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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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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贴开始对宁令哥进行伪装术,先是给他用强力胶沾上胡子,用一些材料在脸上化装,使其看上去,就象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但还是害怕,又让他佝偻着腰,装成驼子。

杨守素的献策,从长远来看,符合郑朗想法,自此以后,西夏与契丹会因此更加交恶,眼下却给卫贴带来麻烦。本来没藏将主要目标放在国内上,认为是某一个大贵族察觉到他的图谋,提前挖坑让自己往下跳的。而出了贺兰山便是大漠,此时大漠不象后世,是真正的大漠,此时贺兰山外大漠里有许多沙泉以及湖泊,也生活着一些部落,只是生存环境很恶劣,导致他们很凶悍,对这些部落西夏仅是节縻而己。

为了打通乌山道,没藏陆续设置一些驿站,名义上不是用国家名义,也没有用驿站这一正式称号,性质却差不多,这些驿站虽简易,驻守的兵士也不多,可毕竟有兵士驻守。

一旦认了出来,自己人手更少,难以将这个太子送到契丹去。

进行周密的伪装,最后还是觉得不妥,让宁令哥躺下来,自尸体一案,几乎整个西夏人都知道宁令哥长着浓密的胸毛。

卫贴将宁令哥所有胸毛全部拨除。

用了一天时间,痛得宁令哥差一点晕过去。

春天到了深处,贺兰山外还是有些寒冷,不过西夏人抗寒体质强,让宁令哥穿着一件破旧的兽皮短袄,敝开胸怀,刻意让别人看到他没有任何胸毛的胸部。

这才借助夜色的掩护,带着一些货物钱帛,伪装成一支很不显眼的小商队,出了贺兰山,穿向大漠。一路有惊无险,终于将宁令哥送出大漠,契丹很重视,派了北枢密院使耶律敌烈,亲自骑快马来到大漠迎接。

宁令哥要带卫贴同去契丹。

卫贴用家人名义婉转谢却。

宁令哥有些失望,但不能抱怨,人家受的是大哥的恩惠,而非是自己的恩惠,做到这种程度,什么恩也报回去了。

耶律敌烈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他看过汉人写的《春秋》,心中在嘀咕,这个西夏的前太子终不是晋国重耳,否则这些人就会随他一道出逃。但这样也好,这个小太子孤身一人来到契丹,更容易为自己国家控制。

宁令哥不知道双方心思,以为卫贴忠义,可怜的宁令哥,又一次看错了好人。与卫贴依依洒泪惜别。

没有宁令哥这个包袱,卫贴全身感到轻松,飞快的返回到陕西,将事情经过直接对王嵩禀报,再问宁令哥这封信能不能交给没移氏。

王嵩不知道没移父女想要举族投奔宋朝,想了一会儿,说:“行,但你们得小心。”

卫贴又潜回西夏。

私盐通道的打开,宋朝方便派间谍进入西夏,西夏也将更多间谍潜入到陕西,是私盐通道,也是间谍来往的通道。但西夏间谍是摆在台面上的,如今连契丹都知道西夏人对间谍的重视程度,可没藏却不知道宋朝也渐渐重视间谍,加上特务营一开始便采取高度保密措施,知道真相的人仅是十几位大佬,让王嵩这些人处在有利的暗处。

来回很轻松。

王嵩却犯了难。

特务营是郑朗组建的,直接由皇上负责,但不可能真的让皇上负责,实际还是由枢密院负责。

原来郑朗为枢密使,没有问题。

但现在就有了问题。

夏竦。

换其他任何一人都还好些,无论陈执中,或者是宋庠,不敢在大事上怠慢。但是夏竦什么都不大好说。

这样想不对的,夏竦为了权利之争,敢使出一些小手段,但沾到国家大事,又是名义上赵祯直接负责的一营,他也不敢使出多少手段。主要是王嵩半懂不懂,才产生的疑虑。

想来想去,前期的主要任务他已完成,决定亲自返回京城。

不能找夏竦,也不能找王贻永,是一个不管事的主,得找庞籍,虽然庞籍将他遗忘,但多少替庞籍做过事,能认识。其实又是错了,夏竦此时深入皇宫刺杀案,被言臣盯上,做事小心谨慎,找夏竦反而更好。但找庞籍,未必好说。

