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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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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要扣减薪酬。我回了一个批语,船过三峡,顺流三日,拆流十二日,来回十五天,船过三峡,等于天天在卖命,十五天卖命钱仅值两贯,汝等忍心克扣!”

太苦了,看到彼岸一些落后地区百姓的生活,郑朗说这句时,眼含着泪花。

特别看着一些百姓衣着褴褛,甚至是布条装,行走在各条崎岖山道上,知道会很苦,可让郑朗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仅是两席话,随行的官员一个个面容肃穆。

司马光嘴巴动了动。

“君实,你要说什么?”

“郑相公,我忽然明白一件事。”

“何事?”

“以前我一直思索相公所言所行。”司马光敬重地说,也不奇怪,郑朗虽比他大两岁,实际郑朗是他名副其实的老师,司马光思索郑朗的说话与所行很正常,司马光又说道:“以前,我一直觉得相公过于功利,始至今天,我才知道相公所做的非是功利二字所形容,相公功利乃是为天下百姓功利,虽功利,实际乃是天下大公也。”

“君实,你说得对也不对。以前我与希文兄说过一件事,天下非是黑与白两种颜色,除了黑白之外,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但若用红黄蓝调色,多半是黑色或者暗黑色,若是七色得全,便可以接近白色。为何?做事不能片面,必须全面的考虑。例如天下,我在书中自嘲地写了天下乃是精英的天下,何时能成为天下人的天下,休说我朝,一千年,一万年后人类进步,仍然做不到天下成为天下人的天下,天下继续为精英集团掌控。即便陛下,也受精英集团掣肘,所以做事时,要必须兼顾这些豪强大户的想法与利益。但也不能不顾天下百姓,贫困百姓才是构成天下的基石,必须理论上给予一种天下人的平等,给予贫困百姓希望与机会,减少矛盾激化,天下才能平稳。治理天下,行事时要学会变通,不能横冲直撞。变通之术,就会使用种种不同的手腕。导致看上去我喜欢结果,不重视过程,显得功利心重了。但我身受皇恩,许多百姓期盼,许多事都未做好,或者退缩,看到这些百姓,我身为两府权相四年半辰光,却未使他们产生任何改变,心中惭愧都来不及,那敢称得上大公二字?莫提,莫提。”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我还是带着金指头来的!

说到动情处,郑朗对着两岸的青山,长啸了两声。

这两声长啸,无形中在让随行官员感到思想上的净化。

司马光随后写了一篇西南见闻录,刊登于报纸,记录了所见所闻,以及郑朗的种种做法与说话,文章有些长,对郑朗这一番话司马光做了一句评价,公之胸怀天下然不觉,此乃合于大道无形也。

郑朗依然没有受爵国公,可天下间包括赵祯,以及郑朗的一些政敌在内,其实已经将郑朗当成国公。这句话意思就是郑朗胸装着国家与百姓,是全身心投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有点褒奖,不过郑朗从少年时起便平步青云,又衣食无忧,对自己追求确实开始渐渐上升到另一种更高的层次。

到达衡州,相比于前面两个计划,后面两个计划更复杂,但一路受郑朗薰陶,诸多官吏感动之下,开始认真忙碌起来。就是修路所行的官员不仅仅是李肃之与范纯祐,相关的官员与文吏,以及荆湖南路的相关官员达到二十多人。

但到了衡州后,另一个丑陋的现象暴露出来。

自衡州起,朝廷控制能力弱,对向南向西地区多是放牛式管理,大半地区仅是以块带面管理,朝廷管理松懈,于是一些官员乘机做下种种不法之事。郑朗这几年颇有威名,还有一些案件以及纠纷处理得不公平。听说郑朗前来,许多百姓前来投诉。

郑朗此行虽带着两路经略安抚招讨使之职,只是便于修路计划的安排,并不是真正马上管理两路事务了。不会停多久,两广才是郑朗第一任务。然而百姓来了,郑朗不得不分去心思过问一声。

