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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瓦-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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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尸“啪”地跌在地上成了两段,卫珈扶住那士兵,声音都变了调儿,“神医!救救他!”
神医急忙走上来,那士兵已经张大了眼睛,眼里的光芒渐渐地散了。卫珈将他平平地放在地上,神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大姑娘,节哀,人已经没气儿了。。。。。。”
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如果方才只是心慌,现在就是可惧了,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被咬了一口,就这样快地没了气息,这样的冲击,在每个人心里都留下了深重的阴影。
第六十三章 五毒
这事看起来比起边境之争不算什么,可卫珈敏锐地察觉了其中的诡异之处,立刻上书薛缜,请他派人来查探。她派出麾下得力的将领亲自送信,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只用了寻常的三分之一时间就到了都城琼江。
薛缜接到这份军报,心中又惊又怒,他自然知道这绝不仅仅是一桩意外,背后隐藏着的秘密他现在还无法揭破,但一定十分重大,甚至会直接威胁“卫家军”乃至整个大昀的命运。
沈璇玑见他神色端肃,脸色气得白里透青,心里不忍,走上来握住他的手,“陛下,不如派人去瞧一瞧,知己知彼,也好放心。”
薛缜苦笑一声,“朕也想派人去瞧,只是你放眼朝堂,可有一个堪用的人才?”
沈璇玑无话,先帝在时的时候待下宽和,朝中的臣子们都已经过惯了轻松悠闲的好日子,不过是干拿着朝廷的粮饷,只要维持着不出大乱子,就算他们是忠心了。薛缜即位之后,虽然致力要改变朝中现状,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又哪里是一两年间能见效的?今年他亲选出的青年有能力的学子也不是没有,只是都在六七品的官位上历练,一时之间确实找不到得用的人才。
“少不得还是要小霍跑一趟了。”薛缜咬了咬牙,沈璇玑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霍祁钺是“金乌卫”统领,论起探案查探,整个琼江确也不曾有一个的本事高过他的,唯独一件只是他婚期在即。。。。。。沈璇玑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开这个口,国运事大,虽然觉得对不住妹妹,也只有这样了。
璎珞替霍祁钺做得一条极其精致的腰带已经快要完工了,用了霍祁钺喜欢的天青色,银丝满绣云纹,结束处是一支小小的翠竹,镶着一块青玉袢扣,既素雅又清爽。
“好漂亮的活计!”叶冬毓见她做得用心,少不得要拿起来细细端详一番。一边的齐纭净也接过去看了又看,捂着嘴笑道,“我听你三哥哥说,在边地的夷人女子,若是做了腰带给男子,就是希望他一生一世都被拴住呢!”她大而灿然的眸子打趣地望着璎珞,“二表妹虽然是中原人,可这女子的心意,普天之下,都没有什么不同呢!”
璎珞被她取笑的两颊红得似火,她一把抢下齐纭净手中的腰带,啐了一口,“三表嫂对三表哥的心意,想必比那夷人女子还要深呢!”
三人正笑闹,忽听外头有人报道,“姑娘,霍家姑爷送来一封书信。”
“呸!”璎珞的脸更红得要渗出血来,“什么姑爷?你这个不知羞的蹄子!”
齐纭净和叶冬毓哪里容她狡辩,连推带搡地将她挤出屋外,“快去接信,看看‘霍家姑爷’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了!”
璎珞气得指着二人,“瞧瞧,这还是国公府的奶奶!竟然连外头的市井妇人都不如了!”
那二人又是一通笑,到底哄得璎珞上前接下了书信,却还是极有分寸地没有上去围观,又说笑了几句,就寻了个由头双双离去,留下璎珞自己一个人读霍祁钺的来信。
璎珞的心如小鹿一样跃动着,按常礼,自己和霍祁钺婚期近了,二人不该再有什么过近的接触,可他向来不拘俗礼,安国公府也没有人刁难她,于是他这几日送东西、写信,乃至亲自上门瞧她,都是有的,是故璎珞虽然有些兴奋,却并不觉得意外。
她打开了信封,抽出信纸,方读了没两行,脸上就没了笑容。
“来人!”她高声道,“备车,我要入宫!”
