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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皇妃-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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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是我得,是我的,你们都别想把他抢走。
尹晶真的如此爱祈佑吗?
如果她知道把她送入冷宫,将罪名嫁货给她的人,正是她一直牵挂的‘七郎’,她又会做何感想呢?
次日,我大一早便向莫兰打听了一下祈皓,她告诉我说正在与祈佑于御花园召见那位金科文武状元。一听到此,我便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既可以让我见到那个另我熟悉的‘展幕天’,又可以见到祈皓。我随手披上一件薄衫,发簪上轻别一枚翡翠熏玉簪,便随着莫兰而前往御花园。
碧玉妆,邑轻尘,露渐散。
徐公公远远见着我来,立刻跑到祈佑身边通报了一声,祈佑点了点头,再朝我看来。而我的目光看的却是与祈佑祈皓并坐圆桌之上的那位少年……渐渐走进,那位少年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我怎么看都觉得眼熟。
“馥雅,你怎么来了?”祈佑起身朝我迎了过去,亲昵的执着我的手,我有些不自在。祈佑真是个善变之人啊,昨日还当着我的面对苏思云如此柔情,今日却对我这样,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突然有些怀念当初与他在小竹屋的七日,没有权利在身,一切都是透明如纸。
“我听说金科文武状元年仅十六岁,所以一时止不住好奇就过来瞧瞧。”我再次将目光投放在他身上,说不出来的熟悉之感,“听说状元名叫展幕天?”
这时,那名少年也由石凳上起身,朝我作了个辑,“回主子,正是。”
听到他的声音,记忆突然如泉水般涌出。
――榴枝婀娜榴实繁,榴膜轻明榴子鲜。有谁知道下一句?
――姐姐我知道,这是唐朝李商隐的《石榴》,下一句为,可羡瑶池碧桃树,碧桃红颊一千年。
想到这,我不禁脱口而出,“展幕天,你父亲为你取这个名字,一定有他的用意把。出仕朝廷,幕得天颜。”
他一愣,猛的抬头看着我,闪烁不定。仅仅望了我一眼便立刻将头低垂而下,似乎有些失望。原来他真的是那个孩子,当年真是没看错他,确实是个人才。十六岁而已,就能出仕为官,可见他得才学是真的高人许多。
“主子说笑了。”他恭谦得笑了笑,语气平稳无波。
“对了,有首诗的后两句我记得不太清楚,不知能否请状元爷告诉我呢?”
“主子请讲。”
“榴枝婀娜榴实繁,榴膜轻明榴子鲜。”
此话一出,他始终低垂的头再次扬起,怔怔的打量我许久都不说话,祈皓笑着开口了,“怎么,这样一首诗就难到状元爷了?”
“下一句正是可羡瑶池碧桃树,碧桃红颊一千年。我怎会忘记呢。”仿佛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展幕天立刻收回目光,低声回到。
祈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两人之间的异样,邀我坐下,当四人面对而坐之时,祈皓笑道,“没想到,潘姑娘能死而复生,对于皇上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啊。”
我笑了笑,不语。如今对于祈佑,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们小坐了片刻,就有人来报,说是朝廷中有紧急的事需要祈佑亲自去处理,他匆匆交代一声便离开。他的背影依旧事如此高傲难以令人亲近,但是他的背影却少了那份孤单……那份孤单早已经被祈皓的归来抚平了许多吧。
恍惚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拾起桌上金盘里摆放的龙眼,晶莹剔透白如雪,“不知礼清王可还记得有一名叫杜莞的女子?”
