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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4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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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数年,官德败坏,奔竞之风炽烈,这些京官下来后,不知求了多少人。郑朗提议,无异给了一些人机会。何去何从,一个个正在天人交战。

郑朗想了很久,说道:“这样吧,撤废一些州县,例如封州面积不及邕州几十分之一,人口不及邕州几十分之一,然官员却比邕州一半还多。州县多,则官员多,役繁又忧民。再如渭州,西有德顺军,北有怀德军,若在中间做一些调整,大部划为渭州管辖,北与西各划为德顺军与怀德军管辖,不但利于军队调动,又可以利于减少官吏。再如京畿,乃是国家首要之冲,郑州与滑州面积狭小,为何不能划为京畿管辖?既能增加京城实力,又节余了官吏。废一郑州,就可以节余十几名州官,四百余衙役,仅此一次,就可以节余十万缗。”

富弼与曾公亮对视一眼,到这时候,他们才略明白郑朗与皇上在唱什么双簧了。

在樊楼时,郑朗曾说过,但不敢说得很多。

解决冗官的两条措施,第一条乃是王安石的措施,裁州县,若全国裁得好,能裁去二十几个到三十几个小州,一百多个县。二是控制仕途,减少官员,主要减少恩荫,节制科举的次数与人数,降低科举入仕者初授官,延缓注官,考中了进士还不算,得进一步的守选。

第二种方法便是宋孝宗的策略,年满七十以上者,若无特殊才能劝退,都七十岁了,智慧身体皆下降,以前没有出色的表现,当真是冯唐易老?或者姜子牙?就是姜子牙也不是七十岁以后才发迹的。也有特例,象郑朗就是年满七十,估计他要退,朝廷也未必让退。

其次象咸平之时,一旦官员泛滥成灾之时,强行劝退裁减。

再者就是裁减权摄使臣及额外人吏,象一些闲置机构就算是额外人吏,还有无节制地向地方各州各县各监派驻使臣。

减少三衙官属,这一现象也很重,不仅是政官浮肿,三衙官员同时也在浮肿。

清理诸司,重新编制吏额。

当时只是随便说一说,无论那一种,实施起来都会有很大的争议,因此郑朗自己也在自嘲,乃是空中楼阁。

不过这时候,他们想到的其中一种,清理诸司,重新编制吏额。现在做的事,就是在清理诸司,但不是打着解决冗官旗号,而是打着解决政令不畅的旗号。

是不是如此?

两人皆有些紧张地看着郑朗。

说归说,说者容易,听者更觉得容易,但做下去,不知道有多难。

郑朗也知道难,宋孝一生共四次解决冗官问题,还真成功了,可每次解决,即便他是皇帝,次次都遭到下面的阻拦反对攻击。与士大夫斗了一辈子,最后向士大夫妥协了。

并没有过多少年,大家一起完蛋。什么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什么也不是了,变成九丐十儒,连乞丐都不如。明初还好一点,后来又故伎重演。然后乖乖地做满朝的狗。

知道,可不能气愤,必须得慢慢来,若这时不解决,再也没有解决的机会。

即便时机大好,郑朗还耍了一些手段。这次分流就是手段之一,裁官是必须的,分流也有一些好处,工作更细致,也安排了一些官员。如今差官两万五,能不能裁成一万五?不可能。能使差官变成两万人就不错了。当然,一旦一些小州县裁去,人口膨胀,也必须更多的官员来管理。无奈也。因此一边裁一边安排,必须控制在两万官员以下,但也不可能裁到一万五。至于真宗时不到一万名官员那仅是一个梦想了。

不是自己要裁,得让天下人呼吁裁减!

赵拚沉默不言,这时吕惠卿说道:“郑公,陛下说反思咸平之治,咸平四年裁去十九万五千名官吏,由是大治。若没有裁减这么多官吏,一年国家得支付几千万缗,如何利国惠民。我以为郑公既有减裁州县之意,也非是不对,一些州县当时设立有各种原因,虽偏狭之,不得不设,如今不需要了。这些州县可以减裁,为何一边裁减,一边又使地方官吏壅塞?”

