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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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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十地跟辛波叙说了一遍。眼下最让他头疼的是蒋运明和叶远远较上劲了。蒋运明对叶远远的怨气越来越大,几近不共戴天。本来应该很光明的前景现在开始变得黯淡了。曹亮想让辛波指点指点,叶远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会不会真的像蒋运明所断定的那样,是个蛇蝎心肠的女妖?还有就是女儿曹欣欣前些日子完全没有根据和缘由,莫名其妙地犯隔儿一事,也让曹亮委实闹心了好一阵子。辛波原想借此机会把自己的烦心事儿跟曹亮念叨几句,虽不指望哥们儿能开导多少,起码也能把心里的憋屈抒发一下。然而曹亮没完没了的絮叨,让他只好三缄其口了。能借别人的耳朵倾泻自己内心郁闷的人往往是不幸而又幸运的人。
《哥们儿》第七章(33)
这是一个很滑稽而又奇特的场景。父亲聊父亲的,女儿聊女儿的,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互不干涉。
辛雅即将出国留学的消息让曹欣欣兴奋不已。她把这一切视为自己精心策划和导演的一幕好戏的精彩开场。她的梦想也将随着剧情的发展逐渐成为美妙的现实。她按不住内心深处喷涌的强烈喜悦,不时地把火烫的目光投向正专心致志聆听父亲倾谈的辛波。这个不知在什么时候占据了她少女全部情怀的“老男人”,正日益改变着她对人生、对朋友、对父母、对亲情的理解和感受。她内心深处的情感在经历了剧烈、狂躁的变异、痛苦、无奈的挣扎后,生出了与其年龄和阅历极不相符的诡异和成熟。那种不顾一切的占有欲令她癫狂而又兴奋,为了爱情,为了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即使失去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辞。她坚信自己的爱情是伟大而又纯洁的。自私是爱情的基础和本质,是交织着肉欲和情感的本能。每当深夜,当她躺在自己柔软洁净的床上时,那无数斑斓离奇、神秘甜美而又荒诞淫秽的遐想就会充斥着她的灵魂和肉体,令她久久不能入寐。前不久,她做了一个极其荒诞的梦,在梦里她终于成为了好友辛雅的继母,可是新婚之夜与丈夫辛波相拥而眠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女儿辛雅。当她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伤心和屈辱的泪水居然浸透了她的枕巾。以后的好几天,梦中的一切成了她挥之不去而又苦涩辛酸的记忆。直到今天,确切地说,直到刚才,在她得知辛雅即将远走高飞,与父亲辛波离别时,她的心情才有了彻底的好转。
听完了曹亮的絮叨以后,辛波相当有把握地指出,叶远远绝非那种蛇蝎心肠的坏女人,也非精于算计,坑人害人之辈。至于如何改变蒋运明目前的心态和看法,倒是你曹亮应该仔细考虑的问题。虽说蒋运明是自家的哥们儿,但问题是朋友之间一旦扯上了生意,尤其是牵扯到各自经济利益的时候,一旦稍有不慎,或者是误会,极易生出些乱七八糟的龌龊。说反目为仇可能有点儿过了,起码是朋友没得做了。哥儿几个在一起也二十几年了,为了几个糟钱儿毁掉这段友情挺不值当的。辛波有意回避了曹亮关于女儿曹欣欣的话题。作为一个饱经风月吹拂的老手,他从曹欣欣一开始就投向自己的眼神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令他浑身发紧的挑衅和欲望。加上刚才曹亮的一番描述,他现在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断定,曹欣欣就是那个前些日子给自己打匿名电话的人。这让他既害怕又惶恐,他不知道曹欣欣究竟想要干什么,也无法预料事情将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要是换了别的小姑娘,甭管是谁的女儿,哪怕他爹是玉皇大帝,也不会让辛波如此不安。作为一个男人,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尤其是前妻出走以后,辛波从来就不是正人君子。他早就放纵了自己对女人和性的渴望。只要条件成熟,他是不会克制自己的。但与此同时,他又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他绝对不会为了性爱而承担任何后果和责任,哪怕只是道义上的些许自责。这他妈死丫头,中哪门子的邪了!这是他此时此刻唯一能够默默念叨的心语。
