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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巴格达-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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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害你被误解。”事实上路修远大可不必为被误解而道歉,因为是两个人一系列的动作才让人产生误会,路修远纯粹是出于心虚,才急着道歉。
“误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偏偏你要向我道歉?”季文正一语道破天机,在他面前任何掩饰都是徒劳的。正在路修远迷惑时,季文正拉着他就走:“我饿了,我们吃夜宵去。”
“夜宵?我不要跟你去那种高级餐厅?”
“去餐厅干什么,我带你去好地方。还有,你也不用管你那个掉到厕所里去的朋友了。”


季文正驾车穿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一条小马路旁。这条马路算不上脏,但足够算得上乱,虽然已经夜深了,这里还是热热闹闹的,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几乎挤满了马路,吆喝声,吃客的喧闹声不绝于耳。
“你也会在大排挡里吃东西啊?”路修远不可思议道。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季文正笑盈盈道,“我有个朋友在附近上学,所以偶尔会陪他来吃。”
季文正拉着他在一家小餐馆门口坐下,熟练地招呼小妹点菜,即使是一个举手的动作,明明保有他一贯优雅的作风,居然还能和这热闹的背景融为一体。
“这里我都吃遍了,这家餐馆最好吃。尤其是口水鸡,特别地到。”他低声在耳边说着,而路修远则心痛地盯着他那辆停在路边的宝蓝色宝马车,与整条街格格不入,就在前轮三步处有堆丢弃的一次性饭盒。
“就要这些,再拿两瓶啤酒……”季文正见路修远心不在焉,拍着他的肩膀对小妹道:“……给他拿两瓶美年达。”
他居然记得自己不能喝酒?“你为什么给我点美年达?”其实我想喝可乐的,路修远心道。
“我有个朋友也不会喝酒,每次出去都点美年达,我习惯了。你不喜欢吗,我叫他们换。”
“没关系,我无所谓的。”路修远歪着头道,“什么朋友?你怎么那么多朋友?都是你女朋友吧?连还在上学的都出手,太禽兽了。”
“呀,谁规定不能和学生交往了?八岁到八十岁都是我的涉猎范围。”
“是啊是啊,还高呼口号:一个都不能少!”
“我真想撕了你这张嘴!”季文正不禁好笑,“本来还想请你吃小龙虾的,马路对面那家是最好的,现在我不乐意了,换你请我吃!”
“小龙虾?大龙虾你都不知道吃过多少了,还吃什么小龙虾!”
“谁规定吃过老母鸡的就不能吃童子鸡?”
“我请你吃竹笋烤肉!”
“你想造反啊?我说真的,我们都那么熟了,你什么时候请我吃一顿?”
“谁跟你熟了,少套交情。我请你?你还有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啊?到我家来我做给你吃吧?”
“你会做饭?”
“很稀奇吗?我比我妈烧得都好。”
“呵呵,我也会做饭,没什么好稀奇的。”
“你也会?又吹牛了吧?看你这双手养尊处优的,还会做饭?”
“真的,乌龟才骗你!少瞧不起人……”
……
他们这一顿夜宵,吃的有够长,等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
笑也笑够了,闹也闹够了,总算也可以心满意足了。
宝马车戛然停在小区门口,季文正拍着路修远的脸,唤醒已经昏昏沉沉的他:“到家了,快醒醒。”
路修远揉着眼睛,茫然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慢慢清醒:“嗯?到了?那么快啊?”
“累了吧?好好休息,你后天还要赶飞机呢。”
半梦半醒的路修远机械地点头,试图打开车门却迷糊到怎么都打不开,还是季文正越过他身子替他开了车门。
“谢谢。”梦游的路大记者刚跨出车门,就被季文正一把拉了回来,狠狠地摔在座垫上。
“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去机场送你。喂,听见了吗,别睡啊。”
“听见了,吵死了。”路修远不耐烦地推开他,揉着摔疼的腰。
季文正只得松手,目送他一步一颠,安全地消失在视线中,才放心离去。
路修远打着连环哈欠,摸索着钥匙刚找对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怎么那么晚,跑哪去玩了?亏我还赶着回来,结果看到家里连人都没有。”陈唯林门神似的站在门口。
“嘿嘿,我给你带了点生煎。”他晃悠着有点压扁了的饭盒。
“算你还有点良心。”饿坏了的陈唯林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刚刚送你回来的人是谁?还挺气派的嘛。”
“你看到啦?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天筹总经理季文正。”路修远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往浴室走,“哎呀,宝马车坐着就是舒服呀,跟我们社长那辆普桑没法比,晃着晃着就睡着了。”
“你少看着眼红啊,一辆宝马就能让你乐颠颠地玩一个晚上,给你一幢洋房,是不是就跟人跑了?”
