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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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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神情近乎风化:“一、一千两……”
杜小曼无辜地耸肩:“早说你可能不会接受啊。算了,真的是没缘分,耽误了不少您的时间,告辞了。”
转身要走,听见掌柜的颤抖的嗓音:“公子……再升升吧……再升一升……两千五百两,两千五百两成么?”
杜小曼道:“最多一千一百两。”
掌柜的沉默,杜小曼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向门口走。
身后掌柜的道:“两千两!”说得像再刑场上喊“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
杜小曼继续向前,一只脚眼看要迈向门槛,掌柜的一声大喊:“一千五百两!”
杜小曼回过头:“一千二百两。”
片刻沉默后,掌柜的嗓音寂寞飘荡在空中:“成交。”
谈妥价钱,杜小曼重新回到店内,掌柜的去拿房契,杜小曼坐在大厅中等。
半个钟头左右后,掌柜的从楼上下来,手捧一摞黄纸,向杜小曼道:“公子,是不是这就去衙门立下字据转让房契?”
杜小曼蓦然一惊:“衙门?”
掌柜的道:“公子放心,杭州的知府牛大人是位清官,衙内的其他官爷也都是好人。转让房契地契之类的事情,办得极快。公子打算在杭州城长住,还未去衙门登记户籍。正好可以顺便将此事办了,我们杭州经商者多,朝廷特别颁旨,杭州的户籍登管与别处不同。公子有了店铺房产,可以不用入客户,直接转入铺户,一年之后,就能可入杭州的商籍了。”
客户、铺户和商籍是应朝对流民和商人的一种户籍管理,背井离乡到另一个地方居住的流民,都会被编入本地的客籍,称为客户。在某地做生意的外地商人,统一编入客商户籍,称做铺户,但是如果小商人版本升级为大商人,有房有店铺有资产,就可以直接编进当地的商籍。
杜小曼当然不会懂得这些东西,掌柜的吐出的几个名词让她有些头晕,难道不是她和掌柜的两个人签个合同按个手印,她交出银票掌柜的交出房契,此事就可以OK了吗?
绿琉和碧璃听到衙门两个字,表情显出了点紧张。
杜小曼暗示她们镇定点。衙门?去就去。别说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唐晋媗,就算是皇帝,恐怕全国也没几个人认得他长什么样。古代的画像技术,形像程度不敢苟同。除非有慕王府和唐王府的人在,否则没人能认出她。
杜小曼装作斯斯文文地一抬手:“那么,事不宜迟,掌柜的,咱们走吧。”
在衙门办事和想象的一样顺利。转卖房契和登记户籍分别由两位主簿办理,先在一位周主簿那里签字画押,转让房契地契,由主簿大人拟好买卖转让的字据,先朗读一遍,再让杜小曼和掌柜的各自签上大名按个手印。
掌柜的名字叫张大旺,杜小曼临时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杜晓,临到签字时,杜小曼抓起毛笔,大笔一挥,签上两个蚯蚓爬一般的大字——杜晓,再按上手印。周主簿看着纸上的字,皱着眉又悄悄看了一眼杜小曼,心道此人长得清秀文弱,竟然胸无点墨,字写得如此丑陋,可见人不可貌相。
周主簿在心中叹息一声,举起官印,砰地盖在字据上,杜小曼现场掏出银票,递入张掌柜手中,周主簿再将字据递给她。转让完成。
张掌柜摸着银票,笑得很欢喜,让杜小曼怀疑自己买下店铺还是买贵了。算了,掌柜的看起来也挺不容易的,反正是慕王府的钱,贵点就贵点。
张掌柜又好心地指点杜小曼去另一位马主簿那里报户籍。
登记户籍需要报上姓名、生辰、原籍、原家中人口以及在家中的地位排行。杜小曼前面刚好有个穿着破烂的青年在报户籍,正对马主簿道:“小民洪贵,丙寅嘉元三年四月十二生,实岁二十一,原籍……”
杜小曼听着,在心中擦了一把汗暗呼庆幸。幸亏前面有个人做例子,要不然真的报生辰年月,她可不知道XX年是什么。
正想着,便轮到了她。马主簿将户籍册翻过一页,提笔道:“姓名?”杜小曼连忙答到:“小民杜晓。”
马主簿抬头端详了她一下道:“可有字?”
