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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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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在后面接绳子,不用说是大鱼,否则不会加长绳子,辽兴宗不停地放绳子,但也不是抛之不管,用了一些力气,损耗鱼力。可因为鱼大,一开始绳子飞夺得很快。直到绳子拽了好几丈后,速度才慢下来。
绳子又放了几丈,辽兴宗开始时放时收,再放几丈,绳子在动弹,可速度很缓慢了,辽兴宗才徐徐收绳子,也不是一直收,若是鱼挣扎,还放一放,不挣扎了再收回。
折腾了好一会,才渐渐将绳子收紧,拽到洞口,一条黄色无鳍大牛鱼拽了上来。郑朗目测,最少长达近一米,足有一百来斤,辽兴宗不得不喊兵士帮忙,才将此鱼拖到冰面上。
看到这条大牛鱼,几千兵士贵戚,以及酋长们全部欢呼起来。
如此超大的牛鱼,是一个吉兆。
耶律洪基兴奋地用手抚摸着这条鱼,样子十分深情。郑朗摇头,不过不得不佩服辽兴宗手法准确,正好钩住了牛鱼柔软的腹部,否则未必能将它弄上来。
皇帝乐过了,到大家自由活动。
辽兴宗手一招,两个兵士抬着这条鱼兴奋地下去准备做烤鱼,还有其他的厨子在准备菜肴,然后君臣以及各酋首进入大帐,置酒设宴。各部酋长依次为辽兴宗表演节目,且歌且舞。
郑朗看着这顶黑乎乎的大帐,忽然起了一份灵感,再想,却想不起来。
辽兴宗冲他说道:“郑卿,你过来。”
郑朗走了过去。辽兴宗很高兴,今年没有想到头钩居然钩住这么大的牛鱼,是不是有什么意味呢?
就让郑朗坐于身侧。
各部酋长还不知道究竟情况,但宋辽平起平坐,即便其他使者前来,也坐在很高的位置,没有多想。辽兴宗对他说道:“郑卿,给你看一则情报。”说着扔过来一封加急邸报,是用小契丹文字写的,但对于现在的郑朗来说,认此种文字不吃力。
郑朗看着看着,嘴角露出笑意。
是一则好消息。
契丹西南送来的情报,关于西夏的。
河曲大战后,元昊信心膨胀。
宋朝将防线拉到没烟前峡与萧关一带,但本来就属于宋境,元昊并没有认为自己丢失疆域。相反,因为庞籍偏软,他采用宋朝的办法,将寨堡修到土门一带,府麟路又因为丰州之陷,用堡寨侵占丰州一半地盘,甚至直接将堡寨修到府州境内。皆大欢喜。宋朝认为我们占有天圣关以北大片领域,元昊对臣民说,我们占领延州与府麟路大片领域。
确实做得很嚣张,宋朝越软,他胆越大,似乎就当前几次大败没有发生。而且得到宋朝一年二十万的岁币,也比父亲岁币数量增加了好几倍,虽败,可以向臣民有一个交待。
关健还是河曲一战,近二十万契丹大军让他大败之。这一战他损失惨重,可收获也不错,得到大量粮食辎重武器马匹盔甲。东击宋朝,北退契丹,国内本还有一些反对的声音,随着这次大捷,全部消失。
但实际困难在增加,几次浴血奋战,西夏国内十分吃紧,元昊不得不真正的休生养息。也许感到自己老了,也许感到自己文治武功达到极点,张罗着替儿子娶亲。
儿媳妇来自党项大族没移族酋长没移皆山的女儿,听说此女美丽动人,能让花儿羞色,此女歌声清亮动听,能让雁儿痴迷。其美艳名动方圆数百里。所以元昊替子聘之。
是很美丽。
新婚到来,新媳妇接来,开始举行亲事,宾客看到太子妃的相貌,无不夸之。
太漂亮了,简单美如天仙,也许天上的仙子还不及其美艳,其美艳程度让一些男宾客失态,包括元昊本人在内。
太子宁林哥看到妻子如此美貌,十分高兴,自己这个残暴的父亲什么都不是,但替自己挑选的这个媳妇确不错,然后看着父亲,得举行婚礼啊,父亲大人。
但就在这时候,风云突变,元昊盯着这个儿媳妇,看着看着,突然说道:“这个女子我要了。”
宾客一起晕倒。
大臣上来纷纷进谏,然元昊不听,将没移氏的女儿带走。宁林哥也急啊,俺是你儿子,你什么女人不能抢,偏偏抢儿子的女人,成何体统,上去讨要。
元昊眼睛一瞪,小子吓得不敢作声。
这便是元昊的天生异禀,用郭逵的话来说,就是一眼看到元昊,便知他是一个凶人,长相极其凶恶,所以当年曹玮看到元昊画像后,十分担心,几次去榷场,准备看看真人。
这一怒,凶性毕现,又岂是宁林哥这个温室里小花朵能抵抗的?