“小心眼了吧?改明儿我也给你买一辆,就不用天天等轻轨了。”路修远在门缝里喊了句,躲进了浴室。
“你狂吧你,等你给我买车,大概我都退休了。”陈唯林吃完生煎,温饱思淫欲,推开浴室的门挤了进去。
路修远在里面大叫:“流氓!滚出去!我困了,一会还要睡觉呢!”
陈唯林只笑不语,衣服还没有脱光就急吼吼地钻到了花洒下,抱着他就往墙上压,两人就在水地下亲热了一阵。路修远搂着他的脖子道:“明天我就要走了,不要太难过,我答应你从巴格达回来后,我就不出国了。”
“又哄我来着,当初去耶路撒冷的时候也说出去开开眼界,结果去了就不想回来了。再说了,如果领导要外派你,你会拒绝吗,拎着个包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也舍不得你啊。”路修远深吻了他一下,“我会想你的,在耶路撒冷的时候每天都在想你。”
陈唯林叹了一口气,拧着他的脸道:“你就坏在这张嘴,糖衣炮弹!想我的话就多给我打电话,一般晚上我都会在家的。不过现在……”他的双手插在了路修远腰际,“现在我们先解决眼前问题,以后再讨论长远问题。”
水淋在他们的头上,水珠滑过坚挺的鼻梁,滑过微黑的脸颊,汇聚在结实的肩膀上一起流下。
空气也炽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氤氲的水气,还是他们激荡的热力。临别前最后的欢爱让他们异常兴奋,借着水的润滑,他们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快乐。
离别的忧伤在他们的激爱中荡然无存,他们相信着,只要深爱着对方,即使分离心也是在一起的,时间和空间都缩为一点。
以为年轻,可以挥霍,也许,守候的日子熬一熬就过去了……
十一
1月27日上午,路修远早早得来到机场。等候登机的人已经熙熙攘攘,离别随处可见。
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可依依不舍的心情还是缠绕着两人,毕竟每一次分别,没有一两年是回不来的。
“到了那里给我打电话报平安,还有不要瞎逞强,不许有事没事就朝危险的地方跑,乖乖写你的新闻,少你一个人地球照样转,别惹是生非……”
“唯林,这些话你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了,我耳朵都生茧了。”路修远从他手上接过行李,其实东西很精简,几套四季换洗的衣服,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及笔记本电脑、照相机等,用轻装上阵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我是怕你一到那边,头脑发热就什么都忘记了!”陈唯林瞪他道,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摇头,认识他那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见他是个乖宝宝?他见路修远反复抬腕看表,还不时地朝门口张望,于是问道:“等谁?张梅华不是有事不能送你吗?”
“我等季文正啊,他说要来送我的。”
“人家是大忙人,怎么有空来送你呢?你快准备一下吧,就要登机了,不要一会又急吼吼的。”
“可他刚才打电话来了,说路上堵,叫我等他……”正说着,路修远眼前一亮,“来了来了,我看到他的车了!”
季文正一下车就看到路修远朝他跑来,在挥手打招呼的瞬间又看见了站在他身边的陈唯林,眉头不着痕迹微微一皱。
“还要麻烦你大老远来送我,真是过意不去。”路修远说。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客气了,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个大闲人。登机手续都办好了吗?”
“没呢,反正时间还早一会去弄,我是怕你来了找不到我,所以在门口等你。”
“我有样东西送给你。”季文正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玩意儿递给他。
路修远接过手一看,会心地笑了。
“这是五年前我去巴格达的时候买的,现在送给你。”
那是一枚做工精良的徽章,图案是展翅飞翔的阿拉伯雄鹰,其精致地连翅膀的羽毛和鹰爪都清晰可见,鹰眸更是犀利凶猛,看上去是海湾战争前的工艺品。
鹰是伊拉克国徽的图案,象征着勇猛、雄壮、英勇不屈。离别的那一晚,路修远兴奋地对季文正说:“我要成为一名战士,要像只勇敢的雄鹰。近一些,近一些,再近一些,记录每一个精彩的瞬间!”
