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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重重-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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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看着黑衣人掐腰的那个动作,不由皱眉。
“先生,现在可以开始了吗?”萧摩云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果然是一个局。
黑衣人“嘿嘿”一笑,“既然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咱们自然可以开始了。不过,九殿下,咱们可先说好了,等会儿进去,老夫可是一定要先选一件东西的。你可不能反悔。”
萧摩云笑道:“先生请放心,不就是一件东西吗?只要它不能威胁我等的性命,我便只要金银财宝,用作军饷就可以,其他的,随便。”
黑衣人道:“好,咱们当着雪狼神发誓,你记住你的话,如果你食言,你将不能活着走出飓风雪原,你的族人将连你的尸首也找不到,你的魂魄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这话对于一个皇族来说,可说是非常恶毒,大不敬的语言。如果是在外面,够他砍十次头,诛灭九族的。萧摩云麾下众人勃然变色,萧摩云偏生没事一样笑道:“好,如果我萧摩云食言,将不能活着走出飓风雪原。但如果先生食言,骗了萧某,又当如何呢?”
黑衣人道:“我自然也是一般。开始吧?”
他指向洞口先前初晨找到的那处地方,“你看这里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
“好像比其他地方温度要高,雪要松软一些。”萧摩云取了一把剑,插进雪里到处探过之后得出结论。
“这里就是墓道口。”黑衣人断言。
一声令下,人们拿出工具开始铲雪。忙碌一阵之后,雪被清{文}理干净,露出一块大{人}大的石板来。人们发出了一{书}阵欢呼声。册恕拿了{屋}一个铲子,围着石板转了一圈,找不到任何可以下手的缝隙,无奈的摇头:“如果是其他地方,倒是真的可以用炸药炸开,一了百了。但这个地方,难哪。”
黑衣人蹲在石板上到处摸摸看看,沉思良久,道:“用火烧。”人们从火药桶里倒出一堆又一堆的银丝炭来,细细的码在石板上,然后点燃,坐到一旁烤火等待。
烧了一段时间后,用铲子铲走烧得通红的炭,再把早就准备好的雪盖上去,初晨听得见冰冷的雪与滚烫的石板接触之后产生的那种剥剥的炸裂声。所有的人,包括萧摩云,眉梢眼角都是浓浓的期待和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这个传说中的宝藏库门,从而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
待到差不多了,人们又打扫干净雪水和剥落的石板碎片,码上炭继续烧。如此进行了好几次,眼看银丝炭就要消耗殆尽,而堆在一旁的碎石却只有可怜兮兮的一小堆。人们开始焦躁不安。
初晨这边,众人亦等得心焦,体力也开始不支。他们不必萧摩云的人,吃饱喝足,可以到处活动,还有炭火烤。众人蜗居在这小小的坑洞里不能动,不能烧火,肯定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再下去,只怕就有人要冻伤了。
“先生,这样下去只怕不是办法。”终于,萧摩云开口了。
黑衣人也有些焦躁不安,突然接过一把大锤,抡圆了向着炭火正中就砸了下去。火星四溅的同时,石板发出了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四周都微微颤抖起来,众人脸都吓白了,有胆子小的人,甚至准备开跑。
初晨他们这里隔了那么远的地方,也明显的感到强烈的震感,幺幺不安地用爪子刨着地,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又去拖初晨的裤脚。这样会引发大规模的雪崩的,初晨唯一的感觉就是,黑衣人疯了。
面对众人的惊恐,黑衣人不为所动,又抡圆了锤子打算锤第二下。萧摩云吓得一把拉住他,厉声呵斥:“你疯了吗?难道不要命了?会引起雪崩的!”
黑衣人抬起头,不顾已然飘落的蒙面布,恶狠狠地瞪着萧摩云:“滚开!”他眼中森寒的恶意竟然让萧摩云后退了一步,惊诧的指着他道:“是你,你是”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三十三章 波澜动远空(上)
晨听见萧摩云这一声喊,不由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脸,看看是否与她心目中猜测的那个人相符。
她藏的地方角度不好,自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彦信那个地方应该可以看见一些的。她正要问彦信,就发现他脸色有些煞白,还带了些不安。她心中一跳,问:“你看见什么了?”
彦信摇头:“我还不能确定。”之后就沉默不语。
黑衣人冷笑着一掌向萧摩云挥去,萧摩云早有准备,他轻功本来就极好,轻飘飘往旁边一闪,转头对着萧维钰喊:“册恕,快拿下这个逆贼!”
