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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深宫媚惑冷帝心:倾国红妆-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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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卿夜纵马飞驰,立手成刀,往君卿欢胸口直劈而来,神速如电,一只手刚至中途,另一手更加迅捷地抢上,后发先至,竟是变换着又袭向君卿欢面门。招术之诡异,实属罕见,不由得令人心颤不已。
半月弯早已见识过他这双杀人不染血的手有多可怕,千钧万发之际,竟是醒悟过来,绕至君卿欢身侧,借力一旋转,用足尖生生踢上他的如刀快手。
半月弯力小,却以柔克刚,君卿夜刚猛的手刀,遇上她软绵绵的天足,竟犹似打入了汪洋大海,劲道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子反被带得斜移两步。
他一惊之下,怒气填膺,快手连攻,臂影晃动,便似有数十条手臂、数十个手刀同时击出一般。众人见了他这等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尽皆心惊。便是半月弯,一时不慎竟也被他手刀劈中右臂,顿觉一阵麻痛,虽无外伤,却已是臂骨断裂。
君卿夜这一招使得行云流水,潇洒无比,不但伤及半月弯,竟也同时劈开他二人相扶的手臂。君卿欢只觉身形尽在他双掌的笼罩之下,无可闪避也无可抵御,只得运劲于背,硬接他这一掌,同时右拳猛挥,只盼两人各受一招,两败俱伤。
他不知君卿夜武功深浅,只见君卿夜出手狠辣,那一记手刀,竟劈得他肋骨猛折几根。他狂吼一声,纵身扑上,左手或拳或掌,变幻莫测,攻势凌厉至极,只求能避开君卿夜几许。
可此时的君卿夜杀心既起,又如何肯退至一边?他是带着狂怒追击至此,甚至勒令众人不得上前相帮。那日午门,他受辱有多深,今日便要百倍讨回。只是,当他一心对付君卿欢之时,被逼至一侧的半月弯,却又获得了机会。
君卿夜不知噬魂咒的存在,只一心要解决掉君卿欢,好活捉半月弯回宫。岂料,他打得正痛快,却忽感身体又生异样。他猛然回首,瞥见半月弯如雾的双眸生出无数耀目光华,星星点点,直指人心。
有了上回的惨痛教训,君卿夜立时察觉到又要出事,手中招式仍旧变幻不停,却也同时厉声朝一旁大吼:“风赢,帮我拿下沙迷蝶,不要让她再靠近朕。”
在对那奇怪的感觉毫无头绪之下,他毅然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一路追踪至此,他均不曾有如此不好的感觉,可每当半月弯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发生变化,虽不明就里,却下意识地做出了选择。
风赢长枪在握,待得君卿夜最后一字出口,他人已如离弦之箭,带着肃冷之气,朝半月弯挥舞而去。
半月弯身形一闪,右手摸向腰间,挥手间白光一闪,银鞭呼啸而出,跟着纵身轻跃,双足尚未落地,鞭梢已向风赢迎去。
风赢挑枪,见招拆招,半月弯的软鞭一连七八招都给他单枪挡了回来。
半月弯的银鞭越使越快,却始终奈何不了风赢。风赢本是大周第一神将,身法武功自是一流,再加上他手中银枪与半月弯的银鞭都是远距离进攻对手,是以,半月弯在他身上完全占不到一点便宜。
突然间,半月弯手腕一抖,鞭梢旋即向风赢右肩点去。
风赢举枪一挡,不料半月弯乃是虚晃一招,手腕再抖,银鞭倏地挥向左方,随即转圈,自左至右,远远向风赢腰间围来。
风赢往后纵跃,足下生风,瞬间避过,随即又横拍一枪,紧紧缠上半月弯手中的银鞭。
半月弯拒不放手,但风赢神力,她又如何能敌?僵持了一会,手中银鞭便被风赢的长枪生生挑脱出手。
二人斗得正凶,但听得那边君卿欢惨叫一声,人竟是直直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地滚落在地。
风赢这边死缠不休,她本已自顾不暇;君卿欢那边却又是危机重重,她想要逼近君卿夜已是不能,心头焦急,竟也是无能为力。一边疲于应对风赢的迅猛攻击,一边紧盯着君卿欢那边的动静,当她看清君卿夜必杀的一招即将使出,半月弯心头一热,竟是不顾自身安危,猛地迎上了风赢直袭而来的银色长枪。
长枪入腹,半月弯痛得拧眉。
风赢惊骇不已,瞬时松手,却见半月弯竟是不顾自身伤势,迅速抽枪而出,直直扑向君卿欢,竟是想要替他挡下君卿夜那足以致命的必杀一招。
君卿夜招式已发,想要收手,已是不能,情急之下,只得大力运气,试图收回几分劲气,右手强自扭曲,生生在拍向半月弯的后背之前,落刀为掌。带着排山倒海之力,他浑厚的掌风拂过半月弯的后心,只差半指的距离,终是在触碰到她的身躯之前,倏然停住。
君卿夜涨红了脸,狂狮般怒吼出声:“你不要命了吗?”
