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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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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没有骂你们?”

“没骂。”

“奇怪。”

“我们也感到奇怪。”

“为什么?”

“小妹,你不知道爹爹的严厉,他对你宠,对我们可不宠,哪儿敢问。”

崔娴却在想原因,想了半天,隐隐想出一点,但没有全部想出来。不过有机会去京城,也是不错的。在心中也想看一看郑家那个少年长得是什么样子,顺便看一看京城的繁华。

四兄妹马上就开始收拾东西,崔娴动作比三位哥哥还要快,也怕父亲反悔。但自始至终,崔有节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路上一定要小心,让三兄弟将崔娴保护好,然后给了一些钱。并且让他们去呆上一段时间就要回来,冬天到来,崔家大郎要成亲了。这门亲事也拖了很久,本来想等他省试考中才成亲的,不影响学业,谁知第三次省试,还是名落孙山。

崔有节几乎对长子完全失去了希望,还是将亲事落实得了,人家大闺女在家拖不起!

不过有可能长子成亲后,自己就要离开孟州。在孟州他时间很长了,大约朝廷闻听到儿子的婚姻,给予了一定照顾,暂时没有调任。若是迁得远,以后再想碰面,机会很难。这也是崔有节网开一面的另一个原因。

兄弟四人,带着家中一个老仆,以及崔娴的小丫环环儿,离开了孟州。渡过黄河,到了郑州。过了郑州,再向东京城赶。也不是很急,一路游山玩水。傍晚来临,在郑州与京城中间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吃晚饭的时候,这里离东京城很近,仅不到三十里路,京城的消息传得快,就听到郑朗于大相国寺讲仁的消息。

“讲仁?”几位舅哥一听全傻了眼。

不是不能开讲,那都是饱读诗书的儒生们做的事,就是他们,也不能公开在大相国寺开讲。京城有多少人才豪杰?

这无疑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崔娴噘起了小嘴唇,喃喃道:“真不是一个省心的主!”

“也不一定,说不定能给他说出什么,若没有把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大舅哥宽慰道。可说这句话时,连他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

此时郑朗也很后悔,自己只想将这些人打发走,腾出一些时间与空间,可做的这件事,是太草率了。然而外面已经传开,不得不为。这也非是兄妹四人能猜到的。

开讲的时间就在明天。

兄妹四个商议了一下,决定早早入睡,第二天天蒙蒙亮,就起来了,雇了两辆马车,用最快的速度往京城赶。环儿坐在车上,看着道路两边景色飞快向后闪去,问道:“小娘子,他能不能成功?”

崔娴气呼呼的答道:“就是成功,也不能这么做!”

第九十六章 讲仁(四)

但就是这一夜,事情又起了新的变化。

刘处听到老太太的关照,忽然灵机一动。这件事本来是后生的失误,只想将诸位拜访的人打发走,又显得不孤傲,招来批评声。但疏忽了后果。老太太既然想开恩,为什么不再求一下。

先找到了晏殊,他是一个爱才的人,自己地位低,没有说服力,但晏殊有了。做了一番说服后,两人又拜访几位大佬,就说了,相国寺乃是国寺。之所以成为国寺,不仅是它离皇宫近,汴梁城还有其他三座名寺,开宝寺、天清寺与太平兴国寺,离皇宫也不远,并且一开始规模相当的。这是因为赵匡胤前去相国寺烧香,相国寺的名僧赞宁拍了一个小小的马屁,道:“现在佛(指皇帝)不拜过去佛。”

于是自此以后,宋代各个皇帝烧香皆不拜。

相国寺也因此走上了兴旺发达的道路,被奉为国寺,并且历代皇帝皆从国库里拨出大批款项,对相国寺进行扩建,规模越来越大。

这是国寺,又是释家重地,郑家子在这里讲儒学,不是很适合,会惹出非议。

不如破例在太学,腾出一间居舍让郑家子宣讲,凡去听讲的必须是学子儒生,也能省去许多非议与麻烦。这也是郑家子的本意。听的人又能听明白,说不定还能来个相互的学术交流,成为文坛佳话。可放在相国寺门前,观者必然如山,示问,寻常老百姓有几人能听明白儒学?

