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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美人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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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莫儒艰难地搓手。

陶胜风看着床上叫声渐弱的阮梨容,捂着脸蹲到地上。

“问那么多作什么?你自己也说了,再疼下去,梨容和孩子都活不了了,还不快动手。”陶羽衣叫道:“不管活还是死,你倒是快点动手,别让梨容受这么大的罪。”

是啊!不管生还是死,不能让阮梨容再这么疼下去,肖氏看着面色惨败声息微弱的女儿,猛扬起头,“快些动手。”

“需要我们做什么?”陶胜风豁地站了起来。

“准备……”重锦一一念着,点了两个太医的名字,“让他们留在房里帮我。”又指向陶胜风,“你留下来,准备给我娘输血。”

略停了一下,重锦指向丁氏和陶羽衣,“你俩留下来,准备给孩子洗身体穿衣。”

“我要留下来。”肖氏流泪道。

“你不能留下。”重锦的声音变冷。

半个时辰后,孩子清脆的哭声传出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房门打开,两个太医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走了出来。

“太医,我女儿怎么样?”肖氏焦灼地问。

“脉息虽然微弱,却没性命之忧了。”

“太好了。”肖氏喜极而泣,往房里冲。

“别进去。”两个太医拦住肖氏和阮莫儒苻锦。“小公子说,你们还不能进去。”

阮梨容生子的过程后来由陶羽衣绘声绘色说出来时,肖氏心疼得一直哭。

目睹阮梨容产子的过程,丁氏的下唇咬烂了,过了一个多月方痊愈,陶羽衣却眼放精光,自那后收了逛青楼的爱好,专心跟着重锦学医,后来,竟学成了一代神医。

那两个太医也辞了太医院的官职,成了重锦的徒弟。

阮梨容生的真是一个女儿,相貌就是重锦画像画的模样,不像爷不像娘,粉粉嫩嫩,眉目精致美好,每一个看见过她的人,都喜欢得不得了。

名字就用了重锦给取的名字——沈诗晴。

皇帝和太后在满月时亲临相府,看到孩子后也喜欢得不得了,皇帝认诗晴为义女,赐封号长乐公主。

夏知霖回京了,一行人在香檀掘地三尺般堪查,却一无所获。

聂远臻和修七不愿放弃,从香檀向其他地方出发,全国范围内寻找沈墨然。

皇帝亲书了重金悬赏圣旨,发往全国州郡张贴寻找。

沈墨然却像从人间蒸发了般,一点消息也没有。

☆、91浓云蔽月

诗晴乖巧可爱;虽然知自己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却是一个转世灵魂,阮梨容还是对孩子付出了十分的爱。

诗晴半岁时,阮梨容身体完全康复,带着诗晴和重锦回了沈府。

丁氏没有挽留,她知道,阮梨容要搬回家为的什么;那是沈墨然辛辛苦苦赚钱为她置下的房子,那是她和沈墨然的家。

沈氏商号还开着;由阮莫儒打理。其实,他们一大家子;有封诰食邑,有宫中太后和皇帝源源不绝的赏赐,生活又不奢华;用不着再营商。只是,商号是沈墨然付了无尽心血创办的,谁也不想给商号倒闭。

沈墨然消失了,他的痕迹却无处不在。

聂远臻和修七在全国范围内搜寻两年无果后回了京城。

自他们回京后,就没有人再提起沈墨然,众人小心翼翼的,似乎只要不提,沈墨然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桃红又是一年春,诗晴三岁了,回过头去看,蓦然间才发现,那么难熬的日子,居然也一步一步走过去了。

陶胜风和聂远臻一直没有成亲,他们对阮梨容的心,大家心里都明白,却都没提起,就是他们自己,也从不到沈府,有什么事,只使陶羽衣来回传话。

“阮梨容,明日我母后的五十寿诞,你和我们一起进宫吧。”

这日,苻锦过府来,热情的邀请阮梨容进宫。

“我不去了。”阮梨容摇头,唇角微翘露出笑容,笑意却没有在眉眼间绽放。

“阮梨容,你就出门走走,好不好?”苻锦越说越轻,说到好不好,忍不住大放悲声。

“梨容,走吧,我也去,重锦和诗晴也要去的。”陶羽衣跟着哭,三年过去,她也从无忧无虑变得多愁善感。

“我去。”阮梨容轻声道。

这三年,众人跟着她一起压抑,委实不应该。

三年了,发髻总是一点妆饰亦无,镜子都不曾细瞧过,插上一根碧玉簪后,阮梨容愣愣地看着镜子里半头白发出神。

面似焦叶,发如凝霜,没有沈墨然在身边,自己还活着做什么?

