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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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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各族来投。进与退,在你们西夏一念之间。”

又回到这个话题。

天下也不是郑朗一个聪明人,杨守素也很聪明。

看似这是一次交换,我们宋朝收留没移族以及没移父女,也给你们一些补偿,放宽私盐数量,给你们有更充分的经济与契丹作战。

可事实是西夏与契丹持续交战下去,对宋朝十分有利。

短期是得到一些钱帛,可这是在宋朝掌控之中,说禁就禁了。没移氏却能活上三四十年,寿命令长说不定能活五六十年,最少在这十几年内都有号召力。

于是杨守素不作声。

郑朗继续说道:“杨守素,你看到过天上有两个月亮吗?”

“没有。”

“天上没有两个月亮,地上一国何来两个国母?没移父女为什么逃往我朝?无他,你们的太后对他们父女十分忌惮,迟早要加害他们。”

“没有的事。”

“你相信没有?”

“没有。”杨守素又答道,但答得很心虚。

“何必强行替自己遮掩,休说你们西夏不懂礼仪,就是放在我们中原各朝各代,皇上年幼,太后掌政,若是有两个太后,早迟不容,如今她投奔我朝,也仅是一个平民百姓,我朝主动替你们西夏化解一次严重的危机,难道不感恩么?”

“这是狡辨!”李守贵愤怒地说。

说得中的。

与李元昊一样,郑朗偷梁换柱,即便将来因为没移氏,导致一次小规模的内乱,也比她投奔到宋朝结果的好。郑朗只一笑,也没有想这句话能打过马虎眼,又说道:“朝廷也备使准备册封你们年幼的小王子为国主。”

李守贵不作声了。

对谅祚政权,契丹没有承认,但宋朝也没有承认,只派使吊唁李元昊丧事。一旦得到宋朝承认,无形中有了许多正名。这是看不到的,却对于如今西夏十分重要。

杨守素嚅嚅道:“让我们考虑考虑。”

“好,静候佳音。”郑朗带着庞籍三人告辞。

然后谨见赵祯,将结果说了出来,又说道:“无论没移氏或者宁令哥,得之有一些作用,不过负面作用更大。宁令哥是太子,有正统之名,作用更大,负面作用也更大。因为有宁令哥,又有契丹之逼,我朝又做了一些看似的让步,负面作用会消除很多,特别是册封国主。”

数月前朝廷就想册封宁令哥为国主,让郑朗拦了下来。

这是一副好棋,不能当大白菜就扔了出去。直到这时,才看出它的作用。

“西夏必会默认我朝收留没移父女,也许他们心中愤恨,不过有宁令哥之逼,纵恨也只能放在心中,然臣担心最后契丹看到交战不利,西夏再给他们一些好处,契丹会将宁令哥交出来。故臣以为,可以派一使前去金肃州,带五万匹绢,贺契丹得到宁令哥,张扬正义。”

“为何?”宋庠莫明其妙。五万匹绢可不是小数字,价值十万贯,得救活多少灾民?

“伯庠,五万匹绢看似一笔不菲的数字,然用在战场上,甚至不能支持一场小的战役。我朝贺契丹得到宁令哥,将此事放于桌面之上,契丹人再不好意思示弱,主动将宁令哥交给西夏。否则以后有何脸面纳我朝岁贡?只要宁令哥在契丹人手中,无论没藏兄妹,或者这个长大的小王子,必与契丹交恶。若是我朝用私盐方式,支持西夏经济,西夏会与契丹进行持久性的战役,到时,两虎必皆重伤。这个价值是多少?”

宋庠不能回答,若真取得郑朗所说的效果,即便是五百万匹绢也值得的。

这也是必须的。

明朝皇帝朱祁镇被鞑靼人当作奇货可居掳去,但奇货作用没有显现出来,相反,激起明朝士兵的哀兵之气。鞑靼人一看不妙,杀是不敢杀,怕明朝愤怒之下,与他们鱼死网破,勒索人家一个子不给,反而养朱祁镇花了许多金钱。最后无奈,得,俺们还是将这个皇帝送给你们。

偏偏朱祁钰置若罔闻,好大哥,你还是乖乖地做草原王子。明朝这种态度让鞑靼人十分苦逼,最后费了许多心血,才让朱祁镇返回明朝。至于好处,什么也没有得到!