萧维钰阴阴一笑:“晚啦。”果然册恕和一些大汉软软倒了下去,剩下的都是萧维钰的人。
萧摩云不过慌乱片刻,就稳住了情绪,环顾四周:“钰哥,你到底想怎样?你虽然是宗室子弟,但你要知道,就是我死了,你登上那个位子的可能性也是几乎没有的。你又何必替他人做嫁衣裳呢?”
萧维钰侧头冷笑:“谁说我是为了北岐的皇位?”
“那你是为了什么?我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就是你几次三番针对我,我也没有和你计较,你为何要这样害我?我们两个合作的时间也很久了,我到底是个什么人你应当很清楚。如果你现在悔悟,还来得及,我一向都很欣赏你的。
”
“我和你并没有私仇,我甚至还很欣赏你的。只可惜你刚好挡了我的路。”
“那你打算怎样处置我?能不能在我死之前给我一个明白?”
萧维钰诡异一笑:“你等会就知道了。不要试图逃跑。你跑不掉地。好好呆着。还可以多活一会儿。”转头望向黑衣人:“怎么还没反应?”
“你急什么?”黑衣人对他地态度与先前大相庭径。显得熟稔而亲切。第二下砸下。震动感更强。初晨头顶上地雪簌簌落下砸到了她头上。幺幺弓紧了身子。一下子窜了出去。立在坑口紧张地望向初晨。眼里带了哀求和焦灼。初晨紧张地看向彦信:“会雪崩地。我们走吧?”
彦信又望了望黑衣人。最终下定决心撤退。先避过这场灾难再说。
众人刚鱼贯走出藏身之处。萧摩云指着黑衣人厉声喝止:“停手!你看不出要雪崩了吗?”
萧维钰冷笑:“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前呼后应地九殿下?如今我为刀你为鱼肉。你还敢对我颐指气使?”
萧摩云摇头叹息:“钰哥。我不知道你图地是什么。但我总想看在同宗之情上给你留条生路。奈何你不领情。就怪不得我了。”
萧维钰脸色不变:“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聚精会神的去看那块石板,竟是丝毫也不把萧摩云的威胁放在心上。
萧摩云笑道:“你若不信,回头看看就知道了。我怎会如此容易就上你的当?”
册恕和先前倒下的那些人都站了起来,把萧维钰等人团团围在中间。“你还不束手就擒?”
萧维钰冷笑:“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突然发难,错步转到萧摩云身后,亮出兵器放在了他脖子上。萧摩云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不是很奇怪,怎么轻易就落入我手中了?痒痒粉的功效可不止是让你全身发痒呢。”
萧摩云张了张嘴,恍然大悟:“你们早就设下这个局了?”
萧维钰不理他,带了些疯狂,催促黑衣人:“快些!快些!”
“你们真的想埋骨于此吗?”萧摩云尽力想阻挡住二人的疯狂之举。
萧维钰冷笑:“九殿下,我们可不像您那般命好,出了宫又被风光迎回,什么都是你的。我们等了这么多年,就是等的这一把豪赌。”
黑衣人冷声道:“与他啰嗦什么?”抡起锤子锤下第三下。又是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群山发出令人惊恐的颤抖,不止一处奔腾起漫天的雪雾,果然雪崩了。
幺幺像一只箭向着萧维钰等人蹿去。那是下方,在雪原上上生活的人都知道,雪崩来了不能往下跑,要往雪崩范围以外旁边的高处跑,因为你永远也跑不过妖兽一般的雪流。而幺幺的选择,明显犯了大忌,众人最终还是不敢相信它的判断,各凭本能四散奔逃。
彦信犹豫了一下,亦最终选择相信他自己的判断,一手拖了打算跟着幺幺跑的初晨,用尽全身力量向左边的山脊线奔跑。
然而,一切都已太迟,妖魔一般的雪劈头盖脸的向他们砸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们吞噬。初晨跑了几步,竟然停了下来,彦信使劲拉住她往他身后拖,脸色铁青,嘴里大声吼着,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她指着洞口,让他看。
彦信正要骂她不知死活,回头一看,也愣住了。原来最安全的地方不是他们跑的方向,而是洞口那块空地。
空地上,雪狼
什么时候已端坐在洞口一块巨石上,威严的俯视着众人,萧摩云,萧维钰,还有萧维钰的那些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震惊地看着四周奇异的景象。他们所处的那块空地地形特别奇特,周围四面八方奔腾而下的雪龙一到了那里,都从空地的四周漏了下去,空地虽然颤抖不止,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彦信也不管牟兴他们听得见听不见,吼了一嗓子,率先拉了初晨就往那里跑。雪流已经到了他们身后,雪崩引起的巨大推力推着他们前进,初晨感觉自己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身不由己向着山下冲去。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她看向彦信,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正想对她说什么,一声狼嗷穿透了雪龙疯狂的咆哮声。
