有多重,一个不好把他当成奸细给砍了脑袋也不是不可能,忙改口道:“是我自己不好,给弄丢了。”

“你可吓死我们了。”店老板他们长舒一口气,食客端起饭碗,开始扒拉着进食了。

店老板招呼了两个客人,对周冲道:“小兄弟,你请坐下。”扭头冲里面吼道:“给小兄弟来一碗麦饭,一碗豆叶汤。”

周冲已经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咽下去的口水可以装几海碗了,颇有几分欣慰,向店老板道谢:“谢谢老板的好意,可我没有饭钱。”

“人在外,难免有个急事儿,这饭钱呐先给你记着,等你有了再给我也不迟。”牛大眼很是和蔼,给他搬过一张凳子道:“小兄弟,来,坐这里。”

在中国史书上,秦国是“虎狼之国”“首功之功”,被儒家斥为只知利而不知义,在周冲的印象中,秦国的百姓也应该是只知道利益,不知道义的奸民了,万未想到牛大眼这个饭店老板居然如此仗义,给他饭吃。至于饭钱先记着的话,只不过是照顾他的面子说的,等于是白送他一顿饭吃。

按照我的看法,秦国之所以能在群雄并争的战国时期胜出,最终统一中国,除了秦国拥有先进的军事措施外,其政府效率非常高,可为后世楷模,对老百姓的管理固然有严刑竣法、轻罪重罚的不是之处,总体来说还是很有效率,管理得非常不错。而后世史家却抹煞了这点,可叹也!(按:仅为我个人看法,朋友们不必当真。)

周冲真的是饿急了,也不客气坐了下来,道:“牛大哥,能不能给我一碗稻饭?”不是周冲挑食,而是他这个吃惯子大米饭的现代人吃不惯麦饭、豆饭之类的古代食品。

稻生长在江南,而咸阳远在关中,相去两三千里,一碗稻饭虽不是价值不菲,比起豆饭之类也是贵了许多,周冲处于危难之中,能有食物果腹就不错了,万未想到他居然还要挑食,不仅牛大眼愣住了,就是那些客人也愣住了,要不是他们碍于秦国不准老百姓私自交头接耳的律法的话,肯定是议论纷纷了,大是指责周冲的不是了。

历史知识再一次发生了作用,周冲方才记起他的不对,忙道:“牛大哥,小弟这是不情之请,要是有为难之处,还请牛大哥不要介怀。牛大哥,请给小弟一碗豆饭。”

牛大眼笑了,说道:“小兄弟不用客气,在我们大秦国,除了种地、杀敌可以获得奖赏外,做好事也有奖赏。小兄弟,一碗不够吧?给小兄弟两碗稻饭,一碗竹笋汤。”

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推行“功自耕战出”,这一措施倍受后世讥评,特别是儒家更是抨击得体无完肤,然而这是一条适应当时群雄并争的良策,秦国之民在家是好农夫,在战场上是优秀的军人,是以秦国战时不乏良将猛士,而平时则国用足,才能得以越战越强,最终统一中国。

一个小个子店小二端来饭和汤,放在周冲面前,道声慢用退了下去。

周冲抓起筷子插在饭里,却并没有往嘴里送,牛大眼很是奇怪,问道:“小兄弟,饭菜不可口?要不,给你加点牛油。小兄弟,你咋了?咋泪水滚来滚去?稻饭不可口,也不用流眼泪啊。轻纪轻轻的,咋就愣没用呐!”