这样一来,逗留的时间更长。

就接到朝廷两份邸报,第一份邸报是虔州盐务。

庞籍接到郑朗奏报后,犹豫了良久,虽是郑朗提议,但郑朗明显不会过问此事,自己过问,必然引起更多的争议。

再加上诸南方大修城墙,要钱,修路,要钱,军费,要钱,庞籍越发地感到十分悲催。若是真正将这些钱帛物资用到实处,也许还要好一点儿。但这是不可能的,一些不必要的浪费,以及贪墨,若不小心,会造成更多的钱帛浪费。自己还得要过问,出手越大,过问就要严格。累得半死,不想再产生麻烦了。

然而虔州盐务郑朗提出来,似乎从明面上看是一个良策,若出问题,是否平定各盐路上的私盐分子与生蛮的反抗,相信这一点郑朗有本事做好的,自己没有理由拒绝,难道说自己害怕麻烦?那么自己为什么敢担当首相?

最后想出一条主意,让蔡襄担任江南西路转运使,兼主持虔州盐务改革事宜,这是一个很意思的调令。以蔡襄的资历,担任这一职职位足足有余,但为什么是蔡襄呢?

私情!

司马光说大公,对于庞籍来说,别要说什么公与不公,私交同样重要。一旦主持虔州盐政改革,麻烦多多,甚至比陕西解盐麻烦多上数倍,然而郑朗就在临近的两广,会不会管?一管出现问题挪在郑朗与蔡襄身上,有了政绩,是庞籍与蔡襄的。

郑朗接到邸报后差一点乐了,这是阳谋,对此郑朗也不排斥。

另一封邸报却让郑朗感慨万千。

受岭南侬智高叛变影响,京城也兴起传言,说李顺未死,明年当重新起事,蜀地也会大变,妖言四起。所以郑朗对王小波与李顺起义十分看重,起因王李二人没有充分的理由,可起义后第一次提出均贫富的口号,使得起义性质截然不同,远胜于黄巢方腊之流,同样胜于侬智高之流。因此二人扑灭以后,宋王朝对蜀地治理格外慎重,多派良吏前去,然蜀人怀念此二人。

这个谣传背景就是受侬智高影响产生的,一个小小的侬智高都未扑灭,还要动用国家一个首相,一个枢密副使前去镇压,况且李顺。

赵祯便对庞籍说道:“朕择重任之臣以镇抚西南,莫如程戡。但程戡之功绩,宜置于二府,朕怕他心中误会……”

程戡也是赵祯屈指可数的良吏,而且是一个多面手,无论治民、侦案或者军事,皆很全面,比包青天更象包青天,仅论吏治之能,实际有可能在包拯之上。郑朗为相,对此人十分重用,原来赵祯准备将他调入两府的,不过害怕四川再会出事情,想来想去,继续用程戡。

庞籍便答道:“陛下,臣与程戡有亲戚关系,陛下若用戡面谕即可,臣不敢私下与戡言。”

赵祯果召程戡,将情况说了,程戡答道:“臣力薄而空有名声,蒙陛下委任,其敢要宠而后行。”

于是以程戡为端明殿学士,知益州。

此项任命决定没有问题,程戡到任后,蜀地大治,在宋朝四川历任大佬中,程戡留下重重一抹。不过郑朗看到这份邸报后,终于吃味了。

第六百五十章 苏茂州

郑朗写了一篇策子,不是寄于中书,而是寄于报纸。

赵祯朝名人云集,各有各的执政特点,郑朗也有一个特点,少说多做,做了再说,很少写奏折,无论是在中书或是在地方,一年到头,看不到郑朗写几篇奏折。除非所行策略超过他管辖范围,或者容易引起争议,才上一奏释疑。

报纸还是一家报纸,郑朗想扩大规模,不过怕麻烦,没有作声,因为文人撰写文章多,旬刊改成五天一刊,发行量颇高,最多时一版发行量接近十万份,少者两三万份,连赵祯对报纸也十分看重,将它当成朝廷舆论的咽喉,偶尔兴起,写几篇文章刊于报纸,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因交通因素,影响面还是各大重要城镇,到了南方,运输过来的报纸很少了。衡州仅几十份,要么广州与桂州,当邸报购回来阅读的。不过在北方与东南,报纸影响力日增。