是雪狼神,它威严地站起身,挺直了脖子,对着天空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嗷叫,群山发怒了,释放出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这一次,与先前不同,所有的雪都向着洞口那块空地涌去,那里也不再是安全的地方。冰冷的雪雾瞬间罩住了初晨和彦信的口鼻,接着他们的身子被打得偏向一边,他们逃不掉了。
初晨困难地维持身子的平衡,竭力想要呼吸得顺畅一些,但铺天盖地的雪雾反而使她呼吸更困难。彦信扑过来,用铁一般的手臂圈住她,,把她的头按在他怀里,同时把身子蜷下去,把他自己的口鼻埋入她的颈窝。初晨反手搂住他的腰,两个人都得到了呼吸,蜂拥而至的雪也淹没了他们。
初晨感觉到他们被快速的冲走,冲到哪里,什么时候才会停止,一切都是未知数。她只知道全身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受不了了,时间变得很漫长,每一秒都是折磨,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一次,她不是孤独的面对死亡,她和他始终紧紧的抱在一起。但最终,她还是因为窒息陷入昏迷。
彦信同样遇到窒息的危险,但他历经九死一生,反应和求生的本领本来就比其他人更胜一筹。所以在他触摸到一处硬硬的突起物的时候,他不顾一切的腾出一只手死命抱住了那个突起物。“空”的一声轻响,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身下的雪地突然松动,他抱着初晨一起滚进了一条长长的甬道。
一大股灰尘气迎面扑来,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连肺都咳疼了。甬道到头,他的后背重重的撞击在石壁上,撞得他头昏眼花。
还没清醒过来,又是“咔”的一声轻响,他们又开始往下滑,这一次速度更快更猛。初晨昏迷,早就放开了她,他要费更大的力量才能抱住她,不让她离开他滑落到底部,渐渐的他开始不支。
黑暗中,他的身子撞上一块什么东西,巨大的冲击力撞裂了他胸前的伤口,疼得他眼前一黑,手一松,初晨就往下掉,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忙伸腿去挡住她,结果,人是挡住了,腿部又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轻喘了口气,把初晨抱得更紧,让她伏在他身上,继续往下滑。
很久之后,初晨醒来。周围一片黑暗,死寂,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使劲咬了一下舌头,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险些流泪,她还活着,她试着动了动手脚,谢天谢地,都是好的。
就是腰被紧紧箍住,让她很不舒服。她伸手去摸,摸到一双冰凉的手臂紧紧箍在她的腰上,身下垫着一具温热的身体,怪不得她不冷呢。闻到那股熟悉的冷梅香,她心里有莫名的安心和喜悦,同时还带着一丝惊恐。
她用了很大的力量才掰开他的手,“彦信?彦信?”她推他,他没有任何反应,“你醒醒!你醒醒!”她用力拍打他的脸颊。他还是没有反应,她有些想哭,探探他的鼻息,鼻息几乎感觉不到,脉搏也很微弱。伏下去把耳朵贴在他胸上,还好,他的心还在跳。但是她很快感觉到他的胸前湿了一大片,黏黏的,腥味极重。
初晨的心一沉,用手探了探,不用问,他的伤口又撕裂了。她迅速给他点穴止血,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他就此醒不过来。她开始使劲抽打他的脸,有些歇斯底里“彦信,你醒来。你不要以为给我做了肉垫我就会原谅你,不许死!你把我拉到这什么鬼地方来,快把我弄出去。不然我不饶你。”
他还是没有反应,初晨摸摸他的手,温度正在一点点的流失。她把他的身子抬起来放在她怀里,想用她的体温温暖他,她不想要他死。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躺在地上的原因,他的身体变得冰凉。初晨温暖的怀抱刚刚接触到他冻得死人的后背,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她咬着牙抱紧他,给他搓揉冰冷的手臂和大腿,想要他的血液流得快一些。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作者,!)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三十四章 波澜动远空(中)