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可是刘处用意不在于此,这样一来,负面影响将会降到最低。

几个大佬看着他微笑,是不好意思笑出来,否则看到他焦急的样子,都能放声大笑。

说倒底,还是郑朗岁数太小,皆认为对他们位置构成不了危胁。于是笑完后,答应下来。向宫中递了一个奉折,说明事情的经过。对这事儿,老太太心里面也没谱,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刘处大喜,拿着诏令,来到客栈。

还有一件事也要弄明白,究竟开讲什么,否则他能派人强行将郑朗押回郑州。

天色已黄昏,郑朗住的客栈离内城有些远,但在外城有外城的好处,比内城安静,地方也宽阔,客栈的各个小院落里,因为地广,又载了许多树木。半黄的树叶,在晚风下婆娑着摇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听到刘知州过来,郑朗立即迎了出来。

刘知州将来意一说,郑朗大喜,弯下腰施了一个大礼,说道:“谢过刘少监。”

正在为此事发愁。

“你不用报喜,有没有准备好?”

“正在准备。”说着将他引进房中,房间里有许多字,都是这段时间以来写的,有的写好了,有的没有写好,还有的写得怪模怪样。但刘处进来也没有心思看这些书法作品,让郑朗将正准备整理的书稿拿过来看。

还没有理出来,可大约意思是能看明白。看完了,六神无主,道:“怎么可能?”

“所以后生说过一句,为去圣继绝学。”

“有没有错?”

“没有,可以开玩笑,但这个玩笑后生绝对不可开。”

“为……”

“孔夫子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是不是全部百分之百正确?”

“难。”

“这就是了,况且他……所以后生说讲仁。其他不仅是仁,就是其他方面,后人也多有曲解。”

“你……”刘处说不下去,其实郑朗早就说,什么叫为去圣继绝学,往上古找,不要受后人注义蒙骗,从上古找圣人的真正大义,继往开来,可当时大家只觉得他胸怀很大,没有想到眨眼之间,他就“真”找了。

“没有他,就没有儒学的发扬光大。”

“是,可他发扬的是一种虚假的儒学,害了许多后人。比如对契丹,对党项,能不能用他的什么仁,什么义,去感而化之。所以孔夫子说,以直待人。可惜,曲解如斯,现在的儒学还能叫儒学吗?不如叫墨学。也不是他,许多大儒都有错。”

“可你……”

“后生是很小,但是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刘少监,万一那一天后生才学超过了你,你会不会高兴?”

“会……”

“你能不能比上夫子?”

“不能。”

“你都有这个心胸,况且夫子。后人不断的超越,将他的圣学发扬光大,这才是夫子梦寐以求的。但是发扬光大,不是将他的圣学曲解。”

“你要做啥!”刘处很蒙,看了这篇讲仁后,绝对比听了他在狱中论道还要蒙,难不成你小子想做一个亚圣?

“后生不做啥,只是还圣人学问一个真相。其实后生一直在说悟道,这个道说它是天下大道夸矣,后生还没有雄心如此,最少是自己的小道,立身正义,树德做人,一生不移。就是小道,后生……好遥远,不读书便罢,一读书才知道自己懂的是这么少。”

刘处知道他这句话发自内心,然后看着这纸,没办法了,摇头,失魂落魄的离开。希望没有漏洞吧。但是它一旦抛出去,在不在相国寺开讲,都无所谓了。那怕在皇宫门口开讲,影响都没有这几张纸上的影响大。

回到家中,妻子走上来问:“官人,怎么啦?”

“别问,有人想替汉唐以来的儒学纠正,替上古儒学正名。”

“你说你那个门生。”

“不说他能说谁?”

“但妾没有听明白,正什么名?”

“按照他的观点,汉唐以及我朝以来的儒学,甚至包括科考所用的五经正义,有可能都是错误的。”

“啊!”刘夫人捂着嘴巴。

“我管不了啦。”老刘说完了,倒上床蒙头就睡。

……

崔家四兄妹就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京城的。

到了相国寺,人不少,可在门口没有停留。崔娴说道:“是不是传言错了?”