半月弯的嘴角血丝蜿蜒,却仍是勉强着微笑,“你要的不就是我们的命吗?何必假惺惺。”
被赐午门斩首,在君卿夜来说,只是想诱出君卿欢,好生擒他;可在半月弯看来,却是他要对她痛下杀手,他自是不会对她过多解释,而她亦更不想听他强辩。误会已生,便如破镜难圆,想补亦是不能。
“为了他,你竟连命也不要了是吗?”君卿夜的眸间有烈火在跳跃,这种心痛的感觉,像是只无形巨手在撕扯他的心。明知道他们之间有着必然的关系,可当他亲眼验证这一切,仍是痛彻心扉。
“是。”她答,连墨瞳都已染上恨色。
君卿夜的心猛地一颤,这种熟悉的感觉再度于心底蔓延。为何每当他直视她的眼,这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竟是这样的强烈?还有她眸中的恨意,为何竟也这样的强烈,仿佛要将他撕碎方才解恨,可他究竟对她做过什么?
“为何?”本不愿问,但他却再一次不由自主了。
半月弯的眸中划过一丝悲伤,咬牙冷声道:“像你这种残暴无良、狼心狗肺之人,说了你也不会懂。”她宣泄着心中的恨意,却忘记了君卿夜从来是越激越怒,他主宰着一切,自然也包括她与他的性命。
“你骂朕残暴无良?那你就该清楚这四个字的意思,或者,朕应该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残忍。”言罢,他巨掌再立,飞速般横劈直下,咔嚓一声后,扑地的君卿欢狂号不已。他的手掌竟生生劈上君卿欢的小腿,听那声脆响,怕是腿骨已折。
半月弯想也不想,出手如闪电,啪的一声,重重甩上君卿夜的脸,怒恨交加的脸上满是痛苦,“畜生。”
脸侧到一边,鲜明的五个手指印随即浮现,嘴角有血红之色在滑落,君卿夜却只是伸出舌尖,迅速将那丝血红卷入齿间。惑人的笑意爬上他的脸,他缓缓扭过头来,望向半月弯的眸中已是血红一片。
“朕最恨人打脸了。还记得十年前,也有人伤了朕的脸,不过,她是用抓的,你知道她最后的下场吗?”
