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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重重-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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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那句“她日后便是太子正妃”的话,彦信似笑非笑的看着初晨,初晨险些一口气接不上来,她就是再蠢再傲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吧?那宫人接着说:“奴婢因为被打伤了,就去找药,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夫人。夫人说她去碧波亭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着风小姐,也许是哪个宫人戏弄她的。我们走回去找皇孙殿下,刚好看见带着大皇孙的宫女七月跌倒在地上已是没气了,大皇孙却不见了。奴婢大惊之下,四处呼喊,等到从假山石洞中找到了大皇孙时,他已经——”
那宫人哭得好不伤心:“奴婢在假山附近捡到了那冰玉荔枝,想来是风小姐对皇孙殿下要她的冰玉荔枝记恨在心,又嫉恨丽夫人和二位皇孙深得太子殿下的宠爱,担心对她以后造成威胁,偷偷报复。请皇上、娘娘为皇孙殿下做主。她好狠的心啊,那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她怎么也下的去手。”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件挂链来,正是那冰玉荔枝,接着将头在地上磕的呯呯作响,鲜血直流。
宫人递上那冰玉荔枝,冷后细细看了,一句话不讲就递给瑞帝,瑞帝看了看,冷冷的道:“风初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太子脸色惨白,木然的望了望初晨,便垂下眼睛不肯再看她一眼。
看见那冰玉荔枝,初晨心里一凉,人证物证俱全,看来对方这次是要置她于死地了,苦笑道:“回皇上、娘娘的话。臣女自问没有这么蠢笨自傲。虽然不才,但最起码的礼仪修养是有的。第一,臣女从不曾辱骂过丽夫人和皇孙殿下,也不曾动过人,这一点只要找到相关宫人细细盘问,想来就可以知道真相;第二,臣女既然没有打骂过人,自然也就不需要约丽夫人向她道歉,那么约丽夫人自然另有他人;第三,臣女从来没有离开过沐德园,在这个过程中,周围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臣女既没有动机,也没有时间,还请皇上、娘娘明鉴。”
“哼!当时大家都在看斗兽,你便是悄悄离开又有谁会注意?你若是没有离开,这冰玉荔枝又怎会出现在皇孙殿下身边?不然,你把你的冰玉荔枝拿出来给皇上和娘娘瞧瞧?”那宫人嚷道。皇后望望张尚仪,张尚仪假意上前搜了搜初晨,道:“娘娘,没有。”瑞帝皱眉:“风初晨,你还有何话讲?你若是拿不出这冰玉荔枝,朕只有将你交给刑部了。”
初晨对着瑞帝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皇上,臣女斗胆想看看这冰玉荔枝。”
皇后冷笑道:“莫非这冰玉荔枝还有假不成?本宫交给你的东西,本宫怎会不认识?此物世间独此一件,还会有错吗?你要看便看,让你死个心服口服!”
初晨细细的看着那串冰玉荔枝,还真被她看出了些名堂来:“请问娘娘,娘娘赏赐的冰玉荔枝一共是几片翡翠叶子?几股金丝所串?荔枝上冰露几滴?可刻的有字?”
冷后不屑的道:“一共七片叶子,两股金丝所串,冰露三滴,那缝隙中间刻了一个寿字。”
“娘娘确定吗?”
