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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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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博川见她进来,倒是有些吃惊,再见沈璇玑亲手端出汤来请他喝,就觉得背上有些热。
薛缜在一旁同情地看着他,这可怜的朝~廷命官,果然还是很不适应上级的怀~柔政~策啊!
沈璇玑虽然有些好奇他们说的事情,可是还是不想让蓟博川有个“九王爷昏庸九王妃跋扈”的印象,送完汤就转身离去,让他二人继续说话。
蓟博川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身周围绕着奇怪的气场。这个显而易见也是被发落的九王爷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一般来说,突然陷入困境的人,最通常的表现有二:一是一蹶不振,二是绝地反击。像薛缜和沈璇玑这样安之若素却又不肯掩饰自己意图的人,蓟博川还没有见过。
他权当自己见识少罢。
“将军上次说,此地穷山恶水,却有几样特产,不知道带来了没有?”薛缜微微探身问道。
蓟博川叫跟着的小厮取下身上负着的锦囊,又从中拿出三个小木盒,当着薛缜的面打开。
薛缜“嗷”地惊呼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蓟博川有些小小的骄傲,“王爷也知道这三样东西的珍贵之处?”
薛缜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配合一下。”
蓟博川很想捏死他。
薛缜说完,就睁着眼睛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蓟博川也不好和他置气,只好按捺着性子解释道,“这三物乃蒿凉棉、赤玉豆和文川草,都是烧制‘凝脂瓷’不可缺少的原料。”
薛缜听了这话,脸色当真郑重了起来,“本朝已有二十余年未烧制过‘凝脂瓷’了,你怎么知道配方的?”
蓟博川冷哼一声,却不能开口批评当朝天子,只好语焉不详地道,“本地老人知道配方的不少。”
薛缜心知肚明自己那位皇帝老爹的所作所为,糟蹋区区一个“凝脂瓷”算什么,自己是他亲生的儿子,还不是说发落就发落。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皇帝很奇怪,有时候耳朵软得听风就是雨,有时候又是十足辣手,行事之狠绝、性情之冷厉,都是薛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守着这样大的一座宝藏,却眼见此地百姓贫穷,末将实在是心有不甘。”蓟博川诚恳地道。
薛缜理解他的心情,可是心里有一个疑虑,若是真的将这三样东西大批运回琼江,丽贵妃母子又会怎样对付自己?
第五十五章 求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薛缜得了蓟博川的助力,又会如何筹划,只说如今的琼江城中,因为皇帝还需修养,都是八王爷监国理政。
细说起来,八王爷其实和皇帝差不多,都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既然不曾亲自上阵搏杀出一片江山,也就不会多么珍惜如今所有。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应该得到着一切的尊荣奢侈,只有嫌不够的,根本没有自省的想法。
皇帝掌政之时大昀尚有盛相,一是因为先帝基础打得好,在他驾崩之时国库丰盈、万事都有规程,只需要皇帝学着做,不要大兴土木、擅动刀兵,就算不能中兴,起码能保他一世安宁;其次,是“卫家军”骁勇,四周他国,只有北金敢于进犯,可也是尚未见到“卫”字大旗就闻风而逃,边境安稳了,老百姓能安居,自然能乐业,内事繁荣也在意料之内;第三,太后虽然因一己私心推了自己儿子上位,可也不是个没有见识的妇人,她因为心中对大昀、对先帝有愧,活着的时候常常敦促皇帝,做个勤政爱民的明君。虽然她老病之后皇帝没人管教常常抽风,可起码登基的前十几二十年间,在大事儿上,他还不敢乱来。
八王爷可就不同,他监国之时国库基本已是个空架子,他也不急,还时不时搬一些四周小国进贡来的奇珍异宝回自己的王府,可谓在皇帝位谋的却是闲散王爷之政,也不想想那是他任务么;卫邺早被他使人在皇帝跟前下了谗言,卫珈虽好,毕竟是个女子,“卫家军”依旧骁勇,但已不是铜墙铁壁一块;他生母丽贵妃,阴狠毒辣更甚太后,而眼界心胸却远逊于其。这三条加起来,也亏得是八王爷这个大愚若智的绣花枕头大草包,若是旁人,真未必有雅兴天天得瑟。
好在他身边的人不是都和他一样蠢,其中就有一个向远。
向远如今鸟枪换炮,不仅在八王爷跟前成了左膀右臂,还仗着八王爷的势力,半赎半抢地将他心心念念的尼姑清照带回了家。
那清照原本也有几个恩客,可是八王爷眼看就是未来的皇帝,谁又敢去老虎嘴上拔须?