在她害怕得无以复加,眼泪要掉出来的时候,彦信长一口气,“我死了你都不肯对我好一点,打肿了我的脸还不算,手上的皮子也被你搓破了,还有腿,好疼的。”
初晨一愣,随即大怒,把他往地上一推,“原来你早就醒了?骗人好玩吗?”她怎么会忘了他一贯最爱骗人的呢?想了想,她恶意的说:“多亏你醒了,不然我一想到要和一个死人同处一室,就有点没拧!�
彦信对她后面的话就像没听见似的。“不要吵,你很吵,知不知道?看你的样子活蹦乱跳的,应该没有受伤吧?”得到她的肯定,他死皮赖脸的把头放在她腿上,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在我怀里摸摸,好像有火镰的。”
初晨还在记恨他骗她,冷着脸:“自己拿。”
“我拿不动,动一下都疼得厉害。我觉得我的腿好像断了,你找找,照一下,看看。”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痛苦。
初晨听他的声音不似作伪,算了吧,他死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依言伸手到他怀里摸,“哪里?我找不到。”
彦信苦笑:“左边,下去,对了,就是那里。不要乱摸,我有心无力。”
初晨的脸腾的红起来,啐道:“没见过把东西藏这么严实的。是金子也未必藏得这么深。”
“金子不能救命,但在雪原上,火镰却可以救命。如果不是藏这么严实,它还会在吗?”彦信费力的把腿伸直,“就是这里,你看看。还有伤药,一起拿出来。”
初晨打亮火镰一照,彦信的胸前自然是被血浸透了,左腿半截裤脚也被血染红了。他的身手比她强上很多倍,现在他遍体鳞伤,她却完好无损,她醒来的时候又是那么一个姿势,她怎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苦肉计,她提醒自己。
“先处理腿。”彦信咬着牙把腿挪了挪,火镰微弱的光给他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增加了几分朦胧,让他整个人显得柔润了许多,初晨突然发现,他显得很苍白憔悴,他今年才二十六岁吧?她想。
那一年。天瑞十四年春。他好像才二十一岁。她在紫殿山皇家园林地听蝉湖边初次遇到他。那时候地他。丰神如玉。桀骜不逊。一见面。刚听说她是绿绮夫人地女儿。就想要她地命。晚宴上。他脚踏轻舟。穿破月影花香。携着一缕箫音。如同谪仙一样落在崇明台上。当时。他是何等地耀眼和意气风发。吸引了台下一干少女多情地目光。引得彦宁诸人何等地嫉妒?
而今年不过天瑞十九年冬。时隔不过五年多。他已如此地憔悴和苍老了?初晨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地脸。她是不是也变得一样地憔悴和苍老了呢?时光到底催人老。
彦信看向她:“你在想什么?”
初晨摇头。心里有一种细细软软地东西在悄然生长。又被她压了下去。她一点一点地揭他地裤管。血已干涸。沾在伤口上。她每揭一下。他都疼得抖一下。“你是借机报复我吗?长痛不如短痛。一下揭开不是更好?”他推开她。咬着牙自己捏了一遍腿骨。如释重负。“还好。骨头是好地。”
他一把揭开裤腿。初晨倒吸了一口凉气。左腿上被剐了一指深一尺长地一大条口子。血肉模糊。他这一揭。让原本干了地血肉又重新渗出血来。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彦信略带鄙视地看着她苍白地脸:“你不会这样胆小吧?不过是破了点皮而已。又没少块肉。”又探究地看着她。“抑或。你是在心疼我?”
初晨撇嘴。她会心疼他?“我是怕你死了。烂在这里面恶心。再说。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就是挖洞出去。你也是个劳力。”可是她又怎会笃定他一定会带她出去呢?她晃晃头。狠狠地撕下自己裙子地衬里。粗声粗气地说:“照我。”
他嘲笑她,说如果是她,肯定早疼得昏死过去了。又说,他这样的伤见得多了,平时都没这么疼的,只是不知今天怎么会这样疼,疼得他都以为腿断了,又喊她要对他好些,温柔些。初晨的脸色越发阴沉。
“不清洗了?”彦信一手举着火镰,一边偷看她的表情。初晨恶狠狠的说:“洗?拿什么洗?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难道用你的口水洗?”她按住他的伤口,狠狠地挤出里面的脏血,看见他疼得颤抖起来,脸色发了白,她才把药洒在他伤口上。
“晨儿,你变泼辣了。”他额头上冒着冷汗,仍然低低的笑,把手放到她脸上温柔的抚摸。“就是隔着这张皮,我也猜得到你此刻的模样是什么。你睡着了的时候,我无数次描摹过它,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你居然会以为就凭这张薄薄的皮子就可以瞒过我。你怎么就不能学聪明一点呢?”