不是说咸平之治吗,咸平之治实施了许多好策略,裁官就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何不执行呢?

郑朗则怀疑地看着他,心道,难道这小子看穿我的心思?

看着赵顼,闭上眼睛不答。

赵顼会意,吕惠卿提了,就看各位大臣如何想,道:“今天就到此结束吧,郑公之意,大家可以回去商议商议,哦对了,将赵卿、吕卿与郑公所说的话,登于报纸,看看天下士子们如何评价,以便采纳。”

然后又对郑朗、富弼与曾公亮说道:“三公留下,替朕侍讲。”

乃是郑朗主意,进入中书,政务多了,曾公亮索性是能者多劳,几乎一起交给郑朗。郑朗时间紧张,赵顼仍然很年轻毛躁。有一个前例,辽圣宗做皇帝做得好,不是在他手中做得好,而是在萧太后手中做得好。若没有萧太后,若十几岁就将政权交给辽圣宗,会是什么情况?赵祯也是如此。孔子说三十而立,若大的国家,不到三十岁,想接手,会很难的。但有一个前提,不要碰到武则天与慈禧这样的女强人,否则就悲催。

高滔滔还政未必是坏事,但皇上的教育还得要抓紧,一般人此时不大好教皇上了,郑朗又请富弼与曾公亮做帮手,三名首相前来教导。

若再磨上数年时间,至少会比史上的宋神宗更完美。

大家离开,赵顼笑嘻嘻地说:“郑公,将欲翕之,必欲张之,将欲弱之,必欲强之。”

“陛下,虽这也是一种道,终是小道,节只是辅之,仁爱忠厚淳朴才是本。”郑朗正色说道。用了一些阴谋诡计,可是郑朗不希望赵顼学习它。若重视了这些诡计,以后必入邪道,甚至踏上杨广之流,或者成为嘉靖。皆不是好事情。

三个首相在教皇上。

下面大臣在写奏折。咸平之治有什么呢?这不要紧,关健是皇上下诏让大家写咸平之治是什么用意。一个个揣测。这就是几年来奔竞之风形成的坏习惯,皇上让你写,不是写皇上要的什么,而是你们各自心中想的什么。

就写到官制。

这是进谏最多的,一一采纳,非是庆历时的监督制度,而是将咸平时的制度恢复了大部。第一个便是保举制度与牵连制度,官员入仕必须有一人保举,若保举的官员犯错,直接上司与保举人皆要惩罚,若贪污数量严重,上司与保举人甚至能免官。第二个便是私罪者不得重用。第三是政言分开,宰执不得有门生或者子弟在台谏,也不得推荐台谏官,台谏官必须由皇帝亲自任命。

不算是改制,而是恢复真宗时的祖宗制度。

实际是改制,至少对治平以来的官场进行改制。

诏书立即颁下,范纯仁立即上书回避,因为他就是郑朗的学生,不回避不行。郑朗说道:“尧夫,这样吧,言臣你别做了,交给你一件重要的职务。台谏荒废,监察司更加荒废,台谏乃是皇上的耳目,监察司就是台谏的耳目。交给你主持。”

“好。”范纯仁道。只要不做监察御史,什么都行,对官职他看得远比司马光王安石淡。范纯仁不知道郑朗交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差务,会非常非常的重要!

秋天一天天地深了。

争议声忽然大起来。

改制未改多少制,倒是财务开始执行透明化,各州县财政出纳一起登在报纸上,不但登了今年出纳,还登得很详细,财入有哪些,支出有哪些,并且还详细地登了真宗、仁宗时的各州县出纳情况。

让大家一起对比。

同时又刊登了郑朗、赵拚与吕惠卿关于官员分流的争论。

下面是朝野内外各部司官员数量的对比。

还能不明白吗?