也许这就是季文正送他这份礼物的原因吧。路修远想到这里又是一笑:“谢谢,我会好好收藏的。”
“就当作你那本书的回礼吧。”季文正忽然发觉,路修远黑色的瞳孔里竟然会爆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季总还有什么指示吗?我要准备出发了!”路修远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还特意挺了挺胸。
季文正笑道:“注意安全,其他倒没什么,我会关注你写的新闻的。”
“那我走了,有事再联系。”路修远向他挥手告别。
“等等。”季文正见他要走,忙拽住他手腕,把他拉到离自己不足一寸处,对他耳语道,“送你来的这个是你男朋友?”
路修远脸色徒然一变,当场变成结巴:“你……你……你说什……什么……”
“小狐狸还跟我装傻!”季文正狡黠地笑着,“是就是了,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路修远脸涨得通红,“你怎么知……知道的?”
季文正只笑不语,替他整了整扯乱了的衣服,还亲昵地拍了拍灰:“去吧,好好准备一下,我也就先回去了。”
路修远木木的看了他一眼,好像过量运动后的虚脱,直到回到陈唯林身边时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季文正玩味似的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嗯……是不是很可惜呢?”
陈唯林看到他们两人拉拉扯扯,心里就不痛快,待他看到路修远愣愣地跑回来,就更加不高兴了:“这个就是季文正?你跟他说什么呢?说那么久?”
“有很久吗?”他摸了摸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背起行李准备走。
“你少跟他在一起……”陈唯林不冷不热地说道。
“怎么了?你原来对他印象不是挺好的嘛,还说真难得有这样的人肯出钱不计较什么……”
“那不是我还没有见过他嘛!”陈唯林对路修远的后知后觉大为不满,“他对你有兴趣,你离他远一点!”
“啊?”路修远张大了嘴,继季文正的话之后又被陈唯林震撼到了,“你怎么知道他是……”
“他就是!哎呀,你怎么那么迟钝呢?就像以前,我跟你说我们学校影视学院的那个教授是,你还不相信!”
“可是……你们怎么就能看得出来呢……”
陈唯林并没有在意路修远的喃语,又说道:“别可是了,反正我看他……唉……”知道对方在某些方面要远胜过自己,难免起了攀比之心,凭季文正的条件对任何人都有吸引力的,自己一个小白领怎么比得上?
路修远看出他的心思,呵呵笑着:“你担心什么呀,他怎么可能会看上我呢?他是宝马,我是普桑,他是钻石,我是铁皮……”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呵呵,总之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就是了。走吧走吧,陪我去办手续,你再多陪我一会,之后分别就要好几年了。”
一切事情办好之后,路修远终于乘上飞机起飞了。城市在视线中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飞机穿过云霄,心也随之越飞越高。他深深吸了口气,按了按口袋,那只雄鹰正揣在口袋里。
终于可以去那个向往已久的城市了,虽然上空硝烟弥漫,虽然太多辉煌已成废墟,但她承载着一个千年流传的神话。路修远踏上旅程,怀着一个梦,一个身为记者,站在历史前沿,记录真实的梦,不畏生死,冒着战火,以血作笔,与死神共舞。
虽然他来去匆匆,但他乐在其中。
那一天,雄鹰初展翅膀……

十二
路修远抵达约旦首都安曼的时候,巴格达分社已经派了车来接他。司机是个有了点年纪的伊拉克人,主要是开出租车的。他不太爱说话,是个有些严肃的人,路修远用阿拉伯语与他攀谈了几句,得知他受过高等教育,但国家连年受战争拖累,像他这样的“知识分子”毫无用武之地,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出来想方设法赚钱。
其实像他这样的伊拉克人还有很多,会说英语的或做翻译或受雇外国机构,英语蹩脚的做些其他卖力气的工作。
安曼与巴格达之间有条长1000公里的公路,在十年制裁期间,这条公路一度成为整个伊拉克的命脉。
一路上都还算平静,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难民大量涌出,也没有遇到抢劫之类的事情。事实上至今为止,这里是否真的会有战争还是个未知数。
路修远问司机怕不怕打仗。z
“这是你们的职业习惯吗?逢人就问问题。”司机笑道。
路修远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还没上任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伊拉克人可能没有见识过其他东西,但不会没见识过战争。”
司机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自信,甚至带着点神圣。或许这就是这里的人民对待战争的态度吧。
到巴格达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虽然没有想象中那样繁华,但依然是那么的美丽,如同沐浴在晚霞中的少女。不时能看到尖顶的清真寺在夕阳下肃穆沉静,街道两旁椰枣树林立,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很是气派。
巴格达分社在曼苏尔居民区,车一转弯就看到几个同事在门口迎接路修远。他们热情地拍着他的肩膀,互相介绍着。分社租的房子是套二层楼的小洋房,院里有两棵椰枣树,在斜阳红霞的映衬下,还别有一番风味。
看门狗花儿第一次见到路修远,对着他狂吠了一通,但它不一会儿就在他厚实的手掌下低头驯服了,温顺地舔着他掌心。
远在异乡的几位记者如亲人一般,很快就熟络了起来。y
“小路,你会不会做饭?”小王一本正经又神神秘秘地问道。
路修远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几位男同志在家里都是大爷,去了国外条件艰苦,一切只好自己动手。
“哈哈哈,太好了。”小王略显夸张地笑着,“以后中饭晚饭你跟小韩就可以轮流做了。”
“事先声明,我可不保证味道。”路修远举起双手。b
“有的吃就不错了,只要不把大家饿死就行。我们的胃可都是铜墙铁壁。”小李拍着肚子说。
一旁的小韩插嘴:“说是做饭,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做。都是罐头和一点蔬菜,你以前在耶城也跟这里差不多吧?”