初晨马上翻脸:“你可是想自己包扎?你再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别怪我马上翻脸。”
彦信马上缩回手:“还是你给我包扎好了。我身上疼得厉害。”
“哼,我看你是疼得还不够厉害。”初晨飞快的把他的腿伤包扎好,眼睛瞄上他的胸部。彦信很配合的马上就要脱衣服,她伸手止住他:“慢着!咱们先约法三章。”
“你说。”彦信眼里满是温柔,笑得没有脾气。“只要你肯照顾我,我就是再伤十次八次都没有关系。”
初晨心里一跳,不自在的把眼睛调开,“为了我们可以一起找到出口逃出去,我可以帮你包扎伤口。但是你必须做到以下三点:第一,不准动手动脚;第二,对我要有礼貌,请称呼我的名字,或者喊我一声小叶姑娘。不准和我说与当前的事情无关的话;第三,出去以后不准管我,我的自由我自己把握,不许强迫我。能不能做到?否则你别怪我翻脸无情,我
的时候,也不介意和一具死尸同处一室的。”
彦信垂下眼睛道了声:“好。只是我不知道哪些话是与当前的事情无关的话,怕犯了你的禁忌,你打个比方提醒我一下?”
初晨哼了两声,“你那么聪明,还需要我提醒吗?你自己看着办。”她冷着脸:“脱衣服。”
彦信默不作声地把上衣脱开,初晨去看他的伤口,火光太微弱,根本看不清,“拿近些,我看不清楚。”彦信说:“我手抖,拿近了,怕燎着你头发。你靠近些看好了。”说着把胸脯向她挺了挺,初晨瞪他一眼,他无辜的把火镰一下子举过来,险些燎着二人的头发。
“往哪儿照呢
“我不知道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看清楚啊?抱你那么长时间,我的手到现在都是软的呢。
”
“我让你抱我的?如果可以,我死了都不想要你碰我。”
彦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睛变得黑不见底,死死盯着地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推了他的手,把火镰放到最合适的地方,三下五除二包扎好:“请你不要乱动,如果再撕裂,你就等着烂吧。”
处理完彦信的伤口,她才有时间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干燥的石洞,她醒来时就感觉到这里面的气温不低,空气也很清新。考虑到琉璃谷的温泉,她不排除这附近也有地热的可能性。仔细观察洞壁,从洞壁上发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但就是找不到出路,洞的尽头,一块大而坚硬的石板阻住了去路。“我们是怎么进到这里面来的?”
彦信不回答她,低着头把地上的碎布等东西收好,接过火镰把火灭了。初晨知道他心中肯定不痛快,也不催他,自己坐到一旁。沉默了好久,他才低声把进来的过程简单的描述了一遍,初晨深吸一口气:“我想我们是刚好掉到墓道里来了。”
彦信苦笑:“真是奇怪,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面钻,偏偏钻不进来,咱们居然会被雪崩给冲进来。”
初晨沮丧的说:“进来了又如何?找不到出路,没有粮食,没有水,就是有再多的财宝又能怎么样?”
彦信道:“你真的只是为了这批财宝能送到兰若手中吗?”
初晨不避不让的说:“那是肯定的了,要不然,你认为凭我们俩的交情,值得我陪你走这么远吗?”
“你真的这样恨我
初晨冷笑一声,“我恨你做什么?恨一个人,也是要看那个人值不值得的。我只希望,这件事情完结后,永远不要见到你,我就烧高香了。”
“我承认我从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我绝不承认我害过你。假如你有时间,不妨听我说说过去的事情和我将来的打算。可以吗?”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哀求的意味。
初晨坚决的说:“不用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至于你将来的打算,我更没有丝毫的兴趣。”
黑暗中,她看不清彦信的表情,也听不到他任何的声音。很久之后,他绝口不再提刚才的事情,说:“等我缓口气,我们一起去找出口。你应该感觉得到,这空气流通还是很不错的,一定有出口的,只是它藏得太好,我们暂时没发现它而已。”一阵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好像是和衣躺下了。
初晨坐在黑暗里,思绪万千,纷繁的往事如潮水一般涌来。她回想起从前两个人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每一次矛盾和冲突,每一次伤心与失望,无限怅惘。到底是谁的错呢?
