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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陈圆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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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潸然泪下,在这个时代,一个饱读诗书,从小就把忠孝刻在骨子里的人,怎能弃自己的父亲不顾?女人,哪怕再心爱,也不能不舍下的。他在权势面前低头,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此时,我想起了书中的杜十娘,想起了李甲。李甲抛弃十娘是如此可恨,面前的冒辟疆舍弃我,却让我恨不起来。再怎么说,冒辟疆是个文采过人,受人尊敬的复社公子,如今跪在我面前忏悔,实在需要拉下脸面。何况换了谁,恐怕都会作出这样的选择,我除了失望,实在不想再骂他半句。
本来对冒辟疆也存的是利用之心,事到如今,也不再对改变命运存半分奢望了。我心灰意懒道:“你救父心切,圆圆不怪你。你且宽心,圆圆明日一早便回陈家。”
……
孤寂之中,我竟有些想见见吴三桂。这个背了一世骂名的人,真的会为我“冲关一怒”?放弃他奋斗了一辈子的英雄名节,把大明王朝推倒?倘若真有这样的人对自己,倒也算是安慰了。

卷一 金陵尘烟 第十四章 陌路红颜

送走冒辟疆,转眼瞥见吴、陈二人站在院外檐下,我勉强笑道:“二位来,有事吗?”
陈子龙叹道:“世上如你这般有才识又深明大义的女子实在少有……”
听到这话,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深明大义?天下间的男子若都这般负情薄幸,不如让上帝收回那根肋骨,也省得世上这些女子伤心落泪!”
陈子龙一愣,显然没有听懂,但也没有细问。
却听吴梅村哑着声音道:“世事真是无常。不想去的人,老天爷偏偏不让走;不需要去的人,却天天想法子,真是可笑……”
“吴先生在说谁?”我这才注意到吴梅村面容沮丧,脸色潮红,身上更是酒气熏天。看来,失意之人不止我一个。
吴梅村抬眼望了我一眼,摆摆手道:“情爱不过是过眼云烟,圆圆你也别太相信了。放开些,实在憋得难受,咱们就借酒浇愁去。”说着便要来拉我。
陈子龙忙出手制止,劝道:“你劝圆圆放下,真正放不下情爱的是你自己,这又何苦?”
我听得不甚明白,忽而觉悟过来,莫非吴梅村正为卞赛的事情烦恼?我忙道:“吴先生宽心吧,卞姐姐不会进京的。”卞赛就是日后的卞玉京,后来避祸做了道姑来着。
吴梅村冷冷哼了一声道:“什么不会去京城,只是田国丈没这个打算罢了,她倒好,硬要自己抢着去!”
我闻言心下一惊,忙劝慰了他一番,听吴梅村细细道来。
原来吴梅村早已打定主意,要向卞赛表明心意,希望她也暂时出外避避。于是今晨便到卞家找她。卞赛和吴梅村本是互有好感,只是没捅破那层纸。吴梅村原以为这次前去,必能让他们有个好的开始,谁知卞赛听闻田国丈此番前来是为选妃,而选中的陈圆圆又甘愿隐匿不去,竟让婢女柔儿把吴梅村赶出门去!
吴梅村先还觉得莫名其妙,在门口待着不走,竟见卞赛后脚就也跟着出门。吴上前再度表露心意,卞赛一急之下,只好道出原委。
吴梅村说着,还学起卞赛的口气道:“你还是忘记我吧,你对赛赛的情意,赛赛自是明白。只是赛赛本生于官宦之家,却流落风尘十数载,受尽艰辛,饱尝世人冷眼讥讽,即便有幸嫁给你,还不知要受多少人闲气。要赛赛一生这样,却是万万不能的。如今田国丈选美进宫,实是赛赛重拾身份的绝好机会,你若还惦念着赛赛,就让赛赛去吧……”
吴梅村当时万没料到卞赛会为了这样的虚名浮华而抛下真情,失望之余,只有任由卞赛婀娜远去,在她的楼影树下,吹了几首曲子,黯然离去
……
说到此处,三人心情不免都低落起来。
还是陈子龙先开口道:“人各有志,卞姑娘这样做,也有她的苦楚。”
吴梅村低头一言不发,我心知他是哀叹他和卞赛最终都不会再一起了。尽管卞赛不会被选上京,但她也必定无颜再面对吴梅村,而吴对她的绝情也彻底失望。一对鸳鸯,只因田国丈的到来,便各自飞了……
我无言以对,只能轻轻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吴梅村强颜欢笑道:“放心吧,卧子能搁下尘缘,专心国事,我难道就不能转而寄情山水么?”