她腰间佩着沈璇玑给她的腰牌,出入宫门畅顺无阻,到“凤昭殿”前就见到沈璇玑已经站在外头等着她了,很不赞同的神色,“你不好好待在家里,又乱跑什么?”
璎珞神情执拗,“我要同他一起去!”
沈璇玑纤眉一挑,“胡闹!边地如今不太平,哪里是你一个女孩子去的地方?”
璎珞并不怕她,“我在栎邑也待过几年,‘卫家军’营中也曾去过,如今既然不太平,我就更不放心让他自己去了!”
沈璇玑眼睛一立又要说话,兰清担心她姐妹二人在这殿前吵起来不好看,连忙上来劝阻。皇后娘娘的性子已经是难得的固执了,这位二姑娘却是柔中带刚,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可一动了心思就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一边将沈璇玑往回劝,一边给碧螺使了个眼色,叫她去“元泰殿”搬救兵。
沈璇玑吸了一口气,一拂袖子,转身进了“凤昭殿”,璎珞一脸的不情愿,还是被兰清拉了进去。
“你这样拗,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沈璇玑余怒未消,“难道我还会害你骗你?这次实在不同往常,皇上和我,还有小霍,都不知道边地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你手无缚鸡之力,小霍也不会让你去的!”
璎珞梗着脖子,“就是因为状况未知,我才要陪在他身边。”
“我们俩分开了那么久,”璎珞此时也顾不得羞涩,一股脑儿将自己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这次若是有个什么差池,说不定又要分开,我实在没有信心等着他再度安然无恙地回来,只有牢牢地守在他身边,才能放得下心。”
她哀哀地看着沈璇玑,“姐姐,你也是过来人,还请体谅我的一番心意。”
沈璇玑无言,却听一个男声响起,“既然妹妹这样真心,皇后何不就顺了她呢?”
原来是碧螺请了薛缜来,他自己来不说,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金乌卫”官服的清俊男子,不是霍祁钺又是谁?璎珞见自己的话被他听去了,羞得满脸通红,却依旧不退却地看着沈璇玑。
沈璇玑没料到薛缜会亲自来替妹子说项,也没料到他也支持她胡闹,先是瞪了兰清和碧螺一眼,吓得两个人直往后缩,接着就白了薛缜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出个什么。。。。。。”
她不肯咒璎珞,只是把脸转向霍祁钺,满眼的威胁意味地问道,“霍统领,你怎么说?”
她这句话问的简单,每个字儿却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薛缜听了都觉得颈后一凉,看霍祁钺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
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沈璇玑,反问道,“难道娘娘不相信微臣除了保护好自己的妻子之外,也能自保?”
沈璇玑一窒,想瞪他几眼,又觉得有些无理。她叹了一声,“算了算了,由得你们去,我是瞎操心了!”
璎珞和薛缜见她松口,对视了一眼,都十分开心,连忙走上来一左一右地巴结讨好。璎珞偷眼看霍祁钺,只见他也在看着自己,眼睛里是很少有的极其温柔的神色,就觉得哪怕在这深秋,心中的一汪春水也是暖的。
说回“卫家军”大营,自从那“乌丹蛇”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咬死了几人,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咬死另一个士兵,营中虽然不是人心惶惶,可也难免大家心情紧张,巡营的时候多多留心,连平日里没人注意的边角旮旯都不再被忽略了。
可即便是这样,过了几天又出了事儿——还是一样的是无人知晓的深夜里多人毙命,只是这次死的人数是上次的三倍,也不仅限于同个营帐,就连次日一早发现的毒虫,除了那“乌丹蛇”,还有几样颜色怪异的蟾蜍、蜈蚣、蝎子、蜘蛛等。这一下就算“卫家军”将士个个能征善战,也不得不人人自危了起来,毕竟在这些铁血汉子看来,自己若是死在疆场上也算是求仁得仁,而在睡梦里被毒虫咬死,这样太不值,也太窝囊了。
卫珈大发雷霆,在主帅营帐里把大案拍的砰砰作响,“务必查到毒物是如何进到营中来的,若是查出来有内奸,当场拿下来回我!”
