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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瓦-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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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虽然也在和元洌的暗卫拼斗,却没想到他会这样拼命,恨毒了元洌的模样。

元洌的武艺本来高过赛罗,可此时想着要带走璎珞,就有些一心二用。而赛罗此刻有了帮手,可谓愈战愈勇,一时情势竟然有些倒转。

元洌身边的暗卫都被“卫家军”缠住,远远地看着元洌渐渐现了颓势,知道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登时心急如焚。其中一个急中生智,虽然自己同伴方才一箭放空,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再接再厉了,他一脚踢开了缠住自己的一人,抽冷子就对着赛罗放了一弩。

这下众人都是大惊,那被踢开的人眼里厉色一现,一刀横劈了过去,那人还没回神,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就落了地。

可那弩箭已往无回,赛罗眼见就要毙命于毒箭之下,脸色也微微白了,腿脚也是一僵,正是要命的关头,就感觉自己被狠狠地一撞,滚到一边去了。

“大表姐!”璎珞的声儿都变了,赛罗愣愣地瞅着替自己挡了一箭的卫珈,只见她脸色苍白,那箭钉在她左臂上,她虚弱地对他道,“你救过我一命,我救你一命,也算是扯平了。”

第七十八章 屋漏

夜来已经几日都没有安睡了,虽然“卫家军”大营之中诸人待命一切正常,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十分不安,惴惴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让他坐立不安,一躺下来,闭上眼睛,耳边似乎就会想起卫珈的笑声,可是那笑声里还夹杂着风的声音,十分辽远苍凉,让他觉得心房里空空的,好像被弃之荒野一样。

郑楚见卫珈走了不过半个月,他就将自己熬得眼睛都眍搂了,心里也觉得不安又心疼,想要劝他睡一会儿,踏进帅帐,却发现他伏在案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郑楚无奈地摇摇头,想要替他盖上一件披风,却看到他似乎是叫梦魇住了一样,额角的汗都渗了出来,眉头紧紧地皱着,嘴皮翕动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伸出手去摇了摇夜来,“夜来,夜来?你做噩梦了?”

夜来被他摇醒,猛地坐直了身子,“我梦见她受伤了!”

他的嘴唇都哆嗦着,郑楚认识他的时间长了,却没见过他吓成这样,就算是一人抵抗几十个北金将士的时候都不曾这样害怕。夜来端起案上的茶盅狠狠地灌了一杯已经冰凉的茶水下喉,浑身都打了个激灵,才觉得心里稍稍安了一点儿。

不过是个梦,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是想到梦里卫珈一身血污,长发披散,立在自己身前,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须臾就流下了一行血泪的模样,只觉得心尖儿都像是被火燎了一般,烧灼的疼。

“不过是个梦。”郑楚的心里也突了一下,可看夜来实在颜色不是颜色十分可怜,也只好勉强安慰他,也算是安慰自己。

“那么多兄弟都在大姑娘身边,就算他们不济事,霍统领武艺高强又能纵观大局,想来也不会叫大姑娘出什么差池,你是关心则乱,还是到榻上去睡,别熬得身子骨不济了,倒叫大姑娘担心。”

夜来听他说得有理,也点了点头,定下心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两颊微辣,挠了挠头对郑楚道,“我知道了,郑大哥也快去睡。。。。。。”

话音未落,只听外头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二人都是悚然一惊,不自觉地绷直了身子。

夜来端然了脸色,望之多了几分威严,他微沉了嗓音,“什么人?何事?”

只见一个来报信儿的士兵浑身的风尘,跌跌撞撞地扑进帅帐来,惊惶地道,“夜将军、郑将军,大姑娘、大姑娘她、她受伤了!”