“人还没有来。”大舅哥说道。

“不是未来,若是他……在此讲学,会引起轰动,你看人很多,可皆是香客与到瓦市的百姓,并没有人在外面停留等候,也没有衙役与禁兵提前维护秩序。”

瓦市又叫瓦舍、瓦子,指在城市空旷地区交易形成的集市。除了交集外,还有一些看棚,看棚里有艺术表演节目,不收门票,到关健时候用小盘子讨要赏钱。宫中的老太太就做过这样的事。

因为相国寺是国寺,本身世俗味很浓厚,占地又大,去上香的香客多,于是也形成了一个瓦市,并且是京城最大的瓦市之一,每天交易逛荡的人多达万人。

就是郑朗不来开讲,相国寺也是东京城最热闹繁华的所在之一。

小妹不提罢,一提三兄弟觉得很古怪。大舅哥对二舅哥说道:“二弟,你去问一问。”

揪着一个人,二舅哥问了一下,才知道郑朗开讲的地点改了,改到了太学,只有学子儒生才能进去听讲。本来早上来了许多老百姓准备看热闹的,听闻后,全部散了。

崔娴一听说道:“去太学。”

“但你进不去。”

“大哥,三哥,你们是举子,我进不去,你们可以进去,我就坐在车上,在外面等你。”

“好。”四兄妹又折返回去,重新离开朱雀门,太学就在朱雀门东南御街边上,与贡院挨着一起。但来到太学后,四人哭笑不得,就是这样做,京城有多少举子儒生?

全部要进去,太学的守门士卒一看人多,不敢再放了。这些学子儒生胆子大,都敢向老太太发出怦击,哪里害怕一个小小的太学,一个个挥舞着手,正在抗议,还有的举子风流倜傥,带着美妓,于是美妓也随声附和,手中摇着花手帕,娇声娇气的抗议。

太学里的几个官员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不知如何是好,正用手抹汗呢。

第九十七章 讲仁(五)

因为来得晚,崔家兄妹两辆车子只能停在几百米外,还没有完,后面陆续的有车有人跟连着过来,横街之处眼看停不下,渐渐向御街方向转移。

崔娴说道:“大哥,三哥,你们立即挤到前面去。”

“为何?”

“这等架势,官府与太学必然还要放人进去,但人多,不会全放,挤到前面才有机会。”

“小妹,言之有理。二弟,你将小妹照顾好了。”

“大哥,三弟,你们放心吧,有我在,保证小妹安全无事。”老二学业无成,大多数在家里替崔有节打点着家产,有时候做一些粗事,因此身体长得壮实,不停的拍着厚实的胸脯,还举起了大拳头。

“只是让你看着小妹,不是让你打架的。”大舅哥有些小头痛,但有小妹在,想来二弟会无事。不过这都是谁保护谁啊?

弟兄俩下了车,拼命往前挤。

看着大哥与三弟在人群中挣扎,崔娴气得皱起眉头,自家爹爹替自己订的什么亲!看看不生事的,再生事,还不知能折腾出多大风波!

太学官员表示压力大,只好向开封府求救,老程同志带着一批衙役与禁兵急忙奔过来支援。

来到此处后,看了看,额头上也有汗。先分开了人群,进了太学看了看,呆在某一个课室是不成了,这么多人,就是放在早朝的长春殿(明年改为垂拱殿)也未必容纳得下。

“这些学子都疯啦?”程琳摇头道。

一是稀奇,二是有的学子还是很仰慕郑朗的,那叫正气,三是好奇,稀奇的是年龄,好奇的是学问,看看十二岁就想悟道的郑朗,能说出什么仁。

程琳哪里顾他们感受,只求不能出事情,这才是他的职责。

不过心中抚了一口气,还好放在太学,若放在大相国寺门口,自己还不知道该担着多大的担子。

正如崔娴所料想的,不放肯定不行了。人太多,放那么几十个进去,皆不服。转了转,指着里面一块空地说道:“不如让郑家小郎在这里讲吧。”

这一变,就能容纳更多的人。至少一千几百学子不成问题的,紧一紧,能放上两三千人进来。外面的压力会松些。太学官员也无法可想,郑家子前来讲儒学,是老太太与几位宰相都恩准的,自己这些小芝麻官敢不同意么?

商议后,程琳来到外面,说道:“诸位莫挤,改了地点,可以多放你们进来,但诸位当中非举子者莫入。还有,不准带任何女眷进去。”

都成了什么?本来就挤,还带着一些美妓前来,难道是来看耍猴的?

有的人不服,不服也不行,开始放人了。大舅与三舅哥此时也挤到前面,都不用他们挤,后面人就将他们挤入太学中。进了太学,哥俩对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进来了。跟着衙役与官兵的指引,往前走。人太多,不可能让这些人随便乱逛的。那么整个太学都乱了。

……

郑朗终于到了。

“好多人。”坐在车上,四儿紧张的看着周围说道。

郑朗不语,心中有些感慨,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幸好刘知州出了一把力,若放在相国寺,会更加混乱,自己不是有心的,到时候也会惹起非议。

主角到来,万众瞩目。

许多人没有进去,放了一批,不能再放,还有一些人不得入,包括原来想看热闹的非举子,以及带来的一些美妓们。但大多数没有离开,在等着得到第一手消息。这个讲仁,能讲出什么仁?