清照其实心里有些瞧不上向远,平时不过是逢场作戏,要是真正过日子,她见过的达官贵人、风流公子都不少,从没想过自己得折价跟了向远。
她这么想也有道理,论家世,向远是个犯官之子,家里不算赤贫,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家;论才学,向远不过读几本书认几个字,上场考试根本就没戏;论容貌,向远不过清俊而已,莫说是“美名”振琼江的九王爷薛缜,就连向来穿得黑漆漆的霍统领也比他好看;论人品,向远的人品,那可真是麻绳提豆腐,还是放过人品吧它只是个孩子!
清照这么想着,就拖了向远好一阵子,可是等来等去也没有个侠肝义胆的恩客来救她出火坑,而住持在八王爷方面的多次施压下,也苦口婆心地来劝她。
“我的姑娘啊,你还犟什么呢?那向大爷对你是势在必得,虽然仗势欺人,也算是一片痴心待你,他家里那个又懦弱,你跟了他去,过两三年养个哥儿,不愁以后没有好日子,还不强似在这里?”
“可是我听说他夫人是九王妃的妹子,我去了哪儿有好呢?”
住持邪魅一笑,“哎呀我的傻姑娘,原来你是顾忌这个。”她穿着庄严僧服,脸上却露出一丝鸨儿的神情,“九王妃如今都在边陲吃灰,哪里顾得了她!”
清照这时方放下心来,她也识时务,下次向远来的时候,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向远好不容易求得美人归,心情成天都好得不得了,这一日看见八王爷愁眉苦脸的,就巴巴上来讨好,“王爷,您最近是怎么了?可是那些伎姬们服侍得不周到?小的再替你寻好的来?”
八王爷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本王是那样滥~淫的人吗?”
向远堆着笑,“小的自然知道王爷性情高洁,不过是逗您说句话罢了。看着您愁眉不展,小的心痛,却是真的。”
八王爷听了这话,也不觉得肉麻,反而正经地对向远道,“你说任丘的方子灵不灵?”
向远愣了愣,“任神医不是前些日子还被皇上称作‘国手’?”他猛然回过神来,看着八王爷,只见他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向远心里镜也似明,八王爷已经忍不住了!
作为一个称职的狗腿,向远不能说“既然王爷您忍不住了咱们就去把那老不死的你爹杀了吧!”,他只能迂回并且最大限度地考虑八王爷的利益,然后给出建议。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苦思冥想了一回,再看看四周确定无人,方才趴在八王爷耳边道,“小的才疏学浅,可也知道先古的圣君尧、禹之事。如今皇上龙体亟须保养,若是安安稳稳地做了‘太上皇’,就能和贵妃娘娘安居宫中颐养天年。而王爷深受皇上大恩,于孝情于事理,都该一力承担国中事务,方能成为天下表率啊!”
八王爷听了这话,几乎要引向远为知己。他心里一高兴,就将案上一个狮子滚绣球的白玉镇纸赏给向远,“你很明白道理!”
向远见自己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喜滋滋地接赏退下,往自己家里来了。
向远回到家里,还没坐定,就听小厮来报,说是卫玠来了。他心里烦闷,连忙将白玉镇纸藏了,才出来迎。
卫玠见他来了,叉着腰笑呵呵的,“表哥,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向远也笑道,“我费尽了口舌,可徐大人嫌兄弟你没有功名,配不上他家女儿。”
卫玠脸色顿时又红又白,“呸!那个老匹夫,当爷愿意娶他的女儿!若不是、若不是……”
向远笑眯眯地听着,心里暗道,此时不同往日,你若还是安国公嫡子,自然是看不上他家女儿,可是你现在不过是个庶人,还是靠着我才能住在那府里,还有什么资本挑挑拣拣?
他眼见卫玠吃瘪、被人下眼看,心情又好了起来。
卫玠骂了一回,可是到底于事无补,他现在没了唾手可得的爵位,姚氏攒下的钱也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亟待娶个媳妇进门,好算计人家的嫁妆。
沈璎珞如今下落不明,他自然不用想了,虽然想想无论如何都会被向远压着一头,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容不得他再高傲。卫玠想明白了此节,堆上笑来对着向远道,“兄弟的事儿全在哥哥身上,还请哥哥替我好好寻门亲事。”
向远坐了下来,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兄弟看上哪家姑娘,只要叫姨妈去找媒人求亲不就完了?”
卫玠涨红了脸,几乎要骂“你屁倒是放得很好听”,自从他“大义灭亲”之后,如今的琼江有头有面的人家,谁还肯把女儿嫁给他?
之前那位徐大人也是新入京的官儿,卫玠打量人家不知他的底细,可如今看来,倒也未必如此。
向远暗暗欣赏了一回卫玠的窘态,觉得不能一次做得太过,要时不时吊一吊他胃口才有趣。于是他抬起头来,装得大方无私地道,“其实,我做哥哥的替你挑个媳妇儿,也不是不成。”
卫玠一听有门儿,顾不得生气,连声应是。
向远又喝了一口茶,悠悠地道,“只是那姑娘是商贾人家,我怕,兄弟你出身高门,瞧不起她!”