夜来的脸顿时就雪白了,他本就比一般男子肤色白皙,这一下在灯下望去,面上竟然隐隐泛着青玉一般薄透的光芒。他好看的眼睛里头转过了几重神色,痛惜、感伤、恼怒、张皇,最终都沉入乌黑的瞳仁之中,[小说网·。。]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怎么伤的?严重么?”郑楚急急地问,他一贯温文,这时候也忍不住捉住那士兵的前襟,恨不得将他狠狠摇晃一回,快些将他的话晃出来。

那士兵被他晃得快要吐了,死死地咬着牙关,说话声音都有些变调儿,“是、是被北金、北金国主元洌的暗卫、毒弩所伤,只怕没什么时间拖了!”

他话音未落,只觉得脸颊边刮过一阵风,擦得他肌肤隐隐作痛,夜来已经到了帐外,正在高声问道,“神医呢?请他即刻过来见我!来人,备马!”。。。。。。

卫珈受伤、霍祁钺失踪,大昀和北金在边地的情势几乎刹那间就扭转了,出了这两桩大事儿,自然不能再瞒着薛缜了。璎珞写信的时候手在抖,泪也在流个不住,若不是自己任性,卫珈又怎么会跟着她深入险地,而赛罗又趁乱不见,至今还是下落不明,让她心里更是沉重。

那书信被一路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地送往琼江,落在薛缜的御案之上。薛缜此人喜怒不形于色,可见了这信,脸色也显出很罕见的铁青。沈璇玑正送了一盏桂圆红枣燕窝羹过来,就见他如此神色不豫,便自己捡了那信来看。

“胡闹!”沈璇玑一摔信纸,跪在地上,“臣妾教妹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薛缜闭着眼睛十分疲惫地摇了摇头,“也不能怪他,卫珈素来有章法,怎么这次就偏偏自乱了阵脚呢?”

沈璇玑觉得自己胸口好像被塞着一团干草,憋闷得慌,却不知道该埋怨责罚谁。

薛缜一副没甚心绪和她说话的样子,她也就搁下食盒,默默地退了出来。兰清在外头等着,正在和双池不知道说些什么,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了,倒是一奇,还是走上来搀住她的手,“娘娘怎么就出来了?陛下用了么?那燕窝羹是娘娘亲手炖的,陛下想必很满意吧!”

沈璇玑摇了摇头,“走吧,回‘凤昭殿’吧。”

兰清心里疑惑,看沈璇玑神色不同往日,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搀着她往回走,不忘丢给双池一个眼神。

“你在看什么?”沈璇玑没回头,却像是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一般。

兰清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沈璇玑就苦笑了一声,“何必去难为他?”她停住了脚步,往远处瞧了瞧,“说来,也该给皇上大选~秀女了,这后宫里这样空虚,也实在不是个道理。”

兰清听她这样说,心里一急,就要开口的时候,忽觉手上一沉,沈璇玑站不稳,摇摇晃晃地,倚在了她的臂膀之上。

“娘娘!”兰清吓得惊呼,“这是怎么了?”

沈璇玑头痛欲裂,还得安慰她,“没事,不过累了,咱们回去吧。。。。。。”

她穿着紫狐披风的身影在一片雪色苍茫里越来越小,薛缜立在殿里遥遥地看着他,将在外头守着的双池吓得几乎跌了个趔趄。

“陛下,”他苦着脸道,“不带您这么吓唬奴才的。。。。。。”

薛缜瞥了他一眼,“东西呢?”

双池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他要的是什么,伸手从自己怀里也掏出一张信纸,恭恭敬敬地递给薛缜。

“不必叫娘娘知道,”薛缜饱含威胁意味地瞅着他,“否则小心你的皮。”

双池知道他要将自己的皮怎样是一定会言出必践的,连忙点头如啄米一般道,“奴才晓得奴才晓得,一定不会让娘娘知道的,只是。。。。。。”只是陛下您难道不爱娘娘了么?这样作死的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为性命计。

可薛缜却像他肚里的蛔虫,缓缓地道,“这样的事情,无谓她担心。去请宋太医去‘凤昭殿’,替娘娘请平安脉。”

