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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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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曼踉跄爬上船,孤于箬砍断船缆,此时,岛上的局面已完全逆转,杜小曼遥遥听到宁景徽声音淡淡地道:“本阁奉旨剿灭邪教,获赐便宜行事。今堇州知府姜绂与邪教勾结,更妄图行刺,就地免职,押回京城待审。其余同党,顽抗不肯认罪者,立斩无赦。”
半片河水,满目猩红。
有些蓝衣兵卒也抢船企图逃跑,岸上红衣兵卒搭起弓箭,箭矢如雨。
孤于箬挥刀划向水面,河水飞溅而起,如同幕帘,弹开了箭矢。小船飞快离岸,漂向水中央,杜小曼冲那个瑟瑟发抖的蓝衣兵卒喊道:“喂,快划呀!”
蓝衣兵听见她是女子的声音,眼睛居然亮了亮,赶紧拼命摇起船桨。
孤于箬站在船尾抵挡流箭,杜小曼抓紧船帮,催促那个兵卒赶紧划,后面的水面上,有几条船箭一般地追了上来,还嗖嗖地放着箭。
孤于箬再度激起水浪,蓝衣兵趁势摇桨调头,小船一头扎进了芦苇荡。
孤于箬飞跃而起,旋身入苇丛斩落追来的飞箭。船身摇晃,芦苇丛中传来水响,杜小曼担心地回头望,正看见孤于箬跌回船中,一根羽箭,深深地插在她的右肩上。
杜小曼吓得手都凉了,连声喊:“箬儿,箬儿……”
孤于箬撑起身体:“小曼姐,我……”
女孩子的声音,不是孤于箬,是孤于箬儿。变身期结束了。
孤于箬儿断断续续道:“伤,不碍事,但是我这个时候……”
有火光逼近,孤于箬儿咬了咬牙,抬手丢出衣袋中的最后几个石子。
扑通,扑通,哗啦——
有落水翻船的声音,火光熄了。孤于箬儿瘫回甲板上,杜小曼转头向那蓝衣兵喝道:“你认得水路么?这里去闻道书院近不近?”
蓝衣兵点头不迭:“禀仙姑,认得!去闻道书院要转过一个河道,小的在此地当差许久,知道有条隐蔽的水路……”
杜小曼冷冷道:“认得就好。”
孤于箬儿眼下的状况,不适合再爬山回她的洞府,要尽快找到落脚点,只能是去闻道书院找时阑了。
杜小曼脱下头盔和身上的铠甲丢进河中,孤于箬儿咬住下唇,掰断了肩膀处羽箭的箭柄,杜小曼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下铠甲和头盔。河风寒冷,孤于箬儿的手冰凉,杜小曼心急如焚,歉疚不已,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那蓝衣兵充满期待地问:“仙姑,书院之中,是否有圣教接应?”
杜小曼含糊地冷冷道:“你只管划就是了,问这么多干吗!”
蓝衣兵应了一声,继续努力划船。
杜小曼又问:“你是个男子,好好的在朝廷当差,怎么会想到加入圣教?”
实在太奇怪了,她一直以为月圣门都是女人的。
蓝衣兵道:“小人效忠于朝廷,圣教是护国神教,只是被别有居心的人冤枉。小的虽是个男人,亦愿为了朝廷,保护圣教!”
夜色中,杜小曼没太看清这个蓝衣兵的长相,但听声音,是个顶多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今晚被杀的蓝衣兵中,又有多少和他一样被别有用心的姜知府和月圣门忽悠利用了的年轻人呢?
杜小曼有些心寒,嗯了一声:“本仙姑虽然讨厌男人,但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小青年,等来日,定然重重地赏你!”
蓝衣兵连声道谢,更勤奋地继续划船。
幸好,身后再没有追兵追来,小船在芦苇荡中进进出出,又拐进了一条河沟,许久许久之后,前方隐约可见树木的影子,河岸终于要到了。
蓝衣兵把小船靠岸,轻声说:“两位仙姑,往前再走两里路,就到闻道书院了。”
杜小曼本想在这里就把蓝衣兵打发走,但一则她实在不确定自己能找对方向,二则孤于箬儿已经是半昏迷状态,多一个人搀扶会更好一点。
蓝衣兵自告奋勇,抱起了孤于箬儿,和杜小曼一路前行。
树木的间隙中,隐约可见围墙的影子,蓝衣兵喘了口气:“仙姑,前方就是闻道书院。”
杜小曼示意他把孤于箬儿放下,道:“趁着没人注意,你脱下铠甲衣服,赶紧走吧。”
蓝衣兵怔了怔:“仙姑不愿意让小人服侍?”