自从她接掌“卫家军”以来,还不曾受过这样的挫折,短短几天居然死了二三十个人,直到目前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这样的感觉让卫珈很不舒服。她心高气傲,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教训人,长大之后才渐渐地沉稳了,可是脾性依旧火爆,如今这样被看不见的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她自然觉得十分难以接受。
夜来见她生气,也不劝解,却一撩帐子走了出去,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身边只跟着雄狼灰风。
这边大昀从薛缜到卫珈到普通将士们都焦头烂额,那边的北金“莫殇殿”中却是一片暖香,北金国主元洌坐在正中的高位之上,左边坐着强颜欢笑的蓝夙,右边的却是米罗。米罗的神情比她娘亲的自然得多,她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兄长笑得很甜,“我帮了你,你又要怎么谢我?”
蓝夙见自己的女儿和元洌神态亲密,心里痛得几乎不能发声,她千方百计地想避免这样的情形,谁知道还是发生了。自从知道元洌对她只是利用之后,蓝夙对他早已没有了爱恋之心,全是表面上的敷衍,她虚与委蛇,只不过是希望自己和女儿能够得到好一些的生活,然后伺机再夺权位,而绝不是希望米罗和元洌混在一起。她曾经受过的骗、上过的当,不想再让米罗也经历一次了。
第六十四章 良缘
在琼江迎来第一场雪的时候,霍祁钺带着一队自己手下最为敏锐精干的“金乌卫”离开了琼江,快马加鞭赶往边地,去“卫家军”营中查个究竟。天气虽寒,他心里却十分温暖,只因为这次办差,身边还带着自己的娇妻璎珞。
他二人成亲不过两日,因为事发紧急,连回门这样的大礼节都顾不上了。好在安国公府不是不通情理的,并不曾多说什么,反而派了卫邗手下得力的家将来供霍祁钺驱使。
霍祁钺原本准备了马车,被璎珞嗤笑了一番,“本就是争分夺秒,快马加鞭犹嫌不足,哪里有驾车的工夫儿?”
霍祁钺摸了摸头,“那你在后头慢慢地走?”
璎珞白了他一眼,“以为霍统领精明强干,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我为什么要在后头慢慢地走?为什么不能给我一匹马?”
霍祁钺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头,“对啊!以前见过皇后娘娘骑马,想来你们姐妹家学渊源,是我大意了。”
璎珞捂着嘴笑,“那就不必傻站着了,快将你的好马献一匹上来与为妻过目!”
霍祁钺无奈地摇头笑道,“人人都说沈二姑娘为人斯文腼腆,谁知道人后是这个样子!”他虽然这样说,可心里瞧着璎珞如今开朗了许多,却是比谁都要高兴。
此时璎珞就在他身畔,二人骑着的骏马也是一对儿的桃花骢,只是他的略大,是匹公的,璎珞的娇小些,是匹年轻温驯的小母马。
璎珞一上了马,整个人就与平日里不同,温静内敛的气质隐去,倒透出几分类似卫珈、沈璇玑那样果决勇毅的样子来了。她身上穿得不是新嫁娘的金凤绣衣,而是一身的缃色劲装,脚下也换下了织金绣履,踏着一双红香掐金小羊皮的靴子,又是轻便又是飒爽,只有外头披着的大红猩猩毡披风带着几分喜气。
璎珞见霍祁钺骑在马上还是眼不转地盯着自己,脸上已经泛起霞色,好在戴着的帷帽遮去了她的羞意。她刻意不去瞧他,可霍祁钺一点儿都不失望,还是笑嘻嘻的。
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现在回想起自己成亲的一切,还是恍然若梦,那一晚他穿着大红的新袍,耀得整个人都熠熠生辉,他的相貌并不会让人觉得过目难忘,可是通身的气派和气质,却让人觉得沉稳可以依靠,又潇洒无匹,不必英俊,也自有风流。
原来那些噩梦一样的过往就这样逝去了,就算渺小如她,没有长姐的雍容华贵,没有大表姐的英姿勃发,没有阿玺的精明~慧黠,没有大表嫂的圆滑得体,也没有三表嫂的执着贞毅,也能迎来自己独一无二的幸福啊!