陈子龙佯怒道:“怎地好端端扯上我?”
这自然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此时已经打定主意上京,心下反而轻松。也不顾忌什么,直接道:“莫不是跟柳姐姐的事?大哥也说来听听吧,总胜于憋在心里。”
吴梅村也附和起来:“是啊,卧子,我现在心情顺畅多了。索性今晚我们仨说个够,只谈风月。说过之后,大睡一觉,明早起来,忘个干净,岂不痛快?!”
陈子龙正要辩驳,忽而神情黯淡下来,想是触及心事。
吴梅村兴起,竟招手下人在院中摆置酒菜,一面喝,一面劝酒。我也爱起“酒”这玩意,自斟自饮了三小杯。
陈子龙则喝了一碗,张口说话,似是倾诉,更似自言自语。
——“画堂消息何人晓,翠帐容颜独自看; 
珍贵君家兰桂室,东风取次一凭栏。”
我听他低低吟出这几句诗,不禁觉得有些耳熟。对了!这不是柳如是在陈家酒后即兴作的吗?怎么陈子龙就听过了?不对啊,他才从绍兴来,又没有出过吴府,看来其中定然有什么古怪。
吴梅村也纳闷了,“这几句,婉约含羞,明明是女子口吻,怎么卧子何时改写这样的诗句了?”
我忍不住道:“这诗不是柳姐姐写的吗?”
陈子龙脸色一变,估计是惊讶我怎么知道那么多。随即犹疑地点点头,“不错,这诗是她两年前寄给我的。”
“哦?”吴梅村半眯醉眼。我更是一头雾水,这首诗明明是柳如是当我和众人面写的,而且李香君还说她是写给钱谦益的,怎么突然成了两年前的?而且还是写给陈子龙的?
“我答应她回家禀告母亲就迎娶她,哪知母亲突然病重,又坚决不允婚事,我不敢忤逆,只有辜负了她。后来母亲病故,我丧服在身,更不敢见她一面。及至除服,我的发妻竟拿母亲遗命、儿女性命相胁,我万般为难,她又写了这首绝情诗,我终是连解释的勇气都没有,只有,只有辜负了她……”
我更不懂了,“这怎么是首绝情诗了?”
“这还不好解?头两句写的是闺中愁怨,后两句是劝卧子好好珍惜自己的家室”吴梅村打了个嗝,接着道,“而对于她就任其随风飘零,无需再管。唉,说得全是气话。卧子啊卧子,说白了又是一个孝字弄人啊……”
陈子龙一言不发,又喝干了一碗。
我并没有因为陈子龙和冒辟疆都为了个“孝”字辜负爱情而伤心气愤,而是叹息不已,原来陈子龙和柳如是竟是为了个误会而分道扬镳的!——
“恐怕这最后一句话应该理解为:尊重您的家室,无论给何种名分都不介意吧?”陈子龙一直觉得亏欠柳如是,这么多年不去找她,她定然怪责,甚至断然绝情。吴梅村站在陈子龙的角度看,早已先入为主,才将这诗曲解。“实不相瞒,前几日,柳姐姐和我们戏耍饮酒时,还写了这首诗,当时众人还当这是她写给钱,钱大人的情话。现在想来,怕是柳姐姐根本不曾忘情于大哥,酒后竟把这首诗写了出来……”
此言一出,吴梅村的醉眼都瞪圆了,陈子龙更是失声,手中的碗眼瞅着差点摔了。
吴梅村思索着道:“是啊,这句诗这样理解才最合理啊,卧子,原来,原来竟是场误会。这下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呢?如今虽然真相大白,但柳如是马上就要嫁给钱谦益了。
陈子龙道:“可见这都是天意,我和她终究是有缘无分。这对于她,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说着,别过脸去。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脸上的泪水……

卷一 金陵尘烟 第十五章 泪洒秦淮

记得有这么副对联:仗义半从狗辈出,负心都是读书人。
看到冒辟疆,我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这副联。
早晨,吴梅村、陈子龙二人送我从吴府出来,就瞥见冒辟疆立在门外,后面是顶轿子。他见我出来,立马迎了上来,长揖道:“圆圆,我送你回去罢。”
我冷笑道:“怎么,怕我又跑了不成?”冒辟疆脸红不语。
吴梅村似是对冒辟疆有些不满,但也不便发作,只不拿正眼瞧他,对我说道:“圆圆,还是我送你去吧。”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万一让田国丈知道我是在吴府落脚,多少对吴梅村有些影响。还是让冒辟疆送好了,也让他“立个功”。我转而对冒辟疆道:“你放心吧,我会劝田国丈救冒大人的。”
冒辟疆抬眼望了我一眼,嗫嚅着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忍住,眼皮耷拉下来,走过去为我打起轿帘。