无情的话语带动了所有人的思绪,半月弯的拳头几要握碎。
“她被朕扔进了西川大漠的狼群之中。或者,她应该死得很痛快,至少,比死在朕的手上要舒服得多。”
近乎残酷的事实由他口中道出,半月弯眸中的火焰越跳越高。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下场,当她在狼群之中拼杀之时,她就曾发誓,便是死,也定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或者,她根本没有死,等着有一天,让你也尝尝血肉被吞噬的下场。”她笑,带着妖邪之气。
即便脸上有着红肿的五指印痕,他也一样笑得风华绝代,“朕非常期待。其实,你真的很像她,这种眼神,这种满身是刺的傲气,真的很像……”他絮絮地说着,似已陷入了回忆。
半月弯心念一动,明白时机已到,倔犟的小脸绽放着妖娆,再恨也不能忘记,他们已在百步之间。
他是个心思沉稳的男人,在身体的反应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之时,完全确定自己的所有不对劲都是来自于半月弯。每当他靠近她的身边,竟会生出本能的抵抗之心。头,又开始有些昏昏沉沉,可他却仍旧笑得残忍。
他狂吼一声,在半月弯尚未做出任何反应之时,已闪电般再度出手。
半月弯以为他一定会要了她的命,她早见识过他的残忍。可这一次,她错了,且错得离谱,他的手离她这样的近,却是抓向了另一边。
狠狠抓住君卿欢折断的那条小腿,君卿夜的眸中已是杀机一片,任头痛欲裂,他字字如冰,“既然恨我,便让你恨个彻底。我知你并不怕死,那就让他死在你眼前,或者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刻骨铭心。”
话音刚落,手已动作,半月弯的那声“不要”未及出口,已瞥见君卿欢满是绝望的脸庞在眼前被放大再放大,而后划过一条诡异的曲线,竟是像被扔掉的废物一般,沉沉飞向崖边。
半月弯疯了一般地大叫着:“不要,不要,不要……”从未如此的脆弱,那是给了她十年温暖的男人,虽然他也伤透了她的心,可在濒死之际,她唯一想做的,竟还是一命换一命。
这么想着,她也真的这么做了,紧捂的腹部还在不停地流着血,她撑起最后的意志,像扑火的飞蛾般毅然而决绝。翻飞的裙裾上,早已染出朵朵血花,她腾跃着扑向了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她心中疯狂呐喊着的,是仅有的两个字:救他,救他……
“啊!”
那叫声惨绝人寰,君卿欢倒挂在悬崖边上,骨折的右腿之上缠得死死的,是根细软的银鞭。
混乱之中,她拾起了自己的银鞭,却已来不及分辨他伤到的是哪条腿,至少她做到了,他还倒挂在那里,他还没有死。她的右手紧抓着银鞭的另一头,左手攀附在陡峭的悬崖边,半月弯仿佛能听到自己急剧的心跳声。
沙石滚落,攀附之处,已缓缓开裂,半月弯却已再顾不得,脑中唯一能想到的仅有那件事:他救过她,所以,一命还一命。她也同样不能看着他命丧人手,更何况,那个人是君卿夜。
单臂用力,想要支撑起两个人的重量,却只是令那块抓着的石头更加摇摇欲坠,绝望袭来,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它一眼。终于,她手中的重量骤然失去,脱手的瞬间,只觉臂上一沉,原本下降的身体,竟然又重新吊挂在了崖壁之上。
手腕处温热的触觉令她诧异,恍然抬眸,对上的竟是君卿夜恨痛交加的脸,他带着慌乱的眸中映射出自己苍白如纸的脸。她不禁惊诧,梦呓般开口,“为何要救我?”
“你这个蠢女人,为了他,你究竟要死几次才满意?”君卿夜怒吼,血红的眸中,张狂的怒气似熊熊烈焰要将她彻底地焚化。
她想恶狠狠地反驳于他,也想恨恨地甩开他紧握不放的大手,可当她读懂了他眸中的慌乱,突然就笑了,笑得讽刺,“君卿夜,你骂我蠢,其实你才最蠢,爱上我这种女人,难道不会让你觉得痛苦吗?”
君卿夜心神一荡,像是被她的话惊到了一般。在这场游戏里,谁先沦陷,谁就失了主导权。他一直以为最为镇定的是他自己,可当他眼看着她不顾一切地冲向悬崖,他的心忽然碎裂了一般痛不欲生。
不受控制地抓紧了她的手臂,他自以为一切都是中了半月弯的妖法,可当她用这样的口气说出这个事实,君卿夜似乎也迷乱了。难道,他的心真的是因她而重生了吗?他找不到答案,却也固执地不肯松手,眸中的余怒久久不散。
“女人,你到底对朕施了何等妖法?”