许多士子上书,请求郑朗废掉这个分流增官举措,当务之急乃是减裁官员,而不是让各州县官员分工明确,公开地增加员额。郑公,你不能这样妥协,忘记你是如何赴京的。听闻你赴京进入中书,一路百姓夹道欢迎,自郑州到京城,两边道路人流从未中断。国家财政如此困窘,你怎能妥协呢?

宋朝前期没有文字狱,大嘴巴对准皇帝放都没关系,各个报纸,连新成立的十家晚报,皆纷纷议论此事。

郑朗面对这汹涌而来的民意,不得不将重要的官员一起召集,再行商议,先让他们看报纸。大家看了再说,吕惠卿、赵拚、王珪、吕诲等官员一起说道:“郑公,万民呼吁,不得不三思啊。”

然后又看着赵顼。

赵顼走来走去,最后等大家议论声结束,才说道:“是啊,若没有节控,一味分流,国家官员还不知道冗到什么地步。这样吧,以朕之意,折中之策。官员太多,既然对地方也要进行分工,以使职责不明,政令不畅,及用人之长,这是冗与增,那么就要节与减,自京城起到地方各州县与监司,员额也要明确与限制!”

富弼苦笑,终于来了。

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让大臣议论咸平之治,正是为了皇上这句话。

第八百二十二章 破车子,修一修

知道内情的人不多,经过种种手段,造成一种错觉。一加五等于多少,六,若是问答题,肯定是六。但现在不是问答题,而是选择题,一个是五,一个是一,一个是十,让人选择其中一个。也许各人心中有各自的答案,但毫无疑问,在无可选择的情况下,不选的或者发出疑问的人不少,可会有少数人选五。

这是简单的选择题,若放在繁琐的国政上,答案皆不会统一标准,选中间的人会更多。

官员冗,政令不畅,必须要动,原地踏步踏是不可能了,便是认为可能,也不敢说。少数人会坚持郑朗原来的说法,同样不大敢说。这是正大光明增加了冗官依据。

那如何做选择,赵顼给了第三种答案。

许多大臣不知道内幕,纷纷附和。

反正再裁,这些大佬是不会动的,当然,也有许多人心中打起小算盘。

富弼迟疑,说道:“郑公,要小心哪。”

隐隐地感到郑朗下面会有更大的举措,他心中有些担心。

郑朗看了富弼一眼。

不能说富弼是坏人,现在郑朗也不会以好坏来论人,韩琦是坏人吗?只是一个脱不了俗贪心权利的强人罢了。作为富弼的地位,富家的钱财,他的观念必然会保守。

很耐心地说:“陛下,彦国,还有诸公,欧阳永叔在河工前说过一句话,人可胜天乎?我这里说,人不可胜天,至少现在绝对胜不了天。比如天若干旱,谁能让它下雨,天要地震,日有食之,谁能让大地不能地震,老天不日食,不下雨,不起刮风,一年少夏秋冬?阳极了阴便就到来,故老子说盛极必衰。但可以顺应天道,将某一时间段停留,周朝立国八百年,唐立国三百年,我们宋朝若做得更好,能不能立国一千年?河工之举,有许多人说人力胜天,居然使黄河改道。非也,汉时生产力远不及我朝,都能使黄河改道,况且我们大宋?我所做的仅是倚据天道,地道,水道,做一些调节,而非是强行必天换地。对天,对地,对祖宗,对前代圣贤,对养我们的百姓,我们要感恩,要畏惧,要思考他们的想法,他们的长处,顺时调节。百姓安居乐业,将士勇敢善战,我朝由是安宁。特别是我朝之富裕,前所未见,因此祖宗家法,我们更要敬畏。”

“卿之言有理啊。”赵顼道。说赵家老祖宗好,当然开心了。

问题就在这里,明明是改制,却口口声声挂着祖宗家法,再想一想王安石天不可畏,祖宗之法可以变,两相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想改革,要谦逊啊。当真那么容易的?