祈皓怔了怔,“表妹她还在冷宫吧。”
“她浑浑噩噩的呆在冷宫,心中却依旧想着你,希望能再见你一面。你知道,她对你的爱,从始至终都没变过。”说罢,我将龙眼放入口中,才一嚼,满口清凉甜腻蔓延了我整个舌尖。
“我的心中只有姚儿,我从来只当她是表妹。”祈皓说起苏姚之时,声音突然转变的格外认真,目光中含着柔情。
“可是她一直认为你是喜欢她的,一直认为你娶苏姚是先后的勉强。如果你想让她解脱,亲自与她说吧,这样她才能真正的活下来,好好的活着。”
祈皓低下头,双手互相摩擦着,似乎还在犹豫着什么,我继续道,“杜莞,她毕竟是你的表妹,她那样爱着你。”
他霍然起身,金锦丝绸的衣裳摩擦着发出一声轻响,带起了一阵微风,“我会带着姚儿一起娶见她的。”丢下这样一句话,便扬长而去,唯独留下一阵细若尘埃的泥土味。
而此刻的御花园内独独剩下我与展幕天二人相对而坐,谁都没有说话,四周被冷漠的空气充斥着,我不开口。因为我一直在等他先开口,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出我。毕竟,见他之时,是毁容前平凡的我。如今,人面桃花,他还能认出?
终于,他开口问了句,“你……你是那个姐姐?第一个给我吃上桃子的姐姐?”
第一个吃上桃子?
我楞住了,难道当年的一个桃子,他第一次吃?
我不知道,一个桃子,竟能让他如此记忆深刻。
第四十五章 清然莞之死
天街雷雨渐如珠,大风洋溢洒万物,皇都璃瓦弹簌簌。
夏日就是如此,一场倾盆大雨就这样毫无预警的侵袭而来,风中带着潮湿的泥土气味,有些腥人之感。我斜靠在窗上回想着昨日与展慕天的见面,他真的不如当年那般稚嫩了,浑身上下无不充斥着成熟之感。曾经他还矮我许多呢,三年不见竟出落的比我还高,仪表堂堂。难怪宫人都说,他将来定非池中之物。
后来,他与我说起家里的情况,只能用一个‘苦’字来形容。父亲为了让他能上私塾,把积攒多年的钱全给他去上私塾,家里却衣食无着,好些次他都想要放弃念私塾,每次提起此话,父亲总会拿起木棍狠狠的抽打他。口中还喊着“你这个孽子,老子为了你能上私塾,将来能出人投地,把家里仅有的饭钱都给了你。为了能让你进京赶考,将唯一一亩田都卖给了地主,你现在同老子说不读?”
我才知道,原来展慕天的童年是这样过来的,也难怪他会因我一个桃子而铭记多年。更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孩子竟能一跃龙门,登上了新科文武状元之位。祈佑对他似乎也是欣赏有佳,不然就不会邀他来到御花园了,他的前途,真的会是不可限量啊。
听说昨夜祈皓真的携苏姚去见杜莞了,这样我的任务完成了。待这场雨停歇后,我应该去瞧瞧杜莞了,希望她能说话算数,告诉我,到底是谁告诉了她那些话。为什么要告诉她?是我多疑吗?不过,再怎么猜测,今晚都是会有答案的。
忽闻风雨间有人唱道,“皇上驾到——”
一听祈佑的到来,一宫的奴才们纷纷跪地相迎,我整了整被风凌了的发丝,将散落的流苏勾至耳后,出宫相迎。祈佑的龙靴湿了些许,他也未太在意,徐徐走到我身边,“喝了太医开的药,身子好些了吗?药有没有效果?”
我随口答道,“恩,还行吧。”其实李太医与连曦给我的茶比起来根本就有着天壤之别,而且李太医开的药真的很苦,苦到难以下咽。每日喝三次那种苦药,根本就是一种折磨。
祈佑‘恩’了一声便独自坐到寝榻上,脸色有些冷凛,似乎遇见了不好的事。我也不去询问,等着他先对我说。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淡淡的朝我笑了笑,“怎么了?”
被他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我有些好笑的回道,“这句话似乎该我问你。”他今天确实有些奇怪,以往他遇到任何事似乎都能很好的隐藏情绪,而今却不能了,这是为何?