卫贴更不如王嵩,听从指挥,返回西夏。

没移氏仍然居住在离宫,实际已将她排斥在权利之外。

不但她,包括她的父亲在内,以及其他一些贵族,一起被没藏兄妹放进离宫,等于圈养起来。因为宁令哥下落不明,看守很严密。

卫贴试了几次,无法将宁令哥的信件带入。

但不久事情出现转机。

这次郑朗扇动了足够大的翅膀。

宁令哥逃入契丹,给三国带来何等的影响,已是无法想像。

接到宁令哥到达契丹的消息,契丹立即派出斥候潜入西夏散布消息,与卫贴一样,得美化宁令哥,这才师出有名。

西夏乱了套。

也对离宫一干贵族放松了警戒。

没藏不是傻子,契丹作为当世第一强国,兵败河曲,岂能甘心?元昊一死,就是一个大好的契机,况且得到宁令哥。不久,战争便会到来,这时候没有必要得罪太多的权贵与各部族。而是象当初李元昊一样,上下团结一心,准备反抗契丹的入侵。

一面扬言,契丹那个宁令哥是假的,以安国内百姓之心。但没藏心中清楚,十有八九是真的宁令哥,所以包括对没移皆山,改变态度,伸出一些橄榄枝。

可惜伸得太迟,一部分贵族在没藏高压下,心中都产生惧怕情绪。

但因此,让卫贴找到一个机会,乘没移氏出行贺兰山游玩的时候,冒充猎户,乘四周无人注意之时,迅速将信交给没移氏,低声说了一句:“殿下让属下交给皇后的。”

小姑娘才十七八岁,出外游玩很正常,可是岁数同样小,虽然美艳不可方物,让卫贴不敢仰视,但心机不会太深,所以说完,卫贴迅速潜入山东林当中,离开。

没移氏先是一愣,什么殿下?

将信打开,仅扫了一眼,面容惧变,正好宫娥从后面跟上来,看到她的脸色,担心地问:“皇后,怎么啦?”

如今的没移氏很是尴尬,没藏氏成了太后,却没有给她加封封号,下人们称呼仍是以前的皇后称呼。

“没,没什么。”没移氏艰难地说。

她没有了游玩兴趣,匆匆忙忙回去,秘密同父亲商议,又将宁令哥的信给没移皆山看。

没移皆山没有直接说话,而是问了一句:“那天刺杀大王是不是宁令哥?”

“是。”没移氏答道。她与宁令哥见过数次面,特别是那天晚上宁令哥看她的眼神,别的能冒充,再深一点她也不懂,可是那眼神中的深情与迷恋,就象一团火一样,她还是能感觉到的。若是没藏派来的仿制品,眼中绝对没有这么复杂的感情。

“太古怪了。”没移皆山喃喃道。

没藏讹庞此事做得很高明,事前没移皆山半点都不会想到这个后果。但知道没藏讹庞利用宁令哥对自己女儿的爱恋,施用了离间计,导致父子仇杀。这个能想明白,但他想不明白的,是什么人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将宁令哥救走,肯定不是契丹人,他们不是神仙。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这两个来月内,西夏几乎翻江倒海的搜查,宁令哥在没有逃向契丹前,躲在何处?

没移氏问:“爹爹,我们怎么办?”

“宁令哥不是做大事的人。他是太子,家国并举,不顾国只顾美色,即便登基,在契丹与宋朝夹缝下,也不能保住这个国家。若是平民百姓,爱慕你却是一件好事。你不能……”

“爹爹,女儿不喜欢宁令哥,也不喜欢大王。”

“还是去宋朝吧。”没移皆山说道。刚才是他误会了,以为女儿被宁令哥打动,也想随宁令哥投奔契丹。若他真这样做了,郑朗双手欢迎。毕竟收留没移氏,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然而没移皆山很冷静,自己父女二人投奔契丹容易,但族中有亲人,有兄弟姐妹,有别的儿女,还有亲戚,他们怎么办?况且还有庞大的族人,自己是族长,不顾不管。