前世有一个很好的例子,苏联改革,解体,国家民不聊生,寡头政治。相对而言,中国的责任承包制,让下面去做,可以承包,可以公社,让干部让老百姓去比较,然后说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一部分人富了,僵化的思想一起转活。国家转型成功,还保证了稳定。这是何等的大智慧。

随后制度在发展,这一部分人先富,不择手段,带来许多不公平,百姓拜金思想严重,贫富分化严重,等等,十几年下来,未及时矫正,形成的弊病越来越大。当然说起来容易,身在局中想看出来何其之难。

但两相高下,立即能判断出来。不过没有几人认真去想过。

中国史上象这样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例如秦以法家得天下,得了天下,却不及时扭正,导致二世亡国。

宋朝更多,郑朗接下来就说其中一条:“治理天下,人君乃是大脑,及是心,但需要眼耳口鼻手足去年去听去闻去执行,这就要士大夫。祖宗深知能马上得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治天下还得要士大夫。于是定下祖宗法制,不杀士大夫,以优待之,使士大夫能尽心为国家效力。然而士大夫却产生了误会。天下的利益与权利是一块整体,帝王、宗室外戚、权贵豪强与士大夫,还有国家的基石普通百姓。本来优待了士大夫与权贵,无论如何,他们家人生活远比普通百姓富足。即便范文正父子德操天下无双,然也比普通百姓生活要好。”

大家一起扭头看着范纯仁。

不得不承认,象范家兄弟那样节朴,普通人根本做不到。就是如此,总比平民百姓要好吧。

“权贵与士大夫得了权利与利益的大头,另一方便会削弱,君王与普通百姓。给士大夫权利与大量钱帛,能不能保证士大夫就绝对的忠心?不能,否则祖宗家法不会层层分权与架空。然百姓生活不下去,会如何?即便仁宗那样爱民如子的君王,百姓活不下去,也会沦为盗贼!全国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国家才能稳定,赵氏宗室才能传递下去。然因为朝廷对士大夫的无比重视,所谓的祖宗家法,正在一点一滴向士大夫与权贵倾斜。包括官员数量与政策,断断不顾国家经济是否能承受,普通百姓会有多少压力。诸公,夫子修仁义礼仪圣智皆说中,做人也要说中,何谓中?人知足也。官员密布,是谦顾了自己子女,门生与家客,但这一点一滴的弊端积重难返之时,也就是我宋朝灭亡之日。诸公,为自己着想,也希望诸位不替陛下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子子孙孙着想。就是不为子孙着想,诸位请再想一想,为何我朝重文轻武?乃是安史之乱与藩镇割据之祸也。因士大夫掣肘国家,若干年后,又如何看待儒家儒家与士大夫?请诸位恢复真正的祖宗家法吧。”

别当真,祖宗家法是考虑赵氏江山与天下百姓的,当真连皇位也不顾,必须将士大夫放在首位,赵匡胤兄弟傻啊。现在大家口口声声说的祖宗家法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祖宗家法。

包括这种冗官。

赵匡胤重视士大夫,但让国家养两三万官员,十几万正式的小吏?

郑朗说完,郑重的一拱手。

富弼不能作声。富家家产百万缗,郑朗说知足二字,富家有瓜田李下之嫌。

王安石道:“陛下,臣以为郑公所言有理也。如今我朝有西夏契丹之逼,国内又有种种弊端,内困外弱,就象一辆车子艰难地行走在山道上,本山棘密布,岣石丛生,今车子又出现大毛病。若不停下来大修,不久车子便会崩坏矣。”

不是车子,而是整个国家会灭亡。

乍看起来不大可能,宋朝虽出现财政危机,只要君王有作为,将危机化解,国内矛盾还没有尖锐到到处起义的地步。不过若不治理,继续象这样下去,不用多,十年亏空下来,国家必然瓦解。

曾公亮抬起眼睛道:“陛下,如何节制?”

节制是谓必然,自从赵顼下诏反思咸平之治,已经有许多大臣提到这个冗官的问题。民间议论声更大。裁官必定要裁去一部分,但裁去多少,怎么裁?

