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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娘子种田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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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娘点了点头,听到里屋似乎有声响,赶紧走了进去。

见着珊瑚醒了过来,珊瑚娘关心了一阵又要她躺下,又将刚才狗叼了网的事说了一番,见珊瑚还是一副累极的模样,也不多说了,只说要留珍珠在家里照顾她。

“可地里的谷子不是还没收完吗?雨了怎么办?”珊瑚担忧。

“你爹今儿不出海,有他帮着就快多了,反正珍珠那丫头也做不上啥活儿,留在家里她也乐意。”

“不行,娘,我没事儿,你到地里让珍珠帮忙去,我睡着要她在家做什么?你不是说谷子还大半没收呢吗?要雨了咱过冬吃啥?”珊瑚一时有些激动,连连几句话说的头都有些发晕。

昨天半夜趁着一家人都睡着了,珊瑚半夜跑到院里浇冷水,又坐在那里晾了好半晌凉风,十月已是大秋,天凉得很,穿薄袄子都开始有些不够了,珊瑚这么折腾,想不烧都难!又将挂好在墙上的渔网扔到地上,什么都不用放,网上的鱼腥味就能引来叼耗子随意乱扯。可珊瑚还是不放心,在上头撒了些花生,耗子最爱花生,而叼耗子最爱耗子,结果便可想而知了,这网就算不被咬坏也得被扯坏。

花了这一整夜的功夫,珊瑚要的就是让她爹不能出海,而这时候却忽然想到些什么还没做的,留个珍珠在家里这不是碍事儿么!

珊瑚娘犹豫道:“可是你这样子,也得找二黑奶奶来看看啊!”

“就是着了凉,睡一觉就得了,哪儿要啥事都找二黑奶奶?”珊瑚一顿,又道:“家里也没什么钱了,老让二黑奶奶白来不好…”

珊瑚娘皱皱眉,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似的道:“上回铁树烧得厉害,二黑奶奶给的药好像还剩着,待会子我找了去,就给煎上。我让珍珠给你看着药,你也能好好睡着。”

珊瑚又是一番拒绝,好容易才说通了珊瑚娘,让珍珠和珊瑚爹先下地收谷子去,珊瑚娘不放心她,非等煎好了药才出了门。

待到珊瑚娘出门,已经是日头高上了,珊瑚将桌上黑漆漆的一碗药端起来,皱了皱眉,一口灌了下去,随意扯着袖子擦了擦嘴就往院子走了去。

双福家昨天就将谷子玉米都收了上来,这时候大概也没什么地头的活儿了,该没有那么早出门才是。珊瑚踮着脚往篱笆那头望了望,叼耗子正朝着屋里摇着尾巴。

果然,双福端着一碗吃剩下的杂米糊糊走了出来,走到院墙那边将碗里的东西倒进叼耗子吃饭那个黑了一圈口子的大盆里,叼耗子赶紧跑近了在双福裤腿蹭了蹭,黑黑的鼻子闻了闻狗槽里的东西,一口没吃就往旁边走开了。

“嘿,这还不吃了!”双福看了它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双福哥!”

双福回头,见珊瑚正隔着篱笆叫自己,瞬时红了红脸,往珊瑚那边走了去。

“你咋了?”珊瑚见他刚才站在院里有些愣愣的,往后望去,除了叼耗子半躺在院里舔毛也没什么。

“哦,”双福被她一问倒是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忙举起手里的碗说道:“叼耗子不吃东西,往常都是抢着吃的,今儿不知道是做啥子闻不都不闻一下。”

珊瑚看叼耗子在院角悠闲地样子,心想着昨儿夜里那耗子大概是挺肥的,养得叼耗子叼了嘴,连杂米糊糊都看不上了。珊瑚有些心虚地随意“嗯”了一声,接着问道:“双福哥,你记不记得赖麻子,就是前几年住在溪边的那个。”

双福本还不好意思着,这时听珊瑚问起话来倒是暂时将那腼腆收了起来,点点头回答:“记得啊,后来不是不长眼欺负到里长闺女儿头上去了,被人赶出村子了么?”