只能逃向宋朝,若是逃向契丹,从葫芦河进入金肃州,辗转一千多里,再进入契丹境内,绝对是做不到的。

没移皆山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女儿。

若是自己女儿不是西夏皇后,无论嫁给那一个人,以她的姿色,还可以在宋朝找一个权贵结下亲事。可有了一个皇后的身份,谁敢再娶自己女儿。投奔宋朝,有那个聪明的小相公庇护,并且他答应了,就不会失信,一族之人安全可以保障,有可能自己不缺荣华富贵。但自己女儿想要获得幸福,不大可能了。

想到这一结果,没移皆山面对自己的女儿,迟迟地说不出话。

第六百零六章 首相(四)

没移皆山这一年是坐了一趟过山车。

当初将女儿嫁给宁令哥,他心情无比喜悦,可不久后一件接着一件事情发生。决定投奔宋朝时,他心中还是产生无比的凄凉。

没有立即投奔宋朝,又派使者潜入宋境,找到张岊。

与王嵩一样,张岊想到枢密使是夏竦,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在水洛城事件中代替狄青的角色,事后结果,尹洙、刘沪等人很悲催,他作为一个武将,还是没有任何身世的武将,在漩涡中一直平安无事。懂的。

可水洛城事件多少在他心中留下一道阴影,若是郑朗在枢密院,问题不大,那怕郑朗在东府,也能维护,关健郑朗呆在贝州,不知道因为什么,王则很早就被剿灭了,郑朗却没有回京,不收留没移族,问题不要紧,一收留,那个美丽的小皇后就是一个天大麻烦。

思去想来,夏竦不可靠,首相陈执中同样不可靠,本来没有关系,但因为首相这个位子,天知道会发生多大的事。于是想到宋庠,将没移皆山的信递到京城,并且让手下想办法将信亲自递到宋庠手中。

不仅是收留,如何安置没移皆山,以及他的族人,得给没移皆山一个交待。

王嵩此时已经到了京师。

他是不可能等庞籍下值后,将庞籍拦住,直接将情报交给庞籍,不合规矩,一做必被言臣弹劾。但是有办法,东西两府官员有轮休制度,不是每一天所有大佬都当值的。花了一些小钱,打听西府大佬的轮休情况,到夏竦轮休时,才将这封情报递给西府,成功到了庞籍手中。

结果出忽他的想像。

当天下值,庞籍亲自接见了他。

很客气地让他坐下,说道:“王嵩,许久未见了。”

王嵩受宠若惊,说:“不敢当。”

语良久,庞籍温言软语,让王嵩心折。临别时,王嵩差一点拜伏于地。

看着王嵩为自己折服,庞籍微微一笑。

他的心思,岂是王嵩能猜得透!

事实朝廷因为皇宫行刺案,继续在震荡当中。

夏竦拍赵祯马屁,要和稀泥。赵祯虽准,但不喜。可是其他大臣看不穿真相,不服气啊。皇帝又怎的,天大地大,还有啥大,不是皇帝,而且道理最大。只要讲出道理,是皇帝也必须做出让步。

言臣吵得一塌糊涂。

不但反对赵祯的做法,一个劲的踩夏竦,夏竦苦逼,最后推荐宋禧审查此案。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选。

在踩张亢时,他公然与郑朗作对,出了一臂之力。这样的人去查行刺案……

宋禧来查,内侍嘻嘻哈哈,不当一回事,经常拿他开涮,真相没有查出来,在皇后里转了转,看到内宫有许多参天大树,皇上,不好,这些树最容易招烛火,请禁中将临近屋檐的巨木一起伐去。

赵祯看了看,觉得有道理,准奏。

皇宫开始天天砍大树。

然后又看了看,内宫不仅是宫殿,还有一些花苑的什么,有许多植被,一到夜晚,茂盛的树木容易招来盗贼,靠人力巡逻是一个办法,但万一有疏忽呢?所以最好得养一些罗江犬,也就是京巴犬,在宋朝时该犬被称为罗红犬与罗江犬,以四川的犬种为最佳。