郑朗写的策子非是奏折,而是引起全国百姓的反思,因此寄给了报纸。

劈头就是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然后再写南方落后的情况。

再写到程戡去四川一事,程戡去四川是对的,王全斌消灭后蜀时某些手段做得不好,所以朝廷一直想弥补过来。这些年四川大治,固然是四川百姓勤劳,自古就是富饶场所,也与朝廷仔细经营有关。朝廷所做所为是对的,四川不比东南,没有好的交通,将物资运向京师,能运,运费太高,不值。但不管值与不值,四川乃是宋朝土地,也要细心治理。可是南方不是朝廷领地吗?

自宋立国以来,重视内治,全国技术在飞跃,百姓在变好,但是从湘水往西的广大地域呢?不是变好,相反的,更加落后,某些地方连唐朝都不如,恢复到汉朝,甚至春秋远古的时局。为何?朝廷不欲生事,让各大蛮酋自己经营,甚至花钱买安。有没有做好,没有。蛮酋为了自己敛财,更加地禁锢百姓,愚化百姓,才造成如今落后的局面。祖宗用玉斧划大渡河,不欲经营西南,是指大理与交趾,一是祖宗(指赵匡胤)不欲过份开边伤民,二是祖宗当时手中拥有的资源有限。可不是指连荆湖南路、夔州路与岭南也不经营,同样的身为大宋子民,看到他们生活如此,于心何忍?

古代喜将犯罪官员迁于岭南,是乃时局因素,生产落后,唐朝还是如此,但唐朝还有部曲奴婢等落后的事物,宋朝有没有了?不能再抱以古代思想,动辄将不好的官员流放岭南,使岭南官场一片黑暗。实际朝廷对南方一直不管不问,也不想重敛此地百姓,可落实下去,因为这些贪官污吏,百姓生活压力依然沉重。难道南方百姓在这个王土之内,非得低人一等?

最后便写了一件事,南北之争。

南唐李煜生活糜烂,一群大臣附庸之,赵匡胤看到后说了一句,北臣纯朴,南臣狡猾,寇准也说过类似的话。其实当真如此,东晋谢安之流能用狡猾来形容,朝堂有无数出身南方的名臣,他们全部是狡猾的大臣?既然宋朝混一天下,能不能继续持此言论,让南方百姓与臣子产生自卑的心理?不包容如何治之,不给之如何取之?一方面耻笑南方百姓轻猾,一方面又从江淮两浙敛取朝廷最大的税务,不解也!

这篇策子着重写的是让朝廷不要对南方持偏见,包括岭南。实际意义远不止如此,后来党争时,司马光为首的大臣指着王安石痛斥,你们是南方的派系,狡猾轻浮,不服气,这是太祖说的话!发展到最后,形成朔党、洛党、新党与蜀党。

提前给这些区域性的党争下一个结论,都是不对的。

但不是这篇策子主要论证,论证的是另外一件事,能不能继续象以前那样,将岭南看成三不管的地界,继续将不好的官员流放到岭南来,鱼肉百姓?

郑朗虽然这篇策子刊于报纸,但引起很大轰动。

朝堂还得到一件消息,没有载于邸报,那就是西北。北阻卜大部分投靠西夏,契丹震恐,派官镇压。可是西夏暗中助军,打得难分难解。深冬来临,契丹撤回军队,西夏与北阻卜没有做好,多少年一直生活在契丹阴影下,以自保为主,不敢有太多的奢望。否则两头起军,契丹压力会更大。正是这种畏惧,使契丹人喘了一口气。数月征伐后,一些北阻卜部落重新投降契丹。但是北阻卜的事未解决,西夏人“逍遥法外”,有的打。这一战,保守的估计,没有两三年时间,不会有一个结果。契丹肯定是获胜的一方,但会是惨胜。对宋朝来说,君臣皆长松了一口气。

宋朝付出什么?