“那知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儿了?”珊瑚追问。一个村里的,田间地头休息的时候总会说说这家那家的闲事,双福为人爽朗,大家都是乐意与他亲近的,所以有些事情未必他不知道,珊瑚前世却从未想过是被这么个赖麻子还得家破人亡,也从未去留心过这么个早被赶出村子的无赖,抱着这样的想法,珊瑚碰运气地想着找双福问问,能知道自然好,再不行就再想法子,反正还有两日,再不济最后跟着爹在他们约好的地方找他理论也就是了。

双福摇摇头,道:“不知道,大约也不敢住的近了,之前被人打得那么惨,谅他也不敢。”

珊瑚一听泄了气,低低地“哦”了一声,不料双福又开口道:“不过他有时会到村里打酒,我有时从地里回来得早些也能见着他在村口的亭子看人打牌什么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珊瑚闻言却是双眼一亮,抓着篱笆激动道:“你带我去找他吧双福哥!”

双福见她激动却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直到和珊瑚走到村里的大榕树下,才反应过来,接着前头的话问道:“你找他做啥?那可是个流氓无赖!”

珊瑚忽然停了脚步不再往前,双福见她停下也不走了,回过头来,见着她低低地压着头,弯了腰侧着头,觉得有些不对,谨慎地叫了两句:“珊瑚?”

“昨儿在溪边我偷偷听到,那赖麻子骗着我爹签了欠条,要我爹三天内还了钱和谷子,双福哥你也知道,今年谷子收成不好,现在家里给我治病也花光了钱…这两天天儿不好,又是临冬了,我怕我爹出海了会出事儿……双福哥,我爹那人好面子你也知道…我这是偷偷跑去找他的,你可千万不能给我爹娘他们知道啊!”珊瑚说的小心翼翼,低着头泪珠子却不住往下掉,压着声音不敢大出,小肩膀一抽一抽地。

“什么?”双福这人实诚,听了这话却是怒了,可这会子又是心疼珊瑚,又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忍不住吼了那一句后却也不敢再大声,有些无措地伸手拍了拍珊瑚的肩膀道:“你别哭了,我给你想办法!”

“真的?”珊瑚闻言抬起了头,脸上的泪痕却还没来得及擦,双福看着她满脸的泪更是心疼极了。双福只有个十来岁的小兄弟,双福娘却总说男孩子摔摔打打的倒是不如女孩子看着金贵,使得自小双福便把珊瑚当亲妹妹般疼着,加上前几日双福娘明里暗里地问着他可愿意同珊瑚过日子,双福更是觉着珊瑚不同了。这会子珊瑚有了难处,便只是哥哥,双福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自然是肯定地应了回去。

珊瑚听得,一张脸又是想笑又是心里还难受着,又哭又笑的样子让双福觉得有趣得很,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你先回去,我看看他在不在那儿再说。”

珊瑚见他说完便要走,赶紧拉住他的手臂:“双福哥,我跟你一起去!”

双福本想让她先回去,可见她红扑扑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直直看着他,一双小手还抓着他的壮臂,温热的感觉透过粗透的布料传了过来,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好点了点头,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往村头去了。

树下的井边,一个少妇手里抱着个小娃娃坐在井边,看着珊瑚他们两人往前头走了去,不禁鄙夷地撇了撇嘴,嘴里念叨着:“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说罢往自己方才来处望了望,依然没有人追上来,又在井边坐了一会儿,秋风夹着凉意,看了看怀里的娃娃,掉了一阵眼泪,这才用袖子随意抹了抹泪,不情不愿地往来的那路走了回去。

第七章

天边的云乌沉沉地快要压下来的模样,早上还和熙的暖阳微风也躲到乌云背后似的,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呼呼直吹的大风,不似秋风萧瑟,不似冬风凌冽,夹杂着湿润的海的咸味横扫了整个海边和村子。珊瑚家院里的那只母鸡也被风吹得咕咕直叫,浑身的鸡毛被正着倒着吹了好几番,整个蓬蓬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带刺儿的毛球;叼耗子一开始被风刮得,还嚎来着,后来见嚎不过那风,便带着三只小崽子往墙角边呆着去了。