赵顼说道:“这是王安石、吕惠卿与三司官员呈上的札子,诸位请看一看。”

太监将一份很厚的札子递下去。

郑朗初次来京时,赵顼曾经与郑朗谈过一些郑朗未至京之前发生的事。

台谏重组乃是郑朗之意,但在郑朗说此议之前,司马光曾上书,闻陛下喜欢用内臣采访外事以及群臣能否,臣以为不对,陛下有两府两省台谏,外有提转牧守,皆腹心之臣。只要选好人,各举其职,则天下之事,陛下在九重,也知之。

赵顼未必听太监多少话,这是司马光委婉地进谏,让赵顼多听听言臣的声音。

八月京师地震,这在古代不是小事,赵顼召群臣进对,曾公亮答道:“天裂,阳不足,地震,阴有余。”赵顼问谁为阴。曾公亮说道:“臣者君之阴,子者父之阴,夷狄者中国之阴,皆宜戒之。”回答得很含糊,他是老好人,不大愿意得罪人。吴奎就说了一句话:“但为小人党盛耳。”

赵顼当时感到很不悦。奶奶的,你整儿成了贼喊捉贼。

永厚陵归,开始第一步重组,颇有压力的,赵顼听从郑朗建议,做得很小心,那时还没有对五相下手。问司马光:“朝廷每有除授,众言辄纷纷,非朝廷美事。”

司马光说道:“此乃朝廷美事,知人,帝尧难之,况陛下新即位,万一用一奸邪,若台谏循默不言,陛下从何知之?”

赵顼才问道心里话:“吴奎附宰相否?”

问郑朗,郑朗未答,看问问司马光有没有答案。司马光同样不客气地说道:“不知。”

赵顼又问了第二句:“结宰相与结人主孰贤?”

“结宰相为奸邪,然希意迎合,观人主趋向而顺之者,亦奸邪。”

赵顼知道了,于是决意罢吴奎。

后来郑朗赴京,赵顼才想到一件事,附人主不对,附宰相不对,那么附谁?陷入误区,不是这样选择的,一加一就是二,非是零与五。郑朗因此与他再次解释,什么叫忠,什么叫媚,又将自己写的忠恕拿出来,做进一步的详解。没办法,赵顼岁数太小,人生阅历又少,即便写得浅显,不具体地解释,还是很难吃透它。

再次讲了如何用人。

屏风后高滔滔就问了一句:“郑公,吕惠卿当何?”

郑朗侍讲,受益最深的不是赵顼,岁数小,仅能吃透三四成,高滔滔却能吃透六七成。每当郑朗来侍讲时,高滔滔就躲在帘后或屏风后听讲。赵顼啼笑皆非,也没有反对,母亲受益,最少自己遇到困难时,回到后宫有一个人商议。

郑朗从容答道:“太后,吕惠卿才有余,德不足。类似夏竦与王钦若。”

不是坏话,实际郑朗对王夏二人评价相当地高。又说道:“可重用,三司、参知政事皆可以授之,唯独不能授之首相,即便听其言,也要听其事言,而非听其言人。否则就不能用好此人。真宗用王钦若,或多或少有些失误,仁宗如何用夏竦,陛下与太后就可以如何用好吕惠卿。”

他奏事时能听,但针对人去的,多半不是好事,别当真。

高滔滔又问道:“何人当是首相才?”

相信郑朗,若是韩琦在此,高滔滔万万不会问,俺就是首相,你问朝中有那些首相才是想做什么?

郑朗也从容答道:“首相才,富公与曾公皆差了,但有,王安石,司马光,吕大防,范纯仁,吕公著,刘挚,吴充。可这几人都有明显的缺点,王安石过倔,司马光过智,吕大防过于固执,范纯仁过谦和,吕公著过于温和,刘挚过于骨鲠,吴充才略低。这几人皆需要打磨,才可以得以重用。”

高滔滔久久不能言,郑朗所说的数人当中,吴充虽然其子娶了王安石之女,然与欧阳修走得近,刘挚现在还没有正式发迹,乃是韩琦的门生。还有四人则是郑朗的学生。

举人不避亲仇,乃古风,能做到的,仅是郑朗勉强一人罢了。

许久后又问道:“卿有何短?”