“哼!本宫幼时就佩戴之物,又怎会弄错!”冷后不耐烦的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讶的向那冰玉荔枝望去。初晨已回头对着瑞帝道:“皇上明鉴,此物明显是有人混淆视听。这冰玉荔枝,也是七片叶子,二股金丝所串,冰露却有四滴,刻的是福字而非寿字,可见并不是娘娘赐予臣女的那件。”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张德喜上前验过冰玉荔枝,对着瑞帝点点头。冷后道:“就算东西不是你的,你也脱不了干系。事情总是因你而起,是谁要害你?为什么要害你?你总要说出来,否则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这样做的。”瑞帝也沉着脸道:“就算是有人混淆视听,你也要先说出你的东西在哪里去了,才好服众。”
谁要害她?自然是这雍容华贵,有权有势的皇后了,为了害她,连自己的孙子都拿出来做饵了,她又怎能三言两语说清楚?初晨叹气:“臣女今日刚得到这冰玉荔枝,皇后娘娘也说了,此物世间只此一件,不知这冰玉荔枝又是从何而来。臣女更不知是谁要害我,到底为什么要害我。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做这件事情的人必然是娘娘身边的人,只有娘娘身边的人才会有这么灵通的消息。臣女斗胆猜想,张尚仪肯能知道些实情。”不及张尚仪反应过来,初晨又道:“在半路上张尚仪搜了臣女的身,将娘娘赏的那冰玉荔枝搜了去,臣女问她要做什么,她说是她也是奉命行事。”
张尚仪瞪大眼睛道:“我哪里从你身上搜到什么冰玉荔枝了?你怀里明明只有一张丝巾。”
初晨道:“是真是假,请皇上下令搜搜就知道了。”
宫人果然从张尚仪怀里搜出那件冰玉荔枝来,一数,当真是冷后所说的七片叶子,两股金丝所串,冰露三滴,缝隙那里刻着一个小小的寿字。张尚仪大惊失色,这东西怎会到了自己身上?她并不笨,回想自己一路来直接接触过的人只有初晨,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反被初晨算计了。这反戈一击却是致命的,张尚仪仿佛要吃了初晨一般,失声大叫:“你害我!你害我!”初晨淡淡的退到一旁。
太子铁青着脸,一脚踢在张尚仪的小腹上,恨声道:“贱人!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张尚仪跌落地上,喷出一口血,只直直看着冷后道:“娘娘,奴婢冤枉!”
冷后竖着眉道:“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你好生将实情说出来,看在你服侍本宫这么多年的份上,不罪及你的家人。”张尚仪闻言,露出死灰般的神色来,惨笑连连,一头向着柱子撞去,待宫人反应过来,上去瞧时,已断了气。
冷后深深望了初晨一眼,疯狂的恨意几欲将她吞噬。
斗兽会中三皇子彦信所斗的两只虎和暗卫被人动了手脚,险些伤了彦信,皇孙又死,两件事情导致瑞帝大怒,激起兰若皇朝皇宫内的一场血腥大清洗,宫中打杀了若干的宫女嬷嬷奴才,又有几个嫔妃、贵人牵扯其中,被赐自尽,其中居然有曾太傅的女儿曾萝。
说是皇孙出事的那日,有人看见曾萝和皇孙一起玩,后来又发散鬓乱,慌慌张张的从那园中跑出去,虽然曾萝一直哭喊自己冤枉,却没有人肯相信她。她临终时苦求要见太子一面,太子始终没有为她说一句话,也不肯见她,说是这样狠毒的妇人不见也罢。
其后,瑞帝虽然没有株连曾太傅一家,但曾萝是曾太傅的独女,一直深受宠爱,受此打击,曾太傅一病不起,在两个月后也撒手人寰,曾家,从此凋敝。初晨听了,长长叹息了一声,寒意透骨,如果不是她小心,此时死的恐怕就是她了。冷后,只怕也是看出了瑞帝要利用她来牵制平衡太子,才一心想要除去她。她算是看明白了,在权势诱惑前,什么亲情,爱情都是假的。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十三章 一院香
屋里没有掌灯,初晨静坐窗前,前日她在妙香山遇到微服的太子,可能是因为爱子早殇,从小青梅竹马的女子也死于非命的原因,太子脸色有些憔悴。初晨不想与他说话,便远远的躲开,谁知太子却叫人去唤她,她只得上前。
太子忧伤的看着她:“你在怪我吗?怪我那日没有帮你说话?我当时伤心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初晨真挚的摇头:“我不怪你,任是一个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会那样的。”她是真的不怪他,他这样的人,早已没有了多情善良的权利,换了她,她也会那么做的。
太子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了许多,她却只是淡淡的应付,她不太习惯安慰一个阴谋失败又到女人怀里寻求安慰的男子,尤其是刚刚才被他背弃的女子。