“梨容,再簪一朵珠花吧。”苻锦热心地道。

“这个步摇也不错。”陶羽衣比了比,插步摇的手有些颤。

“好啊,都插上吧。”

插得再多,也遮不住那满头银霜,难为她俩一腔好意。

繁花满地,绿柳垂波,檐楼隐隐,朱门幽幽。

再一次踏进皇宫,想着成亲之前与沈墨然在宫中的相会,想着他们的第一次,就是在皇宫中的,阮梨容痴了。

“说起来,哀家进宫前,石家就与阮家有了联系,想不到却在那么多年后,才找回你娘。”太后拉着阮梨容,说着世事无常,唏嘘不已,“可怜我娘那年死不瞑目,一直说愧对你娘。”

“母后,我想听曲子。”苻锦叫道。太后那话,她听着像是要安慰阮梨容,急忙打岔,怕太后提起沈墨然。

“你点吧。”太后有些难过,把眼看阮梨容,比自己和肖氏还显老。

笙簧盈耳,笛音清清,緾绵的唱腔响起。阮梨容又想起前世沈墨然送自己木偶,在香檀山唱曲给自己听的情景。

声声温语尚在耳边,深情的凝眸还在眼前显现,人却已……

“哎呀不好听,梨容,我带你到处走玩儿吧。”苻锦见阮梨容神情怔忡呆滞,急忙跳了起来扯起她走开。

御花园中疏林如画,奇花闪灼,幽情韵致,赏心悦目,本应是开怀不已,然阮梨容触景伤心,眉目间悲意更重。

苻锦东拉西扯,一拍额头,道:“哎呀,说来说去,这些其实没趣,最好看的,还是母后宫里阮家的那把福扇,走,咱们一起去看看,你再把阮家福扇怎么制作讲我听听。”

扇子怎么制阮梨容也不会,听苻锦说起阮家福扇,心头更感恍惚。

石家当年购得的那把福扇由石太后带进宫中了,石太后小心仔细供奉,过去那么多年,仍是高贵富丽,华美精致。

轻轻地打开扇子,鼻边仍有淡淡檀香,阮梨容闭目嗅着,痴痴地想着与沈墨然的前世今生。

她与沈墨然的结缘,起因正是阮家所谓的福扇。

如果沈千山没有窥觑阮家福扇,也不会特意安排她和沈墨然相遇,也许,他们就不会相遇相识了。

“梨容,讲讲阮家福扇的故事给我听。”苻锦笑道。

“说来可话长。”阮梨容强笑,突然间,有什么从脑子里闪过,阮梨容脸上的笑容僵住。

“梨容,怎么啦?”苻锦有些惊怕。

“公主,你掐我,狠劲掐我。”阮梨容嗓音发颤声身体抖个不停。

苻锦真个掐,拉起她的手腕狠狠掐,直到掐出血珠,掐到阮梨容身体不再发抖。

“公主,劳你马上送我出宫,送我到商号里去。”

檀香扇!沈墨然失踪的一个一直被忽略的隐因——有客商到商号里订购檀香扇。

他或许也想过要回乡拜祭爹娘妹妹的,但是,有客商订购檀香扇,需得回香檀谈生意定货源绝对是个诱因。

不然,沈墨然不会在她身怀六甲之时离开她。

沈墨然的失踪,会不会是中了暗算落进什么人的圈套?