“昱国,连曦登位,封夏国的湘云公主为皇后。”他顿了一顿,沉思片刻又道,“夏国皇帝自降身份,对其称臣。”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确实是件很棘手的事,其影响力不容小窥啊。我相信连曦肯定已经将我的身份告诉于二皇叔,而二皇叔当然是惧怕我会怂恿祈佑对付他,为了自保,情愿降低身份称臣来保全这个国家。如今我才真正开始看懂二皇叔,虽然他是夺我父皇之位,但是他却为了夏国臣民的安危,甘愿受此屈辱。他确实是一个,好皇帝。
“我想,要有一场恶战要展开了吧?”我脸色依旧不变,细声的回答。
“我必须尽快对付昱国,那个连曦比起连城要可怕许多。”
我的胸口闷闷的,有些黯然的看着祈佑,“两国交战,百姓何辜?”
“百姓何辜?这个天下如果继续四分五裂下去,百姓就真的要处于水深火热中了。一时牺牲,成就天下安定。”
“是,你说的我从没否认过,天下是该统一。可是你为何没有想到用一种更好的办法呢?宋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不费一兵一卒便得到那个皇位。”
“妇人之仁。”他怒气腾腾的丢下四个字,便起身欲离开。
心中那原本的期许也渐渐往下降,如果此刻说这番话的人是苏思云,他又会有何总态度呢?看着他欲迈出寝宫之门的步伐,我不住的提高了几分声音朝他道,“当然,我没有你的苏贵人懂得讨你欢心,我只是就事论事。好吧,既然你爱听我说话,那你以后都不要来了。”
他的步伐突然停住了,缓缓转过身注视着我,“好好,是我的错。”他声音带了几分无奈,朝我走来,搂着我的肩轻声道,“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吵架了,就像那七日一样相处好吗?”
“不可能的。祈佑,记得我答应同你回来之前与你说过的话吗?只要我的孩子安全出生,你就让我带着孩子离开,你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的。”我从他怀中脱身而出,“我知道你的后宫,女人多,厉害的女人更多。如果我真的与你走的太近,得到你太多的宠爱,我的孩子……”
“有我在,没人敢动你的孩子。”
“有的。”
“谁?”
“苏贵人。”
空气中突然由最初的丝丝暧昧转变为寂静冷凝,祈佑低着头似在沉思,似乎在挣扎着什么。难道……苏思云在他心中真的已经到了如此重要的地步?
“她不会的,馥雅。”祈佑格外的认真的看着我,用很坚定的语气对我说着这六个字。我完全被他这六个字个怔住,真的如此……信任?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我保证。”
我保证。
这三个字竟是由他口中说出来的,他拿什么为她保证?他对苏思云如此信任?是呀,苏思云这两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祈佑已经不止因她是奸细而宠她,利用她了……如果他们的感情真的到了如此地步,那我便是第三者,那祈佑当初那所谓的‘七日’根本就是一个大笑话。把我的孩子当作他的亲生,根本就是因为他不在乎。
“馥雅,你……”祈佑看着我的表情突然慌了慌神,才想开口,却被一个声音给打断。
——不好了皇上,杜皇后上吊自尽了。
听到这,我的心咯噔一跳,杜莞上吊自尽?她竟然会选择自尽?可是她……她明明答应我,要告诉我那些话到底是谁对她说的,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也没顾的上祈佑,疾步冲出了寝宫,跑进茫茫大雨之中。浣薇立刻朝我喊道,“主子……太医说不能跑,孩子会有危险……主子……”