“妖法?那你为何不松手?松开啊,那下面挂着的,不是你最想要整死的人吗?”她嚣张地挑衅着,全然不顾他的面色铁青。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吗?”他咬牙,恨自己竟真的被她说中心事。
“那就放手啊,放啊!”忽然觉得很解恨,望着他左右为难的表情,她竟有一种获得胜利般的喜悦。
他真的试着去放手,却下意识忍不住握得更紧。嘴上不肯承认,不代表心里不认同,爱一个人需要太大的勇气。这些年来,他只真心爱过一次,但那份爱早已让他伤痕累累,所以,他不敢再付出真心。
他痴望着她的眼,欲语还休的无奈尽情流淌着。
她的心忽然震颤不已,她不喜欢他用这样的目光看她,仿佛她真的是他心中最爱,可怦怦直跳的心儿,早已出卖了她的伪装。
“放了他。”她说,用一种命令的口吻。
“除非我死。”他答,用一种近乎绝情的冰冷。他是一个帝王,他有他的无奈与痛苦。理智告诉他,君卿欢不能放,哪怕是他至亲的弟弟,他也决不能手下留情。
“那好,那你就去死。”她再度启唇。
双眼再度迷离,痛苦的感觉排山倒海而来,君卿夜忍不住想要闭上眼,却顽强地支撑着,不肯再受她控制。他强大的意志力,也让半月弯心惊不已。
僵持间,他如炬的双眸竟是赌气般恶狠狠地死盯她的眼,他想要克服这一切,想要看清她眼中的一切。只因唯有如此,他才能赢得她的人。
半月弯的心颤抖着,忽然意识到她面对的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可怕。拼尽全力,她却始终不能再像当初一样随意控制他的心神,这让她感到不安,像是溺水之人失去了救命的稻草,等待她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扯着她的那只手臂因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而青筋暴起,他明明那样痛苦,却始终不肯松开她。明明是恨的,可看着他的模样,她的眼眶竟有些湿润,只是那眼泪来得莫名,让她也生出几分慌乱。
硬下心肠,她强扭开脸,默默运气。娇喝一声,她使出全力,挥舞的银鞭如灵蛇出动,挂着倒垂的君卿欢飞荡了出去,竟是稳稳落在了崖上。
“啊!”
一声怒吼却是发自君卿夜之口,他死死地拉住了她,却仍旧改变不了她拼尽一切救他的事实。
“你一定要救他吗?为了一个背叛你、将你送上别人床榻的男人,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吗?”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却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心口处原本愈合了的伤口再度崩裂,温热的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滴落在她绝色的脸庞之上。
她仍一动不动地望着君卿欢,用眼神示意他快速离去。
她能做的,她承诺的,不过只是一命换一命。
“君卿欢,我再也不欠你。”梦呓一般,她喃喃道。
声线微弱,唯有他才听得清。痛得锥心,却只能看着她晶莹的泪水和着他的鲜血,在她脸上尽情流淌。多想伸出一手,为她拭净一切悲伤,可他却只能望着她的小脸僵硬地道:“不许哭!不许为那样的人哭,不许!”
半月弯的泪越来越多,她重新对上他漆黑的双眸,露出了难得的轻松表情。
他突然觉得心痛难抑,紧握着她的手,愈发用力,“一命换一命,朕也要你一命换一命,朕要你永远都记着是朕救了你。”
她的眼泪不停,却又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为可笑的事情,她,半月弯,这短暂的一生似乎都在为别人而活,直到临死,陪在身边的竟是她最恨之人。何其讽刺,何其凄凉。他说他想救她,可她为何要应允?她可以欠下任何人的债,却唯独不能是他。
“不许笑,不许笑!”