两者很相似。

若是契丹发觉宁令哥不是他们所想的奇货,战争僵持下去,必将宁令哥送返给西夏。

不能让他们送。一送两国便没有恩怨,不送两国永远有恩怨。

赵祯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准。”

宋庠又迟疑地问:“我朝一方面贺契丹得到宁令哥,又册封西夏小国主,会不会……”

“无妨,我朝一惯很软弱,这种做法也合乎我朝以前的表现。”郑朗毫不客气的讥讽一句,也是实情,又说道:“契丹虽有些不满,但有五万匹绢,对于贫困的契丹人来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怨言自会消失。战争僵持下去,契丹也害怕我朝与西夏联手,如同西夏害怕我朝乘机对西夏用兵一样。形式与庆历初颠倒过来,当时担心的是西夏与我朝,现在担心的是契丹与西夏。我朝没有象契丹那样乘机勒索,他们就要说声谢谢了。”

赵祯一笑,即便有能力勒索,又能勒索什么呢?两个穷邻居,两个恶邻居,想要从他们身上榨出一点油水,还不如将他们杀了。

商议出使人选。

郑朗再次推荐王素。

论出使的人选,还得用这些君子。

也是想使王素增功,朝堂上自己的知己太少,不为权利着想,至少得等到六塔河过后,农田水利法完全实施下去,自己才可以离开首相之职。况且国家未来还得用大笔银子……

杨守素也在写信回去。

将大约情况通知没藏讹庞,宋朝打脸了,但又赏了一粒小红枣。人是不会交还的,可以册封谅祚与放宽私盐做补偿。

接着实话实说,宋朝没有安好心,包括狄青在府麟路完全有能力构筑堡寨,将失守的丰州疆域夺回,宋朝却没有这么做。杨守素私下琢磨,宋朝存在着不良之心。

狄青出兵,是让府州百姓心安,否则在西夏侵耕掳掠下,百姓皆会远离府州麟州,没有了百姓,就没有了折家军,府麟路荒废,宋朝失去一个重要的养马基地,又因为无百姓耕种,粮食产量减少,必须从中原将粮食运向河东,再从河东运向府州,成本巨大。所以出兵,让百姓在后方安心耕作。

但又不夺回丰州,让它成为闲田地带,可能是为以后出兵寻找借口。故杨守素认为,必须等到与契丹战争结束后,与宋朝谈好边界事宜,再商谈不得收留对方叛逃百姓事宜。

两者必须说清楚,否则后祸无穷。

一个很聪明的人,但信发走后,他十分担心。屈野河水草丰沃,宜耕宜牧,多为贪婪没藏讹庞占有,从去年元昊在世时,没藏讹庞便组织人手,在此侵耕,为自己敛财。

自己虽说了,没藏讹庞未必听,说不定这个小宰相留下的一个坑,没藏讹庞会主动跳下去,认为不谈疆域界线,对他有很大的好处,好继续侵耕下去。

然他死心不改,宋朝象郑朗这种强势,眼光长远的大臣很少,多是昏庸无能贪婪之辈,并且郑朗年龄不大,身为首相,必然有一些大臣心怀不满,于是暗中派人打听,还真让他听到一个能说得话的大臣。

因为郑朗推动,三国关系越来越复杂,宋朝肯定开始笑了,但谁能笑到最后,还要看三国大臣的眼光与能力。

第二天上早朝。

何郯上奏道:“陛下,臣以为收留没移族是谓不妥,两国承平数年,国泰民安,对我朝有利也。没移氏乃是西夏国母,收纳之,后患必无穷也。”

说完退下。

郑朗也不生气,当时为了保密需要,知道这件事的大臣不多,直到西夏使者抵京,言臣才知道没移父女逃到宋朝了。徐徐问道:“何御史所言,无非是八个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是。”何郯沉声答道。他对郑朗也没有敌意,至少在救灾一事上,他对郑朗的及时反应十分敬佩,就事论事嘛,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是言臣的本职工作。

“何御史,若有人行凶杀人后放下屠刀,说我不杀人了,朝廷要不要按照律法处罚?”