杜小曼摇头。她和受伤的孤于箬儿两个女子,这样贸然地到闻道书院投靠时阑,必定会引人注意,说不定明天上午官兵就来了。
蓝衣兵自身逃走,风险肯定比和她们在一起小得多。
她身上的佩饰在换兵卒衣服的时候都脱下来了,只有一根簪子,应该是银的。她便拔下簪子递给蓝衣兵:“这个,可以当点盘缠用,你别回家,先找个荒野窝藏几天,等这件事过去了再说。”
蓝衣兵接过簪子,连声道谢:“多谢仙姑赏赐!不知仙姑能否开恩,赐予解开圣药的解药?”
杜小曼愣了愣,怪不得这些兵卒肯乖乖和姜知府一起搞阴谋,原来已经被月圣门用药控制了。
她看了看半昏迷的孤于箬儿,如果箬儿醒着,说不定能配出解药……
她思索片刻,向蓝衣兵道:“我今天身上没带。告诉我你的名字,如果没有意外,一个月之后,我们约个地方见面,我给你解药。”
蓝衣兵连连作揖:“多谢仙姑!多谢仙姑!小的名叫鲁禾,请仙姑告知相见的地点。”
杜小曼道:“这里你比我熟,你定地方吧。”
鲁禾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地说:“离这里十来里地,有座三婆婆山,山顶有棵歪脖老树,挺好认的,不知仙姑……”
杜小曼点点头:“好,就那里吧。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就下午在那里碰面,天黑了等不到人,就是对方有事,不能赴约,各自离开。”
鲁禾点点头,脱下铠甲罩衣,抱在怀中,又向杜小曼作了一揖,快速地蹿进了黑暗中。
杜小曼架起孤于箬儿,走到闻道书院门前,用力拍门。
许久,大门方才嘎吱开了,一个穿着儒衫,蓄长须的老者提着灯笼,把杜小曼和孤于箬儿上下照了照,眯起眼。
“天色未明,怎会有两名女子叩门?快去吧,这里不是女子来的地方。”
杜小曼挡住孤于箬儿的伤口,道:“我们来闻道书院找表兄,路上我妹妹受了伤。请老先生让我们进去。”
老者道:“表兄?本院第一条戒律,就是但凡来找表兄的女子,一概请还。快走吧!”说着就要关门。
杜小曼赶紧说:“我表兄叫时阑,他之前应该和这里的人说过。”
老者道:“不管你表兄叫石栏还是木栏,就算是铁栏,本院的规矩也不能改。”砰地合上了门,差点撞到杜小曼的鼻尖。
杜小曼肝火蹭蹭地升起。
什么意思啊?就算没听说过这件事,看见两个落难女子在外面,其中一个明显状态不对,难道不应该起一下同情心么?
罢了,求人不如求己。
她咽咽唾沫,润润喉咙,运一口真气,扯起嗓子大吼:“时阑!姓时的!你在里面吗?赶紧出来!时阑!姓时的……”
几分钟后,门吱呀开了,有人挑着一盏灯笼快步出来:“表妹!我的好表妹!你可来了!”
杜小曼止住吼叫:“你总算出来了。”
时阑照见了杜小曼搀扶着的孤于箬儿,怔了怔,杜小曼简洁地道:“别废话了,能进去么?”