我向吴、陈二人深深行了个万福,忽然觉得心下一酸。昨晚的把酒夜谈,让我对两位文坛巨豪从敬佩转成了朋友之情。好容易在这里有两个可以掏心的人,今日却要分别,恐怕日后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我自然而然依依不舍起来。
他二人上前又叮嘱了一番,三人心中都不免有些失落。只剩个冒辟疆落在一旁,甚是尴尬。我有些不忍,主动上轿。
身后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催人泪下……
******
一时,到了陈家,居然见门口停了顶大轿子。
我心下一凛,田国丈定然在里面了。看来他早收到了消息,在此等我;而这个送消息的人,搞不好就是冒辟疆。
我摇摇头,正要进门,鸨母便跳了出来,张口大叫:“圆圆哪,你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老娘只有去见阎王了!”说着,便将我连拖带抱的往里面拉。
田国丈果然在里面等着我。
我已经想好了借口,正要解释,谁料田国丈摆摆手,仍旧是微笑地对我说道:“姑娘不必说了,回来就好。”这话一出,我倒不知如何应对。看来他倒也不糊涂,不过既然他不追究我私逃一事,我也是多说无益了。
田国丈示意我坐下,“陈姑娘,这几日想得如何了?”
我心说这老头的表面功夫还真是做得足,想不答应能行么?但还是忍气吞声道:“圆圆愿随大人上京。”
田国丈道:“好,好。你去收拾一下吧,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动身。”
“什么?!”我闻言吓了一大跳,“这也太快了吧。”
田国丈早料到我会有巨大的反应,倒不介意我的失仪,反而有些得意的笑笑,“老朽在此也耽误不少日子,是时候返京了。况且,冒大人还陷在军狱之中,多耽搁一日,情形恐怕多一分不妙啊。”
后面这句话,是说给我,也是说给冒辟疆听的。不知这老头讲这话的用意是什么,要离间我和冒的感情么?让我对冒彻底死心?那他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冒辟疆坐立不安起来,向田国丈拱拱手,道:“晚生还有俗事,先行告退。”
田国丈摆着一副和蔼的模样,点头示意他退下。
瞧着冒辟疆萎靡疲惫的样子,迈着沉重踉跄的步子,想着今生也许都见不着他,心中多少生出些感慨,我喊住他,向田国丈请求——送冒辟疆到院门口。
田国丈瞧了我一眼,应允了。
*****
冒辟疆的眼圈红了起来,伸手想牵我的手,停在空中,却还是硬生生缩了回去。
我愈发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是多么可怜,想爱又不能爱。在这个时代,像他这样的读书人还有很多、很多,譬如陈子龙,为了“愚孝”放弃了等了他几年的柳如是,而冒辟疆为了救父,换个不保险的承诺,就把我心甘情愿推入别人的怀抱……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努力向他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随手把手帕递给他。
冒辟疆左手接过,右手便轻轻地摩挲着,一颗泪珠掉了下来,在丝帕上绽开了花。
我不忍再看他,只道:“你好好保重吧。董小宛是真心喜欢你,你以后好好待她吧。不用,不用再念着圆圆了。”说完,飞也似地跑回楼里。
抛下了冒辟疆留在风里,也抛下了这段夭折的情缘……
*****
田国丈让我回房收拾东西的时候,寇白门来了。
一见到她,我就好像见到了亲姐姐,泪也蹦了出来。寇白门关上房门,一边帮我擦拭眼泪,一边说道,“我刚去吴先生那,便听说了你的事情,好妹妹,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命苦……”
如此安慰了几句,寇白门道:“不如我去跟朱国弼说说,让他想办法救冒大人吧,这样你也就不用上京了。”
我苦笑道:“算了吧。象田国丈这样的皇亲国戚岂是好惹的?况且我和冒辟疆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我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寇白门还要再说,我只是摇头,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忧。她说我苦命,她的命又能好到哪里?