何郯所说的话,表面上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剖开来说,实际就是敌人不招我,我也不招敌人,但敌人打了一个大耳光子,我也要打敌人一个大耳光子,前面是对的,还有后面呢,敌人将耳光子打完了,举起手说对不起,俺们不打了,以和为贵。既然敌人不打了,那就听敌人的话以后为贵吧。然没有多久,又打来了,打完了说俺们以和为贵吧,周而复始。

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的傻冒呢?

真有,出了无数顶尖人物的三百年宋朝,至少有两百年就在充当这个傻冒的角色。宋朝亡了,后面继续。

也不怪何郯,若不是自己在西北表现出色,自己就是将利害关系剖析开来,包括宋庠在内许多两府大臣依然会反对,即便如此,至今宋庠依然忽信忽疑。

不知道哪里出现错误了,本来赵匡胤不盲目开边,是想老百姓有一个安定的生活,但经过文人集团篡改后,内敛得一个个全部成了傻子。即便不让武人集团得势,至于内敛到这种懦弱的地步?

何郯听出郑朗话外之音,皱眉道:“然边境安宁。”

“何御史,当真边境安定?我朝为求安宁二字,明明是胜利一方,却一年支付二十万岁赐,然边境呢?私盐、侵耕、掳掠,每年都有一些边民为对方杀害。这就是所谓的安定?”

“狄青于西北已经向对方出击。”

“若出击失败呢?或者西夏刻意用侵耕引诱我朝边军出击,却于半路之中设伏如何?”

“臣有一议。”知谏院吴鼎臣说道。

“奏。”

“郑朗所言似有三分道理,然没移氏乃是西夏国母,收留对方国母,有违国体,此例不可开也。”

郑朗想上去给吴鼎臣一顿狠揍,收留对方国母?若自己不改变这个王朝,几十年后赵家这些公主、皇后、妃嫔们一个个被女真人轮,轮完了做小妾、婢女、军妓,还不知道变成什么。

忽然郑朗眼睛冒出一丝精光。

吴鼎臣弹劾,让他察觉到一点不对,他是贾昌朝的人。

是那一个那一个的人,不象YY小说那样,秘密躲在一个黑暗角落里聚会,整天到晚商议着如何害人。一在宋朝,特别是北宋中前期,几乎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二到了这地步,都是人物尖子,不能这样做,一旦抓住把柄,一辈子仕途也完了。那一方的人,皆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有时未必成了好事,例如范仲淹要去河北,富弼公事公办,强行拆掉范仲淹的台。但那时,富弼绝对是范仲淹的人。

可今天贾昌朝远在洛阳,夏竦贬到南京府,高若讷不久前又被调回枢密院为枢密副使,实际高若讷到西府就成了打酱油的,在台臣反而会起更大的作用。这个郑朗不大去管,宋朝是全能制,大臣能文能武,能吏能商,能做福尔摩斯,还要必须做水利专家,农业专家,不知道多少大臣用错了地方。新的御史中丞乃是杨察,与自己同榜进士,接手太平州,与自己关系不恶。

况且自己至少在朝堂军事上,很有权威性的。按理说言臣不至于太反对,即便弹劾也要询问一下原委。也不象吴鼎臣挑起来的,贾昌朝在洛阳,没有贾昌朝,吴鼎臣用什么来与自己斗?

他感到其中有隐情了,徐徐说道:“吴知谏,其中利害关系我早与几位相分剖析了,也做了诸多布置,至于国母,西夏国母乃是没藏氏,与没移氏有何关系?难道拥有两个国母,就是国家制度乎?”