他似已疯狂,表情狰狞,大手在半月弯的手臂上勒出重重红痕,可她仍旧疯狂大笑,仿佛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换成这笑声。
“你要救我,可我偏不要。君卿夜,你给我听好了,便是死,我也决不会爱你,决不……”她声嘶力竭,右手的银鞭银光飞舞,在空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巨响,最后的一击,竟是正中他抓着她的手臂。
他吃痛皱眉,却仍是紧紧不放。
她又笑了,不同于方才的疯狂,含情带媚的眸中,是绝色倾城的纯净,他几要心碎,却不忍再望。
她扔掉手中银鞭,右手迅速拔下她头上玉簪,墨发飞扬间,玉簪已深深插入他强有力的手臂,准确无误地挑断了他的手筋。
“啊!”
一声龙啸,他被迫松手,眼睁睁看着她飞坠直下。他悲呼出声,任手腕血肉模糊,心如刀割。
迷蝶,迷蝶……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真真如梦一场。
第三卷 烽火佳人,乍然相逢如隔世
第十五章 拨乱反正
天,灰蒙蒙的一片,厚重的云层肆虐无情地遮住了九天之外那一轮红日,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银蛇,狠命地砸向大地。大雨疯至,黑沉沉的天幕像是要崩塌下来,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霎时,整个天地似被浸泡了下去。
头顶的苍穹泛着乌压压灰蓝色的光,凄凄切切,把那冬日里地上仅有的几棵枯草,也埋进了白茫茫的雨雾里。瓢泼大雨中,一个伟岸的身影踏着腥臭的积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每一步都似有千斤。
整整九日,他痴守在这里,没日没夜疯狂地找寻她的下落,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意识里只有一件事——找,不停地找,找到为止。可老天似乎跟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他找遍了山脚的每一处,却始终不曾发现关于她的任何蛛丝马迹,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就那样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可他始终不愿放弃,哪怕这冬日的雨水打在身上,如刀割一般的疼。
雨越下越大,带着狂扫一切的霸气,尽情地拍打着他的身体,那透骨的寒意一如他的眼神般冰冷,披散的长发和着雨水紧贴着他的后背,沥沥不停地流着水,像极了当初她的眼泪。
一直跟在他的身后,风赢看尽他的狼狈,万丈悬崖,生与死似乎早有定论,或者其实他早已明白一切,只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手中的加急快报已被捏出了一团水,风赢却始终不忍出声阻止他疯狂的行为。只是,如此急报,多拖一分,毁的便是天下,他又如何不焦急。
踉跄一下,他跌入雨地,风赢再看不得,飞一般扑上他身,紧抬他臂之时,竟忍不住狂吼:“够了,难道你真的疯了吗?”
“朕要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刚毅的脸上雨水弥漫,让他看上去无一丝生气,他的声音中透着几分虚弱,却并不迟疑,或许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风赢的脸上浮现几丝痛苦,但声音依旧中气十足,“既然那么爱她,当初又为何不与她说清楚?难道皇上以为痛苦的只有你自己吗?我……”风赢说不下去,却又不肯认输,只是用那样愤怒的眼神狠狠地盯着他的眼。
“风赢,朕是不是很差劲,明知道你喜欢她,却非要强占她,明知道她恨我,却非要留她在身边。朕做了这么多事,可你还在朕的身边,风赢,你比朕强。”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只是想要将这些话表达出来而已,那飘向远方的眼神没有焦点,似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让人看不清他的内心。
风赢心中一痛,竟又有些不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爱上不该爱的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身为帝王,他可以拥有全天下的女子,却唯独不能用权力来强迫别人爱上他,这种痛苦、这种纠结,他一直深有体会。是以,当他看到君卿夜如此脆弱的一面,不禁也心中哀凄,但此时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他们输不起!终于,他硬下心肠、冷了脸,“皇上,末将有事禀报。”
许久不听如此官腔,君卿夜倒有些不适应,冰冷的眸忽然转向风赢僵硬的脸,徐徐问道:
“京中有事?”