“爹,把三年前商号里的帐册和合约拿给我看。”

“怎么啦?”阮莫儒不解。

“爹,你别问,找出来给我看就是。”

庆丰五年十一月初十,阮梨容记得很清楚,沈墨然是十一月初十那晚和自己说有客商订购明年的檀香扇。

沈墨然失踪后,沈记商号的生意由陶氏的人代管,帐册和合约分类保存得很完整,比自己打理的还登记得清楚。

阮梨容很快找到十一月初十那日的合约和帐面登记。

这一日沈记只存档了一份檀香扇供销合约书,供货方是沈记,订货方落款是方华,商号戳印是洛京茂华商号。

订购五千柄檀香扇,预付货金五百两银子,交货日期是庆丰六年三月初十。

阮梨容又找庆丰六年三月的帐册出来看,三月初十,方华如期过来提货,沈记交货,方华付清了余款。

不是诱饵!如期来提货了!

阮梨容松了手,无力地跌坐椅子上。

“梨容,怎么啦?”

“爹,墨然那时回香檀,虽说是要拜祭他爹娘,可也因为是有人订檀香扇,我今日忽然想着,会不会是个诱饵。”阮梨容捂住脸,默默流泪。“从帐面上看,一点问题都没有。”

“既然有怀疑,就再追寻一下。”阮莫儒拿过帐册看了一眼,走出去吩咐伙计,“马上到陶氏去,跟陶爷说,麻烦陶爷让前两年帮着咱们理事的管事过来一趟。”

陶氏的管事很快过来,陶胜风本人也来了。

管事将当年的交接货详细说了,“因为沈爷出事前订的合约,老朽当时特别小心,派人去香檀先订了几把样扇。由方华过目后才去香檀订的货,交货过程很顺利,方华当时点完货就付了货款,中间没出什么问题。”

陶胜风接着道:“茂华是洛京的老商号,方华本人我接触过,不会有问题。”

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了。阮梨容本以为雾蒙蒙中找到一点线索,不料却是痴心妄想,整个人霎时蔫了。

“你去把方华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陶胜风心疼得难受,这三年虽没见面,陶羽衣一直住沈府的,从陶羽衣口里,阮梨容的一切清楚着,好不容易阮梨容走出那个严密的硬壳子,虽说还是为查沈墨然失踪之因,总比行尸走肉形同枯骨强。

方华说,他订的檀香扇,是有人到他商号下了订单,他从沈记拉回檀香扇后,十日后,跟他订货的人来了,把扇子拉走,交易过程也很顺利。

“订扇子的人,是你的老客商吗?还能找到吗?”陶胜风问道。

“不是,是个陌生人。”方华答道,有些急切地解释道:“陶爷,有生意上门,我自然要做的,合约什么的都订得严整,我可以拿给陶爷看。”

方华与那人的合约,也没什么问题,陶胜风仔细看了,失望地递给阮梨容:“梨容,你看一下,好像没问题。”

就这么一点线索也没有吗?阮梨容愣愣无语。

方华有些惴惴,听得陶胜风喊梨容,怔了怔,定睛看阮梨容,面色登时变了,不敢置信地问陶胜风:“陶爷,这位是沈太太?”

陶胜风无言地点头。

沈墨然与阮梨容成亲翌日,方华曾携夫人登门送礼,见过阮梨容一面,阮梨容风姿秀美,他印象深刻,见四年时间,一个妙龄少妇,竟成了枯木槁骨,不觉感悲。

阮梨容想必是怀疑沈墨然出事前的这单生意有问题,方华细细回想,突然大叫:“陶爷,沈太太,那客商好像真的有问题……”

那客商过来拉货时,只瞟了一眼装扇子的箱子,连清点都没有,付了银子,让马车夫帮着抬箱子上马车,不到一盎茶的工夫便走了。

“我当时虽有一丝疑惑,可心想茂华也是老商号,人家信任。现在想来,即便不清点,可总得打开来,抽一柄出来看看成色工艺吧?”

“如果见到这个人,你还认得出来吗?”