有些大臣窃笑,元昊这厮,不但抢了自己儿媳妇,还弄出三个皇后,自古以来一个后宫之中,能同时拥有三个皇后的吗?可怜前面一死,儿子逃到契丹,妻子逃到宋朝。

吴鼎臣有些不甘心,但听到郑朗说与几个宰相早就商议过,其他十几位言臣皆不吭声了,自己一个人说没有作用,只好寂默不言。

散了朝,郑朗刻意去了特务营,秘密对王勇嘱咐几句。

也算是以权谋利,主要是为了国家。

杨守素在京城等候没藏兄妹消息,郑朗没有再去谈判,他手中的事务还多着呢,那有精力全部用在这次谈判上?

隔了几天,又是朝会。

吴鼎臣再次进谏不可,经过数天准备,证据更充分,一说侵耕掳掠,西夏乃是部族制,元昊新丧,约束力很小,与西夏政权无关,况且狄青报复,西夏并没有用兵。这个说法很有市场,不想打仗的大臣太多了,许多大臣点头附议。

二又说西夏国主年幼,这时朝廷应当培养关系,使西夏国主对宋朝产生好感,此乃国家长久计也。没移氏乃是元昊皇后,亦是西夏国主另一母亲也。收留没移氏,必为谅祚痛恨宋朝,引以为耻辱,宋夏之间未来必交恶矣。这个似是而非的言论再次获得许多大臣赞同。

几个言臣也同时进言,若是收留西夏一个部族,无关紧要,那怕是当年的山遇惟亮,他身份虽贵,终是西夏的臣子。没移氏却为皇后,国母,远远超出臣子的范畴。宋朝绝对不能收留此女。

郑朗闭目养神,等他们说完,才说道:“陛下,臣也有一言。诸位言臣之议,也是为国家着想。之所以产生这种想法,乃是儒家以仁为本也。臣曾以为儒家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平,带有杀戳讨伐之意。又,儒家核心乃是内圣外王,所以王也,乃是恩威并用,有仁之道,有霸之道,因为儒家自西汉后多为篡解,故历代以法家充之。而臣以为错矣,儒家之义,就是法家的法。为何有内圣外王之区别,为何有治与平的区分?实际还是以仁为本,以义节之。以恩为本,以威节之。然区分就在轻重之别也,内圣外王,对内重恩而轻威,对内重威而轻恩,毕竟内才是国家的根本所在。治国平天下,国内以治为本,以仁为本,以抚为本,杀戳征讨辅之。而对外乃平也,杀戳征讨,武力震慑为本,辅以仁、抚,此乃平也。不过这终是臣对夫子儒学的看法,包括吴知谏在内,未必能赞成臣的看法。治国也,儒家为本也。吴知谏说以仁为本,以抚为本,包括外国亦须如此。”

说得多好啊,我有我的想法,你有你的想法,不能将我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事实这种对外国也需以仁为本的神马狗屁理论,在宋朝许多大臣中颇有市场。

至于古今往来中国养了多少白眼狼,自动疏忽。

继续说道:“不过西夏自李继迁以来,一直背信弃义惯了的,本身又是一个强悍难以征服的国家,想要对他们说一些道理,说什么以仁为本,恐怕难度极高。然臣却想起一事,南方交趾多侵占我国领土,西夏是一头难以驯服,贪得无厌,狡猾无比的野狼,交趾却仅能算是一头可笑的猴子。然在南方交趾野心勃勃,臣担心迟生会生祸乱,故臣以为让吴知谏前去出使交趾,让他们不得骚扰我朝边隆百姓,以及岭南各部族。”

不是要讲道理吗,不需要让你与西夏人讲理,只要你前去交趾,与这些小越南们讲讲道理去。

说完,退回班列。

他脑海忽然浮现出西门豹的故事,怎么办呢,老百姓都相信有河伯一事,那么女巫,你去与河伯交谈吧。

第六百二十一章 御史的荣耀

“你,以权舞私!”吴鼎臣气愤地说。

许多大臣皆皱起眉头,开始时很正常的,何为言臣,专门替各个大臣与各项条政挑刺的,御史还有另外一条权利,可以风闻言事,外面起风了,不好,台风到啦,三两级的微风能说成台风,但没有犯错。