听她刚才的口气,和朱国弼的感情已经很不一般了,朱国弼娶她的日子也近了,而她的潇洒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我若劝她离开朱国弼自然是徒劳,只是忽然想起清兵南下之后,朱国弼降清,全家被软禁,他便打算卖了寇白门,她主动请缨回南京筹了大量银两把他赎出——她到哪里去弄了大量银两?问这些姐妹?问吴梅村这些才子?
我眼睛在室内随意扫了一圈,在那个黑漆匣子前停住了。对了!这颗黑珍珠价值连城,莫非就是她那“大量银两”的来源?!
心中不禁一兴奋,拿了直接塞到寇白门手中,“姐姐,你待我恩重如山,妹妹没什么送给姐姐,这个权当作个纪念吧。”
“这是什么?”寇白门正要打开,我一把按住,道:“姐姐别看。只需将它埋在树下,倘若姐姐哪天遇到什么困难,再打开不迟。”朱国弼是国公,家中自有不少珍宝,只是那时家被抄了,才落魄至斯。这个黑匣子若不被藏好,到时也发挥不了作用。
寇白门不以为然,只不便却我好意:“好妹妹,我答应便是。”
不一会儿,田国丈就派鸨母来催了。她收了不知多少银子,又不用再担心我逃跑给她带来什么危害,不知有多欢天喜地。
鸨母帮我收拾了一些衣物,还假惺惺塞了两个镯子给我,乐巅巅地帮我拎着包袱下楼、出门、放上轿。
田国丈走出门道:“先委屈姑娘和老夫同乘一轿,家仆们已在城门外备好马车,稍忍耐片刻便到。”
寇白门一直拉着我的手,送我上轿,只可惜,分别的时候终于还是来临。
望着寇白门,望着陈家大院,望着门外的秦淮水,我心中涌起不知什么滋味。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海:选美,出逃,畅饮,一件件历历在目。尽管,其中很多是苦楚、无助、孤独,但还是让我对这里恋恋不舍。
随着一声“起轿”,帘子缓缓垂下,秦淮的物事就这样在我面前中断了。
然而,秦淮河畔,书生意气,妖姬静女,如梦幻一样,丝丝缕缕,埋入心头……

卷二 暮都浮华 第一章 京城奇遇

京城实在是京城。
明朝的北京和现在的北京自然是大不相同的。如果说今天的北京是头巍然的雄狮,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国家的龙头;那么明朝的北京则是一只孔雀,是最美丽娇贵的地方,却丝毫不能让人振奋。
北京和南京也不同。南京的旖旎秦淮,红烛摇曳,让人一下子就陶醉在女人般的水中,搂着水一般的女人;北京在皇家的荫下,给人却是一种压抑的感觉,以至于每个人的脸上都伴着阴气……
我第一眼看过去,就不喜欢这个地方。
马车拖着我徐徐前行。街上熙熙攘攘,两旁的买卖声,路人的说话声,来往的马蹄声,不绝于耳,让我甚为烦躁。连日的赶路,让我对马车已经是深恶痛绝,再加上现在心情急躁,顿时觉得车内又闷又热,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我冲了出来,把前面赶车的仆人差点没挤下去。我连声叫停车,众人无奈之下,只好停了下来,都望着我。
田国丈从前面的马车赶了下来,耐心道:“圆圆,出什么事了?”