于是太子妃成了元昊的皇妃。
郑朗看完,将情报复又递到辽兴宗手中。对此他早就知道,不过估计这个女子妖艳恐怕确实是世间无双,否则不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元昊刻意为她修建庞大的皇宫,以讨其欢心。
心中长松一口气,元昊得到这个女人,没药可医了。宋朝边境能保证几年不会有事。
辽兴宗问:“郑卿,难道你不想说什么?”
“此人背主弑母,无恶不作,抢儿媳妇为妻妾,不算什么。”郑朗说道。
“是啊,世间居然有些丑陋的人。”对元昊辽兴宗更不抱好感。
但是郑朗听到这句话,又看着这顶黑乎乎的大帐蓬,刚才的灵感再次产生,终于他想到一个好计策,赢得时间的好计策。
第五百五十九章 十万火急
郑朗从容说道:“陛下可曾想过,元昊如此残暴,但陛下二十万雄狮西征,元昊却能集中各部族所有的壮士与陛下决一死战。然陛下仁爱,可是女直人,是否全部诚服于陛下?”
契丹真正能控制的仅是熟女真人。
对于契丹来说,国力只能延伸到黑龙江与松花江交界的五国部,五国部向东还有呢,江北有完储部,屋惹诸部,库页岛有阿诸部,江南有里眉诸部,里眉南到后来的海参崴有东海女真诸部,海参崴南到高丽的秽(不是禾字旁,而是三点水旁)貊诸部,一是远,二是人口稀薄,契丹鞭长莫及,另外还有外兴安岭南北的室韦诸部,契丹也无法控制。其实除这些遥远稀薄的地带,包括五国部在内一直到长白山处一带女真,契丹人控制力也很弱,时叛时复。
对契丹人来说,看待女真人就象宋朝看待那些生蛮一样,心里瞧不起,认为其族人粗鲁野蛮无知落后贫穷,几乎是所有不好名词的代言人,可另一方面因为其野蛮,即便契丹人也感到有些畏惧。
辽兴宗摇头道:“不能。”
“为何?”
辽兴宗反问道:“为何?”
“昔日松赞干布宣扬吐蕃盛威,使诸部诚服,建造了庞大的布达拉宫。”
“停,郑卿,布达拉宫朕也听说过,似乎是松赞干布迎娶唐朝公主而建造的。”
郑朗苦笑,这个误会大了海去,这是汉民族往自己脸上贴金,其实这种贴金正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一个不敢正视自己过去的民族怎能有信心呢?道:“非也,时间不对,早在松赞干布准备迎娶唐公主与尼泊尔公主之前,吐蕃就在建造此宫,两国下嫁公主,带来大量嫁妆,特别是唐朝,陪嫁了几万名工匠,一下子使吐蕃从原始社会进入文明时代,由是壮大起来,松赞干布无从表示,撒谎说此宫是为了迎娶唐公主所建,对尼泊尔人他同样是这种说法。由是造成历史的误传。”
“原来如此……”辽兴宗深思。
“陛下,你勿要多想,我朝不是唐朝,唐朝皇室身有胡汉血脉,胡人对他们来说是家人,汉人对他们来说也是家人,嫁女不耻。我朝性质截然不同,若是嫁女,必然耻之,即便有嫁妆,也不会很丰。”郑朗担心地说。
这个皇帝对赵念奴念念不忘,好象这个小家伙越长越大,会有些麻烦。
“你说布达拉宫。”
“臣说完了,此宫建造以后,吐蕃高原万部来朝,由是团结一心。陛下,我再说汉朝的故事,汉朝初建之时,许多功臣出身低薄,有的便是汉高祖同乡伙伴,自幼一起长大,不知礼仪,将朝堂变成菜市场。不得不请大儒叔孙通前来制定朝仪,于是上下有序,汉高祖长叹道,吾今才知皇帝之乐也。”
辽兴宗听到此处,不由悠然向往,不管怎么评价刘邦,真的不容易,一介小吏,居然一统天下,创下赫赫有名有的汉王朝,有几人做得?然后说道:“我朝也有礼。”
郑朗环顾四周,这乱蓬蓬的一团,吃笑。
辽兴宗小白脸涨起羞意,说:“此乃祖宗法制。”
“陛下,也知祖宗法制?臣以为不知。”
“为何?”