当然,说归说,听归听。

言臣有说的权利,皇帝有听的权利。

言臣责疑朝廷收留没移父女,郑朗也可以答,也可以不答,最好是答,替大臣释疑。何谓朝会,不是前来拜见皇上的定时殿会,朝会真正用意是处理国家疑难问题,群策群力。郑朗回答了,不能算是朝争,连辨论都算不上,只能算是解释诠疑,是正常的程序。

至于吴鼎臣是不是贾昌朝的人,也不能草率地做决定。

吴鼎臣在李京一事上,是拍了贾昌朝的马屁,但随后他的表现,让大家很难对他下一个定论,朝廷准备召夏竦为相,是吴鼎臣率先发言,弹劾夏竦在并州杖杀私仆,复与谏官、御史又论议夏竦与陈执中不合,不可共事。

表现敢言,敢言就是好御史。

仅因为这个原因,就将吴鼎臣发放交趾作为使者,交趾是什么地方?即便吕夷简在世时,也不敢这么做啊。

连赵祯同样不解地看着郑朗。

郑朗不得不走出班列,递上一奏,让太监递给赵祯。

这也是不对的。

朝会上各大臣言事,都有书奏,这是留作存档,但书奏不是用递的形式,而是朗声说出,说完后再次此奏呈上,作为存档,说出是以便大家一起讨论。

赵祯狐疑地看着眼前这篇奏折,不是很长,仅是一小段文字。看完后,冷冷盯着吴鼎臣,脸色迅速恢复平静,说道:“准奏。”

又说道:“散朝。”

大臣一个个莫明其妙,吴鼎臣脸色灰暗,不要说交趾,就连岭南在宋朝京官眼中,也如同地狱。

王尧臣跟上郑朗悄声问:“行知,你在奏折上说了什么?”

居然皇上准奏,让王尧臣十分不解。

“言臣蜂拥而上,言没移父女不得收,我心中产生怀疑。”

“是啊,契丹连宁令哥都敢收留,为什么我们大宋不敢收留没移族。”

郑朗没有回答,契丹能收留宁令哥,但宋朝收留没移氏,必然引起争议,苟且偷安的思想已经深入到许多文臣骨脾里,休说现在,看看岳飞是怎么死的?当真仅靠秦桧与赵构二人,就能将岳飞杀害?支持杀死岳飞,与金国求安的文臣不要太多。又道:“我让特务营几个兵士暗中查访一番,监视西夏使者一行的动静,得知一条消息,杨守素曾秘密派手下带了一些礼物,去吴鼎臣家中拜访。此人在吴家说了一番话后离开,去的时候带着数个礼盒,回来之时,两手空空。”

“这个该死的吴鼎臣!”王尧臣恨恨地说。

西夏不是第一回做这样的事了,但吴鼎臣身为言臣,居然不顾国家,收取西夏贿赂,罪加一等,不要说出使交趾,即便贬放岭南,也不为过。难怪皇上会同意郑朗的进谏。

郑朗又说道:“我说的也不仅是做为一严惩的手段,岭南官员,多是有私罪或者渎职贬放去的,多不称职,部分官员与豪酋联手,鱼肉百姓,朝廷政策又过于软弱,使岭南各部族越来越桀骜不驯,欲壑难填,国家重心是北方与西方,对南方忽视,未来南方必有事矣,不但南方会有事,就连这个交趾都会野心勃勃。”

“南方……”王尧臣喃喃一句。

不是害怕交趾,但南方那片土地多瘴气,气候炎热,离京城远,战争成本更高昂,一旦有事,还不知得花费多少钱帛,如果处理不当,甚至三军会在那种恶劣的天气下发生疫病,这也是朝廷一直花钱买安的原因。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将许多特务营密探派向南方为何?若是南方没有事,我敢进谏率兵去南方,还不得让言臣口水活活淹死。”

王尧臣摇头。

在赵祯朝,言臣胆子越来越大,敢于言事,确实起到监督作用,但有一个弊端,大多数时候也敢于胡说八道,特别有一些言臣以将宰相掰倒为自己的荣耀。有时候做得越来越过份。

也未必,有不好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对此郑朗能忍受的,想要这些无法无天的文臣实事求是的进谏,真的太难,但有一个基本原则,不得因为个人利益,而出卖国家。

吴鼎臣看不惯夏竦,同样看不惯自己,在倒夏的时候,他居功甚伟,于言臣中有很高的威信,故收到杨守素礼物后,挑唆言臣对自己发难,想到这里,郑朗说道:“我们去驿馆。”

来到驿馆,见到杨守素,郑朗冷声说道:“杨守素,不要在我眼皮下做小动作,做了也没有用,若再做,我立即下令封闭所有私盐通道,你信不信?”