辛波和辛雅回到家以后,老爷子、老太太正襟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他们父女的归来。看来父女俩的情绪不错,老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至于最终是谁妥协,对于老人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平安无事就是最大的欣慰。
辛雅的母亲又打来了电话。辛波心平气和地跟前妻探讨了有关女儿辛雅出国前后的每一项细则和安排。临了,前妻十分诚恳地邀请他,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届时辛波能亲自送女儿去国外,顺便实地考察考察她为女儿提供的一切条件。辛波没有立即表示是否接受前妻的邀请,只是含糊地表示,到时候再说。其时他内心对前妻的怨恨和鄙夷有增无减。妈的,这才是真正的一肚子蛇蝎心肠的女人!辛波心里恶狠狠地这么想。
夜深了,两位老人早早地回屋休息了。辛波和女儿依旧坐在客厅天上地下地聊着。辛波巧妙、委婉地将话题引到了曹欣欣的身上。也许是为了表白自己还算是个省心、单纯、听话的好女儿,辛雅不由自主地向父亲出卖了自己好友的隐私。只是她至今也没见过那个令曹欣欣神魂颠倒的坏男人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百分之百的是个流氓骗子。可惜的是,已经鬼迷心窍的曹欣欣听不进任何劝告,而且发誓说,这一辈子生是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爸,你说这多可怕呀……
《哥们儿》第七章(34)
听着女儿的讲述,辛波浑身竟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他开始对曹欣欣有了一种深切的同情和怜悯。凭着一个做父亲的感受,他又为自己的好友曹亮感到深深的悲哀和痛心。面对曹欣欣这种悖逆伦理和道德的疯狂情感,他是那么的无所适从,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甚至还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冲动。导致他这种心态的真正原因是他无法也不敢正视自己内心正在生成的那种可怕而又荒谬的欲望。天啦,这难道就是一个人的兽性?尽管他坚信,无论将来出现什么样的局面,自己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超越伦理和道德极限的蠢事来,但他仍然为自己阴暗、龌龊的念头感到汗颜。人心是那么的繁杂和肮脏,又是那么的虚伪和卑劣。曾以为自己已经活得透彻,且还算正直、敞亮的辛波这会儿失去了最起码的自信和尊严。面对女儿毫无顾忌的言谈和描述,他却无法发表自己的任何见解和评论。他的思维和判断力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魔力凝固了。他甚至失去了口是心非的掩饰能力。
“爸,你怎么啦?”见父亲一直没有答话,且神情有些异样,辛雅停下来问。
辛波当即恢复了常态,随口应道:“这种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爸,我刚才跟您说的这些,您可千万、千万别跟欣欣她爸说啊!听见了吗您?”辛雅有些后悔自己失言了。
“放心吧,我什么也没听见。好了,时候不早了,睡觉吧。对了,我明天下午飞青岛。等你的护照办完以后,给我打电话。”辛波起身,欲离去。
“爸,到时候你送我吗 ?”辛雅问。
“到时候再说吧。”说完,辛波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这一夜他几乎没有合眼,满脑子怪异、混浊又毫无头绪的念头。已过不惑之年的他这一阵子是真有些迷惑了。他发现自己突然变得虚弱、迟钝了。女儿的即将离去竟抽走了他的魂魄。他那原本鲜活、充盈、昂然的精神世界,像一口断了源泉的枯井,不再有灵气和活力了。