方才那个应门的老者一脸无奈出现在门边。
时阑叹了口气:“当然能,表妹,我没想到你会这个时辰来。”
我也没想到会遇见那么多神奇的事情。杜小曼不便解释,时阑提着灯笼,文绉绉地作势向孤于箬儿拱了拱手:“孤于姑娘,在下能否唐突……”
杜小曼道:“都这样了,还管什么唐突不唐突,她需要赶紧进屋。”松手接过灯笼,时阑趁势小心翼翼地将孤于箬儿打横抱起。门旁的那老者表情更复杂了。
杜小曼假装没看到,提着灯笼替时阑照亮,终于迈进了书院的大门。
那老者唏嘘一声,合上大门,杜小曼诚恳地向他道:“打扰您了。”
老者一脸痛苦,摆手:“罢了,罢了。”
书院中虽有空厢房,但未曾收拾,时阑便请那老者先去找大夫,把孤于箬儿暂时安置到自己的住处。
孤于箬儿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杜小曼急得团团乱转,时阑安慰她道:“表妹,你放心,书院中的蒲先生不单是位名儒,亦精通医道,朝中御医都千方百计想得他一次指点。孤于姑娘定然无碍。”
杜小曼点了点头,时阑搬过一把椅子:“你先坐一坐,眼下你再急都没用。”
杜小曼依言坐下,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异常僵硬,都要打不过弯儿。时阑斟了一杯茶,她接过,热茶暖着手心,让她冷静了许多。
时阑双眉微皱,看看左右无闲杂人等,便低声问:“难道宁景徽带人去了竹幽府?”
杜小曼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本来想过来找你,路上遇到了一些倒霉事,箬儿去救我,被我害成了这个样子……”
具体怎么倒霉的,实在太复杂,现在不是罗嗦这些的时候,她也没精力描述了。
时阑也没有追问,难得安静地站在杜小曼的身旁。天色已渐渐变亮,不多时,那名替他们开门的老者带着另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进了厢房:“蒲翁,伤者在床上。”
杜小曼一时愣怔。那名后来的老者白团脸,酒糟鼻,身材五短,腰腹凸出,懒洋洋一双小眼,稀拉拉几根髭须,穿着一件黄不黄白不白的衫儿,戴着一顶皱巴巴打着褶的头巾,摇着一把毛了沿边漏了风的蒲扇,趿着一双敞方口灰扑扑的鞋。
这份风采,不太像名儒,比较像名厨啊。
蒲姓老者往床上看了一眼,转头向另一名老者道:“乔翁,你诓我,怎得不说是个女子?女人老夫不治。”回头就要走。
杜小曼心里咯噔一下。这闻道书院是蔑视妇女基地是吧?什么都搞性别歧视。她心头火起,但这时候身在闻道书院屋檐下,要求蒲老者救命,不能强硬,就恳求道:“蒲先生,我妹妹真的伤得很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破例一次。”
对比之下,乔姓老者倒显露出了人情味,他拦住蒲姓老者道:“蒲翁,刚刚进来时,我见那位姑娘真的伤得挺重,再不治恐怕就晚了。一时半会儿,除你之外,寻不到别的大夫。你就真的见死不救?万事皆要变通,才是中庸之理。”
时阑亦帮着求情,蒲姓老者终于松口道:“并非老夫不想救,这女子伤在了肩处,血流得不多,应是伤她之物还留在皮肉里吧,老夫医她,有些于理不合了。”
杜小曼反应了一下,才悟到,要把孤于箬儿肩头的箭拔出来,必须脱掉她的衣服。在这个男大夫帮女人诊脉,女人都要坐到屏风纱帐等遮蔽物后,只伸出一只手,或者干脆悬丝诊脉的保守年代,确实……
她道:“先生,只要您肯救,请放心,我有办法。”转头问乔老者,“你这里还有干净床单么?”