我不敢发作,只道:“圆圆初次到京城,想下车随意逛逛,可否?”
田国丈犹豫了会,点点头,对旁边两个家仆道:“你们陪着小姐大概走走,早点回府。”又对我道,“老夫不便相陪,你若中意什么,只管让他们买便是。京城是是非之地,你要小心些。”想是他自恃身份,不愿走路。这样更好,连日来对着他实在是累,难得有点时间轻松一下也好。
他自是带了车队前行,我也是乐得开心。只是那两个家仆想着要早些带我回府,又怕出事,总不能尽兴。想着不能白走一遭,逛不了多久,就多花点银子。
这下便进了一个“锦绣庄”。名为锦绣,卖的也确实是锦绣——尽是些绸缎,布匹,以及绣好的成品,象帕子,衣服之类。看装潢,看货物,老板应该是个比较殷实的富人。
我正挑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个极其轻佻的声音道:“小姐看中了什么啊?”竟然有一手拦腰而上。
我大惊之下,慌忙前进几步,反头一看,一个瘦高个子的泼皮流氓冲我淫笑,瞧他衣着华丽,想来不太好惹,我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忙放下东西,便要出门。
哪料到他一脚跨到门口,用身体挡在我面前,继续笑道:“怎么,什么都不买,就走吗?爷的东西不够好吗?”
说着,用恣意的眼神看我。这样的登徒子我还是第一次碰见,我心说京城果然是个是非之地,但想着我们有三个人,我壮着胆子往他身上拼命一撞,哪料得他还真是弱不禁风,真被我撞了出去,跌倒在地。
我一时得意,道:“就凭你,也要打我的主意不成,也不撒泡尿照照!”
后面两个家仆也凑上来道:“就是,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就在我们刚开始得意时,一下子从里面冲出十几个壮汉,把我们团团围住。我的心立马凉了半截。
他们将那泼皮扶了起来,我心知完了,这个泼皮要发飙了。
果然,那泼皮咬牙切齿道:“你敢瞧不起本少爷?啊呸,也不在这里打听打听。本少爷瞧你有点姿色,想给你个机会服侍本少爷,那是你的福分!”
我看情势危急,忙把田国丈搬了出来:“当今田国丈是我义父,你敢把我怎么样?”
哪料他听了之后,非但不胆怯,反而笑得更狂了,“我当是什么?田弘遇他算哪根葱?莫说他只是你义父,他就是你亲爹,爷要收你做妾,他也不敢怎么着!”
他的随从也旁边掺和着,“在京城里混的人,谁不是有头脸的?”还有人狐假虎威道:“我家少爷可是王公公的亲侄子,这紫禁城内外,谁不给我家少爷面子?”
我又犯了个错误,张口问道:“谁是王公公?”这下可把他们惹毛了,连田家仆人都为我着急,忙附耳道:“是司礼太监王承恩,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我仔细一想,莫非就是那个日后陪着崇祯在煤山上吊的王承恩?那看来是有些势力了。
泼皮道:“你连我叔叔都不知道,看来,本少爷要好好教教你了。”此话一出,我心知不妙,忙往家仆中间退。
那两家仆忙跪倒求饶道:“王大爷,刚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放过我家小姐……”
泼皮道:“要放,这是自然要放的。不过,得爷教过她什么是权势才放啊!这么标致的姑娘,田国丈收着做女儿?恐怕是藏着自己享受吧……”
两家仆看我不能保全,磕头如捣蒜,然而那个泼皮除了得意,只道:“你们赶快滚回去,否则爷把你们打死了也不用偿命。”
他二人面面相觑,一齐起身向我小声道:“我们回去告诉老爷,回来救你。”说完,也不等我发话,一溜烟跑了。
泼皮大笑:“看你那两个奴才,溜的多快?等救兵到了,你也就是我的人了。”
我心中不禁有些害怕起来,陈圆圆命中还有这样的插曲么?