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双池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服侍薛缜这么多年,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他也早就放弃了抵抗,反正薛缜传太医,证明他还是将沈璇玑的身体健康放在心上的,那他也就可以放心了,于是一转方才的郁卒神情,屁颠颠地往太医院去了。

薛缜直到他去了,才转身回了御书房,将那信纸打开来细细地读。

那纸上字十分细小,除了薛缜没人能瞧得清上头写着什么,只见薛缜脸色依然十分肃然,却隐隐比前头轻松了些许。

北金和大昀打得热闹,夹在其中的穆托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了。俗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穆托显见不是个本事的渔翁,那新国主虽然朝思暮想一举击破大昀和北金,趁机得利,可惜一无强兵二无良将三无余财,他不去想是自己和太后将国库都掏空来巴结北金,却深恨先国主没有留下些宝物于他,又暗地里把死得不明不白的先父骂了个臭死,若是他九泉之下有灵,怕是会气得转活。

一辈子只爱偏心眼儿,不知道留了什么样的高手给沉琅,铜墙铁壁一般的布置,竟然会叫他给跑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正在生闷气,就见太后吊着一张脸走了来,待要抽身,已经晚了,不情不愿地走上去行礼,强堆着笑道,“母后怎么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母后可要保重身子啊!”

太后不理他这套口不对心的台词,硬着脸道,“陛下,派去捉那孽种的人可有回报?”

国主气得一窒,自己这位母后也实在是太过不拘小节,说话行事没有半分贵气,就像个市井妇人一般,竟然还对自己耳提面命,真是讨嫌!

他心里烦躁,脸上也就冷了,“若是他们有了下落,一定回来回报,母后还是移驾回宫,无谓为这些琐事伤神。”

太后虽然俗却不蠢,怎么会听不出他在嫌弃自己多管闲事?心头火起,心道她这一生最恨的人就是玉妃和沉琅,如今玉妃被她治死了,留下沉琅,原本也该死,若不是他蠢、派出的人不得力,又怎么会叫他和他那个狐狸似的媳妇儿逃了?这样无能,只会排揎自己的生身母亲,真是叫人心寒!

她这样想着,于是脸更冷了,长得像个老倭瓜,说出的话却吓了穆托国主一跳,“哀家怎么听说有人在城里见了他们呢?陛下,难道你没有听到风声么?”

第七十九章 代帅

此时的边地,已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不知道从何时起,天际开始飘起了皑皑白雪,如搓绵扯絮一般,须臾就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马蹄陷在里头,举步难行。夜来骑在马上,因为出来的仓促,只随便披着一件青狐披风,里头银白色的铠甲几乎和积雪一色。

他见马儿不走,心急如焚地狠抽了几下,那马儿是他自小养大,平日里刷洗饲料都不肯假手于人,极是放在心上,而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想快快地赶到卫珈身边去。

一边的随从小校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敢说什么,只暗道好在宛平离着“卫家军”大营不算太远,就是天公不作美,想来傍晚也能到了。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紧随着夜来的神医,他也骑在一匹彪壮的黄褐色马上,浑身都围得严严实实,一手握着马缰,一手还拿着一本医书。

若是他平时这个样子,叫夜来瞧见了,一定会大大地笑话他一番,说些什么没念好书就不要出来替人诊症、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之类的风凉话,可是今日受伤的人是卫珈,夜来的心情大大地调转了。

他一边催着马,一边紧张地看着神医,神医虽然心里也没什么着落,到底比他年长稳重,放缓了声音安慰他道,“你放心吧,上回你差点儿撂了,还不是靠我才将你救了回来?”