郑朗用意不在于此,主要想争取时间,可不能让辽兴宗产生怀疑,还要达到目标,不得不化身为说客。心中感到很苦逼。一个萧太后不够,这个小皇帝又要折腾,好好的鱼儿泺不够玩的,又来了一个黑水泺,不然何至于伤脑筋?
契丹有聪明人,可论对汉人历史的了解,恐怕没有一个人及郑朗,只好听郑朗忽悠。郑朗徐徐说道:“陛下,之所以捺钵,本义是为了使契丹族不至于忘本,忘记祖宗乃是从马上夺天下的,创业之难。”
不但辽兴宗,就连边上大臣一起额首点头,说得太有理了。可郑朗一转,说:“为什么只是帐蓬,创业难,人君就要朴素,节约用度,使民休息,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才能富裕。然陛下呢,兴师动众来到鱼儿泺,又要去黑水泺,是尽孝乎,还是儿戏乎?”
“尽孝也。”
“臣以为不孝,圣宗先帝贤名远扬我朝,但陛下不顾兵士辛苦,不顾一路冰雪未融,群山道路艰难,不顾车马劳顿,不顾用费,来鱼儿泺没有十几天,便去黑水泺。若想去看一看先帝陵墓,完全可以用黑水当作夏捺钵地点。那时候春雪融化,道路易走,不伤兵士,不劳车马,不浪费钱帛粮草。然陛下这一举,春捺钵纵横东西两地,夏捺钵又于何处?是遵守祖宗法制,还是自己想游兴作乐?”
辽兴宗被他忽修得差一点不认识东西南北,站起来郑重拱手说道:“郑卿良言也。”
郭逵站在末席,先是愕然,后是瞠目结舌,然后想树大拇指,高,太高了,比昆仑山还要高。
郑朗又说道:“陛下,可否赐臣笔墨纸砚,让臣出去一会,画几幅图纸,献给陛下。”
“准。”
侍卫拿来笔墨纸砚,郑朗走到自己帐蓬,画了几张宫殿的草图,再度返回大帐,将草图递到辽兴宗手中,说道:“这是臣画的宫殿图样,此地木材多,山上多石,仅需一些工匠与铁钉,修建用费不大。于湖畔修建这座宫殿,明礼仪,排尊贵,按高低顺序,礼仪一分,王化分明,女真归心矣。”
这是郑朗参考前后世一些宫殿式样画的草图,简洁大气明了,若真修建,是用不了多少钱帛。看了四下嘈杂的场面,又说道:“若想王化,再也不能这样。”
辽兴宗将这几幅草图递给诸位大臣。
下面看后传出一些嗡嗡议论声,没有认为郑朗是歹意,因为宫殿虽大气,可简洁的式样用费不高,对于契丹来说,修建这样的宫殿,并不吃力,若是有歹心,那宫殿必然奢侈。关健这样做对不对?