珊瑚站在门边,看着门前的柳树本已开始落叶的枝条被风吹得光溜溜的,细细的腰身也快被拦腰截断的模样,心里不禁着急了起来。

“怎么还没回来?”珊瑚看着拐角处迟迟没有人来,心中不禁更是着急了起来。早上去找赖麻子时,许是实在烧得厉害,在村口的亭子一没见着赖麻子,激动了起来竟有些晕眩得站不住脚,吓得双福赶紧过来扶住她,知道她发着烧,才赶紧将她带了回去,还去请了二黑奶奶过来瞧了病,连药钱都是双福娘垫的。中午的时候风就大了起来,珊瑚担心着,可双福怎么都不让她出去,说是他去看看,要珊瑚在屋里好好待着,只是珊瑚也不安心,过一阵便到门口看看人都回来了没。可这时风大,直吹得她扶着门板都几乎站不住。

“哎呀怎么还在这里站着!赶紧地回屋去!风这大着,身子咋受得了!”双福娘刚从自家屋顶的晒台上收了花生下来,见着珊瑚站在门边上,隔着篱笆就开始大喊了起来。

珊瑚有些不好意思,走回了院子近了篱笆道:“婶子,双福哥都去了那么久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双福娘这时候却是没心思想到其他人,只知道这丫头身子都这样了还在外头吹着大风呢,吼了一嗓子道:“咋样就咋样了!轮不上你管!赶紧给我回屋去!再出来我就把你扔我家屋顶上去,到时候别给我哭着说不敢!”

双福娘说话总是这样,大喇喇的口气半点不给人面子,也是因为这样村里的小孩对她向来是又敬又怕的,包括了前世的珊瑚,可这时想着她常常训人时,说的却都是关切着人的,虽说喊是喊的,骂是骂的,但如何都也是好心的,怪不得她这样一个大嗓门的外乡女人,连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赵四爷都让她两分。

只是珊瑚这时还是有些被她吓到,虽然风大吹散了不少,可双福娘的嗓子却是可以吼过山头的,这时候就隔着个篱笆,不免还是大声了,珊瑚只好低着头,往屋里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珊瑚在屋里坐也坐不住,直在屋里站站走走的好一阵,一双耳朵始终竖着听着外头大风刷树叶的声音,每回风吹断了树枝拍了门板,或是吹倒了木桶滚地骨碌碌的时候,珊瑚总要赶紧跑到院里看看,可又怕被珊瑚娘见着,只得偷偷摸摸着在门阶上探了探头,见着不是又赶紧缩了回去。

忽然外头有推门的声音。

珊瑚赶紧跑了出去,却是双福娘挽着个篮子进了院里来。

“赶紧进去!”双福娘招呼了一声便用自己肥胖的身子将珊瑚也给挤进了屋里去。

待到进了屋放下篮子珊瑚才看到那是装得满满的花生,上头还扣了个大碗,只见双福娘扒出了碗放在桌上,将剥好的花生米扔了进去。珊瑚心中着急,可对面坐着双福娘,就算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也不敢随意出去。相比之下,双福娘却是淡定得多了,屁股压着一条腿坐在炕上,神情自若地剥着花生,时不时地还扔两个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

许是前世的遭遇,让珊瑚对风潮有种莫名的畏惧,总怕她爹在这次风潮中会出些什么事,就算这样被自己阻拦了不出海,可珊瑚还是暗自害怕,总怕还会多出些什么意外来。心中暗叹了口气,只好也坐下来,在篮子里抓了把花生放到桌上来,没什么心思,只能慢吞吞地剥着花生壳儿,有一搭没一搭地,一双眼还直往外瞟,好几次都将花生壳儿扔进大碗里去。

双福娘倒也不说她什么,只安静地剥了会儿,便开始跟珊瑚说起话来,从村头的王老爹唯一的儿子参军打仗去了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到村尾有着十几亩地的杜家小妾生了个男娃,谈天说地地说着村里的奇巧事儿。可珊瑚却是晃了晃神,杜家小妾?不禁喃喃出了声。