当天傍晚,辛波回到了剧组。沈莹丽陪着他度过了一个狂放激荡的夜晚。疲惫不堪的辛波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拍夜场戏的时候,辛波精彩绝伦的表演和他深厚的演艺功底令所有在场的人无不赞叹、惊骇。导演对辛波超状态的发挥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要知道是这样,早就该让你狗日的回一趟北京了!哈哈……”导演乐得满脸花开。
唯有辛波自己知道,他是在借表演宣泄自己内心淤积的烦闷和彷徨。
“辛老师,今天晚上我还想跟您在一起,行吗?”沈莹丽痴迷地对辛波说。
“靠,你想累死我呀!”话是这么说,但是辛波显然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他意识到自己开始变了,变得原始而无所顾忌,甚至有些厚颜无耻了。
辛波和沈莹丽的“奸情”,很快就成了剧组公开的秘密。一个随组采访的娱乐记者好几次企图试探辛波老师与沈莹丽究竟是在玩“一夜情”还是打算结成百年相好?最后,忍无可忍的辛波劈头盖脸给了人家一顿臭骂。这件事情也引起了投资方的极度不安和愤懑。老板亲自出面警告那位娱记,要是再敢打搅辛波老师,影响剧组的正常拍摄进程,娱记这碗饭他从此就别想再端了。大约一年以后,这位娱记出了一本揭露演艺圈内幕的书,书中披露了演艺界大量鲜为人知的各种绯闻和幕后故事。辛波和沈莹丽的这段艳史也被载入其中。由于书中并没有指名道姓捅破窗纸,谁也奈何这家伙不得。这本书卖得很火,让唯恐天下不乱的闲暇人们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就连蒋运明和曹亮都觉得这事儿是够新鲜的。尤其是蒋运明,竟有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弄得辛波在哥几个面前委实尴尬了好长时间。然而更为严重的是,时下他正背着所有人,千方百计地诱导曹欣欣走出感情的误区,树立正确、健康的人生观、情爱观,俨然扮演着正人君子的父辈角色。再后来,这位娱记却突然神秘的失踪了。直到2006年的春天,在北京郊区一个刚刚破土动工的工地,人们发现了一具当初是被活埋的尸体。经过公安机关的验证,最后确认这就是那位可怜的记者。遗憾的是这个案件至今未能告破。至于那些曾经被娱记揭了伤疤、暴了隐私而遭羞辱过的各方人士是否暗自欣喜,拍手称快,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辛波是着实地开心了一回,他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态,活该!这种傻逼不给丫活埋了,天理都不容!可见这位娱记确实把人伤害得不轻。一位负责过此案的警察,也是辛波的影迷,好言劝过辛波,辛哥,以后您就别在大家面前说这种话了,影响不好,真的。而且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没破呢……“没破怎么啦?那是你们警察没本事。我高兴怎么啦?我他妈就是高兴!反正丫又不是我埋的。我怕什么什么呀!”
《哥们儿》第七章(35)
叶远远即将告别曹亮等人,踏上南下的征途。这段时间她通过多方渠道联系到了南方好几家正在修建的电厂,希望这次南下能够有所收获。临行前她和曹亮进行了一次非常认真、坦诚的谈话。她对公司的前景充满了信心,尽管蒋运明可能对她有些误会,但她表示自己不会在意。日久见人心。她叶远远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时间将会给出准确的答案。至于按业绩确定内部利润分配的问题,叶远远仍旧希望曹亮再好好考虑一下,并能说服蒋运明接受这一观念。因为这关系到公司未来发展的前景和命运。叶远远的语气和言辞虽然十分柔和、婉转,但还是让曹亮感觉到了一股咄咄逼人的威慑。在曹亮的眼里,叶远远渐渐变得陌生而又清晰了。同那个曾经沉默寡言,性格随和的茶馆老板娘比起来,眼下的叶远远是那么的自信、聪颖、干练,充满了女强人所应具备的活力、固执和精明。但是曹亮心里却明白,要想说服蒋运明接受叶远远制定的游戏规则几乎是不可能的。
“亮哥,我之所以这么爽快地就加入了这个公司,是因为我看中了您的为人和人品。真的,过去你们天天泡在茶馆,昏天黑地地瞎聊瞎侃,我对你们也就慢慢了解了。说实话,你们都是些好人,也没多大的能耐,基本上属于当今社会的中层市民。但要是老这么下去,一事无成,日子就会越过越难,最后落到社会的底层。我这么说,您不会介意吧?”