因为浣薇的这句话,我才停住了奔跑的脚步,不可动怒,不可跑跳,我暗暗告戒这自己。此时的浣薇撑着一把纸伞为我隔开了那哗哗侵袭的大雨,我的浑身已然湿透,残珠一滴一滴的沿着额角划落至脸颊。我遥遥而望着伫立在寝宫门外默默看着我始终未有动作的他,心中仿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既然,祈佑不能保护我与孩子,那我就只能自己保护了,我只能自己保护。
当我正欲朝碧迟宫前去看看杜莞之时,只见祈皓一脸哀痛的转进了昭凤宫。他手中紧紧捏着一条雪白的绣帕,走近我之时,他停住了,伸出手将那块绣帕递给我,“这是昨夜我离开碧宫前,表妹让我交给你的。”
我接过,放至手心展开,里边赫然有一颗夜明珠,价值不菲。再看看绣帕上,竟是用针线而绣的几行赤红的字:潘玉,对不起,为了见皓哥哥我对你撒了个谎。其实,那些都是我四年前偷听来的。
这两句话,看似平凡无奇却又意义深远,怎么会这样?杜莞为什么要自杀?留给我这绣帕就好,为何还要给我一颗夜明珠?难不成她还担心我没钱用,这太不符合逻辑了。
“昨天夜里临走时,她还笑着祝福我与姚儿,她笑的很开心……她似乎真解脱了。可为什么要选择死呢?”祈皓的喃喃自语声被大雨洗刷了几点。
祈佑终于是朝我走了过来,神情有些复杂难解,低头凝望着我手中的绣帕与夜明珠,沉思了良久。再侧首而望祈皓,“杜莞真的是自尽?”
“仵座验过伤,确实的悬梁自尽。”祈皓悠然而叹,语气中无不藏着自责,“昨夜……我根本不该带着姚儿去见她,这才刺激了她,这才令她有了死的念头。”
“厚葬皇陵。”祈佑听罢,丢下一语便长扬而去,没有打伞,孤独的走在雨中,大雨侵袭了他满身。我很想带着伞追上去,很想陪他走完这条路,可是我却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
如今他的身边已经有苏思云的陪伴,我在不在他左右,都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我的身上已经有了连城的骨肉,我更不能追上去,决不能那样自私。
那一夜的思绪,直到戌时我还拿着杜莞留给我的绣帕与夜明珠凝望良久,始终不能解其惑。若说将这锈了字的帕子给我是说的过去,可是这夜明珠……她为何要给我夜明珠呢?真的很莫名其妙,杜莞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送给我一颗夜明珠。
“绣帕,夜明珠……夜明珠,绣帕……”我喃喃着重复着,这到底有什么关系?又或许是我多疑了?
“主子,您怎么还不就寝?老拿着这两样东西左看右看,有什么问题吗?不就是一个帕子和珠子嘛。”浣薇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奇怪的问着。
我置若未闻,仍旧喃喃念叨着,“绣帕……夜明珠,绣……明珠,绣珠?”我立刻由凳上弹起,“绣珠,难道杜莞要说的是珠儿?”我一回首,正对上浣薇疑惑的目光,我冲上前,一把将她搂住,“浣薇,还是你来的好。”
没等她反映过来,我已经小步离开了寝宫,我要去找太后,我相信太后一定知道这件事。杜莞说她偷听到这些,那就是云珠说的?想起那日太后将云珠召进太后殿内说了一番话,才出来她就晕倒了,没有人知道她们在里面谈了些什么,只是可见太后与云珠的关系也不一般。那杜莞很可能是偷听到云珠与太后说话。
四年前偷听到的。
四年前不正是祈佑初登位那一会吗?云珠为什么要与太后说起我?
……
在去往太后殿的路上我浮想联翩,想了众多个可能性,却仍不能解释。若当初,不是她们急着将云珠置于死地,我想,可以从她口中知道更多的事吧。云珠,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呢?
在太后殿外我的求见却得到奴才的一句:太后娘娘不在太后殿。
我奇怪的上下打量她,也不知她是否在说谎,而且……这么晚,太后能去哪呢?