“是啊,不就是去年年初从县城里娶回来的那个!也真是福气,杜老头这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有这么个老疙瘩,往后坟前也能多柱香了…珊瑚?珊瑚?”双福娘说得正欢,却见珊瑚整个人怔怔愣愣地坐在那里,整个人神神乎乎的样子,叫了好几声都没什么反应。

是啊,珊瑚嫁进杜家的时候正是崔春英生了孩子不久,那时候夫人还很是厌弃崔春英和那个孩子,直说是她们克了杜俊笙,害得他差点连小半条命都丢了,崔春英总抱着孩子在杜俊笙床头哭来着,那时珊瑚虽奇怪一个庶母怎的能整日守在嫡子的新房中,但又觉得她那是怕杜俊笙没了她自己和孩子都遭人嫌弃,这才反应激动的。可现在想来,却是别有一番意味了。

额上被轻轻一拍,珊瑚一吓,这才回过神来。

“珊瑚!”双福娘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嘴里还喃喃着:“明明中午吃了药了,咋的还是这样晕乎?”

珊瑚知是自己刚才恍惚了,赶紧摇摇头对双福娘道:“许是昨儿夜里没睡好,有些累了…婶子,你说那杜老头的小妾是去年娶来的,可怎的不多见?一个村儿里的,都快两年了我也没见过几回。”珊瑚知道双福娘是个能人,啥东西都能探究个一二出来,哪家水缸放在墙角哪家母鸡最会下蛋哪家姑娘最手脚麻利,像是没什么是她不知道的。珊瑚就着前世的记忆,在嫁进杜家之前,确实几乎没怎么见过崔春英,对她实在无甚了解,以致一开始进府时总会出现些不知哪里来的麻烦,这样想来,却是她在给自己使绊子。那么在珊瑚进府前,难不成崔春英同杜俊笙便是有那么一层关系的了?

想到这个,珊瑚身子有些禁不住地轻抖了起来,那崔春英生下的那孩子,难不成……

“就是的,我每日里在村里来来回回的,也没见着几回。之前倒是听人说过,这女的是在县太爷家做活儿的,也就是十岁的年纪,那杜老头都五十几了……”双福娘本说得正欢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却闭着嘴,打着哈哈又随意说了几句便低头接着剥花生了。

杜老头年纪大,老了老了才生了杜俊笙这么个病弱身子的,家里的那其他兄弟,全是杜俊笙的叔父留下的,由于当时没分家,杜家的家产又大半都是杜俊笙叔父挣来的,自他死后堂兄弟几个一同住在大宅子里倒也顺理成章了去。只是大半辈子子嗣单薄的杜老头,竟能在过了知天命的岁数还喜得贵子,这使得夫人完全没了话语来赶走崔春英,只是那时听得零零碎碎的闲话,说是从崔春英怀上孩子,杜俊笙便常常卧榻不起,人们背地里都说着,那是崔春英命里带煞,克的。

知道有些话双福娘觉得跟她这小辈说有些难以启齿,珊瑚点头,也没有再开口,只接着剥着手里的花生。

安静了一阵,双福娘有时看了看她又张了张口,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要怎么开口,重复了好几回,连花生都剥不利索了。珊瑚心里直想着杜家的事也没注意到,最后双福娘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了她一声。

“珊瑚啊…”

“婶子,怎么了?”珊瑚见她欲言又止的,双福娘这人爽朗的很,从来少有这样不好意思的样子,心中“咯噔”一下,不是吧?

双福娘顿了顿,放下手里的花生壳儿,拉过珊瑚的手,认真道:“婶子就想问你,你觉得你双福哥咋样?”

珊瑚心中一紧,还真是!

“双福哥人挺好的,他挺照顾我们这些小的,小时候我们都是跟在他身后跑的。”珊瑚脑中快速运转着,究竟该怎么回应双福娘,这时想着,只要她不明明白白提出来,自己就能打着哈哈转着圈,能拖到绿翠他们家来提亲她就算是逃过这一劫了。

双福娘摇摇头,接着道:“不是丫头,婶子说的不是这个,婶子是问,要是你双福哥……”

这话还未完,珊瑚却是惊得一身的冷汗了,只唯恐她便这么说了出来,那这事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珊瑚啊!”外头“砰”的一声,加上这一声唤,打断了双福娘的话。