一些特务营的斥候,一些钱帛,这些钱帛还不够郑朗修湖南三分之一道路所需的钱帛之数。仅是先前的计划,一旦梅山蛮平定之后,费用更高,还有更多的道路要修!

以及郑朗为宋朝打下的良好底子,虽离开朝堂,但在朝堂上影响力依然存在。

看了郑朗这篇策子,赵祯与庞籍都有些怔忡,也许郑朗说得对,不能再将岭南当成以前岭南那样治理了,可犯下错误的官员往哪里流放?再者,没有犯错的官员,谁又愿意前往岭南为官?

答案在郑朗心中,未说,现在说没有作用,得过几年才能说出来。

郑朗继续留在衡州,杂七杂八的事不少,实际郑朗没有多少心思过问,是荆湖南路的未来重要,或者是某一个农民一片山田,或者几棵果树重要?但他人在衡州,已经很重要了。

明朝时海瑞去了南京,所有富户官员一起将精美的绸缎藏起来,穿着朴素的衣服,怕了你,海老大,你是抬着棺材进谏的牛人猛人,俺们惹不起躲得起。

郑朗效应差不多,甚至比海瑞威力更大。毕竟海瑞没有郑朗这么大权势,又没有郑朗得皇帝宠信与天下人的声望。欧阳修多牛哪,面对郑朗,也畏避三尺,俺不招你,行知!况且荆湖南路这些小官小吏。随着几个官员先后被处理,所有官员突然变成良民,元旦节来临,一个个上山下乡,看望百姓,问寒问暖,缺钱用啊,父老乡亲们,不用担心,俺们向郑相公讨要去,缺衣服穿啊,俺们也去向郑相公讨要。很聪明,要物资没事,千万不要鱼肉百姓。

有极个别地区百姓被官员苛剥成习惯了,忽然看到官员一个个脸上开着花,带着春风,全部莫明其妙,随后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李肃之等官员听说这些事后,一个个摇头无语,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这便是震慑作用。

但郑朗在衡州时间也不会太长,随着传来一件很不好的消息。

余靖又献了一个更糊涂的计策,狄青率军离宾州很近了,他想抢功,又不敢强行开战,即便给他权利,他也没那胆量,不懂军事也。但有办法,侬智高最怕的是什么人?非是宋朝,而是交趾,交趾人将他父亲以及诸多亲人杀了,屁都不敢吭一声。我们是不是可以请李德政率军前来联合,共同讨伐侬智高。

想来李德政军队一来,什么侬智高也会被平灭吧,那么与狄青什么事也不干了。说做就做,派使去安南付两万缗钱现钱,再于邕州附近准备一万军队所需的粮草,并且承诺事成之后再赏三万缗钱。

而且他还有一套说辞,交趾本来准备今年入贡,但属下侬智高叛,道路不通,曾累移文乞会兵讨贼,而朝廷久未报也。观其要约心诚,纵不能剿灭贼党,也可以使其相离贰心。

有没有这回事,有,侬智高这个造反分子,宋朝头痛,李德政也头痛。他也想将侬智高歼灭了,顺便带兵一测宋朝在岭南虚实。但赵祯不是傻子,李德政在南方做的一些小动作,赵祯也看得清楚,只是迫于北有契丹,西有西夏,宋朝没有精力转向南方。但现在形势不同,契丹与西夏打得热火朝天,宋朝君臣每天看着特务营送来的情报,就象看一篇精彩的连载小说,看了上文想看下文。宋朝也有精力分出一部分重心转向南方。因此李德政派走马承受李宗道发交趾兵二万,由水路入助王师讨贼,说得很客气,赵祯却没有答应。

所以余靖进一步劝说,交趾是善意,不用过于担心他们,他们只想经营南方,对我朝没有恶意,宜听其出兵,若阻其善意,一旦生气起来,必暗中助兵侬智高,就象西夏暗中派军队助北阻卜一样,歼灭侬智高难度反而增加。接到余靖使者请求后,李德政大喜过望,好,好,改口了,我会派五万兵马助宋灭侬智高。