乔老者立刻着人取来一块干净床单,杜小曼用它把孤于箬儿从头到脚盖住,只在肩膀那里剪了个洞,道:“蒲先生,您看这样……”
耽搁了这么久,孤于箬儿的气息很微弱,蒲先生看了看杜小曼急红了的眼,勉强点点头:“好罢。待老夫去取药箱。你们烧壶热水,备上干净的盆巾。”
杜小曼大喜,忙不迭地道谢。片刻后,需要的物品送来,杜小曼和时阑用沸水和烧酒把盆和手巾烫过。
蒲先生取来医箱,套上一件罩衫,先用酒和热水净了手,再取出一把银剪,在火上烤过,剪开孤于箬儿伤处的衣服,因路途颠簸,箭一直在肉中,伤口又有磨损,皮肉外翻,不忍卒睹。
蒲先生道:“箭上恐怕有倒钩,老夫只能切肤取箭。”吩咐杜小曼从医箱中取出了一个青玉小瓶,把瓶中的药剂倒进孤于箬儿口中几滴,再滴于伤处,又让杜小曼再找出一个白瓷蓝塞的小瓶,把里面一些淡黄色的粉末洒在伤处。
杜小曼想,这大概就是古代手术的消毒措施了。蒲先生拿起一把小巧的银刀,一根银挑,一把小镊,亦在火上烧了一下,再洒上烧酒,又在一瓶药水中浸过,执刀割开伤处。
孤于箬儿模糊地痛呼,箭头终于取了出来,杜小曼松了一口气,蒲先生看了看箭头,欣慰地道:“幸好无毒。”倒上伤药止住伤口的血,让杜小曼按着,又道,“你仔细瞧着,我教你如何包扎。换药与包扎,老夫做不得,都要你来了。”
杜小曼连连点头,蒲先生遂取了一条长布,拿乔老者做模特,向她演示了一遍如何缠裹包扎,以及上药的要领。杜小曼一一记下,蒲先生、乔老者和时阑都退出了房间,杜小曼掀开孤于箬儿身上的盖布,按照蒲先生的步骤净了手,战战兢兢地替孤于箬儿包扎。
她第一次实践,包得实在不算好,还好孤于箬儿一直都在昏睡,不知道是疼晕了,还是蒲先生喂她喝的是麻药,仍在起作用。
完工之后,杜小曼有点腿软,她再盖上盖布,蒲先生又进了屋中,看了看裹好的伤处,勉强点点头:“尚好。”转身向杜小曼道,“把手伸出来,老夫看一看脉。”
杜小曼赶紧去盖布下找孤于箬儿的手,蒲先生道:“不是她,是你。”
杜小曼愣怔了一下,茫茫然按照蒲先生的示意坐到桌边,伸出右手,蒲先生替她搭了搭脉,道:“风寒,发热。”
杜小曼道:“不会吧,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时阑无奈地道:“表妹,你看不见你现在的脸,脸黄唇紫眼赤,和鬼不差什么了。”
蒲老者写了张纸条,递给时阑道:“药材院中都备得有,待老夫配了拿来,按份煎熬便可。”
时阑接过,乔老者又道:“空厢房已收拾下了,这位姑娘立刻便能过去休息,只是另一位姑娘暂时不宜移动……”
时阑立刻道:“无妨,我也换到另一间房便罢了。”
乔老者点点头,杜小曼看着床上的孤于箬儿:“但是……”
时阑道:“要是你趴下了,孤于姑娘可就真没人换药了。乔院主已着人去喊他家中的仆妇过来了,大概中午就能到,你不必担心。”
原来那位乔姓老者竟是书院的主人,杜小曼意外之余,坚持地说:“那喝药之前,我先在这里待着。”
时阑叹了口气:“好。”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毯子,抖开裹到杜小曼身上。
杜小曼赶紧说:“不用吧。”眼下天还挺热的,那毯子厚实柔软,花纹五彩斑斓,十分有异域风情,肯定不便宜,也不知是时阑从哪里弄来的好东西,还是书院的配置,她现在身上可不比要饭的干净多少。
时阑按住她:“听话,裹着。”
杜小曼坚定地拒绝:“弄脏了,不好洗。”
古代又没有洗衣机,在这里可没人帮她洗衣服了,她知道手洗的痛苦。
时阑更坚定地用毯子硬把她严严实实裹住:“脏了,我洗。”
杜小曼立刻裹着毯子坐下了。嗯,好吧,太拒绝别人的好意也不太好。
房门响了两下,一个梳着抓髻的小童捧着托盘站在门外,低头稚声道:“院主让我来送早膳。”弯腰把托盘放在门口,嗖地转身跑了,一直没抬头。
杜小曼要站起身,时阑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起身到门外,端过托盘。
托盘上只有两碗白粥,两小碟一模一样的咸菜,还有两个包子,两方切成三角形的菜饼。
时阑道:“孤于姑娘上午不宜进食,我们先吃吧。”
杜小曼点点头,她闻见包子味儿,顿时就觉得饿了,大脑还没下达指令,手已经本能地抢过了一只大的,送到嘴边时,才稍微恢复理智,赶紧向时阑笑笑:“这只……比较大一点,你吃么?”