她不是没有看见太子眼里的伤感和内疚。一年多来,太子对她体贴关心,温柔多情,谦和有度,貌似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但是她心里明白那是在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的时候。那件事情,有心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们这些女子不过是上位者斗争的工具和牺牲品罢了。
她不相信以太子的聪明,会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那天倒霉的是她而不是曾萝,太子也会一样的对她。权利争斗中,只有胜者才有说话的权利,这点她一向看得很清楚。十多年的感情尚且如此,更何况她这个只认识一年多的人呢?她自问没有那样超凡的魅力。想到这里,初晨自嘲的笑笑。
“你看见我了?我就知道躲不过你。”低沉的男子声音从蔷薇花架下响起。一身白衣的彦信从花架下走了出来,对着窗里的初晨眨了眨眼睛。
“啊!”随着一声低叫,清脆的茶杯破碎声从门外传来。润露结结巴巴的声音响起:“三,三,三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初晨不由火冒三丈,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让丫头看见他的。也不知彦信低声跟润露说了句什么,润露一溜烟的跑了。
彦信走进屋里,只见初晨静静的坐在窗下,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映的她的脸如玉一般莹润,头发散发着水一般的光泽,娴静皎洁如月光下盛开的白莲。
彦信自顾自的走到她床前躺下,笑嘻嘻的:“你这没良心的,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初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迅速的抖了抖,道:“我不认为我们熟悉到这种程度,请你从我的床上起来。”
彦信单手支颈,侧望着她笑:“啧啧,这么快就翻脸无情,你真够无情的。忘了是谁把你从那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啦?未来的太子正妃?”下一秒,彦信俊美的脸凑在她脸旁,热热的气息呼在她脸上,脖子上。初晨吓得后退一步,紧紧靠着窗,警惕的道:“你做什么?”
彦信道:“我看看你娇嫩的小脸可有没有被太子的宠妾划伤啊!还好,要是被划伤了,我可要心疼死呀。说吧,你打算怎么报答我?最好是以身相许。”
初晨呸了一声,道:“我可不欠你什么。”
“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那冰玉荔枝是怎么跑到张尚仪的怀里的?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初晨镇定的望着他:“冰玉荔枝是张尚仪从我身上搜去的,这一点有目共睹。”
彦信瞳孔缩了缩,从怀里摸出两根亮闪闪的银针:“这东西你认识吗?那天那两只虎被人动了手脚发了狂,我险些被伤,有人用这个东西救了我。”初晨凑过去看:“两根再普通不过的绣花针,你的命还真大哈?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彦信拿起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她手上那个赤金镶嵌红宝的手镯:“就是最普通不过的绣花针,你怎么要带这么多在身上?我从来不曾听说风家小姐擅长女红。”
他的手很冰凉,初晨缩了缩手,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彦信不语,伸手在那镯子最大的一粒红宝石上连按了两下,手镯张开了一个小口,几根银针从里面落了出来。
看着彦信得意的笑容,初晨也懒得再装:“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考虑怎么报恩吧。”
“我不是已经报恩了吗?如果你嫌不够,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初晨笑笑,“我怎么觉得你是恩将仇报呢?”那冰玉荔枝的事情,绝对与彦信有关,紫苑郡主哪有来得这么巧,那出现在麒儿身旁的冰玉荔枝又怎会那么巧呢?她可不傻。
彦信笑得更灿烂了,“你都猜到啦?那你更应该感谢我了。”
初晨恨不得万针齐发射烂眼前的这张俊脸,天知道她当时是怎么了,居然出手帮了这个黑心烂肝的人。她咬着牙道:“我感谢你?你故意让紫苑来捣乱,让我和丽云结仇,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不和。又故意让人趁乱偷走我的冰玉荔枝,准备行那栽赃陷害之事,如果不是我刚好帮了你,你会大发善心将冰玉荔枝还我?说不定此刻死的人就是我吧?”