看到郑朗到来,一个个都议论起来:“那就是郑家子。”

“好小。”

“才十四岁,当然小啦。”

“这么好的才气为什么不科考?”

“不知道,人各有志吧,但他想科考,还不容易?”

二舅哥道:“小妹,看到没有,他就是妹夫。”

“什么妹……”崔娴让二哥一句话噎着。

“大哥担心了,小妹,你看。”二哥没有留心崔娴的反应,继续没遮没拦说道:“嘴唇上有了一些小绒胡须,还有喉结,不会长不大。”

“不准说。”崔娴害羞道。终于释去了她一块心病,可是不喜。看到了,但看到的情形让她十分不高兴,前面老仆驾着牛车,后面车上郑朗坐在正中,左边是那个叫四儿的小婢,右边长得更漂亮的大约就是那个书呆子行首。两个小姑娘紧紧依偎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在悄声说些什么。可样子十分亲昵。

别人看很正常,人不风流枉少年。

然而崔娴看到,能高兴起来么?还没有下面一幕让她苦恼的。牛车往前行驶,主角来临,没有人阻道,让开一条道路。忽然人群中有清脆的声音喊道:“郑郎,那天奴不识郑郎,抢了你的琴,今天晚上奴将琴送还给你。”

正在为陈四娘琴着了一些愁,闻言郑朗扭头一看,正是那天那个美艳的“大家”。夹在人群里,向他喊道。这一回明白了她的身份,所谓的大家,有可能也是京城有名气的行首,只是因为善长某一方面的技艺,这才让人美称为大家。

虽想着琴,但不想凭借名气,从别人手中得到,冲她摆了一下手,那意思是不用啦。

过程崔娴不知,对二哥说道:“二哥,你去问一问那个美艳女子谁?”

二哥下去问了一下,是京城的行首柳玉芳,一手琴技冠盖京华。崔娴咬上了小红唇,更不乐意了。先是书呆子,后是奏琴大家,这都是什么呀!二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难不成冲下去,将郑朗从牛车上揪下来,狠揍一顿,那么回家后,父亲还不将自己腿打断了!

……

到了太学门口,挤了挤,挤出一块地方,让宋伯守着牛车留在外面,带着四儿与江杏儿一道进去。别人带美妓进去是不行的,可不好阻拦四儿与杏儿,老太太都将她们召入内宫过。

带着两个美妹,进去了。

好奇的瞅了瞅,差一点自己就来此地学习。占地很大,有许多房屋,载了许多树木花卉,景色也很好。不过到了讲解的地方,还是皱了一下眉头。好多人!

不仅是放进去的一大批举子,还有太学自己的一些学生,也挤了进来。包括一些官员,以及太学的儒生。黑压压的,根本就没法从人群中辨认出他还有两个舅哥到来。

程琳摇着头迎了过来,将他领到正中,并且给了他一个台子,说道:“你开始讲吧。”

外面还有许多举子没有进来,正气愤的指责他,而这一切,正是眼前这个小哥子惹起的。

郑朗知道程琳不快了,先是冲他拱了拱手,又冲人群拱了拱手,道:“我来京城,本来想观摩一些大家如何作书的,但因为外面的传言,使我背上了一些虚名,有许多学子前来互访。这本来是美意,互相交流才能进步。可是我有一些不好的习惯,不仅为科考读书,平时又钻研了一些儒学大义,又浏览了诸子百家的一些文章。这还不是不好的。又喜玩物丧志,学书,学画,学琴,甚至还亲手制作一些小物事。”

大多数人对郑朗抱有好感的,这个小物事就是指传言中的紫砂壶与笔筒,都是会心一笑。

“所以时间紧,恨不能一天当作两天用。这也是我无法抽身,与诸学子互相交流的原因。但诸位是好意,回绝了终会让人觉得故显清高。可我那有资格显清高呢?因此前几天子美兄来访,我愧疚不能作陪,于是做了一个承诺,讲一下儒家的仁,权当互相交流,以示回报。没有想到造成这么大风波,也给开封府诸位官员与太学带来了很大麻烦。在这里,我先陪一个罪。”