愣了一阵,周冲站起身,向牛大眼深深一揖,道:“谢谢牛大哥,我饱了。今日之情,容后回报。”也不等牛大眼说话,转身出了饭店。

周冲读史,曾慨叹古人不食“嗟来之食”何其迂也,可当自己平生第一次接受牛大眼的施舍时,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种屈辱之感,方才领会到古人为何宁愿饿死而不吃“嗟来之食”的心情:那是一种自尊,冲淡了生死。

当然,周冲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无用古人,而是暗暗下定决心:人,要靠自己!决心用自己的双手摆脱目前的困境。

第一卷 初试啼声 第二章 绝处逢生(上)

坦率地说,周冲并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可是当时那种屈辱感非常强烈。不要说周冲这个生平未受人施舍的人,就是换作一个有自尊心的人处在他那种情况下,心中也会很不好受。要是没有这种感受,那只能说明自尊心有点欠缺。

饥饿毕竟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虽然可以一时冲淡,却不可能长久冲淡,没走出多远,肚子里咕咕直响,周冲心里又升起一股悔意,悔不该一时冲动,愤而不食。

悔归悔,他可没有再回去吃饭的想法,因为他来到了野外,他相信有办法对付过去,野外嘛,树皮草根这些充饥之物周冲有自知之明,难以下咽,姑且不论。野果总有吧,摘得几枚,吃饱不敢想,略却饥饿总是行的。

人在绝境中有两种表现,一种是想得更糟糕,一切都是灰色的,好象世界末日到了似的。另一种情况就是具有乐观而坚强不息的那种人又会往好的方面去想,总是认为事情可以解决,困难可以战胜,周冲正好是属于后者。

可惜的是,事实并未如人意,跑了老大一圈野果没有找着不说,反倒是累出了一身虚汗。

再乐观坚强的人当此之情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周冲不得不接受处境非常残酷的事实,心想喘口气再作打算,靠在一棵海碗粗细的树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经意间,看见山坳里有一间低矮的茅草屋,不由得精神一振,站起身就朝茅屋走去。

距离不远,一会儿就走到了,只见茅屋前的石墩上坐着一个老婆婆和一个老爷爷,苍颜鹤发,其白如霜,皮皱肤结,一副老态龙钟之态。一般来说,老人因为体力方面的问题,在整洁上会大为逊色,也许还不洁,不过眼前这两个老人收拾得很干净,让人看着就舒服。

周冲心里没来由地生起一股好感,上前唱个诺:“大爷大婆请了。”

两个老人精力不济,正闭着眼睛打瞌睡,给他的话声惊醒,揉揉眼睛看清眼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俊秀的后生,颇为奇怪,站起身,老大爷问道:“年轻人,你有事吗?”

“我口渴,想向老爷爷老婆婆讨碗水喝。”周冲昧着良心说,其实他心里是想说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平生第一次向人要吃的,终是说不出口,才改口说讨水喝。

先秦时期,民风纯朴,一口水根本就算不得一回事。不要说一口水,就是一碗饭也不会有事,例如伍员逃难,浣衣女给他饭吃。韩信穷困潦倒之际,漂母时常给他饭吃,还激励他奋发有为,终于成为载入史册的大军事家。这些故事很好地说明了古时的民风远比后世好,“世风日下”“世态炎凉”并非没有,也大有人在,比如苏秦的遭遇就是很好的反面例子,至少周冲没有遇上。

“年轻人,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水。”老婆婆非常爽快地答应周冲的请求,扭头对老爷爷说:“老头子,你招呼一下。”颤颤微微地进了屋。

老爷爷指着石墩道:“年轻人,你坐,你坐。”

也许是因为膝下无儿无女,对年轻人特别亲切,话语间自然充盈着一种亲情似的关爱,这让身在异世异地的周冲倍感温暖,忙谢道:“谢谢老爷爷。”坐了下来。

刚坐下,老婆婆端着一个瓦罐出来,递给周冲道:“年轻人,来,你喝水。”

先秦时期,我们现在用的瓷碗不是没有,而是还没有大量盛行于世,特别是秦国用得就更少了,秦国的盛具朋友们一定知道,以瓦罐为主。“击瓮叩缶”中的瓮与缶就是瓦罐类的器具。(按:击瓮叩缶朋友们熟知,但是千万不要以为瓮与缶可以用来当作乐器使用,更不能理解成那是秦人的娱乐工具,那是贬损秦人的。别的不说,朋友们只要想想敲饭碗是很不礼貌,不登大雅之堂的举动就明白了。)