“难道大姑娘会比你上回的伤势还严重?”他有意为夜来开心,夜来却依旧是愁眉不展,他年轻而俊秀的脸在千里苍茫雪色的映衬之下,让神医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薛缜书房之中见到的“凝脂瓷”,也是这样的白、凉、薄、美。

他真的很怕卫珈有不测啊。夜来死劲儿地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吉利的念头摇出去,又抽了马一鞭子,神医在一边冷眼瞧着,若是这马再不肯走,夜来怕就要自己下来跑去了。

好在那马总算识相,虽然比平日慢了些许,还是跑了起来。

神医呼出了一口气,也催动胯~下马匹,跟着夜来疾驰而去了。

卫珈躺在临时的主帅营帐里,面目青白,气息奄奄。她臂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包扎,璎珞也在第一时间就亲自以口吸去伤口毒血,可是那余毒劲儿大,若不是卫珈自幼练武,平日生活作息又擅自保养,怕是根本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整个大营里都是一片静寂,璎珞坐在卫珈榻前替她擦洗身上、换伤口的药棉,她和卫珈算不上特别亲密,可是骨肉血缘亲情从来无法抹杀,何况卫珈还是为了担心她的安危才落得今日这个地步。

如果自己思虑再周全一点儿,不那么任性轻率地去赴元洌的约,现在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情形?璎珞捏着一块绵软的纱布,轻轻地替卫珈擦拭着脸颊、额角,卫珈微微地阖着眼睛,看起来和她的生母卫郦倒有几分相像。

卫家的人都长得好,又因是武功起家,便是女子也不似一般小家碧玉那样脂粉气浓,倒是一派的霁月光风。只是如今卫珈原本红润的嘴唇泛着惨白,脸上也现出几分死灰的色泽,看着就让人觉得不祥起来。

“大表姐,”男女有别,“卫家军”的将士们虽然个个都心系主帅安危,可也不能入帐亲自照料,帐子里只有璎珞和卫珈两个人,烛火微微跳动,忽而明忽而暗,风声聒耳,让璎珞打从心眼儿里都觉得凉。

“你不要害怕,神医马上就会到了,他一定会治好你的。”她低低地在卫珈耳边说着,可卫珈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躺着。她平日里看着颇有威严,这一下伤重睡着,才能从那张秀美的脸庞上看出几分本应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子的温柔和宁谧。

“你都是为了我,”璎珞声音微哽,“我一直在给你们添麻烦。”她眼眶一热,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和夜来一样,她也不愿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她将手中的纱布在地上的黄铜水盆里投了投,眼泪滴在水盆里,激~起一个一个小小的涟漪。

她直起身子,继续替卫珈擦拭耳后的肌肤,卫珈的皮肤虽然微黑,也不大细腻,可是她只要触及那温热,感受到她颈边还在微微地跳动,虽然不有力,却一直平稳缓慢,也就慢慢地静下心来。

如果霍祁钺在身边,会不会自己的感觉就好一些?她在心里问自己,可是他现在在哪儿呢?

璎珞正想着,忽见榻边几上的烛光猛烈地晃了几晃,她回过头来,就见夜来带着神医,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她的信上写的简略,夜来只知道卫珈是为了去寻她才会被北金人袭击,见了璎珞虽然连着几日都没合眼地照料表姐,眼下已经是一片青黑,可还是没什么好脸给她,走过她连眼都没眨一下,直直冲着卫珈去了。

璎珞自觉理亏,也就捏着纱布站了起来,挪到一边去了。

倒是神医,见她这样可怜,对着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没事儿的,你再叫人打一些水来吧。”

璎珞见了他如同有了主心骨,连连点头,退了下去。

神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转过脸想要对夜来说什么,却见他牢牢地握住卫珈的手,一对眼睛已经红了,脸色却白得和榻上的卫珈相差无几。他见了这幅情形,也不好责怪夜来迁怒璎珞,长叹了一声走了上来,“你先让一让,叫我给大姑娘把把脉再说。”

夜来伸手抹了一把眼睛,站起来让到一边儿去了。外头的将士们见夜来和神医来了,也都纷纷走上来想要看个究竟,却不敢造次,怕阻着神医替卫珈诊治,于是自发地站在帐外,只是不断地向内张望着。