“嗯,不过我听说巴格达环境污染严重,食物水质比那里糟糕吧?”
“饮用水和大部分食品都是去安曼买的,这你完全可以放心。走吧走吧,我们进去再聊,不要站在门口。”
…………
终于到了梦中的巴格达,那种既兴奋又有一点点紧张的感觉难以言喻。
季文正说路修远活在理想中,也许他的确有一眼看穿人的本事,却并不知道这份理想中几分是疯狂,几分是理智,几分是义无反顾向前冲的激情,几分是心忧天下的博爱。
首席记者小王,英文记者小李,摄影记者小韩,还有新加入这个团队的阿文记者小路,将一起成为历史的见证。
路修远深深吸了一口巴格达的空气,浅浅地笑着。g
虽然春节刚过,但是工作上的事立刻进入了正规,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陈唯林及他的同事站在天筹大厦门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这里的环境真是不错。你知道吗?小杨以前就是天筹的。”等电梯的时候,同事对陈唯林说道。
“系统部的小杨对吧?我认识的。好像每个知道他原公司的人都会问:天筹满好的嘛,干嘛到这里来?”陈唯林笑着说道。
“哈哈,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怪不得当时他一听我说这话就郁闷得要死。不过话说回来,你做再多努力升不上去也没有用。”
陈唯林同意似地点了点头,奇怪着怎么电梯一直停在上面不动了,这时前台小姐赶来说电梯正巧坏了,带他们走另一侧专用电梯。
电梯上升到十一楼,门一打开,门里门外的人俱是一愣,季文正和他的秘书正站在门外。
陈唯林黑了半边脸,本想着这么大一幢楼想要特意找一个人还真不容易,偏偏就能遇得到。
陪同他们上楼的小姐向季文正解释了几句,季文正点点头,冲陈唯林微微一笑,陈唯林也礼貌地回礼。
“刚才那个是他们总经理季文正吧?好像认识你?”出了电梯,同事对陈唯林说。
“我们……算是认识吧……”陈唯林自觉这话别扭。
“你竟然跟他认识?那我们这次的项目不是更容易成功?”同事已经开始笑了。
“我还怕他故意不答应呢。”陈唯林低声嘟囔了一句,可转而又笑自己小心眼了,若季文正是个公私不分的人,也不会被委任这个位置。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快走吧。”
季文正回到办公室,秘书正在一条一条汇报工作,他听了几句心不在焉,突然问道:“刚才那电梯里的两个人是来干什么的?”
“他们是安丰贸易来谈项目的,具体细节我不太清楚,你要是想知道,我问一下再向你汇报。”
“那就不用了。”季文正摆了摆手,“你跟他们说只要可以做的话,尽量放行就可以了。”他看了一眼书架上的阿里巴巴,又想了一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暗自对自己的决定得意了一番,“继续说吧,你刚才说到哪里了?”