她只消这样想着,就觉得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若不是听到耳边突如其来的、某个人煞风景的声音,还能继续高兴个几里地呢!
“娘子,别笑了,该下马打尖儿了!”霍祁钺欠扁的声音响起,璎珞气得一滞,竟然不假思索地抬脚踢向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跟着的人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有的人在后头没瞧见,心急地打问,“怎么了怎么了?你们笑什么呢?”
璎珞带着帷帽,并没瞧见大家方才都唯霍祁钺马首是瞻地站下听他下令,这下见捅了篓子,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儿钻进去,一张脸已经红得要透出面纱来了。
“没什么没什么,”那些“金乌卫”的将领都和霍祁钺没大没小地惯了,说出的话也可恶,“嫂子教霍统领规矩呢!”笑话,霍祁钺天天压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他们不趁此机会好好幸灾乐祸羞辱他一下,岂不是浪费了上天给的好机会吗?
璎珞听了这话更想死了,自己可决不想在他的同僚心目中留下一个悍妇的印象啊!天要亡我!
霍祁钺倒是十分有大将之风,也不去拍自己黑色裤腿上那个极其显眼的小脚印,只是幽幽地望了他们一眼,“没见过闺房之乐吗?”
那些人起哄更凶了,“闺房之乐见过,没见过青天白日荒郊野外的就闺房之乐的~”一个声音拖长了语调说道,璎珞这下真羞得想要撞墙,又恨霍祁钺又恨这些人,嘴没有一个饶人的!
好在霍祁钺还是在意妻子的,生怕她真的恼了,使出了非常手段三下五除二地弹压了众人,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好了,下去打尖儿吧!”
那几个笑得狂放的都跌在土堆里连连呸着口中的黄土,心里愤懑,又叫他暗算了!一边仇恨地看着他一个翻身下马,来到璎珞马边,伸出手,笑意温暖地道,“娘子,下来吃些东西吧。。。。。。”
老天不肯遂现下北金的太后蓝夙的心愿,叫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的女儿米罗日复一日地和她亲手教养长大的年轻国主元洌越来越亲近了起来。她心急如焚又恨铁不成钢,暗恨米罗和自己一样不会带眼识人,甚至比自己更甚的是,几乎将自己对于毒物的全部领会都告诉给元洌。很多次她都想粗暴地打断二人的谈话或者其他,可是元洌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瞟过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她和元洌的角色已经互换了,曾经自己占据主导地位的局面已经一去不复返,就好像那夏花秋实一样,终究枯萎败落成泥委地,在蚀骨的萧瑟寒风之中一败涂地。
她也曾趁着元洌不在的时候苦口婆心地劝过米罗,她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长大之后又多有愧疚的女儿,就算让她付出性命,她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可是米罗并不领她的情,她对她的好也被当做是理所当然的补偿,甚至在她声泪俱下地控诉元洌虚伪、冷血、不择手段的时候冷冷地笑出声来,“不过是因为他不要你,你才这样在我跟前败坏他的。”
蓝夙听了这句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她懵然地问道。
米罗笑眯眯地看着她,她身上穿着元洌亲自下旨令北金最灵巧的绣娘和裁缝亲自为她制作的一条孔雀百花裙,上头的孔雀金线都是最好的蓝孔雀尾羽织就,百花是用了九九八十一种各色霞锦拼绣而成,不须多余的点缀,哪怕是在光线晦暗的室内,也显得宝光灿然,衬得米罗一张原本只是清丽娇俏的小脸儿,竟然现出了几分国色天香的侈华靡丽。
“我说你已经年老色衰,他瞧不上你了,你嫉妒他喜欢我,就故意想要离间我们。”米罗笑着,慢吞吞地道。
蓝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抬起手来,想要照着米罗那张和自己酷似,却比自己更加白亮光洁的脸上狠狠地掴下去,却终究是下不了手。
“你想打我?”米罗眯起了好看的眼睛,里头光华流转,蓝色更蓝,如同一汪看不到底的清湛湖水,“你都没有养育过我,凭什么来打我?”