郑朗又说道:“捺钵是遵祖宗法度,不忘根本,宫殿拜见,是明礼仪尊卑一统。陛下,三思。”
说完不再说。
辽兴宗与诸位大臣商议大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话:“不修则罢,一修过简。”
“……”郑朗愕然半天才说:“它的作用是名份,非是华丽壮观,那么有可能陛下因此会走上另一条岐路,最后浪费国家财政,百姓困苦,国家危矣。所以不能奢侈华丽。”
说得多好啊。
真的不奢侈,宫殿分成四个部分,前后殿,前殿让辽兴宗接见各部酋长拜见,后殿宴请各部酋长所在,一左一右两个类似缩小版天坛的建筑物,左是文治殿,右是武功殿,两层,没有其他,只是在四周墙壁上绘上契丹历代皇帝文治武功的故事,让各部酋长观摩。而这恰恰挠到契丹君臣的心处。
至于睡在何处?还是乖乖回到帐蓬里,兼顾捺钵四时而居的传统,可这一点却是最妙。
因此用费不是很高,就是郑朗家的资产,也能轻松地将它造好,所以群臣议论一会,再想想其中的妙处,特别那两个文治武功殿,让所有大臣心里痒痒的,居然同意了。
第二天辽兴宗便下令开始修建。
郭逵看着兵士们在砍伐树木,一颗心安定下来,说:“郑相公,这一回契丹皇帝恐怕不会去黑水泺。”
郑朗一笑,都这样了,辽兴宗怎么可能去黑水泺?
“郑相公,阻止得及时,不然再过几天,契丹人准备完毕,纵然再谏,也无法阻止如黑水泺一行。”
郑朗也略松一口气,然后凝视着东方,说道:“仲通,你暗中授意,让兵士偶尔与女真人发生数起小冲突。”
“这主意不错。”
“但也不能做得太明显,适度即可。”
“喏。”
“若我离开,这群兵士安危就交给你了,不能义气用事。”
“郑相公,放心,轻重我知道的。”郭逵说道。但眼睛放出光芒,这一行郑朗选自己来,远不是保护那么简单,而是让自己看契丹的种种情况,这是为了未来……
别人不好说,但郑朗年当益壮之时,最少能执政三十年以前的时间,自己怎能不懂?踱了几步,说:“郑相公,这几座宫殿做好,会不会帮助契丹人?”
“难,女真人不会因为几座宫殿,便会对契丹诚服,不过迎合了契丹狂妄自大,好大喜功的心理。”
郭逵窃笑。
“郑相公。”耶律洪基转了转,跑过来。
“见过梁王。”
“郑相公,勿必多礼,要行礼的是我。”然后看着忙碌的工匠问道:“郑相公,这座宫殿什么时间能修好?”
“殿下,虽以简朴为主,也要修出气势,还有绘画,短时间是修不好的,不过明年殿下来就能看到它。”
“明年郑相公会不会来?”
“不知道,最好不要来。”
耶律洪基笑了一笑,说:“我还是希望郑相公最好能来。”
“殿下,你成很快啊,今年远比去年更明白事理。”
“我还要谢郑相公指教,若没有郑相公教我那么多做人的道理,哪里能明白这些。”
“唉,我已失足,虽说两国是友好之邦,兄弟之邦,我做了许多失去宋朝臣子的事……”
耶律洪基却很开心。
郭逵心中同样在开心,对郑朗教育自己儿子,辽兴宗一直不大放心,每每过问,今天这番谈话必然会传出辽国皇帝耳朵,警戒心会下降。听着郑朗与耶律洪基胡侃,郭逵看着东方。东方白雪茫茫,可似乎在清洌的空气里闻到春天的气息。也许京城的桃花不久就要开了吧。离家这么久,郭逵也有点思乡了。
……
天一天天地暖和。
契丹营帐已经从鱼儿泺撤到长春洲,不钩鱼,开始打猎。即便不打猎,鱼儿泺上也不敢再呆,冰层渐薄,呆上去会出事的。
几座宫殿开始铺地基。
郑朗为逃跑出了一个馊主意,但契丹人很郑重。
当然,辽兴宗不放过这个机会,派人到边境上扬言,说张元吴昊替元昊出主意,立正统,树名份,郑朗也在契丹做类似的事,替契丹树名份大义。借商人嘴巴宣传的。
春天以来,两国在边境进行了一回暗战。