“诶!”珊瑚几乎是蹦起身来的,对着双福娘道:“他们回来了!”便赶紧往外头跑了去。

“这丫头…”双福娘摇了摇头,拍了拍手也赶紧走了出去。

第八章

趁着双福在着,将今天收下来的谷子全都堆进院里之前临时搭好的棚屋,双福做完活儿便回了去,双福娘似是有话要说,却见着珊瑚爹娘一脸疲累的样子,便也没多说什么,将剥了一半的花生又挎在了臂上回去了。

珊瑚本也不愿意让爹娘知道双福娘说的这事儿的,更是没有多说,只心里默念着,咋的绿翠还没让她娘来说亲呢?照这样子,她也不知道能撑得了多久了。

才进屋,外头便下起雨来,珊瑚望了望外头棚屋下的谷子,珊瑚娘拿了条擦汗的巾子站在门口甩着身上的秸秆灰尘,笑着道:“好在有双福过来帮忙,要不然就得雨了!”

珊瑚笑笑点头,珊瑚爹在坐在炕上,拿起了烟枪在炕边磕了磕,拿起来看了两眼,又往旁看了看,见炕上的桌角老旧有些脱离开来,直接从上折下一条细细的木签,往枪眼里捅了捅,又磕了几下,这才将里头烧焦的烟丝给倒了出来。

“咋就是双福好了?”珊瑚爹安静了一阵儿,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一旁从进了屋便瘫在椅子上不动的珍珠却是一愣,听不懂她爹说的什么。珊瑚娘却是知道他的,会心一笑道:“是啊,要不是你的大丫头说了要搭个棚子,来几个双福也没用!”

珊瑚本该被她爹如此护犊子惹得乐的,可这时却忽然笑不出来,甚至有些泪湿了眼眶。赶紧转过身去,道:“我去看看饭做得了没。”便匆匆出了门去。

厨房里,珊瑚约摸着,早就放下的煮着的晚饭该是差不多了,锅盖一掀,热乎的大锅糠米粥正咕咚咕咚地响着,热气一阵氤氲了整个小小的厨房。从旁抓了把洗净的酸菜,三下两下便切好放在一旁,将一边的小锅放上灶台的另一个口子,没多会儿也煮开了来。里头是昨儿晚上吃剩下的白条子,原本放过夜的鱼拿盐腌了便得了,可白条子细薄,腌渍久了就成鱼糟了,只能先用水煮了,放得咸一些也就是了。

这会子见锅里滚得起劲儿,珊瑚将刚才放在一旁的酸菜往里一倒,便盖上锅盖让它小煮一阵。珊瑚这时也没事干了,站在灶前直发呆,记忆中,珊瑚爹是个极和蔼的人,很少对着他们姐妹三个发脾气,由是人老实,珊瑚娘有时还能对着他撒些脾气,只是他护犊子,外头人再是好的,也不许人对他们娘儿四个有不好的,那时还总被惧内的二叔笑了好多番。

“好香啊!”珊瑚本还神游着,被身后的声音一叫却是赶紧回了神。

“爹,你咋不在屋里歇着?饭就快得了,待会子就能吃了。”珊瑚掀了一把煮白条子的锅,酸菜似乎还没够烂,这便重新盖上了去。

“你咋的知道今儿会大风大雨的?”珊瑚爹望了望外头遮着那大堆谷子的棚子,以前也不是没有收冬时下雨,只是这都已经是秋冬时节,早没有夏天那样的大风大雨,如何都是预料不到现在还会有这样的风雨天的,昨儿珊瑚坚持着,一定要搭个棚子,这才将院里之前便有的茅草棚子上头再加了层顶,固住了,中午刮起风来的时候,珊瑚爹才觉得昨儿搭了那顶,是真没错。

“嗯…”珊瑚顿了顿,道:“是听六嬷嬷说的。”

六嬷嬷家就她一人,住在村头,也不种地,家里养了两头种猪,只靠着这猪,一年到头也算是衣食无忧了。只是六嬷嬷人和善,又能测字,村里哪家生了小娃都要找她起名儿,像珊瑚姐仨的名儿便都是她起的。

听到是六嬷嬷说的,珊瑚爹点点头,抽了口烟道:“我听双福说你早上还晕了去,现在咋样了?”