“不、不,不介意。”曹亮诚恳地回答说。叶远远的这番话直截了当地勾勒出了曹亮等人的现实处境,“接着说,接着说!”
“还有就是你们的那些朋友,说真的,我不否认你们有十几年甚至更长的交情,但是朋友毕竟是朋友。朋友再好,哥们儿再磁也替代不了你自己过日子吧?别说是朋友,就是亲兄弟、亲姐妹、两口子又怎么样?我觉得吧,怎么说呢,再好的朋友,再亲密的友谊,都应该保持一种理智、适当的距离。其实包括亲情在内的人世间所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模式,距离的分寸是最重要的,过于疏远和过于亲近,都有可能导致事与愿违的结果。这是人性本身所决定的。‘亲密无间’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荒唐意愿。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也无法维持。所以,既然大家要做事情,就应该有个规矩。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这是做事情的一个最起码的原则。”
“好吧,你让我再想想。其实我都无所谓,关键是运明,怎么说呢,他对你的那些想法可能有些顾虑。我再跟他聊聊吧。”
叶远远走后的一个星期,欧阳青的媳妇儿潘文霞剖腹产下了一个九斤来重的男婴,取名欧阳栋梁,而不是早先预订的欧阳非点。欣喜若狂的欧阳青在百忙之中召集哥儿几个来到东城一家川菜馆,庆贺儿子欧阳栋梁的降临。曹亮、蒋运明、张文、老熊头儿、姚凯等陆续到齐以后,欧阳青抑制不住内心喜悦和幸福,咧开大嘴乐呵呵地宣布今天自己开戒陪大家喝一杯。早已不胜酒力的欧阳青,舌根很快就发直了。虽然自己不能喝了,但他极力怂恿在座的各位一定要喝好。五瓶五十六度的“五粮液”不到一个小时,便统统灌进了哥儿几个的肚子里。让欧阳青遗憾的是,酒后的话题不再涉及儿子欧阳栋梁了。
蒋运明要欧阳青站在公正的立场上给评评理,叶远远凭什么要打破按股份分配利润的规矩,偏偏要按利润提成?这不明摆着是有野心吗?这娘们儿一肚子的坏水,忒贼!你曹亮就让她给你灌迷魂汤吧,总有一天咱哥俩被她给卖了,还得帮人数钱。蒋运明说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注意观察叶远远的一言一行,别看她一开口就亮哥、蒋哥的叫,其实根本就没把咱哥们放在眼里。亮子现在是让这个女人彻底给忽悠晕了,完全丧失了立场。欧阳青问曹亮,蒋运明说的都是真的?曹亮“嘿嘿”乐着回答说,蒋运明简直是胡说八道。叶远远是想坚持按业绩提成分配利润,但这并不能说明人家有野心,多劳多得也是一种经营方式。再说,叶远远也从来没有给自己灌过什么迷魂汤。你蒋运明一个大老爷们儿,犯得上这么小心眼吗,动不动就把人想得那么坏?我就觉得叶远远不至于像你想的那么阴险。公司现在才刚刚起步,没必要太斤斤计较。是我斤斤计较还是叶远远太过分了?蒋运明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对曹亮处处偏袒叶远远的言行非常恼火。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曹亮就真的不明白吗?除非你是让叶远远给迷惑了。
《哥们儿》第七章(36)
“我斤斤计较?当初我他妈要是斤斤计较,我就不可能答应让叶远远成为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妈的,我斤斤计较,我就不明白,我怎么斤斤计较了?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根本就不应该让这娘们儿掺和进来……”蒋运明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哎,我说、我说,”欧阳青打断了蒋运明的话,说,“今儿这顿饭是为我儿子吃的。你们那个破公司的那些个破事儿回头你们自己关着门切磋,别当着大家的面穷较劲。都吃好了没有啊?吃好了走人!”