宋朝在契丹那边安排一些小暗探,契丹在宋朝这边也派了一些奸细,可作用皆不大,两国也没有做好。宋朝还不及契丹。做得最好的是元昊,但对郑朗的事,元昊是乐观其成。郑朗帮助契丹,比帮助宋朝危害更大,可那样的话,两国必然交恶,对西夏同样有利。郑朗能逃回来,嫉恶契丹,以郑朗对宋朝皇帝的影响,也会交恶。
不过他想错了,也远远低估赵祯与郑朗智慧。
总之,这件事他绝对不打算参与,而是坐山观虎斗。
随后春天两国间一系列动作,让他笑开了怀。先是契丹扫荡宋朝奸细,先是宋朝扫荡契丹奸细。其中有一些仅是走私的商人,也当成奸细抓起来。契丹没有作声,而宋朝民情鼎沸,一致要求宋朝皇帝强硬。
这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好消息。两虎相争,他这头猛虎才能喘息,才能有机会。
契丹散发的谣传,或多或少又产生了一些影响,包括契丹百姓,都认为郑朗态度很暧昧。先是暧昧,后便能转变,就能成为契丹真正的大臣。连萧孝友听到此事,在中京颇为开心。钱不钱不重要,关健元昊数败于此子之手。河曲之战,萧孝友引以为耻,想报仇,倒是此子军事才能颇能用上。想到这里,派人将同样安置在中京的王嗣行、杨洗喊来。给了二人一个小将军的武职,算是升官发财。除了他们二人,契丹又将郑朗部下勾引了六七名。
但这六七名兵士没有暴露,杨王二人却不能让郑朗照见,会让郑朗对契丹产生反感的,于是搁在中京,交给萧孝友。
二人进来参见,萧孝友让他们坐下,问:“杨洗、王嗣行,我问你们,西北数战,你们可在军中?”
“在,我们当时全大泾原路。”
“我听郑朗说,之所以数次大捷,是因为诸将策划,郑朗的功劳并不大,是否属实?”
王嗣行想了一会道:“燕王,这是郑相公谦虚的话,那几员将领虽勇,若没有郑相公指挥策划,根本不可能取得大捷。”
虽叛变,因为郑朗的人格,二人不敢不尊敬,继续称呼相公。
“谦虚是一种美德。此子乃良臣也,于春捺钵又替我主献一良策。”
“良策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怕大辽国无法将郑相公收服,否则燕王以后能看到他献很多良策。”王嗣行道,脸上很羞愧,不是不知道耻辱。
“快了,陛下与他约定,今年五月决定,还有六十几天时间。”
“有这个约定?”王嗣行奇怪地问,忽然他想到什么,忽然跳起来说道:“不妙。”
“什么事?”
“赵胜他们。”
“赵胜是谁?”
“蕃将。”
“什么蕃将?”萧孝友还是不解。
“赵胜本不姓赵,不知道他姓什么,但他是郑相公那个平安监,从女直各部买回来的女直奴隶。”
“要死了,你们为何不早说。”萧孝友站起来吼道。
第五百六十章 魔术
杨洗嚅嚅答道:“燕王,不是我们当初不说,是没有想到,陛下派人严密监视着郑相公,纵然到了春捺钵,离海还有很远,又是冰雪封门,道路难行。一个小女直的部酋遮母来朝,陛下即拜其为太师,我们以为陛下优待女直人,怕惹陛下反感……”
“反你个头!”萧孝友说。
心中苦得也不行,契丹制度非乃汉家制度,太师根本就不值钱,若郑朗投降契丹,太师外送一个太保,都没有人反对。
至于女直人,什么时候优待过,这是让他们不是在东北闹事的。却没有想到一个无心的太师,误了大事。
杨洗与王嗣行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后悔,当初投降契丹,一是契丹提出一些拉拢的条件,二也是以为郑朗不得回去。若能回去,何必呆在这寒苦的北方。
没有办法了,投降人家,就得受人家的气。
萧孝友转了转,将心神冷静下来,问:“你们说说这个赵胜是怎么回事?”