璎珞唤人打了水来,自己端着铜盆儿进来,站在神医身边。她跟着神医的时间长,最懂神医的脾气,见他一手替卫珈把着脉,一手捻着须沉思了一会儿,方一抬头欲吩咐什么,就见璎珞已经掀开了他的药箱,取出一个白瓷的小瓶,递给了他。

她能帮得上神医的忙,夜来虽然看到她还有老大的不高兴,也不便阻拦,只有闷闷地将自己的地方让开,由着她给神医打下手。

没想到神医还厌烦了他,“出去!”他冷冷地对夜来道。

夜来一窒,想要发火儿,看一眼神医手里正捻着一根银针往卫珈的头顶落,虽然气闷,却不敢违逆,只好憋着满腔怒火,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来。

此时已经入夜,寒风扑面吹来,倒是吹得夜来浑身一个激灵,脑子也是一凉,倒没有方才的浮躁和忿怒了。

那日随着卫珈去的王老皮见他面色冷肃地站在帐外,一句声儿不敢出,极为罕见地垂着头乖乖站着,心里愧疚是其一,怕夜来辣手责罚是其二,他不怎么怕卫珈,偏偏最怕这个比自己小十好几岁的英俊少年。

可夜来显然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一对璀璨若琉璃的眼睛斜斜瞥过来,“如今大姑娘伤着,北金那边儿怎么样了?来细细说与我听,一字一句,都不要遗漏!”

卫珈受伤,生死未卜,一心恋慕她的夜来寝食难安,可这不代表他可以放纵自己沉溺在悲伤里,眼睁睁地看着北金趁虚而入,眼睁睁看着边地百姓不得安居,他是卫珈的夜来,也是“卫家军”的夜来。他是大昀的夜来。

卫珈一日不醒,他就替卫珈履行一日作为主帅的职责。这也是为什么卫邺不顾旁人怪异的眼光,执意要将他放在卫珈身边培养的原因,有朝一日卫珈有什么不测,“卫家军”便不致于沦为一盘散沙,依旧是大昀百姓的坚固长城。

王老皮听了他的话本来是一愣,似乎还想追问什么,可是一抬头看到夜来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坚毅和肃然,他心里一竦,随即便是感到胸腔热血沸腾。他觉得自己执着了,一直想着若是大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和这班兄弟们又要何去何从,却没有想到,不管是谁做主帅,“卫家军”总是“卫家军”,总是大昀的“卫家军”。卫邺死了,卫珈为帅,卫珈便是死了,只要“卫家军”尚存一人,都要和北金敌军血战到底,至死方休。这样简单的道理,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明白?

“是!”王老皮大声领命,他之前和夜来化解了心结,对夜来也是衷心的钦佩,可却不像此时此刻一样,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有着一股正气。天幕虽然黑暗了下来,他整个人却似闪着光,凛然立着的姿态像卫邺,也像卫珈,根本就像“卫家军”上上下下的将士们。

王老皮四周环视一番,只见不光是自己,在场的将士们都被夜来震撼了,开始有些惊讶和愣怔,可慢慢地,脸上都现出了和夜来一样的凛烈和端肃。他喉头一哽,死死忍住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随着夜来去了。

第八十章 新毒

时间不曾为北金和大昀之间的战事停驻,很快又到了一年新年时,因着悬而未决的战果和胶着的局势,从琼江的薛缜到北金皇城的元洌,都没什么过年的心情。

卫珈受伤之事使得薛缜心情十分低落,若不是夜来能撑起“卫家军”,他一时竟还找不到合适的人去代替这主帅的职位。先帝在世的时候,过于依赖“卫家军”,朝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得用的军事人才。待到薛缜登基之后,虽然着力选拔培养了一批年轻人,可到底时日尚浅,做个主簿之类的也就罢了,若要领军,却还不到时候。

上个月沈璇玑身体不适,他派双池宣了太医令来替她诊治,竟发现她又有了身子。这本是一桩喜事,可沈璇玑脸上却不见什么喜色。

兰清不解地问道,“娘娘有了小皇子,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为何还这样愁眉不展的呢?难道是担心卫大姑娘么?”