蓝夙被她堵得一句话都没有,她张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米罗也毫不畏惧地盯着她,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最终还是蓝夙首先败下阵来。
胸口的地方很疼,她不得不伸手去按着,语气虚弱了许多,“我只不过,只不过希望你,希望你这辈子能安稳快乐。。。。。。”
米罗怔了怔,随即便是嗤之以鼻,脸上露出讽刺的微笑,“在我经过那么多颠沛流离的日子之后,你这样说,不觉得滑稽吗?”
“从你将我送出去的那一天起,我的命就是我自己的了,安稳也好,不幸也罢,都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米罗迤迤然地站起身来,轻飘飘地下了台阶,蓝夙看着她飘逸纤柔的身姿渐渐远去,终于掌不住,一口血从口中热辣辣地喷了出来,溅得身上的绿色凤罗裙的前襟都斑斑点点的殷红,如同芳草地上落英缤纷。
宫人们见太后吐血,都慌了神,连忙上来搀扶的搀扶、顺气的顺气、请太医的请太医、倒水的倒水,一片忙乱。而蓝夙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女儿美丽的身影,连停都没有停一下,恍若无事一般地走出了“莫殇殿”,渐渐地看不清了。
元洌正在御书房里大发脾气,他手下来报信的暗卫跪在地上,低着头尽量地减弱存在感。好在元洌此时心潮激荡,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理会他。他没有想到璎珞居然这样快就嫁人了,虽然知道自己的求婚必然是不会被接纳,可是他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还可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达成自己的愿望,最终让璎珞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心甘情愿地和自己在一起。可是,谁知道,她居然回绝了自己之后,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嫁人了。
作为大昀长期的、执着的敌人,元洌自然是知道霍祁钺的,也曾经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和那个年纪轻轻就能统率“金乌卫”的人对上,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局面。只是他没想到,原来他们的战争从一早就在默默地进行着,而很不幸,这一役,他输了。
第六十五章 干戈
冬日又依约来临,此时天寒地冻、草木萎黄,本不是两军开战的好时机,可是元洌顾及不了这么多。和他死去的父皇所做的一样,他选择了经年来遭受战火不息的宛平城作为攻打的首要目标。这儿是璎珞的家乡,他也曾细细地打听过。
下令千军万马突破这样一座城池,就好像征服了她一样,虽然她并未曾给过他什么机会。这样想想,也不知该激动还是悲哀了。
宛平自守将沈鸣远殉国之后,朝廷自然又派了能征善战的将军来镇守一方太平。卫郦夫妇在此的时候,城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学武保家,连女眷都在沈夫人的带领之下成就了一支“娘子军”,可惜时过境迁,他们二人被小人拖累,宛平城破,家家有枯骨,这样的传统,自然也就随风而散了。如今的守将虽然能干,可面对北金军队这样不要命的突袭之势,还是不得不请求附近的“卫家军”赶来支援。
其实北金和大昀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息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卫珈就是有十分不祥的预感。乌丹蛇是序幕,五毒杀人是铺垫,而如今,似乎是要迎来一出戏的高~潮了。
她决定亲自带兵,以震慑北金军队,这个想法自然得到了许多人的反对。
首先是郑楚,“大姑娘,不过是支援,属下愿意领兵,大姑娘还是应当镇守大营。”
卫珈正在拿着一块儿赭色的棉布细细擦拭自己的兵器玲珑锥,将他的话充耳不闻。郑楚见她这样,又气又急,对着一边的夜来连连使眼色。
夜来耸了耸肩,“郑大哥,你镇守营中就够了,我和大姑娘去个几天,很快回来。”
郑楚被他气得一噎,却见卫珈好笑地看着他,“谁说我要带你去?”