赵祯一听囧了,是什么样的盗贼,敢闯入皇宫来偷东西,又不能说王胜能逃跑,不是正常的逃跑,平常根本就不可能让他逃跑。没有作声。

终成了一件笑谈。

宋朝京城养罗江犬的人不少,多与后世一样,当作宠物狗养的,就是巡警之用,也不可能用这种小狗做警犬。宋大人,你是查行刺案,还是操蛋的?开封判官曹颖叔终于看不下去,弹劾宋禧为查案制使,有辱皇命,请制裁。于是从侍御史降为同知谏院。

但经过宋禧这次玩闹式的查案,要求查清此案的声音弱了下去。

何郯无可奈何的上了一书,这些天内宫之中内臣轮流严值,又大肆伐木拆屋,修砌宫墙,虽是一个增备的方法,但不是根本。想要以后不能发生这样的事,必须用大法绳其慢怠失守,举大刑以讨其奸。

说得颇有些道理,赵祯虽仁,权操之术也非是后人所能想像的,但终偏于软,所以官员在他手中堕落更快,大户肆无忌惮,各种弊端在增加。可这件案子怎么用大刑?

难道赵祯将自己处死?

但赵祯有赵祯的手段,诏翰林学士、三司使、知开封府与御史中丞说道:“因为朕做得不好,左右朋邪,中外险诈,州郡暴虐,法令非便民者,乃朝廷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大臣上书己见。”

大家想想怎样将国家变得更好吧。

一是求良策,二是转移视线。

可还是没有平息诸言官的愤怒,西夏使至,派曹颖叔与邓保信为吊慰使,赐绢一千匹,布五百匹,米面各百石,酒百瓶,后葬时,又再赐绢一千五百匹。

但赵祯又问了一句:“西夏元昊丧,新君年幼,来历可疑,诸卿有何想法?”

一个转移目标不行,再来一个。

承认西夏国君的正统性,就要册封谅祚为夏国主,不承认西夏国君的正统性,就要准备战争。西夏因为宁令哥,闹得纷纷扬扬,实际知道内幕的人并不多,契丹听说,宋朝也听说,当然听到的只是假像。

许多大臣认为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就着西夏动荡不安的时候,册封西夏诸将、权贵以节度使之名,使各统所部,使西夏产生分裂,以绝后患。也就是没有国主了,而是大大小小的节度使。

若不听从,大兵垂境,或压迫,或开战。

这样,必有许多权贵因为与没藏不和,支持宋朝的册封节度使政策,即便会有人反对,但不是整个西夏权贵部族反对,有可能就此一举将西夏这个危胁一劳永逸的化解。

可也有人反对,程琳上书说高兴人之丧事,非能示之外国之举,不如因而抚之。

孙沔上书说伐丧非中国礼制。

后一种说法也颇有市场,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郑朗又一次一言不发。

两次成功转移目标,终于没有大臣再要求赵祯清查行刺案的真相。

估计过了这么久,想查也查不出来了,但有一事让言官十分愤怒。本来是好查的,疑点诸多,为什么这四个侍卫居然一个活口没有留下?这中间必有古怪,正是夏竦这个小人的进谏,导致皇上和了稀泥,做老好人,耽搁了最佳时机。

为什么皇上对夏竦一直很优待,是因为夏竦授过皇上的学业,是身边的亲信。想扳倒夏竦太困难了,从去年开始就在倒夏,夏竦却一直平安无事呆在相位上。

何郯转变策略,得纠正皇上这一坏习惯,于是盯着另一个授过赵祯学业的大臣,丁度。

国家最重要的大臣便是二府之臣,皆有副贰,以相参维,用之有功劳能力,固当进任,但试之不果,能否让他继续作为备员继续身为国家副相?但臣却看到丁度呆在参知政事上一直不作为,必须退之以礼。

丁度做为参知政事,没有犯下大的过错,也没有多少功劳,他终不是夏竦,看到弹劾书奏后主动请退。赵祯不准,数请,罢度为紫宸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