珊瑚一顿,正找不到机会来说这事儿,双福倒是给起了个好头,便笑着道:“没事了,过了中午也不怎么烧了,二黑奶奶的药是好的,还是双福哥请了她过来的…爹,双福哥问你了没?”

珊瑚爹一愣,“问什么?”

“没问?”珊瑚很是惊奇,一时有些收不回的样子,转脸赶紧道:“没什么,没什么事…”

珊瑚爹却是觉得有事,道:“你说双福问的是啥事?”

珊瑚闪闪躲躲,她爹最后板起脸来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珊瑚才吞吞吐吐地道:“今儿双福哥和我去了亭子那里,去…去找赖麻子…”

珊瑚爹一惊,急问道:“你们找他做啥?”

“我…爹,你咋的会欠了赖麻子那么多银子谷子?我们家也没少那几担谷子吃饭,这又是临冬了,收了地一冬天吃不完的,你咋的会欠的?”珊瑚本还不敢说的样子,可一说上欠东西却是激动了起来,压着嗓子急切着问。

珊瑚爹安静低着头,好半晌了也没开口。

珊瑚却知道自己这招使对了,她爹一着急,就容易方寸大乱,早忘了问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时候被她抓着小辫子,又是个没能解决的事儿,更是将什么都抛到脑后去了,于是接着低了嗓子试探道:“是不是前几日喝酒喝得,被他使了心眼儿了?”

珊瑚爹拿着烟袋的手明显一顿,还是没有开口,却转了身,要往外头去,珊瑚赶紧伸手拉住他的手臂,道:“爹,到底是欠了多少?谷子咱有,要咱多少给他!可银子就…总会有办法,这天儿这样,爹,你可千万不能下海啊!”珊瑚自认不是个多聪明的人,即使是重生了一回,也只是比以前多了些看透人心的经验,多了胸口的一腔怨愤,可是不聪明,始终是不聪明,即便是能做成什么事儿,也只靠着对这人的了解了然些前世看不懂的事。现在对着珊瑚爹,她是怕极了的,怕极了即使自己多加阻拦,还是未能救回,那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这个家又该怎么办?

珊瑚爹皱了皱眉,抽走了自己的手,才往外走,便遇见珍珠从院里走了进厨房来。珍珠见这两人脸色都不好,有些奇怪地盯着珊瑚爹的背影看了一阵儿,转身对珊瑚道:“娘问可以吃了不?”

珊瑚看了她一眼,眉头未松,转身掀开锅盖,酸酸的味道合着鱼香味甚是好闻,珊瑚心中却打翻了五味瓶,杂陈难言。

不知是白天睡得多了还是心里有事闹的,珊瑚躺在床上,两眼直盯着黑漆漆的屋顶,旁边传来珍珠的微鼾声,心里慌慌的,如何都睡不下。今儿找了借口说自己身子不舒服,那张网扔在一边不愿意去补它,哪知道她爹吃完饭就找了她娘给补了。

这不闹心么?

珊瑚又翻了个身,又躺了一阵,正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听到外头好像有什么动静。

许是老鼠,昨夜里吃了花生,还寻来着。珊瑚心里想着,闭着眼睛继续睡。

门板“嘎吱”了一声,开了又关。

哪家的老鼠会关门?

珊瑚一惊,直直地坐了起来!爬到炕头的窗边,一道影子正从院儿里出了去。

是爹!

意识到这个,珊瑚却是一下慌了神,翻身下炕,急急地汲了鞋子,伸手从炕尾抓起自己的小袄赶紧地披上身,跑到门口冷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就穿了条亵裤,这才又赶紧跑了回去,穿好了裤子才急急地跑出了门。

要在爹下海前拦住他!珊瑚心想着,脚下不由加快了脚步,顾不得这夜半三更的头顶着大风,直往东头的海边去了。

珊瑚爹的船都是放在东头的,珊瑚直觉得往东头走是没错的。哪知到了东头,船都不见一只,这才想起南港避风,这天儿,渔民们早把船驶到南港去避风去了!