“佑亲王回京了。”沉重地开口,便是风赢也不知如何解释如今的局面。九日之前,只是流传佑亲王必反之说,可现在,不过区区九日,天地似已变了色。
雨仍是狂暴,痛打在身的感觉又湿又冷,君卿夜似终于清醒一般,用惯有的口吻问:“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坏消息。”
“……”
他沉默了,久久不语,只是仰起脸闭上了眼,任雨水冲刷他脸上的颓败之气,或许他应该回去了,因为他始终相信她还活着,一定……
这一夜,他遣走了风赢,选择继续寻找,他给自己最后的时间找寻她最后的踪迹。当红日自东方冉冉升起,万道霞光染红天际的时候,那银白色的沙石间,玉色的一点刺亮人眼,待得寻近,却是那破裂的残梅。他伸手拾起它握了又握,胡茬满面的脸上终露出一丝笑意。
风扬起他披散的长发,妖异如精灵般飞舞着。他负手而立,淡然的眸间有着深沉如大海的浩瀚,深邃而悠远的眼神仿佛穿透了世间的一切,望向那遥远的天际,带着对天地的无限崇敬与感激。
风赢早已守在了那里,却在看到这样的君卿夜时望而止步。
“风赢,来了?”似问句,却又相当肯定。
风赢举步上前,双手一揖,“皇上,该启程了。”
“是啊,该启程了。”并无异议,他低声而语,宁静之气散发于全身,虽一身狼狈,却丝毫不损其一分英伟。他缓缓转身,正面而对,“风赢,谢谢你!”
“皇上言重,末将的本分。”风赢并不懂他在谢自己什么,但仍旧恭敬而答。
君卿夜淡淡一笑,“好一个本分,风赢,朕欠你一回。”
“皇上,末将……”
“该走了,风赢!”言罢,他带笑而行,并不理会自己一身的狼狈,只是向着他该去的方向大步而去。
临帝五年,二月初五,上京大乱,临帝君卿夜连日赶往上京,却在渭水之边遭逢叛军,逼问之下竟得到一个最坏的消息——佑亲王君卿欢打着拨乱反正的名号,竟已在南岭一带拥兵数十万,意图谋反。
所谓的拨乱反正,说起来颇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大周国如今是太平盛世,本无乱世之说,可佑亲王君卿欢强词夺理,暗喻这“乱”字并非乱世而是乱人。他在民间广播谣言,称其出生之日到处冒光及五色满室。说先帝十分喜欢佑亲王君卿欢,不喜当时的太子君卿夜。又称先帝临死前要传位给君卿欢,是被太子一党蛮横阻止。并且说,现在的君卿欢持有先帝当年留下的传位圣旨,而那圣旨之上所书之名,并非当今圣上君卿夜,而是他佑亲王君卿欢。更暗指君卿夜当初即位匆匆,却不敢将传位圣旨公之于众,便是心虚,而今他重获传位圣旨,便要顺应天意,将君卿夜这等辱祖之徒赶出锦宫。
临帝五年,二月十三,帝回京,却得消息又称,除南岭一带,夙陵、季中、河源几处均有了君卿欢的迎合之众,盛怒之下,临帝君卿夜决意御驾亲征,扫平叛军,以振天威。
临帝五年,二月十六,西路大军烈虎骑上京会师,有军十万,赴夙陵平叛。二月十九,东路大军骄阳骑上京会师,有军八万,赴季中平叛。二月二十二,北路大军争天骑上京会师,有军八万,赴河源平叛。二月二十六,君卿夜将先帝传位圣旨公之于众,以表天命,同日,其亲率三十万飞鸿骑,与大将军风赢同赴南岭平叛。
剽悍的铁骑伴着响亮的号角声,踏破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带着必胜的决心,穿过古老而坚固的城门,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奔驰着前行,再前行。
不得不说,君卿夜是喜欢战争的,那种勒马敌前一声令下,是何等的激昂兴奋,万军齐发纵横驰骋,又是何等的豪气冲天。但他虽对战争有着狂热的喜爱,却更懂得战争的残酷性,是以,登基以来,他虽行事冷漠,却主张以仁治国、以和为本。重披战甲策马奔腾,兴奋之情油然而生,君卿夜长缨在手,更感觉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在身上。
南岭地处边疆,分为上南岭、中南岭和下南岭三处,地广人稀,难点不在于能否打败君卿欢,而在于能否迅速找到他的所在。是以,出征后,君卿夜并未鲁莽进兵,而是先派出几支轻骑兵四处侦查,果然找到了君卿欢的确切位置。是夜,君卿夜带领着飞鸿骑悄悄出发。
由于此次行动极其隐秘,君卿欢毫不知情。可就在军队即将到达目的地时,却突降大雪,且来势汹汹。风雪之中行军困难,军中一片哀怨,连风赢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找到君卿夜想要停止行军,“皇上,末将以为此时风雪太过,强行行军,只会令军心涣散,不利于我军士气。”
风赢乃大周第一神将,身经百战,是以,他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君卿夜却并不这样认为,而是严令军队继续前进。
风赢不解,提出疑问,“皇上,为何如此决定?”