杜小曼眨眨眼:“字……字小曼。”古代好像有不少男人叫小这小那的,字小曼应该可以的吧。
马主簿一边记一边道:“杜晓,字晓慢,应是出自太祖皇帝《咏晨》一诗中‘杜啼春晓晓光慢’一句,此名甚好。”
杜小曼道:“是,是这样没错,多谢大人夸奖。”
原来随便把名字改一改就这么有来历有文化,可见自己真的很有才华,嘿嘿。
马主簿又问:“生辰年岁?”
杜小曼立刻道:“小民丙寅嘉元七月初三生,实岁二十一岁。”
前面那位大哥,真是谢谢你啊。
主簿又问籍贯,杜小曼想,最好不要提到京城,但是其他的地方……忽然想起徐淑心去的地方,立刻道:“小民原籍牧州。父亲姓杜名建胜。”
这是如假包换的老爸真名。
“母亲……杜何氏。”
呜,老妈,对不起,给你起那么雷的名字,这是古代没办法。
“小民在家中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
主簿又问杜小曼是打算继续用这栋店面做酒楼还是改做别的生意,杜小曼斩钉截铁地说:“继续做酒楼!”
终于,户籍登记完毕,杜小曼长吐一口气。马主簿忽然看了看绿琉和碧璃,向杜小曼道:“你有铺位与房屋地产,可以入铺户,经营一年能可入杭州府商籍,但你的两个仆役便只能入客户了。”
杜小曼立刻说:“那便客户吧,烦劳大人。”
主簿略点了点头,一双眼落在碧璃身上。
杜小曼知道不妙,碧璃长得太可爱,圆圆脸圆圆眼还有酒窝,虽然穿了男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姑娘。
杜小曼向主簿笑道:“大人,对不住,刚才没来得及说。她其实是我的丫鬟,只是让她穿男装方便行路。”
马主簿道:“原来如此。”也没多说什么,绿琉和碧璃编了姓名籍贯报上,被录入客籍。杜小曼做主户,她二人并入户内,注明为商贾杜晓之仆。
中午,杜小曼和绿琉碧璃从杭州府衙出来,杜小曼顿时觉得一身轻松。不单有了住房店面,还经过官府认证,变成了有户籍的正式居民。真是不能更顺!不知道是不是九天玄女手下的小仙女们在天庭照应呢?
杜小曼暗自在心中合掌,玄女娘娘和各位仙女姐姐们,多谢多谢。我一定会好好在古代过得快快乐乐的,赢下这一局,请继续关照我呀。
绿琉和碧璃见她站在街上不动,低声问:“公子,你怎么了。”
杜小曼连忙收回神智,笑嘻嘻地说:“我是在想,我们一切都办妥了,不过那位张掌柜要三天后才能彻底搬出楼去。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绿琉和碧璃这一路上,已经渐渐有了变化,不再唯唯诺诺毫无主意。碧璃想了一想,抢先道:“我知道,咱们要先去市集上逛逛,看看有没有手艺好点的木匠工坊,店里的桌子椅子又脏又破,一定要重买新的。”
绿琉接着道:“我看那家店也只有房子可以用,其他的都要重新置办。先将那栋小楼收拾出来,进去住着,便不用再花住客栈的钱,店面再细致收拾。床铺被褥,还有换洗的衣服,第一要置办。”
杜小曼道:“还有,我们刚来杭州,对开店实在一点经验都没有,店内应该怎样摆设,装修成什么档次,招大厨伙计几个人合适,统统都不懂。所以要到别的地方去蹭点经验,把杭州城内各大酒楼茶馆都逛一逛,你们看怎么样?”
碧璃说:“好啊,不过……”忽然低下头,耷下嘴角,“但是,公子你在马主簿面前说了我是女子。我这个样子,是不是不方便再在街上走动了?”