周冲饿极了,连道谢都忘了,从老婆婆手里几乎是抢过来的,三两口就把水喝了下去。酒入愁肠愁更愁,水入饥肠却更饥,周冲并没有得到水饱的幻觉,反倒是饥火象猫挠似的一个劲往上蹿,脱口道:“好饿。”

“年轻人,你还没吃饭?”老两口同声问出,又同时说道:“你进屋,我给你做。”

老两口的话里充满着关爱,这是一个长辈对于后辈的关心与爱护,周冲心里一暖,最后的心理防线为这种亲情似的关爱冲淡,距离一下子拉近,很是愉快地接受了两老的提议不说,还唠叨了一句:“我饿得很,有啥可垫底的?”不是周冲得寸近尺,实在是他太饿。

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实行征兵制,男子都要上战场,老爷爷也不例外,在战场上经常吃不上饭,饿着肚子打仗的事就没少经历过,很是理解周冲的感受,道:“有有有。”

“还有一碗剩饭。”老婆婆走到灶台前,揭开锅盖,端来一个瓦罐,走到给老爷爷拉着坐下的周冲面前,把瓦罐放在旧桌上,道:“年轻人,你先吃着,我再给你做。”

周冲把瓦罐里的食物一看,倒吸一口凉气,瓦罐里盛的不是想象中的大米饭,而是一碗豆子,用现代人的标准来说,这是喂牲口的,却拿来给人吃,实在是太出人意料。好在周冲的反应够快,想起在牛大眼的饭店里看见那些客人吃煮豆子、煮麦子的事情,也就释然了。(按:电影电视里的古人有酒有肉,那是权贵富豪之家,“肉食者”之类,不是小百姓的真实生活。)

饥火难捺的周冲也顾不得其他,拿起筷子就吃。哪里知道,豆粒一入嘴,那滋味真的很不好说。不用说,豆粒煮得很软,很烂,这和老两口牙齿不多有关系。在这之外,还很柔滑,感觉倒还不错,挺入口的。让周冲无法下咽的是,还有一股让人无法忍受的豆腥味,更严重的是一是没盐,二是没油。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折磨,要不是周冲使劲闭着嘴,使劲下咽的话,肯定是呕出来了。(按:断腥的方法很多,辣椒、生姜都有这个作用。豆子要是不放盐,不放油,煮熟就吃,那滋味真的是不好说,亲身领教过。)

老两口人生阅历毕竟多,也是明白原因,老婆婆忙说:“年轻人,味道不好,你先等一下,我给你放点盐。”

老爷爷就更进一步,道:“再放点油,味道就好多了。”

我们现代的食物要求是味道要好,除了很好的烹调技术外,油盐是必备之品。油就不说了,盐有说明的必要。盐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物了,平常得可以忽略,可是在古代,盐却是了不得的大事情,这是百姓生活的必须品,同时又是国家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再加上当时的科技水平低下,产量不高,从而导致盐的价格很高,比起现在高了许多倍。在古代,盐曾经一度提到战略高度,这是让人难以想象的事。

对于穷苦百姓来说,一年能吃上几回盐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在我家乡就有一户人家,平常菜里不放盐,要是有客人来了才会放盐,何其辛酸!