说着,向几个方向鞠了一躬。

原来如此!这样还差不多,冯元在人群前面暗点了一下头。

这一番谦虚的话,也让程琳怒气消解了些。毕竟人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小嘛。

郑朗又说道:“我自幼时承蒙先父教我读书写字,只是学了一些基本功。后来家父病故,我又浪荡了两年,才幡然醒悟。跟了陈四娘学琴,跟了刘少监学做人,此番进京,又跟在周博士后面学书法,这是我严格意义上的三位先生。其他的皆是我在家中琢磨的,有可能见解荒谬,但看在我没有接受过正统教育的份上,诸位若有不满之处,还请包涵,权当我以丑砖抛出,引良玉而来。”

刘处也来了,其他几位官员对刘处说道:“刘少监,你这个后生很谦虚,收到了。”

刘处苦笑,别忙说谦虚,马上大戏就要上演!

第九十八章 讲仁(六)

打开了准备好的稿纸,又道:“这是我的一番看法,有可能对,有可能不对,不对请各位指出,对我纠正,也原谅我年少无知,胆大妄为。”

说着再次鞠了一躬。

争议可以,别攻击我,我小,什么都不懂,又是野路子来的。第一次郑朗觉得自己这个幼小的身躯原来也是一件好事情!这是先将丑话说出来的。可诸人皆不知,还以为他继续谦虚呢。

人多,在后面听得就不清楚,好在大家很安静,郑朗有意将声音放大,半猜着,也能勉强听出他说什么。

三舅哥说道:“大哥,真的不错,这么多人,居然十分镇定,我就做不到。”

“他在内宫中都没有失态,这个场合又有什么,三弟,不要再说话,要开始了。”

三舅哥闭上嘴巴。

郑朗打开稿纸,其实准备了两天,不用稿纸也可以夸夸其谈,但那样就更显得卖弄了。这个稿纸仅是做一个样子的。开始读道:“道家有《老子》,兵家有《孙子兵法》,而儒家大义散于诸经,诗长于诗乐,易长于卦辞,书春秋长于事史,礼长于礼教,非有专类理义书籍也。而后道释方兴,诸经罗列,儒家式微萤灭也。故昌黎曰,周道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于汉,佛于晋魏梁隋之间。”

仅一个头,就让大家愕然。

这句话意思很简单,儒家书籍虽多,可没有一本专门论述儒家“道理”的书,只有诸句,散于五经当中,但看五经,又有几人专门搜集这些散句?看春秋无外乎看史,看礼记无外乎看什么礼,缺少一个专门的书籍论述儒家的道理,所以到了汉朝后,黄老方兴,后面佛教东来,信仰佛教的人更多。因为人家有许多专门论述教义的经义,可供信徒宣扬,这才发扬光大的。

是不是很简单?

是,但在宋朝儒学没有兴盛之前,就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连兴盛后,都没有对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做过思考,以至西方的大哲学家黑格尔在研究中国古代思想时,说了一句话:“孔子只是一个实际的世间学者,在他哪里思辨的哲学一点也没有,只有一些善良老练的道德教训,从里面我们得不到一些特殊的东西。”

勉强的承认了一些道家的东西,可对儒家却认为分文不值。

仅一句,就给大家来了一个小小的震憾。

有的儒生抹汗。

不是没有阐述儒学的书籍,有,但一直以来很零碎,比如注春秋,就是讲春秋,注易,就是讲易,可从来都没有将儒家各义综合放在一起去阐述。

郑朗不顾大家惊愕的表情,继续道:“斯如是也?《道德经》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以证天地阴阳转换也,天地昼夜交替,四季轮回,阴盛则阳之始,阳盛极阴自来也。故天地循环不息,生机不灭。引理其去儒家乎?非也。《系辞》有言,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者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予曾用两家言思之。儒家者,出世也,故飞龙在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道家者,避世也,故虚消为善,盈实为恶。予不知乎?盈实不求不留,复求虚消乎?复以为道消如之五代者,为善乎?”

又是一说,维护儒家正统地位的。

两家皆承认虚实阴阳之间的转换,或者换到细处,没有永远的国家,没有永远存在的制度,盛有衰的时候,衰也有重盛的时间。等等。这是符合客观逻辑的说法。

但两家又不同,儒家刻意追求盛,留下盛,因此在乾卦中,龙在虚处,称为潜龙在渊,勿用。从龙从深渊里出来,一直为吉。吉到盛处转衰时,反为不美,所以亢龙有悔。然而道家却刻意的追求这种消极。

两下比较,高下立分。

有的没有细说,但乾卦,只要是读书人,就没有不知道的。也无需细说,这段话仅是总领今天要说的大纲。

再次发前人所未言!