彦信懒懒的道:“我以为你够聪明,结果还是有点笨。我真要害你,你此刻还能在这里赏月吗?我如果不让紫苑来捣乱,迟早都有别人来捣乱,如果不让人偷走你的冰玉荔枝,迟早也会有人来偷走,相比而言,你认为是被我拿走了好呢,还是被她拿走好?我那是防止你太笨,被她拿去就不好了,你懂不懂?既然她愿意付出一个孙子生命的代价来除掉你,我怎能不成全她?她不是没找到你的冰玉荔枝吗?我就帮她做一个直接放在她孙子身边,你看,她不是高兴极了么?看都没看,就直接把它当罪证了。”
初晨鼓着腮:“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不提醒我一声,要是我的冰玉荔枝被张尚仪搜去了,我还不是一样的死么?”
彦信瞟着她道:“难道你真有那么笨?紫苑不是提醒过你,那东西会惹祸吗?你认为我当真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在那里大声地跟你说,小心点?那冰玉荔枝时在时不在的,你都弄不明白的话,我救得你这一次,也救不得你下一次。反正你迟早都要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早死早超生,省得浪费我的精神。”
话是这样说,她确实也是被紫苑提醒才引起警觉的,但从他嘴里说出这话来,就是这么难听。初晨气得说不出话来,抓起旁边的茶杯就向彦信砸去。彦信笑眯眯的用嘴接住杯子,喝完里面的茶,陶醉无比:“晨晨喝过的茶真香。”
初晨皱眉道:“你鬼鬼祟祟的,不是真来报恩的吧?到底想干什么,快说。”
“我真是来报恩的。”彦信一本正经。
初晨诧异的望着他,黄鼠狼会给鸡拜年,她没弄错吧?彦信道:“最近你家里是不是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访客啊?”
“你就是其中一个。”初晨不客气的回答。
“你的消息真闭塞。”彦信鄙视的道,“外面都在传,你身上有一件很稀罕的宝贝,有翻天覆地之能。听说是天南古国留下的藏宝图。”
你就编吧,初晨没好气的道:“我没有。”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你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些的好,轻易不要出门,就是出门也应该多带几个人。或者可以喊我作陪,我的时间多得很,一点都不怕麻烦的。”彦信貌似好心。看着彦信一本正经的样子,初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奸诈,自然不会接受他的“好意”。
初晨躺在床上,无意识的用簪子划着里面的床栏。为什么要救彦信,那是因为如果彦信死了,她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皇帝不会再留她,皇后也会更肆无忌惮的除掉她。她现在即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也没有脱离这个环境的实力,想要活下去,就在于怎样利用瑞帝、冷后和太子、彦信之间的争斗互相制衡,所以这三个人,任谁都不能出事。外面都在盛传她身上有藏宝图,是谁传出去的?这几天的确总是有些不明不白的人在风府周围出没。但是看到风府防范严密,又消失了,她从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一年了,皇帝也该动手了。既然彦信来跟她叙旧,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润露进来伺候她的时候,表情怪怪的,略带着一丝兴奋,一双眼睛四下里乱瞟,一副捉奸的样子。看见初晨生气,讨好的道:“姑娘,前几日奴婢听见外面都在盛传皇上有意将姑娘指给三殿下做王妃,看来是真的啦?”初晨心里恨透了彦信,连带着看润露也不顺眼,将她轰了出去。她唤来春意:“你明日给我准备一套素衣,再通知厨房精心准备些糕点,还有我们从家里带来的梨花白也拿出两坛来备用。”
春意问:“有客人吗?”