君卿夜浅浅一笑,朗声道:“风雪之夜行军辛苦,敌人也必然会丧失警惕,认为这样的天气不适合行军。然而,决胜的时机往往就在出其不意之间,这就是所谓的绝对不要做你的敌人希望你做的事情。”
大周的铁军终冒着大雪向敌人挺进,当大军抵达叛军的营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然而更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这支远道而来的军队并没有立刻对他们发动进攻,而是埋锅做饭、安营扎寨。
君卿夜带着飞鸿骑跋山涉水,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才到达南岭,而此时的叛军没有任何准备,如若现在发动进攻,全军溃败只在旦夕之间。而君卿夜却毫无动作,只是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同将士们有说有笑,甚至还主动帮他们架起了起炊用的大锅。
看着君卿夜如此淡定,风赢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十分清楚此时是进攻的最好时机,毫无防备的叛军可谓是一击即溃,可君卿夜偏偏没有下令进攻,虽不能理解,但他相信君卿夜一定有着更深的考虑。
安顿好军队后,风赢来到君卿夜的大帐,想知道他的打算,君卿夜却只是淡笑着问了一句:“朕想派你一人去叛军大营,敢是不敢?”
“有何不敢,不过,皇上意欲何为?”风赢身经百战,是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进爬出之人,又怎么会在军前胆怯?只是,他此番更加好奇君卿夜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劝降。”短短二字足以表达他的意思,风赢却愣在了当下。
“皇上……劝降佑亲王?”风赢犹豫着有些说不出口,表情是相当的别扭。
君卿夜凝眸望他,淡然解释道:“这里没有佑亲王,只有南岭知州霍怡林。”
风赢未曾想到君卿夜有此一说,顿时吃了一惊,“皇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在这里,若是他在,定不会如此松懈,看看那些人惊讶的表情就知道了。”君卿夜是个冷静的人,虽然很多时候他并不把君卿欢看做是对手,但对于这个弟弟的真正本事,他倒有几分了解。
行军打仗,凡事必定谨慎,君卿欢身边的那个军师时利子更是不可小看,若是他们在此,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大军逼近呢?是以,仅凭那些士兵看到他们时的模样,他已迅速得出了这个结论。
沉默良久,风赢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原本还郁结的眉头也瞬间松了开来,恍然大悟道:“皇上,末将明白了,末将马上就去。”
来到叛军之处,风赢气定神闲地自报了身份,那守门的小兵见他气宇轩昂不若凡人,又听说是大周神将风赢,心中暗生仰慕之心,便客气道:“原来是风大将军,烦你候一会儿,小的马上进去通传。”
那小兵去得快,回得也快,不多时,便急奔而出,领了风赢朝内而去。
与君卿夜所想一致,到了叛军军营,见到的首座之人并非君卿欢,而是南岭知州霍怡林。就官职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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