“虽说不能十分肯定,但是模模糊糊也还成。”方华想了想,接着又道:“对了,那人的口音和沈太太有些相似,是南方人。”

“和沈太太有些相似?”陶胜风变色,霍地站了起来。

“口音和我相似,有什么不对吗?”阮梨容问道。

“那人的戳印是盛洲东海商号,盛洲在洛京之北。”

与阮梨容差不多的口音在盛洲,也还不可疑,可疑的是,既是南方口音,自然南方人,与阮梨容口音相近,离香檀也不会远,南方人哪有不知香檀城盛产檀香扇的,五千柄扇子这么大的数量,为何不上香檀城订货,却要在洛京订,给中间经营的人又赚了一笔。

聂远臻飞赴盛洲。

盛洲根本没什么东海商号,那人的戳印是虚假的的商号戳印。

真的有问题,会是谁呢?

一大家人团团围坐商讨。、

五千把檀香扇,价值五万两银子,五万两银子设一个局害沈墨然,不会是平白无故的,定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不可能是生意场上的人。”陶胜风肯定地道:“墨然待人真诚,买卖禀承互利互惠共赢原则,况且,生意人多重利,墨然官场后面的背景摆在那里,就算有人忌妒什么的,也不敢动墨然的。”

“不共戴天之仇?”阮梨容喃喃自语,然后,双眼瞪圆,尖声高叫:“难道是叶薇薇母女?难道她们没死?”

……;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92肝肠寸断

那时沈马氏、沈丽妍叶薇薇和叶马氏以及沈家的下人;三十多人都死了。杵作验尸时提到,沈家那些男下人,失控行为是服食了过量催情药,那药与沈千山死前服食的药是一样的。

自己当时曾奇怪:那些小厮怎么会中药物,又哪来那么多药物?女人怎么不奔逃出府?

沈墨然说,叶薇薇母女的尸体腐烂程度比其他女人的尸体轻微;他猜,下药的就是叶薇薇母女;她们偷了钥匙,给仆人们下了药;说自己身上有钥匙,让那些仆人去糟塌沈马氏和叶丽妍,后来;不知怎么她们控制不住场面,她们自己也遭殃。

这个不知怎么,也许就是真相,只是当时沈墨然被一大家子的惨状击垮,没有发现。

沈墨然看到的叶薇薇和沈马氏的死尸,也许根本不是她们两人,她们并没有死。

阮梨容身体颤抖,嘴唇哆嗦不能言语。

许久,阮梨容方断断续续说出自己的怀疑。

“我去奏请皇上,请验尸最擅长的左侍郎亲往香檀验尸!”聂远臻道。

高低不平挨着的三十几个坟包里面葬着沈家那时死去的人。沈墨然当时存了善念,认为人死过往俱逝,不追究也罢,把那些凌…辱…死沈马氏和沈丽妍的下人,还有叶薇薇母女的尸身,都安葬了。

坟土掘开,棺盖打开。

尸身的肉已腐烂了,余了一堆白骨。

“左大人,看不到脸和身体,能验吗?”阮梨容失望极了。

“能,可以从骨骼判定年龄,还有尸体生前的健康状况疾病生活环境。”

漫长的等待后,左侍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尖锐的钢刀将迷雾劈开。

“从骨胳看,这具死尸死时,年龄十八岁。”

叶薇薇死时,年十五。

“这一具尸体,死时年龄是四十岁。”

叶马氏死时,年三十。

“从脚掌指节来看,这两具尸体死前,应是生活优渥之人。”

确凿无误,叶薇薇母女那时没死。

有皇帝的圣旨严令地方官配合,聂远臻和修七查找线索便宜很多。

那一年香檀城包括香檀附近的州郡县,各处官府的卷宗都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

生活优渥的人,不是哪个府里的下人随意打杀不需报官,也不是穷苦人家命如草芥,平白无故不见了,怎么会没人报案?

叶薇薇母女或许是杀了不相干的两个人冒充自己,然后隐匿活着。

或许是杀了认识的两个人,然后用这两人的身份活着。

那一年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她们的藏身之地,与这两具尸体的来历定有说不清的关系。

“她母女俩人的图谋,不会计划很久,深闺女人,认识的人不多,能有便利谋害的,更是少了。”阮梨容沉吟道。

“正是如此。”聂远臻点头,道:“从叶薇薇母女两人认识的人着手查。”

叶马两家都是大族,年龄在十八岁和四十岁的女人都不少。

官府介入,两家家主不敢抗命,所有的女人都被喊来给众人看过。

仔细地挨个看过,阮梨容失望不已。

叶薇薇母女必然藏身在叶马两家人当中,这两大家族的女人,最近三年也没有谁死了,叶薇薇母女死遁的可能性很小。

这日众人讨论许久找不到线索,修七道:“她们会不会是易容了?”