初晨笑笑不答,起身从妆台上取了一柄象牙梳,慢慢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春意忙上前给她梳头,看着烛影摇红中美丽的容颜,想到她的可怜之处,春意由不得的叹了口气。
“你到我身边已经有十多年了吧?你觉得我对你如何?”昏黄的铜镜中,春意看不清初晨的表情。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十四章 白云尽
翌晨,小丫头春黛给初晨送早餐。刚进屋,就见初晨立在桌前低头写字,神态悠然。春黛撇撇嘴,姑娘倒是过得悠然自乐,对自家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枉自她们这帮丫头一直替她难过。
摆好早餐,春黛束手立好:“姑娘,用膳了。”不管平时姑娘对她们再放纵,规矩却是一定不能少的。初晨应了一声,润雨从外面拿着几枝芍药进来,见状忙将花递给春黛,上前服侍初晨净手。因见春黛还在细细看那几枝花,不由骂道:“好没眼色的丫头!不知道服侍姑娘净手用膳也就算了,还不知道见子打子,忙着将这几枝花插进瓶里去么?”
春黛皱皱鼻子,娇笑道:“雨姐姐别骂我呀!我这不是看姑娘写的字好吗?”润雨作势要打,春黛一溜烟的跑到外间去了。
润雨今日不知为何,粉嫩的脸上总带着一些不同以往的娇羞,总是有些发愣。初晨喝了一盅羊奶,又就着几样精致的小菜,用了一小碗碧玉粳米粥后放下了碗筷。润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递给她漱口的茶。春黛捧着一个淡青色的花瓶进来,正好看见了,嚷嚷道:“咦!雨姐姐怎么也不会见子打子呀!”
润雨吓了一跳,忙去收碗筷,春黛递过一杯茶,笑道:“姑娘还没漱口呢!姐姐这是怎么啦?”润雨呐呐的收了碗。春黛再想说几句玩笑的话,却见初晨面无表情的样子,吓得吐了吐舌,忙捧着痰盂退下。
初晨看着桌上紫色撒金的帖子,笑道:“我真没想到那位会从她这里下手。”春意看着那簪花小楷写就的“紫苑”二字,皱眉道:“这位可是出了名的刁蛮呢。”又担忧的道:“近来附近总有来历不明的人,姑娘还是不要去了。”
初晨笑道:“皇帝要我去,我又怎能不去?何况就是躲过了这次,下次也是躲不过的,不如大家都早些遂意的好。我若是侥幸逃过此难,说不定也会有后福。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春意称是,刚要给初晨梳头,初晨沉吟片刻道:“你再去厨房看看,把润雨叫来服侍我。”
春意有些惊奇,姑娘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润雨梳头的吗?润雨梳头有些毛糙,总是会将姑娘的头发揪下些来。姑娘曾经说过,与其让润雨梳,不如她自己梳还要舒服些。今儿是怎么了?但见初晨一脸的平静和自然,什么也看不出来。她行了个屈膝礼,还是去喊润雨了。
润雨天性沉静,不喜欢到处跑,除了当差的时候,多数躲在自己房中,但今日春意在她房中居然没有找到她。春意沿着花径走出去,居然在蔷薇花架下看到了润雨。润雨立在蔷薇花架下,愣愣的望着地上发呆,就连她走进了都没有发现。春意笑道:“哟!妹妹这是在做什么?这么热的天,也不怕中暑么?是不是这里有金子呀?”说着假意凑过去看。
润雨唬了一跳,有些惊慌的笑道:“吓死我了!哪有什么金子!我不过刚好从这里过,看见蚂蚁搬家,觉得好玩罢了!”春意道:“姑娘起了,让你去服侍她呢!我要去厨房,你快去罢!”