沈璇玑叹了一口气,“大表姐生死未卜,由不得我不担心,妹夫如今也下落不明,真是一件事儿赶着一件。”她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就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儿,而且怀着他的感觉也和怀着怡然的时候完全不同。

怕是没有缘分呢。她心里暗暗想着,果然没过几日,就觉得下腹垂坠,虽然立时叫了太医来,可依旧没有保住这一胎。

沈璇玑虽然难过,可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身子,日后子嗣怕是艰难,这孩子来的虽是意外之喜,可保不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不顾自己身子还弱,就将替薛缜选妃的事儿安排了起来。薛缜知道了,来到“凤昭殿”里,想要说她几句,可见她小产之后脸色蜡黄,身上也瘦得几乎没什么肉了,和初嫁自己之时鲜妍明媚的模样大相径庭,自己反而先悲伤了起来。

沈璇玑知他来意,原本预备了一肚子的道理要说服他,可见他呆呆立在自己眼前,未语眼圈先红了,倒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了许久,还是沈璇玑主动打破了沉默,“如今操持此事,确实太急了,臣妾想着,不如等‘卫家军’凯旋了,再筹备起来,如今只是先在底下冷眼挑着,实在好了,再请进来服侍陛下。”

她这一段话说得流利,出口自己也觉得惊讶,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会这样热心地帮自己的丈夫娶进别的女人了?

沈璇玑被这念头吓住了,薛缜显见也并未认真听她的话,只是微微点头,轻轻地道,“都由你,也不必太急。”

这话没头没尾,沈璇玑却觉得嗓子被什么塞住了,薛缜又站了一会儿,见她也不和自己说话,愈发觉得尴尬起来,清了清嗓子道,“你好生歇着,朕、朕再去瞧瞧怡然。”

说完转身要走,却听到沈璇玑在身后急促地唤了一声,“陛下!”

“嗯?”薛缜转过脸来,以前一对隽秀风流的眸子里如今多了几许稳重,也多了几分阴沉,沈璇玑静静地看着他,这是薛缜啊,是她的丈夫。

“没什么,”过了好一阵,她才慢慢地笑起来,“臣妾是想说,外头地滑,皇上仔细脚下。”

薛缜默然地站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放心。”这才转身离去了。

而与此同时,北金的皇城里,却发生了一桩真真正正的喜事儿。米罗自从将霍祁钺囚禁在御花园假山之下的暗室里,日日都会来,都是趁着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也不带,向霍祁钺抱怨元洌自从出去了一回,回来身上不仅带着伤,这几日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对她的态度也大不如以往了。

“我觉得带你回来是错的。”她坐在离霍祁钺不远的地上,虽然此时是冬日,可暗室里却不比外头寒凉,她身上披着一件兔毛的小袄,低头抠着手指,一对长长的眼睫在脸颊上投下一弯阴影,看起来年少清纯,谁又知道她行事毒辣、城府极深呢?

霍祁钺听她这样说,心道你知道就好,还不赶紧将爷送回去。就又听她闷闷不乐地道,“虽然他不说,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是去会那个老女人了,他想要她做北金的国后,可是她不识抬举,不愿意,他伤了心,才会连我都不怎么搭理了。”

霍祁钺听她说起璎珞,只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米罗和元洌这样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的思维,是他无力揣测的。他和璎珞才是拜过天地高堂的正头夫妻,如今他虽然行动不能自如,可还没死,他们怎么就操心起她改嫁的事儿了?真真是匪夷所思。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就见米罗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我知道了,她不肯嫁给他是因为还记挂着你,你要是从这世间消失了,她就会愿意嫁给他了对不对?!”