夜来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他反应也快,不过气馁了一瞬间,就转着乌溜溜的眼睛装可怜,眼巴巴地看着卫珈,“大姑娘。。。。。。”
卫珈抬起手掌,做出一个“免了”的手势,明显是不吃他这一套。
夜来这下也和郑楚一样又气又急了,他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案子,“不成,我不答应!”
卫珈眯了眼睛,“我倒不知道我们的夜少将,如今大大地长进了?”
夜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就尽情地嘲笑我吧,不过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你就是说破了天去,我也要跟着你去!”
卫珈的脸也冷了,“这个营里,是我说了算,你别忘了。”
夜来“霍”地站了起来,“你事事说了都算,这桩事我就不依!北金那个元洌打得什么主意你我都一清二楚,那些蛇啊毒啊的龌龊事儿也和他脱不了关系,这次和以往都大有不同,我决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涉险的!”
卫珈不得不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说我独个儿涉险呢?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兄弟们一起么?”
夜来滞了滞,依旧倔强地道,“不成,我不在你身边就是不成!”
郑楚听他急了,也怕他说出什么话来又冒犯了卫珈,反而将自己想要他来助口的原意抛到了九霄云外,转过头来劝解乌眼鸡似的两个人。
“大姑娘,夜来兄弟也是关心你。。。。。。夜来兄弟,大姑娘征战无数,自然会保全自己,你不必担心,不必。。。。。。担心。。。。。。”最终他还是在夜来如水晶丸一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凝视下退却了,这个少年的心事太执着,他虽然明了,也隐约觉得不妥,可却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也不忍心说。
本来,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
卫珈不做声,只默默地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夜来,这几日他们都忙于查出那毒物的来源,休息的时间都有限,别人都好说,只有夜来陪着她一步不肯离,现在那对亮闪闪的眼睛之下已经现了青色,而端秀的下颌处也泛出了淡淡的胡茬。
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了,卫珈心里暗暗道,只有自己还将他当做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吧。可是,她是真的把他当做孩子吗?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都从自己的脑海里驱逐走,斩钉截铁地一挥手,“不必再说,我意已决,我带兵去援宛平,夜来和郑大哥一起留在营里。”
夜来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一甩袖子大步出了营帐,只留郑楚和卫珈二人面面相觑。
“这个孩子。。。。。。脾气是越来越大了。。。。。。”郑楚讪笑着替他找补,卫珈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他长大了,也好。”。。。。。。
且不说夜来未能改变卫珈的决定心里是如何的丧败,却说有一人知晓“卫家军”要和北金军队大动干戈,竟然兴奋得无以复加。报仇是支撑着赛罗活下去的唯一的信念,如今老天爷总算对他不薄,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么会甘心眼睁睁看着它流走呢?他随着夜来学武也有一些时间了,跟着卫珈上战场也是顺理成章,何况这段日子来,虽然夜来对他多加提防,卫珈却觉得他努力刻苦,是个可造之材。
军营里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不管你是世家子弟还是平头百姓,只要进了军中,就只有靠自身的勇谋求生,战场之上没有反悔的余地,胜败生死往往就是一瞬间,除了好运气,好脑子也必不可少。至于英气,敢上战场的人,谁胸口不曾錾过一个“勇”字?