恫吓一番,郑朗还嫌不够。

这次郑朗真的生气了,若杨守素是党项人还好一点,但不是,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人,中原人,别看现在挺牛的,实际在宋朝时家境贫寒,若不是宋朝举国读书政策,换在汉唐,他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汉奸做到这份上,让郑朗无语了。

索性下令调动两营禁兵,学习李元昊,以保护为名,将驿馆看押起来,让杨守素一行人与京城百姓完全隔绝。

态度越来越强硬,一些言臣不满,最后还是赵祯在都堂上将真相揭开,这些言臣才没有作声。

杨守素更失望。

郑朗的强势背后还意味着一件事,宋朝皇帝对郑朗这种强硬政策的支持。

比起契丹的莽撞,这个宰相心机更深沉,这才是最可怕的。

让他更担心的是没藏讹庞,回信了,速度很快,契丹三军齐发,火烧到眉毛,没藏讹庞没有心思再拖下去。在信中直接责怪他办事拖拉,不就是一个野皇后嘛,得到好处赶忙答应,如今是与契丹作战重要,还是没移氏重要?

眼光短浅的家伙!

但杨守素敢怒不敢言,这大半年来,为了清洗,没藏讹庞已经杀死许多大臣。他沮丧地与宋朝搭成协议,并且连一个纸面的文件也没有,都是口头约定。

将这一行人送走,有些贪生怕死的文臣心中还是担心的。不知道西夏缓过这一口气,如何报复宋朝。

郑朗也没有再做解释。

不是怕他们报复,而是怕他们不敢报复。

这一战只要自己从中布置好了,夏辽之间会持续好几年,打到那地步,西夏什么家底子也打空了。只要他们敢报复,师出有名,郑朗不介意提前将西夏拿下。

继续将重心放在黄河上。

赵祯下诏,命天章阁待制施昌言都大管勾澶州修河事,王德基同都大管勾,张谔与张士程同管勾修叠河口。

这四个都不是最佳人选,但郑朗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故没有作声。

诏书下,言臣弹刻王德基失职,今年黄河水势浩大,中书自五月份就下令,着沿河各州府严加警戒,还是出现这样前古未有的大决堤,渎职如此,王德基有何资格同管勾澶州河事?

又再下一诏,命郭承佑为澶州修河部署知澶州,又让燕度同知澶州兼管勾修河事,翰林学士宋祁、入内都知张永和往商胡埽视决河及计算工料。

人选仍然不理想,除了燕度外,其他三人对水利皆不善长。

郑朗还是没有作声,似乎又恢复到初任首相那种低调的时光。

赵祯感到奇怪,问:“郑卿,为何你不发一言?”

“陛下,臣还没有想好良策,故不言。”这些天郑朗认真的将所记得的知识一一梳理,黄河此次决口,正式改为两道,一为东流,一为北流,不能两流全部保留,要么取其北流,要么取其东流,从宋仁宗起争执,一直争到宋神宗、哲宗,直到北宋结束,还没有出现良策。同意北流的有欧阳修、范纯仁、苏辙、范百禄等重臣,东流的有贾昌朝、富弼、文彦博、王安石等人。东流占着主流,一度让王安石将北流完全截断,看似成功了,实际最后失败。议论北流的同样失败。

没有任何借鉴资料,除非采取自己献的第一策,但那样,需要动用无数人力物力财力,最少花费数年时间才能建功。朝廷那有这么多财力可以动用?要么学习杨广,不顾百姓死活?