这才赶紧掉头,直往南港跑了去。

待珊瑚到了南港,这头的风却是小了些,只是浅海上的竹筏木舟却是被掀翻了好几些,珊瑚看得胆战心惊,这时又是夜深风怒,不禁颤着声音大喊了起来:“爹——你在哪里?爹——”

只是这时似乎风又开始大了起来,将珊瑚的话音棉絮一样吹散在夜半的浅滩上。

寻摸了一阵,实在是没有珊瑚爹的身影,珊瑚却是更急切了起来,看着一旁几只还未被掀翻的木舟,珊瑚定了定心神,翻身上去,摸着黑寻到了撑船的竹竿,往水里一撑,船就像沾了墨的笔,在海面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水痕,乘着风直往外海推了去。

珊瑚是个渔家女,撑船出海是家常便饭,只是珊瑚少出外海,唯一一次便是前几日——她从前世回来时候,便是落在了坠海还抽了筋的自己身上。所以,说不怕,那是假的。

黑夜的海,比白日看着还要茫然一片,加上天儿不好,月隐星无,更是显得天地全无,置身于一片漆黑中。珊瑚不知道自己对不对,或者她能救了爹回去,从此一生回圜,或者她就此葬身深海,却也好过再多受一次苦难。

只是这时珊瑚却顾不得考虑那么多,只知道拼了命地往外划。浅海撑杆,深海划桨,竹竿早就换成了木头做成的浆,珊瑚没用过,很是不顺手,可是不顺手也要划,爹的命,自己的命,一家人的命运,似乎就全系手上紧紧抓着的一双浆上了!

忽然,珊瑚听到不远处“扑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入水底的声音!

“爹!爹是你吗?爹!”珊瑚一到夜里眼睛便不好使,这会子又是没灯没火的,珊瑚知道自己确确实实听到了声响,却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爹,只是这大半夜的,哪里还会有人跑到这海上来,还跑到这么远来跳进水里?不可能!可是这发黑的海水,投下什么东西都像是被吞了一样消失的无踪无影的,珊瑚只好拼着嗓子大喊大叫,希望爹能听到。

“丫头!”是爹的声音!这一声传来,珊瑚却是比知道自己重生了一回还要激动,对着茫然的海面大喊道:“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珊瑚爹该是在不远处,珊瑚可以听到他划着水从水里游过来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听着重的很,全然不像平时那般流利。珊瑚爹过了半辈子讨海的生活了,一入海该是如鱼得水的,怎的会有这样的声音?珊瑚一边担忧着,一边听着越来越近的划水声,该是在自己身后的才对!珊瑚这才赶紧转了身,道:“爹,爹你还好吧爹?”

一阵停顿,划水声却依然是越来越靠近,直到珊瑚爹一手攀住木舟的船舷,还没来得及喘了口气便道:“丫头,赶紧的,这里有个人!”

“什么?”珊瑚一惊,眼睛看不到,只好手上赶紧往船舷那边摸索,待摸到珊瑚爹的手,这才将珊瑚爹已经推近了的人给拽住,手上一摸,竟还套着个渔网!

那人该是全然人事不省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人拉上船,珊瑚只知道,这是该个汉子,毕竟真的是,够沉的!

珊瑚爹倒也还好,见那人被救上来,也攀着船舷,珊瑚赶紧也将他拽了上来。

“爹,还有网呢!”珊瑚直喘着粗气,跌坐在不大宽敞的木舟上。

“我知道。”珊瑚爹缓了缓气,沉默了一阵,珊瑚听到那边有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割裂了的声音。

“走吧。”珊瑚爹递过来一只浆,自己手里拿了一把便开始划了起来。

“可是我们的船…”

“不要了,风太大,赶紧回去!”

珊瑚闻言也不再多说,拿起长桨便赶紧往回划了起来。

第九章

天幕依然灰蒙蒙的,外头狂风肆虐依旧没有半点停歇下来的样子,临时搭好的棚子顶被大风吹得一下一下地掀开来,有节奏地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屋里,珊瑚娘吹了吹手里的火折子,点起往常少点的油灯。

“这是咋样了?”珊瑚娘看着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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