带着疑惑,我准备步出太后殿,打算明个再来问清楚。可正当我穿插过一片幽暗的草丛之时,我听见了几声低低的哭泣之声若有若无的传来。我不禁打了寒战,这么幽静无人的地方竟会有人哭泣,难道是女鬼?突然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觉到好笑,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女鬼呢?
我蹑手蹑脚的穿插过草丛,觅声而寻,今夜无月,惟有几疏星几点,闪耀星空。四周勉强可以看见前方之路,我小心的朝声音处走去,哭泣声越来越大,我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因为这个哭泣的声音我认识,是太后,太后怎会一个人躲在此处哭呢?
当我转入这片深深的草丛中,看到眼前的景象之时,彻底惊呆了!
太后正扑在韩冥的怀中哭泣着,韩冥不住的轻拍她的肩膀。
此时,韩冥也发现了我,由于四处太暗,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只见他下意识的将太后一把推开,速度之快……就像,两人做了什么亏心之事,被我抓了个正着!
原本,姐姐哭泣,弟弟安慰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是,为何要躲在此偷偷摸摸的安慰?
但是,为何要在见到我那一刻用力推开了他的姐姐?
黑云翻墨,风潜入夜,秀秀相宜。
他们两尴尬的看着我,相互间都没有再说话。唯剩夏虫‘吱吱’的鸣叫声。这样的景象实让我震惊了许久才回神,现在这一幕,真的好诡异,怎会如此?
韩冥?太后?我怎么都无法将他们两人拉扯到一起。
“潘姑娘,你找哀家有事?”最先恢复失态的是太后,她擦尽泪水,清了清嗓子朝我走来。
“没什么事。”我笑着摇了摇头,再看了看那一直隐在黑暗中的韩冥,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我还是不打扰了。”说罢我便转身而去,我的脚踏过漫漫草从,发出阵阵声响。
没有人拦我,但是我听见了有一阵脚步声跟在我身后,我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却被一声低唤叫住,“潘玉!”
他的声音让我停住了步伐,没有回首,呆立在原地等待他的下文。待他走到我身侧,有淡淡的叹息传来,“是的,她不是我亲姐姐。”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立刻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因为我不想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更不想将自己也牵扯进去。我有感觉,这将会是一个令所有人丧命的大秘密。
“十三年前我家遭遇变故,我侥幸逃了一条命,幸得她救下了我。这么多年来,她对我很好……”韩冥不搭理我,继续说着,却被我打断了,“韩冥,你的家事我不想知道。”
“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告诉皇上。这是欺君之罪,连累我没关系,可我不想连累她……我欠她太多了。”韩冥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着我,可见他与太后之间那常人无法想象的‘情’。
“对于你们的事,我没兴趣知道。只要你,不要伤害到祈佑。”我回视着他的眼神,里边的情绪很真,我相信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更明白了,曾经我为雪海,初入太后殿为宫女时她为何对我诸多刁难,为何总是提醒我少接近韩冥,为何要与韩冥甘冒欺君之罪骗我麝香之事……原来,这个太后一直这样爱真她的‘弟弟’,用这样独特的方式在保护着他。
原来,爱情也可以这样无私的。
我们两突然之间僵持了下来,我们之间突然没有了话题,很安静……
当我以为两人之间再无话可说之时,韩冥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养心殿后的那个小竹屋吗?”
我一愣,“怎么了?”
“这几日,皇上天天夜里都会去。”
“去……做什么?”
“这几日,下了几场大雨……皇上说,那还有你们种的梅。”
那有你们种的梅。
他夜里去小竹屋是为了我们亲手种的两株梅?他一个皇帝,光国事都处理不过来,为何单单要为这两株梅那么上心呢?