眼看着那些人龇牙咧嘴把我越围越紧,泼皮更是动手动脚起来,我一时六神无主,看街上还有这么多人,便大喊起救命。
哪晓得这些人都在旁边远远看着,但都是袖手旁观。唉,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啊!泼皮道:“别把嗓子喊哑了,乖乖和我进去吧,小姐此举实在白搭啊!”话音刚落,他居然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本来围着我的人竟全部散到几丈外,而伴着一声长笑,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我面前。
虽然只看到他的背面,但他一身戎装,身材魁梧,尽管满身尘土,却丝毫不显倦怠。只听他说道:“谁说白搭了,这不就有人响应了吗?”
说完,回头冲我一笑,但见他是个四方脸,眉如剑,鼻如松,本是极有男子气概的一张脸,却因他的一笑,反添了一丝和蔼,乃至傻气。
我点头回应,见有个大救星出场,瞬间稳定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
那泼皮再次被人扶起,两次摔倒,已让他受尽屈辱,“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你头上有土吗,我又没在你头上动土”——他故意装傻。
泼皮甚是气愤,跺脚道:“你有种,你知不知道我叔叔是谁?”
那军爷丝毫不在乎,笑道:“我知道,不就是太监王承恩嘛。”
这话让我都吃惊,他这么满不在乎,莫非来头更大?泼皮见他居然鄙视自己,更是气得脸都绿了,哆嗦着道:“你有种就留下姓名!”
那军爷道:“好啊,你就给你叔叔报上吴三桂这个名字好了!”
什么?吴三桂?!这三个字就象三个刚烧红的铁烙在我心里,烫得我说不出话来。莫非面前这个人就是我想见又害怕见到的的冤家?难道就是他?
“什么?你就是吴三桂?”泼皮问出了我要问的问题。
这下军爷洋洋得意,“我当然不是啦”我刚吁了口气,他又接着道,“那个才是!”我顺着他的手惴惴地往对面街道望去,只见尘土飞扬,十几骑飞驰而来,为首那个虽看不见样貌,但英姿可见,披风飘舞,远远看去,竟觉得他旁边围了一圈光晕……

卷二 暮都浮华 第二章 初遇三桂

骑兵们终于在我面前停下来了。这十几秒的时间,仿佛如十几年一样。 
我迫不及待地看传说中的“我”的吴三桂。 
如果说把形容林黛玉的词安在董小宛身上颇为贴切,那么吴三桂则实在找不到一个人来打比方。用“貌似潘安”是落入俗套,用“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又显得过于矫情,污了他的男儿本色。 
从他的脸庞,我既看到了江南的山清水秀,又掺杂了关外的风高草阔。他本是具有仙侠书生气的“白皙通侯”,却配上了厚重的铠甲,叫嚣的战马,银盆似的脸上飘着几缕散下的发丝,则给他添了几分沧桑,几分英姿。 
看来,历史上盛传吴三桂是百年难得一件的美男子,倒确实是所言非虚啊。啊,想着日后虽然偶也可能是命运多舛,但对着这么一个“秀色可餐”又钟情于我的大帅哥,也算是安慰了。 
“为何停下来?”吴三桂责问那军爷,声音轻缓又饱含气势,虽少了豪迈,却缥缈似天外之音。 
那军爷上前道:“有人在此为难这位小姐,我顺便出手相救。” 
我赶忙楚楚可怜,对吴三桂道:“还望将军救我。” 
吴三桂只扫了我一眼,便朝那泼皮看去。 
泼皮拱手陪笑:“阁下便是吴将军么?常听我叔叔王总管提起您,说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真英雄啊,说您是咱大明的顶梁柱啊。今日有幸得见,果然是不凡那。走,进去小叙下。” 
吴三桂道:“原来是王公子,幸会幸会。只是我等还有皇命在身,不敢耽搁。” 
我听说此话,吃了一惊。他的意思竟是要走,莫非就这样将我抛下,置之不理? 