不知什么时候,姚凯已经悄悄溜出去把账结了。结果让欧阳青好一阵埋怨。蒋运明气哼哼地叫了一辆出租车独自先走了。
“亮子,”欧阳青将曹亮拉到一旁,语重心长地说,“这事儿你可得处理好了。我觉得运明的有些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跟女人打交道多留点神,没坏处。你说呢?”
曹亮点了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欧阳青还得赶回家伺候月子,也先溜了,剩下曹亮、老熊头儿、姚凯和张文四人。张文提议找个地方斗地主。姚凯告别了三人,满腹心事地独自离去。
三人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心不在焉的曹亮,接连失误,不到一个小时输掉了两千多块钱。曹亮把牌一扔,说不玩了。张文和老熊头儿各自分别赢了小一千,心情自然不错。
张文开导曹亮,说其实朋友合伙开公司是做生意的最大忌讳。尤其是中国人见利忘义、狭隘自私、疑神疑鬼和善于窝里斗的天性,更是难以维持既是亲密的朋友又是生意的伙伴这种两全其美的复杂关系。说句向理不向情的话,人叶远远没错,一个女人能够做到这个份上说明人家有自信,有能力,而且把话说在明处。蒋运明这小子就是他妈小肚鸡肠,自个儿没本事又怕别人干好了多拿点儿钱,没别的。
老熊头儿也感叹,没想到一个三人的小公司,还整得这么复杂,唉,真够闹心的。老熊头儿近来的心情也不太舒畅。虽说甘建军几乎要兑现当初替他还清全部债务的承诺,但由于面临资金缺口的困境,整个工程的进展也就一天天放缓了下来。这段时间甘建军一直在忙于筹集资金,至于结果和前景如何,老熊头儿心里没有底。女儿熊莉对他这个父亲更是三缄其口,从不在他面前谈论任何有关公司和甘建军的话题。老熊头儿觉着自己现在又像是被人挂在了半空中,晃晃悠悠,说不定哪天就会一头掉在地上,不死也得脱层皮。只是他这只有半条命的身子骨恐怕再难经得起一番折腾和挫折了。想到这里,老熊头儿又生出一股自怜的悲哀。
张文说再过些日子,他可能要去海南或者是重庆方面转悠一圈。曾经生意场上的几个合伙人正在酝酿开一家大型的桑拿浴,他也打算加一磅。还是那句话,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我张文就从来不跟朋友合伙做生意。
“放你妈的屁!”憋了半天的曹亮终于忍不住了,他半开玩笑地揶揄说,“想当年你张文刚出道的时候,要不是哥儿几个,特别是欧阳青照着你,你妈的你能有后来的光景儿?开歌厅开夜总会,开你妈个头!现在你说这话了,早干吗去了?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从广州进了两万多的电子表全砸在手里了,你丫哭着喊着让哥儿几个救救你,帮你把货收喽,说这是你张文的全部家当和身家性命,要不你就只能从北京饭店跳下去了。还有,八九年那回走私服装,要不是人欧阳替你把罚款交了,哥几个又帮你找到了接货的下家,你丫早就沦落街头,当叫花子了。还有九一年那批摩托车配件,要不是我和欧阳带着你,你能一下就赚了二十多万?哎,我说你丫这人怎么红口白牙张嘴就来呀!还有……”
“得、得、得,亮子,你就别再提以前那些个事儿了,”张文急忙阻止了曹亮,“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过去那会儿的人多实诚啊!现在的人多坏呀!那会儿当官的,吃咱一顿喝咱一顿,就能把事情给你办了。你再看看现在,只要是被逮着的,哪个家里没存好几百万,上千万?哥们儿,世道变了,人心也变了。要不党中央见天号召大家都得与时俱进呢!有些话你还别不爱听,咱们就说你和欧阳吧,想当初改革开放刚开始那会儿你俩什么光景?这北京城里里外外一顿饭就敢拍出去万儿八千的,没几个吧?你们俩敢啊。你再看看你们俩现在?你就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呀?说到底,就是观念的问题。这人的观念一旦落后了,那就步步都赶不上。到了就只能被社会淘汰。老熊头儿,你也是过来人,你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哥们儿》第七章(37)
老熊头儿“嘿嘿”干笑了几声,应和着说,“那是、那是,我张文兄弟是个明白人。呵呵……明白人!”