我恍恍惚惚的来到养心殿外,突然之间好想要见祈佑,却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进去打扰。徘徊间,却碰上了我此时最不想碰上的人——苏思云。
她乘着玉辇,一身淡紫轻裳锦缎衣,在细风中飘逸着。鬓角间斜插着一支玲珑八宝簪,额间镶着淡紫花钿,秀气中带着淡淡的妩媚。手中捧着一个孩子,不时低头逗弄着他,孩子发出‘咯咯’的轻笑。
当玉辇在养心殿外落下,苏思云高傲的步下玉辇,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一岁左右的男娃,双颊白里透红粉嫩粉嫩,一双炯炯的大眼透着灵气。这就是他们的孩子——纳兰永焕。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她带着娇媚的笑,不时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像极了一个母亲。看到这样的情景,我的手不禁抚上自己的小腹,还有七个多月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时候,我也可以做一个母亲了。
一想到此,我便露出了笑容。可是,一巴掌就这样狠狠的朝我挥了下来,我立刻后退一步,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苏贵人……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你刚才为什么要笑,你在笑我的孩子?”她使劲抽着自己的手,我却狠狠的握着不让她挣脱。
“怎么,苏贵人很怕别人笑吗?还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我颇有所指的暗嘲一句,她片刻的走神,随即朝两旁的侍卫道,“快去请皇上出来。”
两名侍卫对望一眼,随即转身朝养心殿内冲了进去,而我却始终握着她的手腕不放。苏思云无奈,只得一手托着孩子,另一手任我捏着,表情有些得意,似乎……她料定了祈佑会帮着她。而我,却突然没把握了,因为祈佑对她是那样特别,如今我与苏思云闹矛盾,他真的会站在我这边?
我的心中开始犹豫彷徨,捏着她的手渐渐开始失去力气,当我想放开的时候,祈佑出来了。他的目光徘徊在我们两人之间,深不可测。
苏思云一见祈佑的到来,她立刻扯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带着哭腔,泪水毫无预兆的滴落,“皇上……您终于来了。她欺负我与焕儿。”
刹那间,我回头对上祈佑深邃的目光,没有说话。终于是将紧捏着苏思云的手悄然松开,我不会哭,不会撒娇,所以我注定要输吧。
“你现在立刻带着焕儿回长生殿。”祈佑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平淡中夹杂着丝丝警告。
“皇上?明明是她……”苏思云突然停止了哭泣之声,蓦然仰头看着祈佑,那张原本清丽的淡妆被泪哭花,有些狼狈。
“朕,不想再重复一遍。”阴鸷之声又提高了几分,目带寒光直射于她,骇住了她。
苏思云双手紧紧揉着怀中的孩子,紧咬下唇,眼神无不流露着隐怒,来回飘荡在我们两人之间。
“那……臣妾告退。”一跺脚,转身踏上了玉辇,悠悠的离去。
我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远去的身影,我没有料到,祈佑什么都没问,就选择相信我,还将她怒斥而去。我不明白,真的很不明白,昨天他还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他能为苏思云保证,而今日这样大的转变,真的让我不知所措。他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何必同她动怒呢?”祈佑的声音惊扰了我的思绪,他轻托着我的脊背,将我带进了养心殿。
“我刚才可是在欺负你的苏贵人与大皇子,你不生气?”
“她不先惹怒你,你是绝对不会先去挑衅他人的。”祈佑低声笑了出来,我的神色却僵硬了。他还是了解我的,如此了解我的祈佑,如今我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呢。
独与他漫步在这养心殿的花石阶之上,暗尘被夏风卷起,吹散了我原本的燥热。殿宇巍峨,琉璃瓦闪闪。侧首看着祈佑面容上那蛰伏已久的东西,似乎正在蠢蠢欲动。他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果然,他无比郑重的执起了我的右手,十指紧扣,“馥雅,你说我从来都将事情默默的藏在心里,不肯与人分享。现在,我就将苏思云的事,告诉你。”
我静静的听着他格外低沉的声音,他真的要告诉我吗?似乎,想了很久,才打算告诉我……他能对我坦白,我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我很早就同你说过,苏思云是昱国的奸细。可是,昱国的奸细远不止她一人,为了将所有的奸细抓出,我必须控制住她。”他将我的手按到自己的心窝之上,“这里,一直都只有你!”