“像公主那样的易容术,寻常人哪会?她们易容了,我们没看出来,原主的亲人呢?丈夫儿女呢?”聂远臻皱眉。

“原主的丈夫儿子若是共犯呢?”阮梨容凝眉沉思,半晌道:“墨然他爹死后,沈家的银子不见了,如果是叶薇薇母女偷的,她们手上就有巨额银子,要诱得共犯想必不是没可能的。”

有道理,众人均是眼前一亮。

“那个扮成客商到茂华商号订檀香扇的人,便是共犯。”陶胜风沉声道:“远臻,你马上传书,让方华赶来香檀认人。”

“不用,如果叶薇薇母女易容了,那人到方华商号时,想必也易容了。”聂远臻摇头,看向修七:“公主精于此道,请公主来便成。”

阮梨容焦灼地等着苻锦到来。

苻锦到来前,修七和聂远臻潜进叶家和沈家各人居处,仔细地察看打探。

沈叶两家人包括出嫁女儿的家庭,他们都仔细查探过,却没发现异常。

没发现异常没见关着人,那么便可能是——沈墨然已经遇害。

修七和聂远臻不敢说,阮梨容自己也想到了,面色却很平静。

三年时间,火辣辣等待的心,已经僵硬不会跳动。

苻锦在十天后赶来,她身手了得,也不需官府集齐人给她辨认,她易容成那两府的人潜进去察看便成。

众人默默地等待着,阮梨容神色很平静,眼睛清亮得可怕。

聂远臻和陶胜风看得魂离心乱惊怕忧急,沉默中不时偷偷看她。

修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许久的沉默后,说道:“梨容,墨然定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我知道。”阮梨容浅笑。

那抹笑容如梨花萎落尘埃般萧瑟,谁都看出来,沈墨然死亡的消息证实后,她也活不下去了。

聂远臻拳头攥起,陶胜风嘴唇蠕动了一下,深深地埋下头。

眼前两人不比沈墨然爱你少,修七看看聂远臻,嘴唇开开合合,终是没有说出保媒拉纤的话。

这三年,他起过无数次掇合阮梨容和聂远臻的念头,背地里和苻锦说过,给苻锦好一顿修理。

“你说这个,不是好意,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像是过了好久,其实也只有两个时辰,聂远臻和修七胸前的哨子一齐响起。

叶薇薇母女俩真的活着,苻锦找出她们了。她们俩果是众人猜测的那般,易容成叶家人。叶马氏易容成她丈夫的大哥叶薇薇大伯的妻子,叶薇薇则易容成她大伯儿子的妻子,母女变成婆媳,更让人恶心的是,叶薇薇与自己堂哥做的是夫妻。

死去的那两人,就是叶薇薇大伯的妻子和她堂嫂。

被拆穿面目的叶马氏面如土色,叶薇薇却半点害怕惶恐都没有。

“阮梨容,你痛苦吧?幸福一年光景都不足,却煎熬一辈子,看见你青丝如雪,我死也够本了。哈哈哈……”叶薇薇得意地大笑。

“死?你想得美。”苻锦咬牙切齿。

叶薇薇看向苻锦,狞笑着道:“你就是那年那个假沈墨然假初一吧?我要多谢你,若不是你假扮沈墨然启发了我,我还想不到学易容变成别人活着。”

“梨容,我……”苻锦脸色变了。

阮梨容摆手止住苻锦说话,轻声道:“她在挑唆你我不睦,公主不必在自己身上觅责任。”

“这种女人不必和她废话。”聂远臻大踏步上前,咔嚓几声,叶薇薇的双臂软软地垂了下去。“墨然呢?”