曹亮看了看两人,没再说什么。他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团棉花,有些憋闷。张文的一通胡言乱语让他本来就烦闷的心情变得更加黯然、压抑了。他突然想起了张文那个至今也没弄清楚究竟是不是他亲生骨肉的儿子。他甚至恶毒地揣测,如果张德明真的不是张文的亲生子,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野种,那你张文这狗日的还敢标榜自己是个与时俱进的明白人吗?想到这里,曹亮的心境竟是豁然了许多。他“咯咯”乐了。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幸灾乐祸的坏笑。弄得张文和老熊头儿莫名其妙的相互对视了好半天。
蒋运明睡眼惺忪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着白色真丝睡袍的未婚妻江萧萧正柔情地为他做着头部按摩。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部国外的灾难科幻片。大意是未来的某一个世纪,人类遭到了来自外星人毁灭性的入侵。整个地球被凶残的外星怪物打得满目疮痍、狼烟四起,人类几千年创造的所谓文明世界,顷刻间变成了万劫不复的人间地狱……看样子地球算是彻底完蛋了。蒋运明睁开眼睛,抬眼望着江萧萧问,老婆,咱们要是赶上这种倒霉的事情,你怕不怕?当然怕呀!江萧萧不假思索地回答。怕有什么用?到时候大家都一个样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关键是有的人还能侥幸活下来,这就太不公平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凭什么死一半活一半,你说是不是?江萧萧木讷地点了点头。蒋云明对江萧萧这种毫无主见,充满了天真和幼稚的顺从十分满意。自从江萧萧进入了蒋运明的世界以后,蒋运明的许多观念正在悄然地发生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变化。首先是他对友情的感受发生了变异。朋友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和位置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占据了他生活空间的绝大部分,而是正在迅速萎缩、淡漠。和曹亮合伙的这个公司,后来由于又加进了叶远远这么个颇有心计的女人,原本单纯、轻松的事情变得复杂、沉重了。尤其是曹亮对待叶远远的态度和两人之间隐隐约约的那种默契,让他浑身上下感到别扭。叶远远确实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且智能和能耐远在普通女人之上。要说斗心眼,自己和曹亮加起来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更让他不安的是,曹亮和叶远远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因为他发现,自从两人去过扬州回到北京以后,曹亮对叶远远的态度就发生了明显变化。而且叶远远在公司的言行一天比一天矫情。直觉告诉他,如果听任叶远远继续左右下去,自己将很快成为公司多余的人,而曹亮终究会变成叶远远的傀儡。他后悔自己当初轻易地同意吸纳叶远远加入公司,并让其成为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叶远远去南方一个多礼拜了,要是这次真的能谈成一两笔业务带回来,问题恐怕就更复杂了。想到这里,蒋运明又生出了一股对曹亮的怨气。妈的,二十几年的哥们儿友情,让他妈一个女人给搅得乌烟瘴气。这人呐,啧,真没法弄!