对于余靖弄这些小动作,狄青十分恼火,他是武人,嘴拙,只讲了一个道理。李德政声称言派步兵五万,一千骑兵驰援,未必是真实。以交趾国力,动用五万兵马得需多少钱帛?而且假兵于外以除内寇,非我利也。一个侬智高横蹂二广,都不能讨,假蛮人兵,蛮人贪得忘义,因而启乱,何以御之?要么兵马数字是假的,以贪勒宋朝钱帛。要么是真的,问题非常非常的大条,看似在宾州聚结了大量兵马,都是杂牌军,连侬智高都对付不了。自己带了兵马过来,仅五千人,还有一万兵马在海上,未至,郑朗带了一万人,却要留八千人在荆湖南路,只能有两千兵马进入岭南。这个一万两千兵马仅是去过海外,对南方湿热天气相对比于北兵要适应一点,用来对付各个山寨蛮子的,战斗力并不强大。宾州兵马不及侬智高,自己一万七千人马不及交趾五万军队。正大光明进入宋境,一旦起了歹意,如何了得?

狄青光火,郑朗更光火。

写了一奏,奏折上只讲一个故事,一个猎人善长用笛声模仿群兽的声音。路遇一只豺不敌,爬到树上,于是用笛声仿狼声吹奏,引起一头狼,狼将豺赶跑了,继续困在树上,又引来虎……当然,所有敌人陆续撵走,但留下的敌人越来越强大,最后下场可想而知。

这是宋朝史上最惨痛的教训,引金灭辽,引蒙灭金,如愿以偿了,可最后是什么结果!

然后写了一封信斥责余靖,君以敢言耿直自居,曾因进谏而唾面于帝脸颊上,为何与一武人争功!

什么计策,纯是居心不良。直接将余靖这个小心眼揭开。

但郑朗也让余靖弄怕了,毕竟狄青此时乃是第二主帅,怕余靖又搞出什么鬼名堂,因此号令三军,务必听从狄青指挥,无狄青令,任何人不得调动军队或者指手划脚。

又写信给李德政,此乃我朝事务,君不用费心了。至于余靖带去的两万缗钱,郑朗有些肉痛,南方开发得投入多少钱帛?但就当被官员贪污了。

随着草草将衡州事务安排妥当,不顾月儿即将到来,率领两千兵马再次南下。

渐渐到达桂阳,一个面色黝黑的大汉将他们拦住,说要见郑朗。

士兵不敢阻拦,时常有百姓前来诉冤,郑朗也一一接待之,成了惯例。实际郑朗自己并没有多少精力管百姓的冤枉,简单的道理,是捡西瓜还是捡芝麻?

有时候逼得无奈,改从水路出发。当然,下属们不知道郑朗存在这个想法。

郑朗来到前方,看到这个大汉,忽然翻身下马,将他扶起来,说道:“戚林,辛苦了。”

看到郑朗这个动作,司马光眼睛一亮,他想到一件事,特务营成立始久,各个斥候全部散了出去。一开始成立时,并不起眼,以为训练一支军队,最后一些朝臣隐隐知道真相,已经看不到这营兵士了,也成了朝堂上最高机密之一。毕竟许多事情不能曝光的。

这个大汉大约便是特务营刺探之一。

大汉站起来,恭敬地从怀中掏出一叠文书,说道:“这是属下带来的情报。”

郑朗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神情。特务营立功不小,但牺牲也惨重,陆续已经因为种种原因,牺牲了二十几名兵士。即便活着,在各处也吃了无数辛苦,温和地说:“戚林,随我一道进桂阳城,休息休息。”

然后打开文书,司马光好奇的瞟了一眼,但看到三个字后,他脸色大变。

苏茂州!