卫珈出征那日,边地下起了大雪,北境天寒,下雪也是常事,可是夜来不知为何,就觉得心里惴惴不安。他不敢说,甚至不敢想,只是默默地送卫珈出了辕门。他不出战,没有骑马,而卫珈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玉照夜狮子骢,鞍辔都是烂银打造,在茫茫雪色之中实在是难以分辨。
卫珈穿着她的银色铠甲,里头是桃红色的劲装,外头是大红羽纱的披风,领子上镶着雪狐毛皮,头上戴着银盔,额上绑着的也是雪狐抹额,中间嵌着一块火红的碧玺,脚上蹬着轻便的羊皮小靴,腰间的玲珑锥即便在阴雪天里,也是熠熠生辉。
她长得原本就俏丽,这几年在卫邺死后为了显示威严,多不穿这样鲜亮的颜色,今天这样打扮,倒显出几分平日没有的青春娇媚。可是夜来越瞧,就越觉得心惊。
他的心钝钝地跳着,一下一下地清晰可闻,听在他耳里,更是觉得眼角下的肉也在跟着跳动。卫珈正在和郑楚嘱咐着什么,并不留意他的异样,忽然觉得臂上一紧,就见夜来神色张皇地看着她,喉间竟似哽咽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别走。。。。。。”
卫珈的心也是一惊,又觉得有些温暖在心底缓缓流动,她虽然皱了眉头,却没有责备夜来,只是叹了一声,“怎么又发小孩子脾气?”
夜来不说话,大大的眼睛里已经蕴了泪水,十分执拗地看着马上的卫珈。
卫珈现在实际是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可是夜来身姿挺拔,玉白的手握着自己手臂,虽然纤瘦却十分有力。卫珈的脸微微一红,只觉得连耳根儿都热了起来,“别闹,快回去吧。”
夜来不松手,卫珈冷了脸,“好了,快回去,我一定好生回来。”
夜来吸了吸鼻子,“你不骗我么?”
卫珈倒笑了,“我何尝骗过你?”
夜来眼见至此,已经是不能阻拦卫珈了,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反而要惹得她大大生气。他恹恹地垂下手,低低地道,“保重。”
卫珈虽然觉得他有些奇怪,可是如今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她身为一军统率总不能为自己手下一个少年一些异常的情绪就留下,何况宛平此时已是十万火急,就算比起当年沈家姑父求援之时也不差什么,当日是信道被阻自己父亲才赶不及,由此几乎成了一生之憾,就算到死也未有丝毫开解,而今日自己明明知晓宛平被围,若是耽搁了战局,不要说沈璇玑在薛缜面前难做,就算是自己,也会无颜以对天上的爹爹和小姑姑、姑父等人。
是时候该出发了!卫珈最后瞧了夜来一眼,伸出手摸了摸他面颊,就像他小的时候一样,“和灰风在营里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卫珈常年拉弓骑马,一双手并不像琼江女子那样保养的一丝纹路都没有,她的十根指头上都有小小的、薄薄的茧子,摸在夜来脸上,微微有些刺痛,却十分温暖。
身边的小校将一双涅白色的麂皮手套递给卫珈,她伸手接过,再也不去看夜来,振臂一呼,“出发!”
身后随众心情激荡,也纷纷振臂,“出发!”
一时间人马车炮纷纷动了起来,夜来和郑楚站在辕门里,望着卫珈一马当先,身影渐渐隐逸在身后众人荡起的灰薄烟尘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瞧不见了……
赛罗也骑着马,就跟在卫珈身后不到一丈远的地方。他在营中的人缘一向不错,又因为舍身救主被郑楚和卫珈都视为可信之人,本来以他的资历不能这么快就上战场的,现在也算是破了例。
他自认为对北金的了解不比其他人少,早在他看到那号称乌丹的毒蛇的时候,就留了心,那样的蛇,他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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