电视里的故事接近尾声了,一大帮衣衫破陋,蓬头垢面幸存下来的地球人,不分男女老少种族肤色,相互搀扶,紧紧依偎,满腔悲愤而又无可奈何地仰望着乌云笼罩的茫茫苍穹……一个浑厚、苍凉的男人解说道:是的,这个曾经孕育了我们人类和万千生物的地球母亲在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劫难过后,仍将顽强地生存在浩瀚的宇宙之中,继续履行她地球母亲神圣的天责。我们人类将如何面临未来的世界呢?也许我们应该相信只有人类的亲情、爱情、友情在面临着人类生死存亡的最后时刻,是我们唯一能够拯救我们自己灵魂和生命的最伟大的最神圣的力量!
“扯###淡!”蒋运明重新闭上眼睛,咕哝出一句。
“你说什么?”江萧萧轻声地问。
“没什么。走,宝贝儿,上床睡觉!”蒋运明坐了起来,一把将江萧萧搂在怀里,“趁地球还没被毁灭,咱们抓紧时间好好享受享受,好吧!”
《哥们儿》第七章(38)
“嗯!”江萧萧露出羞涩的媚笑。
果然,疲惫不堪的叶远远带着几个很有希望的合作意向回到了北京。历经了半个多月辛劳的叶远远明显瘦了黑了。她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就来到公司向曹亮和蒋运明通报了此次南下之行的成果。当然,这还都是些初步意向,要真正落实成交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诸如供求双方的利益、成交的细则和程序、产品的规格和数量,以及各方面既得利益的分配等等。至于她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了如此非凡的成绩,她没有做任何说明和解释。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而又幸运的巧合。
然而对于叶远远的这种表现,曹亮和蒋运明则怀着各自截然不同的认知和理解。在蒋运明看来,叶远远分明是在故弄玄虚,吊哥俩的胃口,装丫挺的。不就是几份合作意向吗?现如今哪有那么容易搞定的买卖,就凭你叶远远一个半老女人的几句忽悠?退一万步讲,那些国企电厂的老总和主管部门的领导再穷凶极恶,色胆包天,也不至于统统都中了你叶远远的美人计吧?也就他妈曹亮不开眼,拿你当回事儿。但在曹亮看来,叶远远南下之行虽然暂时还看不到具体的实惠和结果,但是这个基础总算是奠定了。叶远远身上确实具备了一种能让中老年男人轻易痴迷和向往的气质,尤其是对那些到了一定年龄层的成熟成功的男人来讲,叶远远属于既有品位又有韵味的成熟女人。还有就是他发现叶远远很善于把握男女之间逢场作戏的交往分寸,以及她洞察和窥视男人内心世界的超强犀利和敏锐。他把自认为熟悉的女性统统与叶远远做了比较,结果发现,叶远远的确是他这一生中结识的异性中最为优秀的女人。有了对叶远远的一番剖析和定论以后,曹亮竟有了很深的失望和自卑。
下午,蒋运明借故早早离开了公司。叶远远已然察觉到了曹亮和蒋运明之间的不愉快。尽管曹亮表面上装做若无其事,但蒋运明则像个任性的小男孩,表现出了明显的情绪。她平和地问曹亮,自己不在这段时间,是不是和蒋总闹别扭了?曹亮矢口否认,说蒋运明就这么个人,有时候阴阳怪气一阵儿一阵儿的。他让叶远远别往心里去。接着他又对叶远远说,跑了这半个多月,肯定很辛苦,今儿就早点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大家再接着商量。叶远远却没有要急于下班的意思,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凌乱不堪的办公桌,一边平心静气地跟曹亮说着话。她说,亮哥,其实我已经看出来了,你和蒋哥闹别扭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是为公司的事儿。我这次带回来的几个合作意向,不敢说百分之百都能兑现,但起码有一半是敲定了的。我临走前,希望亮哥能够说服蒋哥接受我的建议,实际上也是迫不得已。你们都是生意场上的老前辈了,生意场上的好些事情您应该比我更明白。我之所以提出来,咱们公司今后的利润分配应该以个人的业绩和贡献大小为主要参考指标,除了我以前说的那些理由,还有就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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