原来她在纠结这个!杜小曼立刻说:“怎么可能呢。马主簿听了这件事后没再说什么,他一定不会到处乱说。再说,就算所有人知道了又怎样?”随便向路上指了指,“你看,行走的摆摊做生意的不都有女人吗?这次开店,我们三个人钱赚得说不定比那些男人都多!”
碧璃咬咬嘴唇笑起来,重重点头:“嗯!那我们往哪里去?”
杜小曼道:“来了杭州,当然要先去杭州第一名胜——西湖!”
为什么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著名旅游景点里人都那么多!
杜小曼站在西湖的岸边,望着乌央乌央的人流,怨恨地啃着书快粉软糕。
绿琉和碧璃在她身边站着,一人捧着一块糕,无奈地充饥。
原本以为现代人喜欢旅游,没想到古人也都是旅游控。尤其春暖小花开的三月,更是旅游旺季。像杭州西湖这么一个排行在古代旅游景点榜前三甲的地方,客流量那叫个高。杜小曼在西湖边,什么也没看到,只看见人了。
杜小曼到西湖边时,肚子已经有点饿了,于是瞄准了几家酒馆,向其进发,每一家都是踏进门槛后,满眼乌压压的人头,被迫悲痛退出。饿得两眼昏花,死活没有进得了一家酒楼,只能和绿琉碧璃三人蹒跚来到西湖岸边,买几块书快糕充饥。
西湖的观光人群中,有很多长衫飘飘的文艺客。本来嘛,提起西湖会想到什么?诗,词,画,还有许仙白娘子之类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当然……更有古代色男们的最爱——美貌的名妓们……所以,西湖就是那文艺老中青年的最爱,吟诗作对扮风流的首选。
譬如现在,杜小曼站得这颗歪脖子大柳树下,挤着十来位游人,有五六个都是文艺中青年,站得离杜小曼最近的,是位三四十岁的大叔,留着古代最风雅的三绺长须,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摸着胡子,双眼迷蒙地看向前方,念念有词:“傍得青山一带青。两个青字,似乎不妥,但改成一带绿……绿字不好。傍得远山一带青,远山尚可,只是平仄又不对了……”
杜小曼顺着大叔的眼光望前看,哪里看得见远山,哪里看得见青啊,穿青衣裳的人倒有不少个。大叔真是强悍的文学中年,在这种情形下都能吟得出诗来。
杜小曼有点寂寞,索性眼光乱飞,看看人群中有没有帅哥可以养养眼。
杜小曼之前见到的几个古代男子,从猪头王爷到笛子少年到谢少主再到安少儒,可以说是各有风姿,都很惊艳。连徐淑心的情郎都长得清秀斯文。给了杜小曼一个错误的印象,她来到的这个时空是个美形标准严重高于现代的地方。但是现在这么一一瞄去,她发现自己错了。
并不是这里的美形多,而是她的运气比较足,之前碰见得几个全是典藏级别的人物。
此时的西湖边,放眼望去……大叔一大片,老伯一大片,年轻人中,土豆茄子地瓜大葱一片片,偶尔有端正的一两只,明显在土豆茄子中找到了自信,满脸骚包。
杜小曼,怏怏地收回视线,去喝点茶水。
茶摊前,人也挺多,摊上的位置已经满了,只能站着喝,就在杜小曼把茶碗送到嘴边时,不经意一瞥间,看见了一个人影。
杜小曼顿时觉得,大叔老伯和土豆茄子们嗖的渺小了,西湖的阳光嗖的更加耀眼了,连人群也好像没那么拥挤了。
美男就是要在阅遍地瓜后才能凸显出珍贵啊!
杜小曼几乎是热泪盈眶地盯着那个让天地一片光明的身影——安少儒。
原来,他也是来杭州的。
安少儒独自一人,信步前行。杜小曼拉着绿琉和碧璃向后面退了退,虽然安少儒很养眼,但她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并不打算与他打交道。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
路上太拥挤,她后退时一个没留神,撞到了路边的一个算命摊,算命的签筒被撞落在地,竹签全撒了出来。
杜小曼连忙和摊主赔不是,绿琉和碧璃手忙脚乱地帮着收拾签筒,好容易收拾完,一抬头发现安少儒近在眼前。
安少儒含笑道:“这位公子,你是在池渊城内和谢少主同行的……”
杜小曼立刻拱手道:“正是正是,没想到在这里碰见安公子。在下姓杜,名晓,字晓慢,原来安公子也是来杭州的。”
安少儒道:“再次相逢,当真是有缘。在下本就是杭州人氏,那日是去接一位旧友,归途遇见杜公子与谢少主。不想两位竟也是来杭州,杜公子今日出门,未和谢少主同行?”