起先因祈佑那句‘奸细远不止她一人’呼吸险些停滞。后因手心感觉着他心脏的跳动,我的心似乎也跟随而动,那份强烈的感觉让我手足无措。他原本紧蹙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笑意渐浓,“那日,望着你仓皇的奔出寝宫,浸入那漫漫大雨。那一刻,只觉你又将离我而去。”
眼眶中慢慢凝聚着泪花,眼前的他一点一点的模糊着,呢喃的问,“我们的梅……可还好?”
他的指尖滑过我的脸颊,抬手捋起我肩上的碎发,只听他轻轻说,“一切安然……我还想在四五六七年陪你一道去赏梅呢。”他那一双清目细细打量着,仿佛怎么也看不厌,片刻又道,“真希望,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
“我……”听此话,我欲开口想拒绝,我怕给了他一个希望一个承诺,他会说话不算话,真的想要强留我在这个皇宫。我的声音才脱口而出,双唇便被他单手按住,出声打断,“七个月,待你的孩子出生,再给我答复。”
第四十六章 长生殿惊变
在养心殿与祈佑聊到子时三刻才罢,原本祈佑要流我于养心殿就寝,但是我却婉拒了。只道,“我来这,不是为了做你的妃,而是为了保我的孩子。”祈佑未做他言,只吩咐左右侍卫用他的龙辇护送我回宫。
寂寞正云雾,深夜风烟袭,幽香暗断魂。
这回去的路上我想了许多,皆是关于祈佑与我闲聊的话,让我最深刻的还是苏思云。我问他,既要宠她,却不封她,难道不怕她起疑?祈佑却是回了我一句不可思议的话,一年前,苏思云亲口对他坦承了自己的身份,那时的她已怀有身孕,她求祈佑能留下那个孩子。祈佑留下了她的孩子,而且,不计较她奸细的是很粉,给了她更多的宠爱。而苏思云也沉溺在这份宠爱之下,甘之如饴。
我想,苏思云是爱祈佑的,更爱那个孩子。所以她才坦承了自己的身份,恳求祈佑能留下那个孩子。
可祈佑说,苏思云的内心绝不如外表那么单纯,她的心中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说,定是有所顾忌。所以他打算,用宠爱慢慢化解她的戒心,让她将隐藏与亓国的奸细全数抖露出来。
听了这么多,我只给了祈佑一句话,“若真要化解她的戒心,皇后之位给她,太子之位给纳兰永焕。”
祈佑一口回绝,给了三个字,“不可能。”
我问为什么,难道你不想一网打尽?
他只答,皇后之位,我承诺过给你,除你之外,任何人妄想。
我都已经将当初那个承诺看淡,而他却始终执着吗?我很乱,真的很乱。从何时起,我面对爱竟会如此紊乱,拿不定主意。理智说,现在已经容不得我一错再错了。
回到寝宫,最先见到的是守夜的莫兰与心婉,她们见我来先是行个礼,后恭敬的迎我进去。
“主子,听闻您今夜与苏贵人发生了冲突。”莫兰永远是好奇心最重,也最爱言是非之人,“您以后可要当心她哦,别看她外表那么单纯,其实她可有城府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对您不利的。”
迈进寝宫门槛那一刻,我霍然顿住步伐,冷冷的扫她一眼,“莫兰你可听过,说是非者定是是非人。”
她听完,立刻默默垂首,噤声不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更不想看清,蓦然转入寝宫,将厚重的门关上,将她们两人隔离在外。
没走几步就看见浣薇独自倚靠在桌旁,单手支着摇摇欲坠的头,还有桌上一直摆放着的药……她一直在等我?我朝她缓步走去,浣薇或许是听见脚步声,立刻惊醒,“主子,您回来了。”她有些慌乱,目光急速投放在桌上的药,伸手在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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