宋朝称为苏茂州,实际交趾人称为苏州与茂州,乃是二州。在钦州与邕州交界处各羁縻州的南面(高平、谅山边境越南一侧),此时归属交趾管辖,但与七源州、广源州一样,都是扯皮的地方,很难说是交趾或者是宋朝的。

一般大臣也许对这三个字眼十分陌生,可是司马光记性好,对它历史十分了解。黎桓侥幸逃过宋朝剿灭后,认为宋朝软弱可欺,实际不然,宋朝困于李继迁与契丹,当时情形确实无力分心南方。用兵少不能剿灭交趾,用兵多不值。于是黎桓负阻山海,屡为寇害,失藩臣礼,曾率战船百艘寇如洪镇,大掠百姓与财物而去,随后苏茂州蛮兵寇邕州所管的禄州(谅山东北,边境越南一侧)。赵匡义无力南方,对南方用抚宁之策,没有问罪。真宗时,交趾效诚场民以其头领黄庆集数百人来投,有官员存开疆之心,想借机收复交趾,宋真宗不同意,将这些越南人重新送回去。越南黎李改朝换代,黄庆集、黄秀蛮等千余人以不从驱率,戮及新族,再次投奔廉州,广州知州凌策上书言发本道两千人平交趾,以庆集等人为先锋。真宗继续反对,一味怀柔是不对的,不过此次反对却是正确的,想消灭交趾,两千人去干嘛的?当点心人家还嫌不够吃的。

再到仁宗时代,越南郡人陈公永等六百人内附,李德政公开派兵千余人入境抓捕,赵祯仍然坚持怀柔政策,将他们送返回去,仅诏书戒李德政不准杀害陈公永等人。此时郑朗已经渐渐进入中枢,知道,没有管,国内那一摊子事太烂了,无法分心。直到李德政发兵攻占城(南越,李越仅是拥有唐朝交州一带的北越地盘,但占城以前一直臣服中国,故古代中国也将占城当成自己核心的属国之一),正好杜杞在南方为转运使,于是诏杜杞度唐朝以来要塞十六处,发兵守之,防止交趾突然入侵。

当时又有邕州官员诱苏茂州韦绍嗣、韦绍钦三千余人入居内地,人已经逃到宋朝来了,李德政表求所诱,赵祯仍诏尽还之,只是再令李德政约束边户,不准相互侵犯。

所以看到这四个字后,司马光面容失色。

平叛侬智高是对的,那怕借机进入广源州与七源州也可以,但打起苏茂州主意,有可能就会引起天大的乱子。他担心地说:“郑相公,苏茂州不可啊。”

郑朗却望着远方,喃喃地说道:“我知道不可,可有的时候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昆仑关(上)

司马光不知道郑朗这句话指的什么意思,正是苏茂州蛮两次入侵,拉开交趾入侵岭南的大幕,侬智高害岭南百姓不浅,然而比之交趾,还是小巫小大巫。而且交趾入侵还是二十几年后的事,赵祯早去世了,不知道自己那时能不能活下来,就是活下来,也未必说话算话,一代人君一代臣,这是毕竟。对交趾郑朗不惧。

狄青担心之言有道理,那是担心侬智高与交趾联手,此时狄青大约到了军中,昆仑关大捷即将到来,交趾即使想联手也来不及了,不联手,就不用担心交趾,但郑朗也没有做好与交趾硬抗的心理准备。

手中的兵马还是嫌少了一些。

但默视之,有可能两年多后,苏茂蛮就开始发起第一次入侵。可以先发治人,也可以后发治人,两年多后,自己还在不在岭南?

或者趁机给苏茂蛮一个狠狠的震慑,交趾会有什么反应?郑朗打开公文,上面有苏茂蛮的地图,包括治下的南丹波蛮、西甲洞蛮与铜柱蛮的构成情况,地形分布,生活习惯等资料。

沉思良久,合上公文,已经有了一个明断,不能急切,毕竟此次前行,将会发生一系列的战事,从岭南到梅山蛮,再到夔州蛮,那么多地区等着解决,这才是国家的根本,对越南这个小地方,郑朗根本不感兴趣。实际郑朗或多或少受了宋朝文臣的影响,对开疆拓土不大感兴趣,经营西夏,只要减少西北边陲的危害,经营幽云十六州,只想抗击游牧民族南下入侵的危害,与开疆拓土没有多大关系。而且受现在条件限制,面积大看似威风,能治理得过来么?比如大理,拿下大理难度并不高的,费了千辛万苦,拿下后怎么办?继续羁縻?