时阑望着她,表情又带上了些无奈:“不用了,我吃小的就行。”夹起一方菜饼,放到杜小曼的碟中,“来,掌柜的,这块大饼也给你。”
杜小曼咬了一口包子,含糊地感激道:“时书呆,我忽然发现你很有品德!要是我还有机会开酒楼,一定给你涨工资!”
时阑点头:“好,好,你先吃,别噎着。工钱的事,可以从长计议。”
也不知是书院少盐还是怎么的,杜小曼吃完包子,觉得香是香,就是太淡了,再尝了一口菜饼,依然寡淡无味,就了一口咸菜丝,竟然也不算咸,粥有点发苦。
她不由得说:“要是有一碟辣酱就好了。”
时阑皱眉:“居然还想吃辣?你这是发热烧的,嘴寡。嗓子还没好全,又染风寒,辛辣油腻,最近碰不得了。”
杜小曼只好悻悻地吃完了饭,时阑让她到一边裹着毯子坐着,自己收拾碗筷,居然还拿了一块布巾,要帮她擦嘴。
杜小曼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时阑没撞到头吧?她一早发现时阑有点不对劲,举动肉麻兮兮,说话时更像嗓子眼里喊了一块猪油一样,腻得令人发指。
她后退一步,盯着时阑:“你……还好吧,你真的是时阑吧?”
时阑握着布巾的手僵了僵,苦笑一声:“看来吾想多涨点工钱,不那么容易。”
门外咳嗽一声,刚才的那个小童又出现在门口,捧着一口药煲,一摞药包,依然低着头道:“院主让我来送风寒药。煎半个时辰,晾半刻钟后服下。”
时阑接过药,小童向他讨要碗筷,连刚才送饭时的托盘一起端着,又一溜烟地走了,至始至终依然只站在门口,且不抬头。
这孩子挺古怪啊。
时阑拆开药包,到院中舀了水煎药,向杜小曼道:“掌柜的,喝完了药,你就得回房去睡了,待发了汗,祛了风寒,再照顾孤于姑娘不迟。”
杜小曼道:“我总得等你说的仆妇过来,箬儿也要吃药吧,否则……”
她话没说完,那个小童又出现在门口:“受伤的那位客人的药,院主命我送来。即刻服下。”
时阑去接药碗,杜小曼终于忍不住问:“小朋友,你怎么不进来呀?”
小童挺起胸脯,却依然低着头,涨红了脸道:“这位婶婶,圣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小子虽尚年少,仍不可违背教训。请婶婶不要再同小子说话。”
小童飞奔而去,杜小曼石化在椅子上。
小朋友假正经假道学什么的都恍若浮云,她的脑子里只不断回放着两个字。
婶婶,婶婶,婶婶,婶婶……
一个七八岁大的娃,居然叫她婶婶!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杜小曼老泪纵横,不由自主地颤抖出声:“我,我明明还是祖国的花朵……”
时阑淡然地望着她:“表妹,知道你此刻的尊容了吧。乖,喝了药赶紧去睡,别逞能了。”
婶婶两个字对杜小曼产生了毁灭性的打击,她唯恐风寒传染给孤于箬儿,拿布巾蒙住了口鼻,颤着手给孤于箬儿喂完了药,等自己的药煎好,赶紧喝下,踉踉跄跄到厢房中去睡了。
她本来一点也没感觉到睡意,但一沾到床铺,眼皮立刻像磁铁和铁皮一样,不受她控制地黏在了一起。
再睁开眼时,她发现屋中半昏半暗,房中有幽幽的香气,她一动,窗边的一抹剪影放下手中的书册站起身:“醒了?”是时阑的声音。
杜小曼坐起身,觉得衣服黏着后背,浑身像刚出完一场大汗。
“现在什么时候了?箬儿呢?”