杜小曼道:“哦,谢少主啊,我只是路上碰见,搭他的顺风车船到杭州而已,进城之后就分开了。今天只是随便逛逛。”
安少儒又笑了笑,道:“既然有缘相遇,不知在下可能冒昧请杜公子进酒肆一饮?”
杜小曼犹豫了一下,既然已经遇见了,太拿捏作态反而会引人怀疑,于是大方地道:“多谢安公子,我这人一向脸皮厚,可就真的答应了啊。”
于是乎,片刻之后,杜小曼就和安少儒坐在西湖边最大的酒楼二楼精致的靠窗雅座上,品赏风景和香茶。
他们能有位置吃饭,并不是安少儒面子大,而是酒楼中的人突然少了很多,只剩下店内满桌的杯盘狼藉。剩余的几个客人都在神色匆匆地催着结账,像是有什么事情赶着办。
杜小曼奇怪道:“刚才我来的时候人还挺多,怎么一下子全没了。”
店内的小伙计边上菜边道:“原来几位还不知道,今天下午杭州城的三大花魁游湖,人人都到西湖边上占位置去了,几位快些用饭,兴许……”双眼在杜小曼和绿琉碧璃的脸上转了一圈,笑嘻嘻地转过话头道,“其实不过是三个勾栏姐儿出来逛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几位慢用。”
杜小曼等小伙计离开后道:“这个小伙计,前言不搭后语的。安公子,莫非你也是来看花魁游湖的?”
安少儒道:“在下只是忽发兴致,想来西湖走走。昨日刚回杭州,未想到竟有这样的风流事。”执起酒壶,要替杜小曼添酒。
绿琉碧璃连忙从下首起身:“公子爷,这种事情理当小人们来做。”杜小曼对安少儒抱抱拳头:“安公子,不好意思,在下对酒这种东西有些过敏,沾一滴就全身发痒,实在是失礼了。”
安少儒温和笑道:“无妨,其实在下也不擅酒,既然杜公子不能饮,不如换茶上来。”喊了小伙计撤下酒壶,换上香茶。
杜小曼和安少儒边吃边攀谈,借空打量店中的摆设。这家酒楼装修的不错,楼下清一色朱红色的方桌方凳,楼上的雅座用屏风隔开,桌椅奇巧雅致,碗碟与楼下的样式不同,玲珑别致。墙壁上挂着字画,雕花的窗户也很漂亮。
装修到这个水准,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杜小曼想得出了神,碧璃坐得离她近,小小声地咳嗽了一下。杜小曼急忙回过神来,对安少儒笑笑:“对了安公子,我正好有件事情要请教你,你是杭州人,知不知道在哪里订桌子椅子之类的比较便宜一点?”
安少儒微微皱眉道:“在下却还真的不曾留意过。杜公子是否急用?”
杜小曼道:“实不相瞒,在下,刚刚买下一座店面,也准备做酒楼生意。唉,就是置办摆设比较麻烦。对了,安公子,开张之后请多来捧场啊。”
安少儒笑道:“原来杜公子竟是位豪商。桌椅的价钱,在下虽不懂,但可以打听。开张之日,一定备礼以贺。”
杜小曼连声道谢。她并没有告诉安少儒她的店在什么位置,安少儒也没有问。古人是很会讲客套话的,不能当真。
又坐了片刻,安少儒说还有事待办先行告辞,杜小曼也说要赶着查看其他家,安少儒结了酒钱,彼此客客气气地互相道别。
从西湖逛过来,再逛了几家茶楼酒楼,杜小曼吃得肚子发胀,绿琉和碧璃也连声说撑得难受,察看工作暂停。路过绸缎庄时,又顺路订了几套衣裳,再回客栈去。
第二天,杜小曼向老板打听了最繁华的市集所在,和绿琉碧璃去市集上踩点。
市集上的小摊一个接着一个,小到绣花针大到房梁木材,全有得卖。杜小曼只觉得眼睛不够用。啊啊啊,那个摊子的镯子钗子好漂亮,呀呀呀,这边摊子的小荷包小香囊好精美,胭脂花粉的摊子上味道也很香……还有这家摊子上的珠花……
碧璃轻轻扯杜小曼的衣袖:“郡……公子公子,你看!那只风筝!”