但何郯的最终目标不是丁度,而是夏竦。

看到丁度罢退,何郯等方臣信心大增,可这时又出了一桩事。因为张氏,张尧佐为兵部侍郎权知开封府。兵部侍郎问题不要紧,仅是一个实职官,也就是拿薪水的官,有职无权,类似的还有后来张尧佐节度使之职,同样是有职无权。后面的差官让言臣恼怒了,张昪等人言张尧佐进用太快,非是天下之公。

说了好几次,不报。

言臣一看不对,这样七岔八岔的正主却忘记了,还是对付正主。刚准备再次转移到夏竦身上,庆州又发生一件事。庆州知州乃是杜杞,前平广西蛮,杀降,遭到言臣弹劾。杜杞很老实地说了一句,杀降,是臣指使的,与他人无关,但诸将臣立下的功劳至今未赏,臣不敢先受命。

很“诚实”,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子,言臣放过。

杜杞来到庆州,以前元昊虽称和,可在边境小动作做个不停,边吏避生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包括各部请求内附,一再拒绝,也不上报朝廷。杜杞来到庆州,西夏族酋孟香率其部族一千多人内附。这时,郑朗正好去了贝州,夏竦责杞如约当还。杜杞还奏说孟香得罪夏人,还必死,复有山遇惟亮之事重新上演,不能还,还,有可能为夏人所轻,又生边患。议未决,似乎杜杞说得有道理,且只是一个小小的孟香,若是连孟香都不敢收留,如何能收留没移氏父女?

但看到宋朝的软弱,没藏派兵入境求孟香,孟香心中没有底,吓得躲藏起来,省怕宋朝将他交出来。西夏遂杀边户,掠了一部分牛羊,恫吓杜杞。这一举一度让宋朝君臣万分惊恐,以致传言西夏人围攻庆阳城。然杜杞始终不将孟香交给西夏。

知道没移父女会带着更庞大的没移族人来投的大臣并不多,又为这件事产生争议。

赵祯一直不作声,对杜杞做法始终不表态,不说做对,也不说做错,看到赵祯态度如此,渐渐大臣又不作声了。懂的,皇上这种态度,是对杜杞的默许。

不知道岔了多少次,不能再拖,终于言臣开始向夏竦开火。

这次庞籍没有再为夏竦提供任何支持,他比任何人都精明,清醒地看到大臣向夏竦开火时,皇上并没有替夏竦说话,大势所趋,夏竦这一次是谁也保不住了。

两府丁度罢相,高若讷退回到御史台,再有夏竦之退,将会产生巨大的空缺。他没有奢望首相,但目标却盯着另一个位置,枢密使!

又一次新的洗牌即将开始,谁笑到最后,也将揭晓。

想得到枢密使职位,夏竦只能作为一个牺牲品。看着王嵩离开,庞籍心里说道:夏公,委屈了。

不通知夏竦,直接写了奏折,递到内宫。

看着庞籍这篇奏折,赵祯啼笑皆非,对蓝元震说了一句:“人心浮动啊。”

第六百零七章 首相(五)

赵祯有些不悦,包括庞籍在内,看到权利带来的种种好处,却不知权利所要负担的责任。

“陛下,申公曾以动操有术而闻名于天下。”蓝元震小声地说。

动操有术未必是贬义词,半贬半褒,吕夷简留恋权利,为君子党所齿寒,最终引起党争之先河,可吕夷简的功绩变通,又是无几人能及之。然而赵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蓝元震。

蓝元震心中发虚,眼神却很平静,讲大道理,他讲不过文臣,但论伪装,文臣又多不及他,平静地说道:“郑朗曾多次力荐此人。”

提到郑朗,赵祯不能作声,继续盯着庞籍所写的奏折。

郑朗施间此计,神奇般地将宁令哥从西夏弄到契丹去,会给宋朝带来种种好处。这个势有了,但好处还没有到来,如果利用这个势,将好处落到实处,还需种种安排与布置继续与之配合。