叶马氏吓得惨叫了一声,叶薇薇疼得额头汗水滑落,却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又扬眉大笑:“阮梨容,你知不知道,聂远臻刚才这招,我也用在沈墨然身上了,不过……”她柔柔地说着:“我对我亲亲表哥狠不下心,我也没有聂远臻的力气和准头,拧断我亲爱的表哥的双臂我足足拧了一个时辰。”

“薇薇,你少说两句。”叶马氏尖叫。

“少说两句她们就能放过我吗?”叶薇薇摇头,微笑着道:“娘,你害怕,我却不害怕。”

聂远臻紧张地看着阮梨容,手掌朝叶薇薇天灵盖击去。

“聂大哥,有关墨然的消息,不管好坏,我都想知道。”阮梨容伸手格住聂远臻。

何必受那折磨!众人一齐不赞同地看阮梨容,却没有再阻止叶薇薇。

“阮梨容,你想知道,那我就详细地一件一件告诉你。”叶薇薇笑着,柔软的语刀一刀一刀扎阮梨容。

“沈墨然当年毁我容貌,我怎么能不回报呢?我在他脸上,划下一刀又一刀,他可没有我当年幸运,我当年给他划伤脸后,很快请大夫来敷药止血了,我划了他的脸后,用蜂蜜给他止血的,没止住,我又找来几十只蚂蚁放他脸上止血……”

哒地一声,阮梨容握碎了一个茶杯,掌心汩汩滴血。

苻锦白着脸抓住阮梨容的手要替她包扎,阮梨容摆了摆手,淡淡地看着叶薇薇,细声道:“再说下去。”

“沈墨然不惨叫,我看得不爽,既然他的嘴巴不能发出声音,那舌头留着也没用,我就割他舌头。”叶薇薇顿住,看着阮梨容轻笑,“放心,他的头部一直摆动,我捆得了手脚定不住头,没割成。”

众人面色微松懈,阮梨容眸色却更沉了。

“阮梨容,看来你颇了解我,知道我不会就这样放过沈墨然。”叶薇薇哈哈大笑,“我当然不会放过他,我灌了他哑药。”

阮梨容面色越来越败,身体僵僵,很紧张,滴血的右手手指在桌面上来回划动,红红的鲜血染开桌面。

聂远臻看得疼痛,正想请苻锦再开口要包扎,嘴唇启开又迅速闭上,朝叶薇薇又靠近了一步。

阮梨容看似无意识转动着手指,原来是在写字,她写着——注意叶薇薇,不要给她自绝。

看到聂远臻靠近叶薇薇,阮梨容淡淡地接着问道:“你还对墨然做了什么?”

“弄断了手,为了不给亲亲表哥逃走,我当然只能敲碎他的双足了。”

“我们会加倍还给你。”苻锦气得发抖。

“还吧,我不介意,我想,我是受刑不过的,我死了,你们还怎么折磨我?”叶薇薇格格笑着,娇声道:“可怜我的亲亲表哥,太贪生了,晕了又醒,醒了又晕,几度九死一生,却总是不肯死。”

心有牵挂,怎愿赴死!阮梨容心尖滴血。

“墨然现在在哪里?”深吸了口气,阮梨容平静地问道。

“死了。”叶薇薇摊手,耸耸肩,笑容满面:“阮梨容你好天真,你以为我能给沈墨然活着吗?”

“墨然还活着。”阮梨容定定地看叶薇薇,“叶薇薇,我知道,墨然还活着,所以,你很不甘心,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折磨我吗?因为墨然还活着,我们夫妻总能团聚。”

“你在做梦。”叶薇薇脸上笑容消失,很快地又回复笑意,“阮梨容,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都不算大事,你难道不问一声,沈墨然的贞操还在吗?”

她提高了声音:“阮梨容,沈墨然确实死了,一年前死了,不过,我给他生的儿子活着,我儿子叶波,今年两岁,就是他的种,你要是不信,可以到叶家了解一下,叶奇一妻三妾,没有一人给他生下儿女。”

☆、93不胜清怨

“你给墨然生了个儿子?”阮梨容反问;在叶薇薇肯定地点头后,低低地笑了,对修七道:“麻烦姐夫走一遭叶家,把叶薇薇刚才说的话告诉叶家人一声。”

“阮梨容,你要干什么?”叶薇薇脸色变了。

“不干嘛。”阮梨容淡笑,“叶奇和他父亲联同你们母女害墨然;律法不容,定是要锒铛入狱的。你儿子不姓叶;我自然要和叶家人说一声。”

“阮梨容,你……你……”叶薇薇指着阮梨容的手指哆嗦发抖。

“我怎么啦?你以为我虽然恨你;但是深爱着墨然,决不可容他的儿子流落在外,受叶家人欺凌;是不是?”