散后,郑朗对叶清臣说道:“道卿兄,我们去黄河看一看。”

博采众长,叶清臣对水利十分精通,看看叶清臣有没有好的办法。两人一道来到黄河边,到了八月,河水始平,又加上澶州北方数万平方公里的超级大水库的容纳,黄河水早低了下去。河水轻轻拍打着堤岸,仿佛一首催眠曲。浪花声十分轻柔,只是河水浑浊,就象大团泥浆水一样,向东流去。

郑朗走下堤岸,将手放入河水中,随后拿出,连手上都似乎沾有一层浊意。

扭头问:“道卿兄,你有何治理黄河之策?”

叶清臣手一摊,说道:“行知,你都没有良策,让我有何良策。治河之道,一是使用你的办法,束水冲少,下游迅泄。朝廷没有这个经费,以我看,这恐怕还是治标之策。要么上游地区禁耕禁牧,那是不可能实现的。”

郑朗在想,叶清臣也在想,他同样想不出来,最后与郑朗一样,索性闭嘴不说。郑朗叹了一口气:“这个首相不好做啊。”

叶清臣啼笑皆非。

两人返回京城,郑朗得到一条消息,没移皆山带着家人,刚刚抵达京城。

“哦。”郑朗淡淡应了一声。

引起他的好奇,不仅引起他的好奇,许多人都感到好奇,没移氏究竟生得什么样的姿色,能让一代枭雄神魂颠倒?没移皆山一到京城,就引起围观,但是让观者失望,没移皆山父子都骑着马,没移氏坐在一辆马车里,始终没有露面。

赵祯却来到中书,让几位宰相坐下,问道:“朕能不能诏见西夏那个皇后?”

第六百二十二章 死马

郑朗想笑,估计赵祯与自己心理差不多,对这个没移氏感到好奇,不过他心中略有点担心,怕自己被美色所迷,故跑到中书来找抽了。

郑朗没有说话,但有人说话。

陈执中、庞籍与文彦博头顶上皆飘着三丈高的火焰,庞籍沉声问道:“陛下,有何理由召见此女?”

继续将人家当成西夏的皇后,就得尊重,不能召见。若不将她当成皇后,一个普通的女子,为什么召见入宫?特别是这种青春年少的女子。只有一个可能,皇上准备纳此女为妃嫔。

纳没移氏为妃子?

估计明天皇宫大门能让言臣强行拆掉,甚至都会波连到郑朗。

陈执中说道:“陛下,近来言臣对宫内十分不满,认为修媛狐媚陛下,国家这些年大半辰光皆是多事之秋,乃是危国之象,陛下不小心发奋图强,守住祖宗家业,为何对女色如此留恋?”

文彦博说道:“陛下,当初收留没移氏,是想利用她的号召力,使西夏诸族投奔我朝,削弱西夏力量,即便西夏继续于边境看守森严,必须常年驻扎庞大的边军,增加西夏开支,二是不让诸族投奔我朝,必使诸族产生怨气。如果陛下若贪慕美色,传到敌境,便不会产生这个效果,反而使西夏人感到耻辱,上下齐心,西北危矣。这个简单的道理,陛下难道不懂吗?”

庞籍又说道:“陛下,当年天宝年间,唐朝疆域几乎是我朝五倍以上,纵横天下无敌,国家米仓泛滥成灾,扎钱的绳索糜烂,百姓安居乐业,然迷恋美色后,一朝崩溃。我朝国库空空如也,天下百姓嗷嗷待哺,四周皆强敌环绕,灾害连连,不及天宝时盛世十分之一。请陛下三思……”

三人轮流开火,赵祯怂了,嚅嚅改口道:“朕召见没移皆山可以吧?”

然而赵祯刚才一句让几人皆产生了警觉,陈执中说道:“召见没移皆山可以,终是外蕃之人,臣工正对是否收留没移族产生质疑,故陛下必须携起居郎记录,以示无私。”

赵祯看了看郑朗,又看了看三个宰相,心想,我这是干嘛呢。

没法子,只好命起居郎前去垂拱殿旁听监督,复召没移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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