对于二老的提议,尽管饿得前心贴后背,周冲也是没有理由不接受,很是高兴地放下瓦罐。加油加盐是大好事,可是,等周冲弄明白之后,他的感觉就是恐怖,因为他看见了他连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一幕。

第一卷 初试啼声 第二章 绝处逢生(下)

先秦时期,做饭用的锅是青铜锅,不是我们现在用的铁锅,因为那时候的青铜生产技术相当成熟,而铁的生产技术却不够成熟。再加上数百年的战乱,铁因其良好的物理性质而首先用于战争,再次就是农具,做饭嘛青铜锅足也。

老婆婆在锅下架起柴禾,老爷爷端起瓦罐走向灶台。糊里糊涂来到战国时期的秦国,与电视电影中古人的大鱼大肉生活相去太远,周冲对小老百姓的生活很是好奇,想看个究竟,跟着来到灶台上。

老爷爷用清水涮好锅,拿起一块很是光滑的石头,不无自豪地对周冲说:“年轻人,放点盐就好吃多了。”把那块石头放在青铜锅里,使劲磨起来,一阵沉重的磨擦声响起,青铜锅里出现几条印痕。

周冲虽是读了不少史书,对于老爷爷的举动却是不明所以,好奇地问道:“老爷爷,你这是做啥?”

老爷爷颇有几分自责,道:“年轻人,人老了,没力气干活,买不起盐,就用这块盐石给你加点盐吧。”

周冲读史读到有老百姓一辈子只吃过三回肉的故事,就是没有读到过老百姓没有盐巴用盐石来“滥竽充数”的事情,惊诧、惊谔,难以置信,连话都不知道说了。这种事情,要不是亲见,打死也不会相信。

白毛女的故事并非是文人的杜撰的故事,类似于此的故事发生过很多,只不过没人记载罢了,即使二十五史也不见,真是让人感叹啊。

没有盐巴,象白毛女一样只知道躲藏也太消极了,老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自有其应付之道:那就是用盐石来代替昂贵的盐巴,做饭时在锅里磨几下,聊胜于无。(按:这并非是我杜撰,我有一房七拐八绕的远房亲戚,他家里并非不买盐,而是很少吃盐。至于盐巴,他的老父亲一有空就在石头堆里转,找有咸味的盐石。找到了,清洗干净,做菜时用来当盐用,在锅里磨一阵就行了。原因何在?一个字:穷!穷得买不起盐!)

周冲的震惊还没有褪去,老爷爷接下来的举动让他再一次大吃一惊,老爷爷拿起一块比拳头稍小的肉,瞧样子象猪肉,只是上面多了不少烙印。

“再加点油,这味道就更好了。”老爷爷唠叨着:“要不是我年纪大了,不要说吃油,就是吃肉也没问题。”把手里的肉放在锅里来回磨动,扑鼻的油香味让周冲食欲大动,恨不得马上把这块肉给吃了。

老爷爷把肉磨了一阵,小心地把肉放回瓦罐里,再把豆饭倒进锅里,一阵翻搅,直至冒起热气才起锅。(按:如此放油法,非我胡说,二十年前亲身领教尔!至今记忆犹新!)

方法虽土,带有欺骗性,但周冲不得不承认,很有成效,经过老爷爷一番“调味”后,这碗豆饭除了豆腥味仍存以外,的确是可口了许多,没多久就给他吃得精光。

这碗豆饭的份量不少,周冲吃了个大半饱,精神也上来了,开始和老两口聊天。聊了一阵子,才知道老头姓孙,叫孙幼发。老两口并非无儿无女,有个三个儿子。只不过,三个儿子全部战死在战场上,是以二老无人照顾。

三个儿子战死在战场,正在军中的孙大爷奉命回家,要不然的话,也不知道死在哪里。秦国虽给后人讥评,但是细细研究其做法,还是有好多值得称道处。给家里留下一个根,这种做法我们的祖先早就在采用了,并不是美国人的发明创造,《拯救大兵雷恩》没啥好吹的。

孙大爷的经历让周冲吃惊,因为他参加过长平大战。长平之战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战役,赵国数十万精锐部队在这一战中全军覆没,生还者不过二百多人而已,其余的不是战死、饿死,就是给秦军杀死。自此一战之后,山东诸国再也没有实力抵挡秦国的进攻,秦国的王业自此成也。