润雨像躲什么似的忙着走了,春意走过去细细看了一会,只见蔷薇花架下,除了几片落花与些尘土外,什么也看不出来,就连蚂蚁和虫子也没有一只。
润雨走进屋子,只见初晨坐在妆台前,长长的黑发又密又顺,散发着水般润泽的光,听见她进来的声音,初晨回头粲然一笑,轻声道:“你来了?”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一样的倾倒众生,但此时看到这个笑,润雨没有往常的愉快,只感到迷茫和无尽的忧伤。
“来给我梳头吧!”初晨柔和的说,看到润雨有些愣神,便笑道:“我以前一直不喜欢你给我梳头。但我想着,你和春意快二十岁了,兴许很快就要嫁人,以后这种机会再也没有了。”
润雨的脸色一下发了白,机械的走到她身后,拿起了碧玉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初晨仿佛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笑吟吟的道:“你和春意是我最爱的,将来你们出嫁的时候,我会尽力满足你们的愿望。和我说说你的想法。”
润雨叹了口气,轻声道:“奴婢的想法不重要,只要姑娘好过,我们自然就好过了。”
初晨拍拍她的手,道:“我并不曾将你们看做奴才。只把你们当做是我的玩伴和姐妹。一门心思的只想让你们有个好的归宿,将来你们的孩子有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必再为奴仆。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么?春意已是和我说了,她将来要自己选夫婿,你就不想吗?”
润雨勉强笑笑:“我只想跟着姑娘,只要姑娘一日不嫌弃我,我便一日不离开姑娘。”
初晨没有如往常那样笑着说她傻,反回过头静静的看着她,看得她不自在了,方淡淡的道:“我若是一辈子不嫁呢?”
润雨一咬牙:“我便陪着姑娘一辈子不嫁!”
初晨叹气道:“找个自己心爱的人,共度一生,不是很好吗?你若是现在和我说了,我必然会想方设法如你所愿。韶华易逝,你又何必呢?”
润雨眼里含了泪,抬头道:“姑娘是不相信我吗?”
初晨定定的看了看她,微微一笑,不知怎的,润雨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气。初晨道:“你下去吧,好好想想我的话。若有一日改变主意了,记得来和我说一声,我必成全你。”
润雨屈膝行礼,走出去立在廊下,看着远处的蔷薇花架,心里一阵酸楚,不由掉下泪来。世家女儿身边都有早早选出来的陪嫁丫头,将来姑娘出嫁,她们就是姑娘身边的得力助手。若是被姑爷看上,姑娘抬举,就可以抬了做姨娘,再有一儿半女,就是半个主子。根据风家往年的惯例,因怕丫头比小姐年龄大,嫁过去后欺主,她和春意虽从小跟了姑娘,却因着比姑娘大了三岁,是不可能成为陪嫁丫头的。所以她们俩若是要随姑娘出嫁,就只有先配了人,以管家娘子的身份陪嫁过去,否则便是留在了家里,等着哪日主子想起了,随便配个小厮了事。
春意从厨房回来,远远的便看见润雨又在发呆,顺着看去,又是那一架蔷薇。不由笑道:“你今日怎么了?那架蔷薇可是跟你有仇么?你一整天的盯着它做什么?”
润雨慌忙擦了擦眼睛,紧张的看看屋里,低声生气的道:“你胡说什么!”转身便走。春意愕然,她说错什么了吗?值得她发这脾气?反身打起帘子,却看见初晨立在门边,一脸的沉静。
“姑娘,润雨她——”春意正想问是不是润雨被初晨骂了,初晨笑笑:“人大心也大了,你的差事办好了吗?”
万春湖离京城八十里左右,风景优美,烟波飘渺,有一湖好荷花,更兼独有的银鱼银虾味美鲜香,因此成为京城的名流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初晨四更起身,沐浴熏香后,带了阿怜和四个丫头,加上五六个孔武有力的家人,一行人乘了二辆大马车,四五匹马。天才微亮便出门,刚走到巷子口,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一个年轻男子大声问:“前面是宁国公家的小姐吗?”
初晨从帘缝里看去,只见明亮的火把下,一队大约一二十人的骑兵,一色的高头大马,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儿郎,黑衣铁甲,冰冷肃杀,看样子是皇帝身边的近卫——虎啸营。打头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将军,威猛高大,皮肤有些黑,雪亮的牙齿,一双圆圆的眼睛里全是好奇,紧紧盯着初晨的车。
阿怜走出车去朗声道:“正是宁国公家的小姐,请问几位军爷有什么公干?”