冯元用一块硬板托在手下面,一边听一边用草书速记下来。记到此处,多少也有些汗颜。心里想到,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

刘处身旁的几个官员已经向刘处拱手了。那是恭贺!刘处摇头,别急,最后你们向我恭贺,那才是恭贺。

郑朗继续往下读道:“儒家浩瀚无际,其之予所能悟也,仅举一例。下说仁义。《说卦》曰,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分阴分阳,迭用柔刚,故《易》六位而成章。”

易经从乾坤两卦开始,减阴减阳,分出八卦,又用两仪分之,演化成六十四卦象。但是不是象孔子疏注《易》经那样,将天道分为阴阳,地道立为柔刚,人道分为仁义,兼三才而两之,成了六爻之数的?未必。

甚至上古六十四卦,也经周文王手中一变,序列变掉了。后人看到的《易》,非是伏羲之易,也非是文王之易,只能说是孔夫子的“易”。

孔子的易对不对,郑朗也不去管,他要的是孔子的易,对儒家仁的阐述。

有的人隐隐感到又有惊人之语出现了。自古以来,仁义一体的。可用了孔子的疏注,这里,仁与义是对立的!

刘处开始用衣袖抹汗,小子要来了。

但谁敢说他讲得不对?

不服气,自己翻翻《易经》去,黑字白纸写得分明。

冯元自认为遍读五经的,听到这里,都震住了。小子……野心不小啊。

但还有几人嘴张了张,欲要反驳。郑朗哪里给他们机会,又道:“此言非予首倡也,《汉书·文艺志》亦曰,诸子之学辟犹水火,相灭亦相生也,辟犹仁之与义、敬之与和,相反而皆相成也。阴阳、柔刚、仁义,皆相对而相生也。辟若乾坤,阳显于明,阴生于下,谓之乾也。阴彰于明,阳潜于下,谓之坤也。”

两者是对立的,但又是相伴相生的,就象世间的事,没有十全十美,没有十善十恶,乾坤是大阳大阴之卦,明处是大阳大阴,但暗处滋生对立的阴阳,所以卦象才能轮转起来。这才符合天地运转之道。

这一解释,就无法可辨了。

事实是如此,有可能放在一千年后,这个理论继续会存在。

不服气又怎么着,只有干瞪眼的份。

实际后世的辨证观,也有类似的逻辑推理,但不会象现在又是阴又是阳的说得让人感到玄乎。然而性质却差不多。

大舅哥与三舅哥对视了一眼,眼光都有些讶然。

这仅是开了一个头,可岂止是说仁义,已经在等于讲“道”了,但不是道家的道,是儒家的道。

“何谓仁,夫子曰,爱人。何谓爱人?子贡曰如有博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夫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者!”

分别出自论语的颜渊与雍也两章,什么叫仁,去爱别人,子贡问,如果能帮助所有人过上好日子,能不能说它是仁?孔子答道,岂止是仁,那是圣了,就是尧舜也没有做到。

当然儒家也有许多弊端,但不让后人反复曲解,有许多积极意义的,就不拍马屁,可取性也比更消极的道家要强,对于一个国家与一个社会来说,也更有实用意义。

“何谓民?夫人又曰,君子而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君子何为,非是士大夫也,以道德分之。故夫子又曰,我欲仁,斯仁至矣。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在这里,郑朗将孔夫子美化了。在孔夫子的眼里,所谓的君子还是指上层人物的。并且还有类似的言论,什么不要与比自己不好的人交往,不要比自己品德差的人交往,不要比自己地位低的人交往,等等。所谓的己欲立而立人,而达人,是指了所有老百姓,但首要前提是自己,上层人,然后才推广到所有人。

但对此,孔子不是很自信,也不大相信所谓的小人能够认识到“仁”。

这句话有人也许意识到漏洞,可时代不同,在唐朝,还有门阀,还有部曲存在,能反驳,但在宋朝,从宽松上说,实行了某种意义的人人平等,就是佃户虽然日子过得很苦,但他们也有一定意义的人身自由,非是唐朝可比,比如老太太出身也就那样啦,还有后面那个宋仁宗那个商人女儿的宠妃,出身同样很贱,但皆荣耀后宫。所以明知道郑朗在美化孔子,又不能言。

可郑朗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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