看到郑朗这个动作,司马光放心了。

对军事他不大懂,郑朗又是他的老师,至于这个老师身份给他仕途多大帮助,司马光未曾想过,肯定会有的,但也是一种督促。若是郑朗一心想针对苏茂州蛮,他说都不好说。可心中并不赞成。

继续南下,在桂阳休息一下,前面便是五岭边缘道州与全州境内,郑朗又写了一份奏折,将一路所有关于荆湖南路与江南西路道路计划情况一一禀报。顺便说一声,俺不久就要跨过五岭,到达岭南了。一过五岭,便不在是荆湖南路管辖范围,职位也要变。

元旦节也就到了。

契丹还是四个使者,萧耨斤两个,辽兴宗两个,耶律元肃、幽州刘家的刘需,萧良德,陆孚。

冬末,京城连日阴雪,赵祯初一大庆殿宴请群臣以及契丹使丹,忽然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几个使者大拍马屁,说是赵祯圣德所感也。

若如此,为什么赵祯朝那么多灾难。

实际是形势所迫。

契丹人形容与北阻卜的战争乃是马牛战争,宋朝缺少大牲畜,所以多向吐蕃、西夏与契丹购买,然而吐蕃高寒,牲畜饲养不易,西夏与契丹控制得严。西夏打得苦逼了,不得不将一些牲畜放开,换来宋朝物资。

对此契丹也没有办法阻止,又不是售良马,人家买的只是耕地拉货物的牲口。

但因为道路原因,西夏从北阻卜购回大批牲畜,赚取其中利差。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北阻卜离心,才产生的战争。

打得苦逼了,再看宋朝呢。

一路行来,百姓安居乐业,看得四个使者都有些眼热。

看上去很美好,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外部西夏与契丹正在连年开战,暂时几年甚至十几年内都没有严重的边患,所以宋朝才能得以将重心转移到南方。

实际将这张锦袍拉开,里面依然爬满了虱子。

冗兵稍好一些,问题仍然多多,顶多从黑窟窿变成灰窟窿,冗官与冗政根本没有扭转,兼并隐田现象越来越严重,甚至发展到最后连户数也要隐。户部统计的数据,户数在下降!

以这样的大治,户数居然下降,奇怪来哉。

各项专营弊端无数,还有南方,就看郑朗有没有本领真的如他计划里所说的那样治好,否则也是一个麻烦。

另一个麻烦就是人口的猛烈增加,不要看户部户册,那个看了没有用,实际连年太平辰光,百姓寿命延长,家家户户子女也在增加,人口增加是好事,但处理不当,就是麻烦。

契丹几个使者不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契丹也怕宋朝借机来个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啥。

听说郑朗去经营南方,不知道有多少权贵拍手称庆。但还是不要开罪为妙。

此行来还有另一个目标,与宋朝谈生意。

郑朗在契丹就说过,你们契丹想掣肘宋朝,没事,能理解,但俺们不要你们契丹良马,给一些劣马没关系,只要能耕地就可以了,此外各个大牲畜,对战争用途不是很大,也可以松一松。郑朗说归说,契丹听归听,当真没有关系?宋朝得到更多的大牲畜,粮食产量提高,国力就会强大。有了各个牲畜,战争到来,运输能力就会加强。此事一直拖着,可是西夏那边却抢先下手了。又迫于国家经济的压力,于是四位使者前来带带着一项使命,售十万头牲畜给宋朝,不是马,包括马牛羊驴骡驼,总共加起来是十万匹,以及一些皮毛毡毯。

用它们来换回宋朝的绢布、棉花,棉花契丹也听说了,也有一部分棉花棉布流通到契丹,价格郑朗嫌贵,但肯定不及皮毛的价钱,谁让宋朝不出产这个东西。

除了绢棉外,还有一些供于货币流动的铜钱与银子、瓷器。

对此庞籍以及两府大佬,包括其他大臣皆不反对,宋朝对粮食依然有危机,人口太多了,开拓南方是一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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