王嗣行答道:“具体的我们也不知,似乎当初郑相公设平安监,于倭奴国寻找到金银二矿,但怜惜侍卫离家之苦,又有海上风险,驻的侍卫多,必须轮换,听说东北女直人凶悍,又多有内战,部落里有一些奴隶,派人潜入东北,用布帛茶叶瓷器,换了一批奴隶回去。但到矿上后战斗力强大,又陆续的每年前来买了一些奴隶,大约近三千人。西北战役爆发,缺少冲锋陷阵的勇士,郑相公从杭州去西北,便先后分成三批将这批女真人送上战场,第三批有些晚,战争结束后,才送到京师的。”
“为什么不早说?”
“我们认为没关系,直到刚才听燕王说五月为期,那么郑相公想逃跑,似乎在这上面打缺口……”
“你们乃是浑蛋!什么似乎,是必然,到了鱼儿泺,离中原远,我主必不设备,难怪,难怪……”难怪进谏,不让皇上去黑水泺,去了黑水泺,还能逃走么?气得想将二人活活踩死,忍住怒气,立写一封信,派人送向鱼儿泺。
其实更早时候,从幽州便传出消息,说是郑朗会借助女真人从东边海上逃走,为此宋朝派出名将张亢前往东方接应。然而因为两国对边境奸细的扫荡,没有多少情报人员。这条消息传出后,许多契丹人根本不相信,从鱼儿泺到海边有多远哪,况且哪里人烟稀少,往往连那些采参客都能在大山里迷了路,回不来,况且宋朝人。当说着好玩的,所以传到幽州官员耳朵里,比较晚。
……
“北方这些胡人强悍哪。”郭逵盯着远处,说道。
才来长春的时候还是很冷的,郑朗琢磨着,若是在夜间最低温度会达到零下二十几度,但到了二月末,江南桃花盛开,东北还看不到绿色,不过天气终是暖和了。
夜里温度最低不会超过零下十摄氏度,而正午太阳烈的时候,有可能超过十度。车驾转到长春州,但听到契丹一些兵士禀报,说鱼儿泺大湖开始有部分融化,于是契丹君臣准备商议返回鱼儿泺猎雁。
鱼儿泺是深水湖,一些小河小沟依然结着厚厚的冰块。
这个天气,所带来的兵士也回过神,精神气高起来,但还是穿着厚厚的衣服。相反,契丹人早就光着膀子,甚至有女真人强悍的赤着上身在野外游猎。
郭逵说的正是指这个,有棉衣也不行,人家穿着一件简单的兽皮袍子,行动灵活,自己兵士却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怎么开战?况且是二月份,若是更寒冷的冬月、腊月与正月,又是如何?这里成了不可征服的疆域。
“仲通,错了。”郑朗从他腰间抽出宝剑,撬开积雪,很深,尽管许多人在上面踩过,还有十几公分厚,不过这些积雪也在悄无声息融化,涔入地下。但肉眼短时还是看不到。
雪撬开,便是地面,郑朗撬了一块泥土上来,说:“仲通,你看。”
是一团油黑发亮的泥土,郑朗深情地说道:“膏腴之地啊。”
将它递到种逵手中,继续说:“实际奥秘揭开皆不稀奇,不揭开,这道弯子拐不过来,就想不通。倭奴国的水稻便可以往东北引进,顶多五年时间,种子就会适应这里的气候环境,一旦成功,尽管是单季,它的产量不亚于江东某些圩田产量。你想一想,整个东北大平原若是能整理出来,能得到多少耕地,一百万顷,或是两百万顷。这样的高产田,一顷地粮食足以养活四到五户人家。仅是一个辽东就能养活五六百万户百姓,况且我还准备在未来,引进数样粮食作物,皆能适合辽东耕作。耕地面积会更加扩大,有可能养活七八百户百姓。”
什么也不用多说,放下马鞭,无论室韦人,或者是女真人,或者是契丹人,皆不足以为害。但郭逵也理解郑朗的困惑,虽不以为害,可大面积地种植粮食,契丹与女真人口增加,又会产生什么影响?除非将这里占领,大规模的移民。问题又绕了回来,不种植粮食,兵士就会很强悍,也就无法占领。成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两人是无聊,说着玩,西夏没解决,还谈什么北方?