十三
三月,战争的脚步越来越靠近这座曾经美丽的城市,核查愈发紧迫,美国的警告也逐渐频繁。可老百姓们依然过着平静的日子,除了储备一些食物药品,生活还是井然有序的,也没有发生抢购的情况。只有在提到美国人时他们激愤的模样,才能感觉到他们正在受到战争的威胁。
反倒是外国人紧张地不得了,尤其是记者们。这紧张不仅是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也是对他们忙得不可开交的工作。
现在的巴格达没有小事,任何一粒芝麻绿豆都可能上国际新闻的头条,整天都会有新闻发布会,似乎大家都在争先恐后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每天都有过期滞留的临时记者被要求离开,每天又有更多的人涌到这里。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伊拉克只有新华社驻巴格达分社一家华人新闻机构,只是最近这里成为新闻焦点,才吸引了不少同行。
那天路修远与小*要去核查的新闻发布会,当他们匆匆忙忙收拾好“装备”,一只脚刚踏出分社,电话响了。
“小路,你的电话。”小王举着电话喊道。
路修远冲小韩说了句抱歉,忙跑去接电话,电话那一头传来陈唯林略带兴奋的声音。
“修远,是我!我升迁了!当初我决定跳槽果然是正确的,要是还窝在原来的公司,一定没什么出息!”
“升迁了?不错嘛!我就说你可以的嘛!”路修远着实为他高兴了一把,可他一抬眼,看到小韩在门口转圈圈,虽然没有开口催促,但焦急溢于言表。路修远顿时心存不安。
“最近那个项目谈得很成功,把上司高兴死了,所以这次人事调动就推荐了我。其实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就是低就了,提拔我也是应该的……”
陈唯林在那头滔滔不绝,路修远则心忧采访,无心听他的碎语:“唯林,我要去新闻发布会,去晚了会被拦在外面的,所以我现在必须走了。等我回来之后再给你打电话。”
“哦……”那边的声音一下子失落万分,“现在忙吗?我看报纸说局势很紧张。”
“挺忙的,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忙得连饭都不吃,还要注意安全,不要……”
“嗯嗯,我知道了,我必须走了,我先挂电话了,拜拜!”路修远搁下电话冲了出去。
陈唯林听着电话的拨号音,过了许久才合上电话。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也有办公室了,还没来得及说家里那棵仙人球死了,初步怀疑是水浇太多了,更没来得及偷偷说句想他了……
回到办公室,陈唯林一脸郁卒地摆弄着文件,还没能回过神。
“帅哥,想什么呢?一脸闷骚的样子。”同事小刘经过他座位时笑嘻嘻地拍着他肩膀。
“滚!”陈唯林笑骂,抓起一张废纸揉成团,朝他脸上扔去。
“刘佳裕你小心点,小陈以后要做你领导的,看你还敢惹他。以后可以改名叫刘贱贱。”陈唯林对面的小董左手拿着奶茶,右手敲打着键盘,明明一副脸要抽筋的样子,却装得一本正经。
办公室里笑声一片。
小董探出脑袋对陈唯林道:“唉,陈唯林,你是不是忘记做什么事情了?”
“请客吃饭!都升职了怎么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们这群苦力啊?就今晚吧!”说话的李琳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她此话一出引来一片应喝。
“今晚我有事。”陈唯林心里想着路修远要给他回电话,一直是他打电话过去,难得路修远说要打过来,一定要守在电话机旁才行。看到办公室里起哄声,陈唯林只得求饶,承诺第二天一定破财。
路修远和小韩打车去发布会现场,在路上小韩弄了会照相机,忽然鬼笑着问路修远:“你女朋友漂亮吗?”
路修远脸抽了一下:“还行吧。”分社四人除了路修远都是有家室的人,他怕别人多问,所以一直对同事说自己是有女朋友的,反正他的确是有固定恋人,只是委屈一下他性别而已。
“没结婚就是好呀!也没人管着你!”小韩感慨道,他新婚不久便被派到巴格达,他的妻子几乎隔三差五要来个电话。
“喂喂,做人诚恳点!我看你捧着老婆给你的东西的时候,怎么开心地像个小毛头?”
小韩用胳膊肘顶了顶路修远,越笑越诡异:“哎,你女朋友好热情啊。”
这回路修远的脸抽了不止一下:“你、你说什么啊?”