时阑走到床边:“傍晚了,你睡了一天。放心,乔院主家的仆妇已经到了,孤于姑娘被照顾得很妥帖。”手掌轻轻覆上杜小曼的额头,“看来汗发出来了,应该已经退热了。”按住要下床的杜小曼,“别动,再睡回去,我再去煎药,喝了再起来,否则乍一冲了风,可能又犯了。”
杜小曼挣扎地说:“我能洗个澡么?”
她身上头上都躁得难受,浑身散发着经过蒸制的臭咸鱼的气息。
时阑一脸忍耐,表示对她身上的气息也不敢认同,拿起一块手巾擦擦刚刚摸过她额头的手,道:“蒲先生说,今明两天都不宜沐浴,表妹你只能臭着了。”
杜小曼绝望地瘫回床上。
时阑把熬药的家伙都搬进了这间屋中,一边扇火熬制,一边絮絮叨叨和她说:“晚上仍然要吃清淡的,你且忍着吧。”
杜小曼苦下脸,时阑又和她说了刚刚发生的趣事——孤于箬儿醒来后,问了蒲先生的方子,改了几位药材,又要自己另写个方子配药,把蒲先生气了个半死。多年以来,一直都是旁人求爹告娘请蒲先生赐教,第一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还是个女娃,蒲先生遂也不管什么礼教不礼教,杀到厢房中,与孤于箬儿辩论了一通。
辩论着辩论着,蒲先生与孤于箬儿居然开始惺惺相惜,一起探讨奇草与秘方。
“久闻竹幽府精于医道,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掌柜的你要吃亏了,孤于姑娘和蒲先生准备今晚再替你会诊一通,重新配药,我听他们在讨论什么新方子,可能想拿你试试……”
杜小曼打了个哆嗦,她很相信孤于箬儿和蒲先生的医术,但是做试药小白鼠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我能不能申请保守治疗?”
“那你就得快些好了。”时阑把已晾的差不多的药端到床边,坐到床沿,挑起一勺,吹了吹,送到杜小曼口边,“来,喝药。”
杜小曼对这种到位的服务有点招架不住:“呃,我还是自己来吧。”
时阑笑眯眯地道:“喝完药之前,不能受风,要么你想试试孤于姑娘和蒲先生一起研制的新方子?把胳膊放回被子里,张嘴……”
杜小曼只好张嘴把药喝了,她真的很想念现代医药技术,中药可以有丸剂吃,喝药真是……苦哇!
时阑举着勺子道:“来,再一口,喝完之后,有蜜枣吃喔。”
杜小曼被他油腻的语气雷得一口药呛在喉咙里,放声咳嗽,时阑把勺子放进碗中,空出的一只手拿着布巾去替她擦拭嘴角:“小心点。”
门外,咣当一声。
杜小曼转头,发现早上那个小童又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看着屋内,地上躺着一堆摔碎的碗碴。
小童愣怔了三秒,涨紫了脸,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一下,飞快地跑走了。
杜小曼僵硬地眨眨眼,时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嘻嘻地用勺子敲敲碗:“来,掌柜的,继续喝,这次别再呛到了。”
等喝完了药,时阑真的从袖子里变出一个纸包,里面躺着几颗蜜枣。他放下药碗,找扫帚打扫门口的狼藉,再去重新取来晚饭,杜小曼看他脚不沾地的忙碌,真心不好意思地说:“你歇一会儿吧。”
时阑把筷子放到杜小曼面前,笑嘻嘻地坐下,突然一脸郑重地问:“掌柜的,你看我的才能作为,升做个二掌柜,应该可以吧?”
杜小曼黑线道:“没什么问题,年轻人,我看好你!”
时阑又扬起嘴角:“多谢掌柜的认可。来,这块糕比较大。”
吃完晚饭,杜小曼裹着毯子去看孤于箬儿,孤于箬儿状态的确不错,被仆妇搀扶着从床上坐起身,还能和杜小曼虚弱地说笑两句,只是右手臂活动不灵便。
乔院主家的仆妇帮她擦身梳洗过,看起来比臭烘烘的杜小曼清爽了许多。
杜小曼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一些:“你没事就好,我把你害成这样,实在是……”
孤于箬儿打断她的话:“小曼姐姐,若非我有错在先,你也不会……所以,我们谁也别道歉了,好吧?”