比如庞籍此时的进谏。

契丹得到宁令哥,必然与西夏再次开战。

想要他们两败俱伤,而不是契丹乘机将西夏灭亡,宋朝要抛开眼下的战和争议,派使策封谅祚为国主,给予大义之名。让西夏有实力与契丹抗衡,这样才能斗得旗鼓相当。否则,一旦契丹人准备对西夏开战,必派使压迫宋朝,不得策封谅祚国主,甚至胁迫宋朝助兵,宋朝可以不答应,但到时候未免有些不美。

一个很有理智的进谏。

这就是庞籍的高明之处,原来王嵩成了一堆拉圾,一脚踢开。如今看到他的重要性,再次伸出橄榄枝,不但可以拉拢一个重要的人才,刚才言谈之中,特务营除了一些秘密名单外,几乎让庞籍掏出所有的真相。使他在第一时间,便能准确猜测出郑朗下一步的计划安排,故此写奏连夜送入内宫。

至于要经过翰林院这道手续,见鬼去吧。

何谓规矩?

不懂!

赵祯拧眉沉思,忽然说道:“去传庞籍谨见。”

“陛下,天已黑了。”

“传。”

庞籍家庭贫寒,虽为宰相,没有其他收入,因此住所有些偏远,过了很久,庞籍才带到皇宫。

施礼后坐下,赵祯问道:“近日朝堂纷争不休,多有言臣论宰执有误,庞卿有可意?”

庞籍愕然,怎么不谈西夏太子,而问到宰相?颇出乎他的意料,但还是答道:“陛下,非是宰执有失,去年东府不平,乃是三相各不相率所致。今年夏竦来到西府,言臣依然不容夏竦,故云宰执有误。”

说对一半,言臣之所以不容夏竦,乃是他在皇宫行刺案上的和稀泥,再次激怒何郯等清流言官所致,但赵祯也不怪,夏竦对庞籍有恩,知恩图报只要不太过份,是美德。

“那你之意,两府官员不应变动?”

这是不可能的,首先郑朗就不能搁在贝州,王则早就平灭,郑朗搁了数月时间,本就是不对了,但庞籍隐隐听出来了,皇上有可能不日即将召郑朗回来。再次细想一下,答道:“陛下,若想国家安静,首相仍以陈相公担任,再次郑朗辅之,陛下若改革图新,必须以郑朗为首相……”

咬了咬牙又说道:“再以陈相公同平章事之职权枢密院使。”

说得肉痛了,这一来,自己的枢密院就会成为白日做梦,休想。

“为何?”

“若继续以陈相公为首相,郑朗得不到支持,只能进行一些小的增补,而不敢大动,陈相公为相多年,资历深,加上郑朗辅助增补,国家必然会十分安静。若是想改革图新,有陈相公留在东府,对郑朗会有很大的掣肘,日久难免生怨,对郑朗种种政策必会产生恶性的结果,故臣以为必须将陈相公调入西府为首相,挪出权利空间。”

答案十分中肯。

赵祯语气柔和下来,又问:“夏卿如何之?”

“夏相公对臣有恩,但私恩不能带到国务当中,夏相公也有吏治之能,然言臣清流皆不能相容,即便有吏治之能,西府首相之职不能居之矣。”

应对颇为得体。

但是庞籍背后冷汗涔涔。

自己进奏的仅是针对宁令哥一事,与现在的人事变动无半点关系,皇上前者一句未说,只说后者,让他嗅到一份不安。

赵祯是在敲打。

自郑朗推荐庞籍后,赵祯一直在暗中观察庞籍,相比于郑范韩三大缘边大臣,在陕西庞籍是最不出色的一个。但进入朝堂后,不戒不燥,处理事务也算是得体,让赵祯对他的印象不算太恶。

但只要是人,终是有私心的,庞籍与丁度、夏竦、宋庠、郑朗、贾昌朝等人不同,授过赵祯知识,私交深厚,庞籍与赵祯半无半点私交。相对而言,功绩又小了一些。所以赵祯只是观察,还没有打算重用。

今天庞籍绕过夏竦进奏,让赵祯很不满。刻意敲打,你不要急吼吼的,即便朕以后大用你,也不是现在,现在安心的给朕老老实实地呆在枢密副使的位置上,脚踏实地的做事!