“还跟我装!我看到你放在抽屉里的那个信封了,里面一张张小纸片都是你女朋友写给你的吧?”小韩见路修远张大了嘴巴,忙申辩道,“事先声明,我可不是侵犯你隐私,是自己散在抽屉里没收拾好。昨天你叫我从你抽屉里拿读卡器,我无意中看了两张。”
小韩口中的那个信封里,装着的全部都是当初大学时代陈唯林写给他的“小情书”。他几乎毫无遗漏地保存着,偶尔拿出来自我陶醉一番。如今来到战区,更加懂得珍惜与家人爱人的感情,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带陈唯林的照片,只好让“情书”跟随着自己的足迹。
经小韩提醒他才想起来,前几天他想念陈唯林,于是拿出来看,正看得脸红心跳的时候,被临时叫去采访,所以匆忙关了抽屉,后来一忙也就忘记了。
路修远此刻的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几乎不敢再抬头看小韩。
小韩则摸着下巴说:“原来是你女朋友追你的?真是好福气啊!想当初我追我老婆还是历经千山万水,过五关斩六将,风里来雨里去,爱到山穷水尽……”他正在“引用”陈唯林的情话,脸上分明写着“肉麻”二字。
“好啦!别说了!我败给你了!今天晚上我来做饭吧!求求你了!”路修远羞到不能自已,差点想把他打昏了,等到了目的地再叫醒,省得面对他贼笑的脸。
小韩大笑了一会,终于不再揶揄他,随后开始吹嘘他与他老婆的罗曼史。路修远这才大松一口气。
十四
陈唯林下班回家后几乎都不敢做其他事情,一直坐在电话旁的沙发上,吃饭都在一旁将就着。可直到他倚在沙发上睡着,电话连抖都没抖过一下。
一觉睡醒,已是清晨,一夜没关的电视正放着早新闻,女主持正用灿烂的笑容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陈唯林揉着酸痛的脖子,扫了眼时钟,准七点。他深深叹了口气,一脸沮丧地打开电脑,点开BLOG。
“小混蛋又爽我约了,每次都这样,没心没肺的,我也不想说他什么了。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些什么,怎么连给我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上次给我来电话,讲到一半居然还睡着了,我真想把他从电话那头拖出来扁一顿!我怎么就看上他了呢?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很多钱!小混蛋千万别在那里被打死了才好!”
写完日志,他匆匆梳洗了一遍,试图让自己从颓丧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可惜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无精打采的。他打开水龙头,又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好像针扎似地刺激着每一根神经,冻得他浑身一颤。
他拍了拍脸颊,稍稍振作一下,把路修远放在心底最深处,这才出门上班。
来到巴格达已经一个多月了,路修远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本来就有过一次外驻的经验,对他来说只是换一个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同的只是这个城市更能挑起他的热情。
只是当一切刚刚进入正规,却出现了意外的状况。
那天晚上路修远做完晚饭,大家围坐在一起刚刚开动,小王就说了一个让众人都抑郁的消息。
“什么?要我们撤出巴格达?为什么?”一向直率的小韩首先嚷道。
“现在局势几乎可以肯定,在未来的几天内,战争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总部考虑到我们的生命安全,所以让我们……”明明心里也不愿意,可作为负责人小王也只能忠实地传达信息,“大家准备一下吧,虽说是走,可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做,通讯设备要保证畅通,当地的通讯员还会继续报道的。两部汽车考虑放一部在领事馆……”
“搞什么啊!”小李打断他的话道,“仗还没有打我们就开溜,说出去简直被人家笑话!是不是啊,小路?”他说着碰了碰路修远的胳膊。
路修远机械地咀嚼着蔬菜,扫了大家一眼,闷闷地说了句:“我不走。”
“这不是你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必须要走,而且明天就要走,你们不用再废话!”小王叹了口气道,“其实有些话不用我说,你们都明白,也不要再争辩什么了,自己准备一下吧。”
其他人包括路修远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知道多说无益,于是郁闷地吃完晚饭各自整顿手上的工作。
路修远拖拖拉拉地收拾东西,心情越来越低落。情绪高涨地来到这个向往已久的城市,可才来了四十多天就被告知要走,好像迎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怎么叫人不失落?
有着强烈的愿望想要留在这里,脑子里产生了一个无比大胆的念头:脱离大部队,偷偷留在这里。
一有这个念头,就好像有只猫在心头挠着,蠢蠢欲动,有点亢奋又有点紧张。
真的要这么做吗?这可不是件小事,私自留下意味着危险,孤立,不再有支援,别说生活,连最基本的生命都没有了保障,可相对的,定会有东西让自己兴奋,最大限度地发挥专长。一向妄为的路修远也拿不定主意,思忖了半天,匆匆拨了家里的电话。
“喂,请讲。”电话才响了一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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