霍祁钺嘴角勉强地一牵,“悉听尊便。”

米罗的眼睛亮得怕人,她笑眯眯地想了一会儿,又苦了脸,“可是若她真的做了国后,他肯定天天都会和她、也只会和她在一起,到了那个时候,就更加不会理会我了。”

霍祁钺靠在墙上,不去听她那些疯话,可是她的声音自动自发地钻进他的耳朵里来,“我又不想他伤心,又不想他不理我,这可怎么办呢?”

霍祁钺觉得好笑,又觉得米罗也实在可怜,她和元洌虽然都阴狠毒辣,可是元洌是冷厉君主,这米罗,不过是一个没有被教好的孩子罢了,到了这时,脑子里还全是怀春少女的天真绮梦,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米罗为什么将自己掳来这里,可是却不打算这样手足无措地日日被困在这黑沉沉的暗室里,倒好像见不得光似的。

他是堂堂大昀“金乌卫”的统领,自幼练武,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若是今日阴沟里翻了船,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就算是向璎珞或者薛缜托梦,应该也只会遭到他们的嘲笑和厌烦吧!

这样的事情是绝对绝对不可以发生的!霍统领暗暗地攥紧了拳头,一对黑乌乌的眼睛又往米罗身上转了几转,见她还是愁眉苦脸的,忽而又傻笑了起来,心里虽然有几分不忍,可也不得不硬下心来。

实在不是我想要算计你,反正你也算计过我好几回了,这样算是也扯平了。原本堂堂大男人不该和你这样的小女子锱铢必较,可事关身家性命,暂时不做君子,漫天神佛想来也不会怪我,阿弥陀佛。。。。。。

元洌那日可谓是仓皇回宫,十分狼狈,若不是那个面容可怖的小子热血冲脑,不顾自己死活也不顾他人死活地向自己攻击,自己倒还真不能全身而退了。他回到宫里,后怕了好一阵子,背心都被冷汗打湿了,可是更多的还是忿怒。

他没想到璎珞居然这么直接地拒绝了自己,若是求婚那次,还能自欺欺人地说是薛缜和沈璇玑从中作祟,可是这次,璎珞看着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就写着五个大字儿,“我很讨厌你!”

其实他看到她准时来赴约的时候心里是很开心的,外头天寒,可他心里汪着一湖春水,比那“碧波池”也不差什么。

可是她一来就问霍祁钺的下落,此是其一;他和赛罗以及后来追击而来的卫珈等人打斗之时她又呆呆地望着赛罗,丝毫不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一点儿也不像当日在栎邑那个小医馆里,她是那样的温柔,那样拼尽全力地要救下自己的性命,此是其二。元洌越想愈气,难免也觉得璎珞此人实在是矫情太过,他本来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她若是好端端地随着自己回宫也就罢了,既然这样执拗,就不要管他不顾旧情了。

他想要的东西也好,人也罢,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案上灯烛煌煌,元洌受了点伤,披着一件雪白的大氅坐着,眼里神色变幻,一旁服侍的宦官不敢多话,却又听他低低地笑起来了。

“哥哥?”那门被轻轻推开,元洌本来自己想着心事,忽地被人打断,脸色愈发地难看,竟然像是大病了一场。那宦官唬得浑身打颤,急忙跪在地上,“陛下,不关奴才的事儿啊,奴才早就吩咐过了,不管是谁,都不能放进来啊!”

米罗本来是一脸的喜色,听了这话,脸色也顿时冷了。再看元洌,根本没有起来安慰自己的意思,和之前热乎乎的大不相同。她不怪元洌喜怒无常,却又将这一笔记在了璎珞身上。

她咬了咬牙,本欲转身离去,转念一想如今元洌受了情伤,正是自己的好机会,而自己既然中意他,就要时时刻刻都陪在他身边替他排忧解难才是。这样一想,米罗顿时觉得自己又伟大又豁达又能干,将霍祁钺囚禁是第一桩,她带来的好消息是第二桩。

虽然元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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