性好历史的周冲对长平之战很感兴趣,不由得精神大振,孙老头这个亲身经历者就在眼前,有不明白的事情正好请教他。一说起当年的战事,孙老头也来了兴趣,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让周冲吃惊的是孙老头还是一个骁勇善战的骑兵,而且还是奉白起之命负责扎口袋的那两万骑兵之一,与赵括率领的突围之军大战四十余日,象钉子一钉在原地,死死地堵住了赵括的突围路线。

秦国军队的战斗力真的是没有话说,长平之战白起只用两万骑兵就阻挡了赵括四十万大军的突围,激战四十余日,其中有多少场惊心动魄的搏杀,孙大爷这个亲身经历者也是说不清楚,用他的话来说:“只知道一样东西,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赵国人突围,即使是死也不能。杀到后来,我的手发酸发麻,只记得一个动作:举起刀,再砍下去!”

长平之战的惨烈程度在中国历史上能与之匹敌者不多,不要说听亲身参与者讲叙,就是读史就能感觉得到那种惨烈。孙大爷这个亲身参与者的讲叙相当精彩,一个说得起劲,一个听得来劲,不知不觉间就天黑了。

直到老婆婆做好饭,端上桌,要他们吃饭,两人才知道天已经黑了。晚饭还是豆饭,只不过,味道与白天吃的不一样,可口了许多。有了头一回经验的周冲一品就知道这是加了油盐的,只不过那股豆腥味还有,未免美中不足。

秦国是战国七雄中最为富足的国家,老百姓的生活尚且如此辛酸,那么山东六国老百姓的生活恐怕是更加怵目惊心了,这是周冲的想法。在感慨中的周冲却忘了,那个时代只能如此,没有饿着肚子已经是很不错了,焉敢以现代人的标准来衡量。

老两口剩下的牙齿不多,吃豆粒很困难,两腮鼓动,一嘬一嗫的,象一只老猿,周冲心里一热,道:“大爷,大婆,这种吃法太为难你们了,要换一种吃法。”

老两口万未想到他会如此说话,好奇问道:“豆饭不这样吃,还有啥吃法?”

第一卷 初试啼声 第三章 一点小发明(上)

豆粒即使煮得很烂很软,对于牙齿不多的老人来说,吃起来还是很困难,周冲实在是不忍看着二老给豆粒折磨,决定用一种现代的方式让二老以后不用再为没有牙齿而倍受折磨。

“把豆子磨烂,做成豆腐吃,你们没有牙齿也没有关系。”周冲理所当然地说。

周冲的建议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提议,按理二老应该会大加赞成,然而二老的反应让任何人都想不到,很是好奇地问道:“豆腐,那是啥?”

豆腐是我们现在生活中最为平常不过的食品了,既可以当菜吃,当饭吃也没有人笑话你,我相信知道豆腐起源的人不会太多。据说豆腐起源于西汉,其鼻祖是淮南王刘安。淮南王的母亲喜欢吃豆子,一次卧病在床,刘安怕他吃不好,就叫人磨成粉,加水调和。为了调味,还加了点盐,没想到居然凝结成豆腐。后来,刘安和一伙方士,也就是我们说的炼丹家多次研究,方才研究出豆腐的制法。

自此以后,豆腐也就出现在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因其嫩滑可口而倍受青睐,明代诗人苏雪溪《平豆诗》“传得淮南术最佳,皮肤褪尽见精华。一轮磨上流琼液,百沸汤中滚雪花。瓦缶浸来蟾有影,金刀剖破玉无暇。个中滋味谁知得,多在僧家与道家。”

周冲虽是对古代历史了解不少,但是在潜意识里却是以现代思维在思考,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战国之际还没有豆腐,二老发问方才记起,颇有几分尴尬,解释道:“把豆子磨成粉,加水挤出汁,再加些盐,就会凝结出豆腐。细嫩柔软,洁白如玉,清淡适口,特别宜于没有牙齿的老人。”