果然,泼皮笑道:“如此,我可不敢留了。吴将军先去吧。改日我定当登门拜访。” 
我看吴三桂拉动缰绳,露出要走之势,也顾不了许多,忙拉住马头道:“吴将军要走,小女子不敢拦。但小女子正为鱼肉,还请将军带我同去。我父亲田国丈若得悉,必将重谢将军。”我无奈之下,只好又把田国丈搬了出来,自抬身价。 
看来这招还是有些管用,吴三桂不禁犹豫起来。虽然田国丈不一定比王承恩有势,但我赌吴三桂两边都不敢得罪。看来,吴三桂还是和历史上记载的差不多。不会是个正义感很强的真英雄,而是个专营有术的野心家。——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 
不过,这年头,哪有十全十美的金龟婿?再仔细想想,要在这个风云莫测的朝代立足,而且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地位,不左右逢源,铁石心肠,又怎么可能?所以我如果不把田国丈搬出来,他甩甩屁股走人,一点也不稀奇。 
他翻身下马,走到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军爷身旁,道:“你快些送小姐回去吧。” 
我长吁了一口气。 
泼皮却不爽了。当我一抬出田国丈,吴三桂就立马倒戈相向,岂不是说王承恩还不如田弘遇?吴三桂再名噪京城,泼皮也咽不下这口气。他大喊一声,撒起泼来:“慢着,这妞不许带走。” 
那军爷鄙视道:“怎么,看看我们这些个铁骑兵,你惹得起么?” 
吴三桂挥手制止他的出言相戏,上前对泼皮拱拱手,低声相劝。 
我侧耳倾听,声音虽小,但离得近,倒也听的真切。 
吴三桂道:“王公子,在下是为你着想。皇上虽万分器重王公公,但若激怒了田国丈,他上奏一本,终究对王公公不利。即使皇上不怪罪,王公子也会遭王公公一顿斥责。这不是平白受气么?倒不如……”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只见双唇微启,说些什么,则全然不知了。 
泼皮听着听着是笑逐颜开,倒拍起吴三桂的胳膊:“吴兄,多亏你提点。哎呀,真不知如何谢你才是。” 
吴三桂不苟言笑,谦让道:“王兄客气了。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两人行了礼,泼皮带人自进去了。 
吴三桂一跃上马,正待转身,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抱了个拳:“田小姐,吴某有要事,不能亲自送你回府,还请多多包涵。” 
我心中一阵荡漾,进京第一天就见到了他,这已让我宽慰不已。慌忙行了个万福,目送他领兵远去。 
“小姐,我送你回去吧。”那军爷断了我的遥想,我心不在焉地点头答应。 
**** 
那军爷倒是热心,牵了马到跟前,伸手便要扶我上去。 
看着那么骠悍的战马,我倒有些害怕了,不敢爬上去。 
那军爷会心一笑,一把把我抱起,纵身一跃,已安安稳稳骑在马背上了。马儿一阵长嘶,还高抬前脚,站立起来。 
我差点没叫出声,双手环了他的脖子,好容易等马平息下来,我才惊魂始定。 
“小姐,你这样,几时能回?” 
我一看,才发觉自己确实有些失仪了,忙羞赧地把自己的手拿开。他顿觉好笑,露出一排齐整的牙齿,给了个灿烂的笑容,放我坐好。问道:“小姐,去田府走哪边?” 
“啊?”这下我更傻了。怎么去田府,我如何知晓?于是,垂下头,支支吾吾道:“我不大清楚……我是第一次进京城,还没去过田府……” 
“田国丈不是你父亲吗?” 
“他是我义父,我本是苏州人氏。” 
“这么说,小姐不姓田咯?” 
“我叫陈圆圆。” 
“圆圆?好名字啊!我叫祖泽治。” 
“您姓祖?”我脑筋一转,“那征辽前锋将军祖大将军可是你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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