杜小曼点点头,孤于箬儿趁着仆妇出去的空当拉住她衣角,悄声道:“小曼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在岛上面,我们看见的那个叫宁相的人,我见过。”
杜小曼诧异:“你怎么会认识他?他的名字叫宁景徽,是朝廷的右相。”
孤于箬儿道:“他曾经到竹幽府来过,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朝廷的人。”
宁景徽找孤于箬儿做什么?
杜小曼八卦地问:“他到竹幽府去找你治病么?”
孤于箬儿点点头:“我不清楚他怎么找到了竹幽府。弈哥哥不让我接触外人,但是当时我不知道他是朝廷的大官,看他为了自己的夫人不惜跋山涉水,诚心恳求,就……”
杜小曼再诧异:“宁景徽没有结过婚啊。”
朝廷中最璀璨的两颗钻石王老五——没娶过媳妇的宁右相、还没立正妃的裕王。
这是时阑爆给杜小曼的小八卦,杜小曼相信时阑爆料的质量。
孤于箬儿愣了愣:“那个女子不是他的夫人?我下山,到那栋大宅子里诊了脉,告诉他,他夫人的病我也没办法。只能延缓,但治不了了。他的脸色就和死人一样,差点要晕过去了……”
杜小曼瞪大眼:“晕过去?”
虽然宁右相长得又美又文弱,但她实在想不出他晕过去的样子。
孤于箬儿道:“他当时扶着桌子都站不稳了,浑身虚汗,我帮他扎了两针他才缓过来。”
那么宁景徽一定是极爱那个女子吧。
会是什么样的女人呢?能让宁景徽如此深爱,一直没娶。
杜小曼再八卦问:“多久之前的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孤于箬儿想了想:“就是几个月前,我用了悬丝诊脉,没见到那个女子的模样。”
杜小曼深深皱起眉。太诡异了,这个情节。
孤于箬儿担心地看着她:“小曼姐,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发热严重吗?”
杜小曼赶紧道:“没事,没事。一点小伤风而已,已经好啦。”
孤于箬儿道:“小曼姐,你别骗我。我可是懂医术的。来,我帮你诊诊脉吧。这里的药太差了,若是在洞府中,用我的药剂,再加上补药,我这点小伤,根本不用躺着,说不定已经能做饭了。小曼姐你的病更没事了。”
杜小曼赶紧回头看看门窗处,心道,千万别被蒲先生听见。
“你正伤着,不能太费精力。快躺下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吧。我喝了两碗药,真的已经好了,你看,我现在多精神!”
孤于箬儿锲而不舍地道:“小曼姐你都喝了两碗药,脸色仍这么差,还裹着毯子,肯定是药方里有药材没用对。诊脉不耗精神的,伸手吧。”
杜小曼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说辞婉拒孤于箬儿的好意,闻风而来的蒲先生迈进了门槛,他满意地望着杜小曼微笑道:“已这般精神了?甚好甚好。我听时公子说,你已发出大汗来了?那就无碍了。看来老夫的药,用得十分精到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杜小曼僵笑两声,还没回答,孤于箬儿就道:“小曼姐,你发出的汗是热汗还是黏汗?若是一味潮汗,发得大而多,并不见得好。症毒未去,毛孔打开,更容易再感风寒,可能是药中的某一两味配辅用错了,而且小曼姐的脸色泛黄,双眼微肿……”
杜小曼还真不知道自己出得汗到底是热汗还是黏汗,蒲先生哂笑两声:“小姑娘,你虽精通医理,到底没见过几个病者,经验太浅。望诊一项,连同天时、病者自身,都要思虑到。现下天色已黑,油灯下,看人的脸色,自然要比天光中黄,且杜姑娘睡足一日,还没洗脸,等洗过之后,可能你看又觉得不同了。”
孤于箬儿道:“但是小曼姐她……”
杜小曼夹在两人当中,如同站在钉板上,幸而时阑及时地出现在门口:“表妹,你今日让我代写的家信……”
杜小曼两眼一亮:“啊,对,我还有几句很重要的话要和我娘说!表哥你一定要帮我加上!”扑上前一把抓住时阑,迅速逃回自己的厢房。
她插紧房门,第一次觉得时阑如斯可爱。
时阑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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