庞籍理会赵祯这一层意思,并且去老实的执行,前途就会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若是绕不过去,这次给赵祯留下一份很不好的印象,前程到了枢密副使,也就到顶了。

似乎应对还能让赵祯满意,语气缓和下来,说道:“庞卿,朕与郑卿两次谈论国家宰执问题,郑卿两次回答,论首相之选,卿当为第一,其次文卿。”

“臣愧不敢当。”庞籍更加不安地说,但心中莫明其妙,为什么郑朗两次推荐自己?

看出庞籍不解,赵祯又说道:“举贤不避亲仇,乃古之仁者之风也。”

“喏。”

“退吧。”

庞籍走了出来,月亮半上柳梢,时值四月,往年已经临近五月了,开封城外有的麦田小麦都开始收获,天气也热了。虽是晚上略略清凉,但街上所有行人皆只穿了一件单衣,然而一阵凉爽的夜风吹来,庞籍却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心中默默想到,天威难测啊。

还是做贼心虚的,若不是为了权利,做了一个小动作,就不会有畏惧的想法。

随着赵祯与庞籍对答,夏竦进入倒计时。

外界不知,何郯与诸御史继续倒夏大业,不能再让皇上岔开话题,何郯索性上了一篇长达一千多字的奏折,专论夏辣。

治国安邦,无他道,核名实、别邪正任之。所以自古圣哲治世,以进君子去小人为戒。不能因为好恶而偏袒(讥讽赵祯之语),不能邪正杂猱而进(对郑朗不满,特别是郑朗的仁义一书,也不满郑朗当年替夏竦说公道话),否则国家兴衰退未可期,民之否泰未可保。以尧之圣,也有臣毁信废忠,以舜之明,也有臣谗说殄行,然虽始失而任,终悟而黜,此二圣所以圣明也。

夏竦性邪,欲侈,其学非博,其行伪坚,有纤人阴柔,无大臣耿直之望,事君不顾其节,遇下不由其诚。肆己之欺诬,谓可以蔽明;任己之侧媚,谓可以矫正。犯纪律之所戒而不耻,冒名教之所弃而无疑。聚敛货殖,以逞贪恣,不可格以廉耻之行;比周权幸,以图进取,不可语以中正之方。夫以此厚禄,极竦之量,可谓盈矣;以此宠位,称竦之材,可谓过矣。而犹其求无厌,其进不止,动有觊望,务为奇邪,人之无良,一至於此。

赵祯看到这里无语。

居然将夏竦说得如此恶劣,简直比李林甫还要糟糕。又不得不耐住头皮往下看。

卫兵之乱,突入宫掖,可谓寒心。凡在职守,失于防察,宜处大戮(按律相关的官员处死并不过)。但夏竦与杨怀敏交通,曲为掩藏,私相为恩,不顾主上安危,不顾民下非议,未尝公议其罪,致官司不均一,贼党不能穷究。居股肱腹心之任,所举如此,不忠莫大焉……

不仅是何郯一人,其他言臣纷纷附和弹劾。

想不通啊,都行刺到内宫里,居然也能和稀泥!

偏偏皇上还默认夏竦的和稀泥,这些言臣都快发疯了。

偏巧,正好赵祯召翰林学士坐便殿垂问政务,正好京城上空万里无云,却响起数声炸雷,成语便是晴天霹雳。赵祯与几个翰林学士看着贼老天,面面相觑。

正好张方平从外面赶到,赵祯被炸得还有些发蒙,他真让老天折腾怕了,对张方平说道:“夏竦奸邪,以致天变如此,即出草制出之。”

张方平问驳辞。

废相总要一些理由才能罢废,不能稀里糊涂就废掉。

赵祯怒稍解,说道:“以均劳逸命之。”

即便废相,不能给夏竦戴上一顶奸邪的大帽子,那么会万世不得翻身。

罢枢密使,判应天府。

然而夏竦继续使用人不要脸,树不要皮的无敌办法,乞请殿学士职名留京师。

何郯等人气得想将夏竦暴揍一顿,怒极,上奏说夏辣不顾知廉耻。况竦奸邪险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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