杜小曼压抑住蠢蠢欲动的购物之魂,小声说:“别那么露骨,镇定点,我们现在穿男装呢。”
碧璃连忙直了直脊梁。杜小曼却没抵挡住前面摊子上悬挂的一只造型别致的镯子的诱惑,目光灼灼地飘了过去。
摊前围了一堆女子,正在唧唧喳喳地挑选,前方的人忽然纷纷闪避,让开的空道中有四五个穿着水蓝色衫裙白长袖女子走了过来。
嗯?这身装束怎么看起来眼熟呢?杜小曼恍然记起,这不是她和徐淑心逃走的时候在马车里穿过的衣服么?
这几个女子腰间插着拂尘,配着宝剑,既有些像江湖侠女,又有点像道姑。她们走向那个卖镯子的摊子,摊旁的人顿时放下手中的东西,低着头匆匆走了,拥挤的四周一瞬间变得很空旷。
几个女子绷着冷冰冰的神色,其中一个拿起杜小曼刚刚看上的那只镯子看了看,也不问价钱,直接丢了一块碎银在摊上。摊主拾起银子,低头哈腰一叠声地道:“谢谢仙姑打赏,谢谢仙姑打赏……”这几个女子看也不再看他,径直走了。
杜小曼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几个女的是什么人,看起来和皇亲国戚差不多。”
周围有人听到这句话,顿时满脸惊恐地瞧了瞧杜小曼,缩着脖子闪开。一个烧饼摊前,有个大婶正在训斥在她脚边打滚撒泼要烧饼吃的孩子,抬起巴掌狠狠地煽下去:“哭!叫你哭!半夜里长毛老姑把你个小崽子抓进黑窟窿!”
那孩子立刻倒咽了两口气,不哭了。
长毛老菇?民间传说的一种蘑菇妖怪?
杜小曼和绿琉碧璃在集市中逛到中午,找到几家卖碗碟的小摊,询问了价钱,相中了几套,准备等过两天就来出手。有几家木匠铺也很不错,店铺前摆的窗扇花样都很精细。
近中午时,杜小曼和绿琉碧璃从市集中抽身,再到酒楼去吃饭察看。临街上有家酒楼外表十分气派,杜小曼敲着扇子道:“先去这家!”
刚走到门前,酒楼的门里砰地摔出一个人。
那人跌了个狗啃泥,模样十分狼狈,一边挣扎爬起身,一边絮絮叨叨道:“你这店家,欺人太甚!吾不过是无钱付账,所谓猛虎也有落困时,大不了吾不嫌自贬身价,替你们洗盘子擦地。出手伤人,辱我斯文,非君子行径。”
两个小伙计卷袖子站在门前,大声道:“没钱付账敢进酒楼?今儿我们掌柜的心情好,不与你这个穷酸计较,再罗嗦下去腿打断你的!”