他这话带有几分利诱之味,以周冲想来,即使二老同意,他还要下一番说词,这毕竟是战国时代没有的新鲜事物,没想到二老听了却很是期待,问道:“真有这种好豆腐?”没有牙齿的人吃饭,是倍受折磨,二老深知其中苦楚,一闻有更好的吃法,还有不期待之理。

“这在现代社会是基本常识,还用得着问。”周冲在心里颇有几分好笑,解释道:“大婆,大爷,这是真的。”

孙老头有点无奈地道:“好是好,石磨也有一对,只是我老了,没有力气,用不了。还是吃豆饭吧,生来就是这命。”

二老给予饭食,周冲感激在心,自告奋勇地道:“大爷你放心,我还能对付得来。”周冲生平还没有用过石磨,他相信自己身强力壮,这点事还不在话下。

“那怎么行?”二老马上反对。

周冲笑言:“大爷大婆,你们放心,我包准给你们做一顿豆腐吃。”

二老见他很是坚决,也就不再说话。当下,在周冲的打理下,把豆子用水泡好,再把石磨清理干净,就等着豆子好了开工。

到了第二天,豆子已经给泡得圆鼓鼓的,周冲知道成了。当下进行分工,他担承起推磨的力气活,要孙老头两口子帮着往磨眼里填豆子。老两口子对此事既是期待,又是好奇,很是热心,也没有二话,一口应承下来。

周冲脱下外套,往当地一站,手握磨柄,推动石磨。孙老头用一个小木勺舀着豆子和水往磨眼里填,一股白色的豆液顺着磨盘流了出来。

这事对于现代人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对于战国时期的古人来说,很不平常,很是新鲜,老两口自是有一番惊讶与点评,周冲笑言诠释。

三人一通折腾,没多久就把一小盆豆子给磨成豆液了。周冲端到灶台上,倒进锅里,经过一通去渣、煮沸,下盐沉降,白花花的豆腐神奇般地出现在锅里。

点豆腐用石膏汁最好,一时之间哪里去找,只好用孙老头珍藏多年的盐石了。直到把周冲磨得手发酸,也没有多大效果。最后,还是孙老头咬咬牙,取出了不知道珍藏了多少年的一撮盐巴才把问题解决了。

对于古人来说,水里面居然出现豆腐,很不寻常,老两口惊奇不置,一个劲地叫“天呐,水里面还有这种东西。”话里既有乍见新事物的惊奇,也有咋不早想到的后悔。

“这不是水,是豆浆。”周冲笑着解释,颇有点后悔:“我忘了给你们舀点豆浆喝。”

对于两老口来说,豆浆和水是一回事,有点糊涂,问道:“这有啥区别?还不是一样。”

区别非常明显,对于现代人不用解释都明白,对于古人就要费一番唇舌,周冲还没那心情去解释,笑着舀了一勺豆花放到瓦罐里,道:“大爷,大婆,你们尝尝。”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豆腐香味,这是老两口生平第一遭闻到,早就食欲大动,用筷子夹起豆花放进嘴里一尝,咀嚼之下仍如老猿,两腮一嘬一嘬的,但欢愉之情已经见于颜色,点头欢笑:“好吃,太好吃了。以前吃饭,真是折腾人,这种吃法可就省心了,没牙齿都能吃,”

他们的感叹,要是在现代社会,肯定会给人讥笑,周冲深知他们每餐饭都要给豆粒折磨的苦楚,笑道:“大爷,大婆,等我把豆腐榨干,用油盐调好味,就更好吃了。”

“那你快点哦。”孙老头真的是馋虫大动了,开始催促了。

等到周冲把豆腐榨好,孙老头狠狠心,把那块不知道滋了多少回锅的肉也贡献出来了。周冲把肉切碎,做了一锅烂肉豆腐,老两口吃得直打嗝才不得不放下碗。

孙老头咂巴着嘴唇,感叹无已:“真好吃,比大王当年赏我的肉还好吃。只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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