郭逵又说道:“最好现在来。”
契丹皇帝留在长春一带,问题就不要紧,无论如何,张亢与杨八望不会拖到三月底才赶到这里,即便海上有风险,不可能所有船只一起会出事的。此时到最好,天气渐渐暖和,虽夜晚还是冷,不象前期时间,夜里根本就不敢出帐蓬,寒风比刀还要锋利。这个天,即便夜晚也能出行,气温低,可以忍受的。
再过一段时间天气更好,然契丹人又要去鱼儿泺猎雁,大家聚在一起,不象现在,因为狩猎,分得比较散,那时人活动范围不大,脱身难度大。天气暖和,往东去,虽说人烟稀少,还会有人的,人一起出来活动,也容易泄露踪迹。张亢也能想到,可在海上的事,不是张亢能控制的。
“快了。”郑朗说道。
可这时他忽然感到一种不安。
说不上来的感觉。
正说着,曹操到来。
一行人踏着积雪,向契丹大营赶来,七八十人,穿着古怪粗陋,只有郑朗与郭逵在眺望,其他人一看到,全部各打各的猎,除了一队侍卫迎过去外,没有人关心。
大一点的部族早在辽兴宗到达鱼儿泺之前,便到了此地,迎候契丹君臣。钩鱼宴过后,依然陆续地有各个中小偏远部族,赶来朝拜,不多,零零碎碎,对此契丹君臣为了展示大国威严,一律很客气地接待。
这行人越来越近,除了各自骑着马外,还有一些丑陋笨拙的大车子,车子上面有行李与粮草,在队伍中间却有三四辆精致的小车子,大约是进贡给辽兴宗的贡礼。
从穿着来看,从车辆来看,是很穷的部族来使。不过这几十个大汉个个长相很剽悍,凶气逼人,而且马也好,正宗的优良契丹马,也就是后世所说的蒙古马,毛发光亮四肢矫健。眼看逼近辽兴宗大营,一行人在侍卫带领下,停了下来,开始准备扎营,领首的几个人推着那几辆小车子,向辽兴宗中营走去。
郑朗与郭逵眼中皆露出喜色。
里面有许多人都认识,有赵忠,有赵胜,还有杨八望,有张亢,还有郑肃和郑黠,这些人个个都是杀神,郭逵扭头向郑朗问道:“郑相公,要么我们将契丹皇帝绑架如何?”
他一个人多半不行,但若是加上这些虎将,契丹不备之下,真的容易得逞。当然,那是开玩笑的,一旦如此,两国必然翻目成仇。
郑朗嘿然一笑,然后盯着张亢。
其他人髡发不奇怪,除了杨八望外,多是女真人,张亢为了亲自跟过来,也髡了发。看惯张亢文士模样,觉得很古怪。但此次张亢是唯一的人选,狄青不信,托保他的大佬太大,不仅自己对他有恩情,庞籍也赏识他,对庞籍郑朗也感到头痛的。贾昌朝问题不要紧,若不是来到契丹,怕他无耻不要脸,种种手段,在朝中郑朗根本不惧。惧的却是庞籍,此人心机太深了。
王信更是庞籍的属下。所以只有张亢唯一一个人选。
低声说道:“仲通,你去安排。”
张亢也许不得内情,这一番举动有些大意。得将事情经过写下来,送给张亢,自己不行,还没写字,四个婢女就围上来,磨墨拿纸,又不好将她们撵走。还是交给郭逵去办。
“喏。”郭逵回去。
一会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郑朗与他的想法,简短地写出来,叠成一个小纸团,将金得明喊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几句。金得明领命出去,来到外面。
赵保赵胜已经从大帐出来,冒充了长白山深处的几个小部族,前来朝驾。辽兴宗问了问,一部只有几十户,大者只有两百来户,看似来的人不少,却是七八个小部族合伙凑在一起来的,送的贡礼也不是很珍贵。没有兴趣,草草说了几句,让他们离开。
几人回到营地,开始安营扎寨,还扭着腰,跳着古怪的舞蹈,金得明当成好奇,慢慢走来看,其他人也看到金得明,里面有一些熟人都认识,心中十分激动,站起来东张西望,看郑朗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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