那人仍絮絮叨叨地拍着长衫上的灰尘。他的这身长衫上补着五六个补丁,洗得早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乱草一样蓬在肩头,头顶却还似模似样地束了块方巾。
小伙计不屑地淬了口唾沫:“方才怎会放了这么个玩意儿进店!”接着脸色一变,打起帘子,对着杜小曼几人热情招呼,“几位客官,要吃酒么,里边请。”
被丢出的那个破烂书生摇头大叹一声:“狗眼!真是狗眼不识真君子!吾进你们店是看得起你们!”对杜小曼拱了拱手,“这位兄台,此店恶犬甚多,兄台一表斯文,还是不要入内为好。”再摇头大叹世风日下,慢吞吞地走了。
杜小曼进了酒楼。店内装修的大气豪阔,小伙计们也训练有素,嘴巴像刚喝完猪油一样,说话又滑又快,态度殷勤,腿脚灵便。
开酒楼,服务生也很重要。
这一天又逛了个腰酸腿痛,但收获甚丰,刮到了不少宝贵经验。回到客栈时,张掌柜派了那个无精打采的小伙计来送口信,他已经把所有的家当搬走,三月二十六,杜小曼正式接手了那家破酒楼。
酒楼的前名叫做寒梅居,一听名字就寒碜又小气,怪不得总做不起来。杜小曼准备给酒楼起个气派又抢眼的名字。张掌柜将钥匙交到杜小曼手里,又领着她里里外外看了一边,确认房子完好无缺。
张掌柜离去后,杜小曼站在酒楼二楼俯瞰楼下,蓦然生出一股自豪的心情,从今天起,这些地方可全是她的了。
一楼的大厅里站着三个人,讨好地看杜小曼。一个是这座酒楼里前任的第一千零一个大厨曹师傅,另一个是给曹师傅做下手的打杂小工小三,还有那个无精打采的小伙计胜福。
绿琉轻声在杜小曼耳边道:“他们还想在这家店里做下去。”
曹师傅说,他从这家酒楼刚开张就开始在这里做事,十分有感情,而且他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若丢了饭碗,全家就只能去街头要饭。说得时候两个眼泡中蓄满了忧伤的泪。
小三说,他从小父母双亡,流落街头,幸得以前的张掌柜收留了他,现在如果不在这个酒楼里做,他实在不知道该到何处去,这个酒楼就是他唯一的家。说这段话的时候,小三几次哽咽不能言语。
胜福说,他自幼无母,老父好赌,将他家赌得倾家荡产外加欠了两肋骨的债,日日债主逼门,不得安宁,全靠他在这里挣几个钱接济家里,到现在二十好几还没有媳妇。如果没了这个饭碗,他和他爹就只有在喝完西北风后被债主抓去剁成人肉包子,或者扔进臭水沟里,死了也无人收尸。一边说,一边涕泪直下。
杜小曼看着眼前的三人,觉得如果不继续留他们在店里,她就是黄世仁,就是南霸天,就是胜福横尸街头的罪魁祸首。这个朝代史书中的千古罪人里,说不定就有她的大名。
但是留他们下来,他们目前的这个工作态度……
杜小曼开口道:“留你们继续在店里,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现在的毛病要改一改。”
黄师傅小三和胜福立刻一起点头:“请掌柜的吩咐,我们一定改。”
被人叫做掌柜的,感觉真的不一样,杜小曼将双手背在身后道:“第一条嘛,就是黄师傅你,厨房中一定要备好充足的新鲜的菜,不能客人点菜的时候,回答没有。做菜之前一定要将材料洗净,每道菜都要用心做,把客人当作自己的……玉皇大帝。”
黄师傅立刻点头:“好!好!记得!记得!”