“臣之短太多了,思虑过密,偏软,对仕途略有些淡,还有那件事,终是臣一生最大的污垢。”

再次勾起赵顼的怀疑。

高滔滔问道:“晚辈中有何相才?”

儿子毛躁,国家又如此,现在不能将真相对儿子说,高滔滔又岔开话题。郑朗如实答道:“臣初来中书,晚辈们不知也。”

这份札子就是郑朗嘱咐下,王安石与吕惠卿花无数精心写出来的。

国家弊端很多,可冗官乃是重中之重。不仅是官,还有吏呢。因此根据司马光那份札子重新考证,写了一份报表。既然郑朗想重组,也说了如何重组,根据这个重组后的部司进行员额约束。

没有依据真宗时,一旦将两万五千名官员节成一万人,会捅破天的。也不大可能依据真宗时的故事,首先因为分流,地方上官员就无法节制成八千人。再者就是新设的几监,就是按照以前的规矩,也得派一百多名官员进入主持,但肯定不能象现在,数监增加了五百多名官员。

首先是京官,近四千名京城,在他们报表上变成一千六百人。再加上地方官员,计达一万五千六百余名官员。若不考虑到郑朗的分流,有可能让他们节成一万两三千名官员,整去了一半。

仅是官,还有一个大头,吏、衙前与役。

以前又有一种说法,叫役人,包括各个部门的小吏、衙役、耆户长、弓手、渡夫等等。其中难以区分的便是保丁、乡兵、土兵与弓箭手。郑朗以前做了一些改制,正式性质的兵士为兵,归三衙枢密调动,例如乡兵,弓箭手、土兵、保丁乃是民兵性质,归地方管辖,这个分划注定以生产为主,训练为辅。毕竟国家给的条件很有限,第一个免其赋租,第二个给少量武器与少量补贴。而这些人皆是家中的壮力,柱梁,若只顾训练,一家人生活必定会出现危机。

韩琦的义勇也属于这一个种性质,但失去原有的救济性质,严重耽搁陕西农业生产。

这类,王安石与吕惠卿不去动。因为补助有限,边区与一些贫困地区,至今还没有实施免役法,而这些民兵主要就是集中在边区。动也没多大意思。

动的乃是后者,各个小吏,以及壮丁。

以前实施免役法,几乎推广到全国五分之四州县,将各州各府划为三等,第一等州府乃是富裕的州府,稍稍额外多交纳一些免税钱,第二等自给,第三等用富裕州府积余的钱帛补助。朝廷不沾这个利,让它自我自给自足。这与王安石性质不同的,史上王安石免役法敛财得到一千零四百多万缗,支出只有六百四十万缗,积余四百万。

统计方法也不对,史上包括弓手,仅抛除了乡兵与保丁,近五十四万人,裁减后只有四十三万人。此次二人核计达到四十四万人,但实际不止,没有包括仍实行差役法地区与弓手,实际因为郑朗推动,经济发展,比史上增加了近四万人。若包括边区,以及郑朗刚刚废去的十六万陕西义勇,数字更为庞大。

黑洞那么大,原因必然多多。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黑窟窿?