叶薇薇咬住下唇,咬得很用力,眼里期盼一闪而过。

“如果真是墨然的骨肉,我自然不会由得流落在外。”阮梨容摇了摇头,嗤笑道:“叶薇薇,你再狠再毒,也是做母亲之人,为了保你儿子,真真是机关算尽。”

“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叶薇薇如强弩之末。

“我也有不明白要请教你。”阮梨容说了一半不说,朝苻锦伸出伤手:“公主,劳你帮我包扎一下伤口。”

苻锦虽不明白阮梨容怎么突然不问了,却也不说什么,仔细地帮阮梨容上药包扎伤口。

阮梨容手心的伤口很深,苻锦小心清理敷药,敷了很长很长时间。

叶薇薇一直张扬的神情慢慢崩裂,“阮梨容,你想问什么?”

“你能告诉我什么?”阮梨容淡淡反问。她想知道沈墨然的下落,想知道叶薇薇那时怎么设局害的沈马氏和沈丽妍,还有这回怎么骗沈墨然落进她圈套。

“沈墨然已经死了,你如果要问他的下落,我可回答不上。”叶薇薇又露出得色。“我折磨死他了,肉削下来喂了狗,骨头嘛,扔到饮马河里,你可以到河里摸摸,兴许还在。”

阮梨容冷下脸,对聂远臻使个眼色,聂远臻猛地一下卡住叶薇薇双手和下巴。

“阮梨容,你要干嘛?”叶马氏不停发抖。

“不干嘛,把你女儿说的那些招数,施展到你们身上试试。”

用汗巾卡过叶薇薇的嘴巴将她捆好,防止她咬舌自绝,跟阮梨容吩咐外面候命的衙门众差役道:“马上都出动抓蚂蚁,抓得越多越好。”

跟苻锦要过她的佩剑,阮梨容对着叶薇薇手腕比划。

“阮梨容,你放过我们行吗?”叶马氏颤颤哀求。

“说出墨然的下落,我可以考虑。”阮梨容冷冰冰道。

“我不知道,薇薇自己整的沈墨然。”叶马氏吓得五谷排泄物落了一裤,恶臭扑鼻而来。

“不知道?”按住住叶薇薇的手,阮梨容道:“我这宝剑挥下,你女儿手掌就得齐腕断掉,冒着热血的断手下来,你想说也晚了,还有这双脚。”阮梨容手里的宝剑指向叶薇薇双腿:“叶马氏,你说不说?”

“我真不知道。”叶马氏涕泪交流。

阮梨容微一皱眉,手里宝剑调转,眉峰扬时,叶马氏双腿膝盖以下分成两截。

叶马氏凄厉地惨叫,不停地哭求饶命,却始终没说出沈墨然的下落。

看来,叶马氏真不知道。阮梨容看叶薇薇,叶薇薇眼里只有狠绝没半分害怕软化。

把叶薇薇得意地讲来的诸般手段尽皆用在叶马氏身上,叶薇薇仍是半点要说话的神色没有。

折磨叶马氏不能逼迫她,看来只能用她儿子逼迫了。

嘴巴还卡着,只让叶薇薇右手能小幅度移动写字,阮梨容道:“叶薇薇,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如果你说出墨然的下落,我可以放过你儿子。”

“那是沈墨然的儿子,你要护不护随你。”叶薇薇写道,面上半点不紧张了。

“你儿子不是墨然的。”阮梨容紧盯叶薇薇,脑子里转了转,赌道:“叶薇薇,你这谎骗得了别人怎么骗得了我?”

叶薇薇眼里疑色一闪,很快回复正常,尽管只是瞬息的变化,却没逃过阮梨容的眼睛。

“叶薇薇,墨然早就不能人道,我是他妻子,怎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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