那将军见出来了人,眼睛一亮,一看却是一个脸上有疤的嬷嬷,有些失望的道:“这位嬷嬷,末将付原萩,奉了皇上的旨意,来护送宁国公家的小姐。特来知会一声,若有冒昧之处,请小姐见谅。”
阿怜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回到了车里。初晨从窗缝中看到那将军的铁盔上俨然有几点晶莹的露珠,低声自嘲:“恐怕等了一夜呢。他就那么不放心?焉知天下虽大,我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阿怜看着初晨微翘的嘴角和眼里那冰冷的嘲意,像极了年轻时的绿绮夫人,又比绿绮夫人多了几分冷绝,暗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缩进角落里。初晨却不肯放过她,笑道:“嬷嬷,和我说说你和我娘亲年轻时的事情。”
阿怜愣了愣神,眼里仿佛飘过了万水千山,半晌方道:“夫人一生很苦。”初晨不满的道:“我知道,我想问的是具体的事情。”见阿怜倒理不理的样子,她杵着下巴,忽闪着大眼睛:“嬷嬷,你以前必然是一个大美人!真是可惜,如果没有她,你也不会这样。你就不怨吗?”她的表情看来是一派的天真娇俏,仿佛不知道这样会刺痛阿怜的心。
阿怜缓缓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木然的笑道:“时间太久远了,我早已习惯了它,仿佛我生来,它便存在一样。你问我怨不怨?你和夫人,都有一条伤痕,只不过你们的在心里,我的在脸上。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初晨的脸猛然黯淡下去,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往前一扑,紧紧抓住她的袖口:“嬷嬷,你说得没错,但是我的伤痕,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深!我告诉你,我都知道了。他们骗不了我!”微微的晨光中,初晨的声音冰冷寒凉。
阿怜睁开眼睛,眼里全是怜悯,她微叹了口气:“姑娘这又是何必?那天,我看见你了。”
初晨脸色顿时大变。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十五章 夏日长(上)
初晨放开阿怜,垂头低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夫人做的有些事情,我,并不赞同。”阿怜淡淡的道。
初晨苦笑:“是啊,我怪你做什么?她要你做什么,你自然要去做。她那样的人,却有你这样帮手,我可真羡慕她呢!你知道吗?那天我见着那人后,才知道原来人也可以笑得那样无忧无虑,天真纯洁。真是同人不同命呵!”
“那你为什么不冲出去点破她呢?那样可以多一个人陪着你一起受苦。”
初晨带着些怅惘,低低的道:“那一刻,我真恨她,为什么她就可以拥有世间最美好的一切,而我却要受尽这些苦楚?可是那样天真纯洁的笑容,我怎么都想多看两眼。我有种错觉,好像她就是另一个我无忧无虑的活着,我不忍心打碎她的梦。”
阿怜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初晨的手:“好孩子,好孩子。”
初晨凄然一笑:“嬷嬷,如果我今日死了,就让她替我好好活着吧。”
车轮转着,四周只有马蹄声和兵器偶尔敲击着铁甲的声音,阿怜靠着车壁仿佛是要睡着了。时间真快啊,如果不是初晨故意刺激她,以往的一切,她以为她都要忘记了。她和绿绮夫人同岁,在绿绮夫人三岁的时候就到她身边了。那时候,绿绮夫人还不叫绿绮夫人,是关西大族兰氏的嫡系独女,乳名唤作阿绮。
小的时候,她做阿绮的玩伴,大了些,就做阿绮身边的大丫鬟,阿绮没有姐妹,对她好比亲姐妹一样。后来,兰氏败亡,她和阿绮一起逃亡,那段时间,她们像亲姐妹一样,不是主仆。她曾经以为,她们俩会就这样相亲相爱,相知相惜的过一辈子,谁知道她们遇上了瑞帝,遇上了风子瑛,她又陪着阿绮一起伤心,一起嫁进风家。阿绮成了绿绮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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