本来免役法是好事,但因为免役法破坏,皆雇差役,特别是那些薪酬较高的小吏,更使得这个黑窟窿增加。同样,裁低下的壮丁容易,但裁小吏比较困难。可再困难,比裁官员要容易。

王吕二人带着三司官员统计核对,用皇祐年间的人数与现在各州县人数对比,此次一共裁去差吏达到十四万多人。

若成功实现的话,无疑会替朝廷节约大量开支。

但转了一圈子,许多大臣摇头不语了,赵概说道:“介甫与吉甫心意虽好,若真这样做下去,天下必然喧哗不休。”

吕惠卿道:“咸平四年是裁去十九万五千人,而此次仅裁减十五万人,冗官吏远比咸平高,国家危急远比咸平重,人数却比咸平少,为何不可?国家财政如此,难道默视吗?赵公也有错矣。”

赵概不语。

天下皆在汹汹,要求裁减官吏,自己能反对吗?吕惠卿说得偏执,可治平数年自己呆在东府,说没有错也不大可能。主要就是这个财政危机,压得大家抬不起头,让赵概不敢辨解。但真这样裁下去,非得出大乱子不可。小子,别想立功心切,这个功没那么好立的。于是将眼睛看着郑朗,他不相信郑朗会同意这个不明智的做法。

郑朗微微一笑。

难得的一笑。

特别是那头雪白的头发,让人感慨万千。

郑朗没有那么自觉,冗官与冗政几乎是姐妹产物,虽不同,想解决冗政,首先就得解决冗官。因此两举并行,是一裁减官吏,二是实际分流重组,明确分工,人才尽其用,政令也会变得畅通,各方浪费也随之减少。随后还有一系更的改革,但先要将裁官吏与重组执行下去。

最难的一关,谁碰谁死。也不是没有办法,用眼睛看着赵顼。

赵顼说道:“这里还有一份札子,大家再看一看。”

也就是郑朗写的札子,终极武器。

第八百二十三章 冰火

很厚的一份札子,第一个递到曾公亮手中。

其实曾公亮坐在这位置上也是如坐针毡,无论郑朗或者富弼,资历、才能与学识皆超过了他。

没办法,两个谦谦君子就是不上位,自己只好扛着。打开翻阅,第一个就是讲财政,政令渐渐畅通,后面进行了一些微调,赵顼用费节俭,郑朗琢磨着今年财政亏空要少,不会超过四千万,这是指物的,化为钱,不会超过三千万缗。一个了不起的进步,若是银行监收益上来,能勉强持平。但有一个前提,今年风调雨顺,西北也没有大型战事,还有下半年平安,政令畅通,同时山陵费用大多从银行监挪用过来的。若是下半年数月政令不畅,改革失败,或者一有灾害,有战事,绝对不是止这点亏空。

危机很严重,不能疏忽。

曾公亮不语,是事实,狡辨不了。

其实郑朗若再认真出手,危机会变得更轻,但郑朗今年不会多出手,主要就是改制。危机消失,改制休想。让这个危机悬于诸人头顶上。

别人也不知道他的心意,曾公亮也不知,继续往下看。

第二件事就是说监,郑朗会再推出两监,让大家配合,这些监的契股不用钱帛购买,而是择各州县的善户,以及欠负户注资进入。曾公亮狐疑地问:“何监?”

郑朗推出四监,安眠监与蔗糖监,是在地方推出的,收入也不可小视,每一年给朝廷皆带来一百多万与两百多万缗钱的收益。两相合起来,几乎相当于盐专营的一半收益。

在朝廷推出的两监更是赅人听闻,若没有这四监支撑,曾公亮都无法想像现在国库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他就没有想过,正是这些额外的收益,加上南方,以及商税的增加,导致韩琦对经济控制越加散漫,最后无可收拾,大臣反对,只好遮掩了。是好事,用得不好,反成了坏事,当然也成了郑朗说服大家改制的有力证据。

有一监曾公亮是知道的,就在郑家庄研发,似乎是冶炼有关。但另一监呢?

“说出来就不灵了,明年烟花三月之时吧。”郑朗道。改制未结束之前,根本不可能公布。

“为什么不让契户向朝廷支付财帛?”

“明仲,三月春荒之季,贫困百姓家中食粮不足,仍留下种籽,以野菜补饥。为何不将种籽吃下去?”

就是让出一些小利,一旦改制成功,一年会省下来多少钱帛?

这些契股就是让豪强权贵向朝廷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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