杜小曼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小三你,把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厨房重新整修后,不许墙上再有油污蜘蛛网,也不能再有苍蝇之类的东西存在,更不能有怪味。”
小三急忙弯腰道:“知道知道!谨遵掌柜的教诲。”
杜小曼把眼光转向胜福:“你要改的地方最多。首先请打起精神,别好像总没睡醒一样,招呼客人一定要热情周到,对待看起来很阔的客人,要态度殷勤。看起来很穷的客人也要热情招待。我们挣的钱,都是从他们身上来的,所以态度最重要。手脚要快,记住,顾客就是我们的玉皇大帝,对待每个客人,都要像对玉皇大帝那样尊敬。”
胜福惶恐地应道:“知道了,掌柜的,一定按您的话做。”
杜小曼道:“那我先给你们一个月的机会,看你们的表现,如果表现不合格,我会毫不留情地开除哦。”
三人立刻又弯腰点头道:“明白明白。”
杜小曼训话完毕,很有成就感。绿琉道:“公子,店内的门锁之类的要先换一下,还有后面小楼,具体怎么布置,先去看看吧。”
小三很机灵,立刻道:“掌柜的,我也同你们一道,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刚上二楼,楼下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小二在哪里,过来侍候。”
是个女子的声音,冷冰冰的。
小三低声道:“是了,忘记先将门前的招牌和酒旗拆下来了。恐怕是有客人以为还店开着。这几天都没客,偏偏今天有了。”
杜小曼向楼下看去,只见大堂内站着几个身穿水蓝衫裙的女子,和前日在市集上看到的几个女人装束一样。
小三啊了一声,神情惊恐。
楼下,胜福弯着腰,结结巴巴地道:“几位仙姑对不住。小店刚刚换店主,正要关店整修,店内腌杂,招待不得,望仙姑们垂慈体谅……”
蓝衣女子中的一个轻声道:“姐姐,我看这家店内脏得很,确实像不能开了,咱们再换另一家吧。”
为首的年长女子却冷冷道:“他口口声声说不能招待,难道竟敢不做我们生意?我们今日就在这家店里吃。”走到一张桌前,立刻有两个水蓝衣裙女子在椅子上和桌面上铺上黑色的布,为首的那个女子在桌旁坐下,将长剑横上桌面,“泡壶香茶,再整治最好的素菜上来。”
杜小曼心道,这些老女人什么来历,这么嚣张。小三低声在她身边道:“掌柜的,月圣门的仙姑得罪不得,小的这就下去备买材料。”一溜烟绕向后楼的方向。
碧璃小小声问:“怎么办?”
绿琉道:“既然要做生意,恐怕这些女子真的不能得罪。”
杜小曼道:“那就下去应付应付吧。”下楼走到那几个蓝衣女子的桌前,陪笑道,“几位仙姑对不住,在下刚刚接手这家酒楼,还没有重新翻修,几位仙姑到小店内,是小店的荣幸。小店一定去找最好的食材,给几位仙姑做最好的饭菜。一丝都不会马虎。”侧身向碧璃,“你先去弄些最好的点心,别让仙姑们饿着了。”又向绿琉道,“你去泡壶最好的茶。”
绿琉和碧璃低头应喏。为首的那个女子道:“你这个掌柜的还有几分眼色。”
杜小曼道:“那是那是,我们做生意,服务是第一位的嘛,点心茶水都是小店免费赠送,希望几位吃得开心。在下先失陪一下,去后厨交代交代他们。”
走到后厨,胜福在门口望风,绿琉碧璃和黄师傅立刻都拉下一张苦脸。杜小曼小声说:“外面这几个老女人看起来像内分泌失调外加更年期提前,很难对付,是不是来头也很大?”
还要尊称她们“鲜菇”,老干菇还差不多!
黄师傅和胜福一脸痛苦地点头。
杜小曼道:“嗯,所以更要哄她们开心。阿碧你别在这里站着了,我记得街角就有家糕点店,好像还有卖茶叶的,快去买点心,最好的茶叶称点过来,快!”
碧璃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走了。
黄师傅说:“掌柜的,我我我我,这锅灶——”
杜小曼道:“黄师傅你别急,考验你专业水平的机会来了。趁着小三买菜还没回来,先把锅洗干净。还有没有没缺角破烂的碗和碟子,赶紧拿出来洗。”
绿琉道:“可是,公子,就算有茶叶,没有好水好容器,也泡不出好茶。”
黄师傅说:“后院的井水很甜,可是容器……”面露为难。
杜小曼忽然想到:“刚才我们去后楼,二楼的一间卧房里好像有套做摆设用的茶具,张掌柜的说就当送我们的。还有几个摆水果的小盘子,也很精致。”
绿琉立刻也一溜烟地去了。
杜小曼让胜福去前厅好生伺候着那几个女人,自己在厨房里转悠有没有可以帮到黄师傅的地方。转到厨房的一角,忽然看见一个大盆里泡着半盆黄豆。
杜小曼道:“黄师傅,这个是?”
黄师傅道:“回掌柜的话,以前的掌柜的每天早上的饭都是我们自己预备,豆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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