她恨他利用她,恨他不顾她的感受,把所有她不想要的都强加于她。他要她嫁给他,强迫她为他生子,千方百计要利用她和万龙岛扯上关系,以此巩固他的地位,最后又娶了左清进门。她呢,虽然嫁给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一起白头到老,她对他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是厌恶无比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摆脱他,如何摆脱那种生活。他不信任她,她又何尝信任过他?
他说,如果荞山镇上那一晚,她肯相信他,肯和柳青走,结局会不会完全不一样?她轻叹了口气,结局?什么样的结局才算是好的?他们之间横亘着杀母之仇那样深的一条鸿沟,就算是他肯忘记,但他们真的能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吗?至少,她就不会忘记。只要他一对她好一些,她就会怀疑他是别有所图,要不然,他有什么理由对她好呢?她自己的父母尚且那样对她,又何论他这个外人加仇人?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有人来了。”彦信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翻身坐了起来。初晨惊愕的竖起耳朵左右听,什么也听不见。彦信打亮火镰,迅速选了个隐蔽些的位置,拉她藏了过去,把噬光塞进她手里:“小心。”
石洞尽头传来沉闷的机关启动的“轧轧”声,两人完全屏住了呼吸,只等待门开,然后躲过这一劫或者图穷匕首见。初晨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得厉害,手心里全是冷汗。她把噬光重新塞回彦信手里,他拿着作用比她大得多,又何必浪费?再说了,她自己也有自己的保命招数,她偷偷地摸了摸靴筒,那东西还在,她心里安定了不少。
一缕橘黄色的灯光猛然照了进来,冲破了石洞中的黑暗。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从洞口缓缓移向他们藏身的这个地方。初晨握紧了拳头,脚趾都险些把靴底给抠破了。彦信轻轻握住她的手,让她平息自己的心情。
灯光越来越近,就停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说:“可以了,这里很干净,应该没有人。咱们再去其他地方找。”
初晨被这个声音惊得头晕眼花,险些就要冲出去明辨真伪。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三十五章 波澜动远空(下)
时又听萧维钰道:“我看过了,那甬道上有血迹,这T了伤的。他肯定跑不远。”
初晨暗自庆幸彦信把那些布屑收拾干净,否则他们现在只怕无处藏身了。
那两人折身往回走,那人道:“你猜这个人到底是萧摩云呢,还是我们等的那个人?”
萧维钰道:“说不好,也不知道她到底把彦信那小子引来没有。”
那人道:“你不相信我布的局吗?他就是不想要宝藏,也会跟着她走这一趟。”
萧维钰道:“那他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来?难道他们刚好赶上雪崩,死了?那可不妙呢。”
那人冷笑:“她不可能会死,雪狼神护佑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在飓风雪原上?至于彦信么?他如果死了更好,省了我一道程序。你放心,我什么时候算错过?不管怎样他们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两人渐行渐远,居然没有重新启动机关,关上洞门。初晨烦乱无比,全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只觉咽喉像被火烧过一样,又干又疼。那个声音何等熟悉,不是独绝又是谁?他怎会在这里出现?他为何要设局把彦信引到这里来?他的目的是什么?到这里,她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
可是,怎么会是他啊?她还记得他和她一起喝酒,他泪流满面,敲着碗唱,“人生有几?念良辰美景,一梦初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且酪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如果不是他,她可能早就被萧摩云带到了北岐;如果不是他,在流风追杀她的那个晚上,她早就死在那片冰冷潮湿的泥地上了。想到流风追杀她的那个晚上,她像遭到电击一般,心脏一阵剧烈的痉挛。
独绝为什么会在荞山镇的事情发生后及时出现?以他的功夫和江湖阅历,带她摆脱萧摩云的追踪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他会刚好在萧摩云出现的那天晚上喝醉上突然失踪?为什么在她失去孩子,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又刚好出现了?不是巧合,而是一切都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初晨觉得眼前一黑。琉璃谷在她心目中构建起来地那个温馨平凡地世界轰然倒塌。一年多来地经过像放电影一般飞速从她眼前滑过。阿怜。独绝。无二。王力。小七。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对她地那些好。到底哪些出自于真心?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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