卫玠哪里不知道他在讽刺他,可是如今虎落平阳,只好忍了。
向远心里暗笑,嘴上却道,“姑娘其他好处也有限,不过嫁妆倒是不菲。”
这一句话真是说到卫玠心坎上了,他顿时喜得无可无不可,连忙道,“这就好,这样就很好了!”
向远又糊弄了他几句,将他送了出去,一路狂笑着一路来找向姨妈。
向姨妈正在屋里念佛,见向远这样高兴,也笑着问道,“我的儿,你吃了蜜蜂儿屎了,乐得这个样子?”
向远笑得歇不了气,过了半晌方断断续续将卫玠要自己帮他找媳妇的事说了。
向姨妈一听也乐,“你姨妈这下好日子可过到头喽!”
向姨妈为什么这样说?追根溯源是在向远说的那位“商贾女儿”身上。
原来,琼江有户姓苗的人家,是十几年前才从南地迁来的。因为有一门种花的祖传手艺,当家人又善投机会钻营,搭上了先帝朝的一位王爷,专供皇城和琼江贵族府上的花卉,一时财源滚滚,风头无两。
可惜后来那位王爷获了罪,被发配萼邑,他家也被波及,丢了差事。
当家人有一子一女,儿子苗闻势要重夺美差,前一阵子费劲千辛万苦搭上了八王爷。而八王爷身边向远如今也算是炙手可热,苗闻便想着将自己妹妹给他做妾,好将这关系巩固巩固。
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将妹妹献给八王爷,答案很简单,这位苗姑娘着实长得抱歉,八王爷哪里会看得上?
向远暗暗打探一番,得知这位苗姑娘不仅貌丑,况且泼悍,除了家里有钱,实在一无是处。他现在也不缺钱,家中又有娇妻美妾,哪里会去娶她?可是直接回绝了【。52dzs。】,向远又觉得亏了,恰好卫玠来求妻,他顺水推舟,想来还会从苗闻那儿捞一笔,真是想想,就开心呐!
第五十六章 新妇
苗闻虽然不满向远将自己妹子推给卫玠,可是又舍不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人脉。向远又暗示只要他俩有了亲,日后一定会在八王爷跟前多多替他美言。
卫玠回家和姚氏一商议,也觉得自己目前这个样子,能娶个富有的老婆进门,这么好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大不了,”姚氏道,“日后我儿运势起来了,再休了她,就说她不孝顺,她一个商贾人家,想必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卫玠深以为然。
于是在向远的撺掇之下,虽然仓促,可是卫苗两家的婚事也办了起来。姚氏故意不使人通知那边府里,卫邗知道了,气得要死。
叶老夫人比他想得开,“那婆娘就是要惹你生气,你这岂不是遂了她的意?”
卫邗顿足,“我怎么就养出个那样的孽障!”
儿子娶亲,不知会祖母父兄,琼江里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暗笑姚氏和卫玠。
姚氏才不管,照旧拿了苗家的银子替儿子操办婚事。只是她向来昏昧吝啬,亏得有个忠心耿耿的北萱在身边,才没出什么大乱子。
到了卫玠成亲这一日,白日一番忙碌,他又被向远带着一帮狐朋狗友丧灌了一番,到了晚间才跌跌绊绊地回到新房。
院子里苗氏的七十二抬嫁妆还没有搬进房内,卫玠见了更是心花怒放。
他笑嘻嘻地来到喜房,将门推开,“娘子,你夫君我来啦!”
新嫁娘苗氏一身大红喜服,头上盖着盖头,被两个丫鬟陪着,坐在喜床上。
卫玠先打量几眼两个丫鬟,只见一个奇矮一个奇黑,二人都面皮焦黄,实在毫无姿色可言。
他心里叹息,看来娇妻美婢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呜呼哀哉!
他正踌躇间,苗氏早已经不耐烦了,“夫君,你还不来掀盖头,在等什么?”
卫玠暗暗吃惊,虽然他没见过别人家的新娘子是什么模样,可是这样敢高声质问夫君的,怎么看也都算是奇葩了。问题是他居然被苗氏那微微粗嘎的嗓音镇住,不敢再耽搁,连忙上来掀盖头。
盖头一掀,夫妻二人先对视了一番。苗氏见卫玠一身锦绣,长得虽然不是如何英俊,可也高高大大白白净净,比她见过的有限数量的男人都长得好看,便低头腼腆一笑,一脸的春~意萌动。
可是卫玠此时,真可谓被九雷轰顶啊!这苗氏,不仅面皮黑黄、鼻孔外翻,脸颊上还有大大一块黑紫色胎记,小眼睛正瞧着卫玠不断地眨动,“夫君,咱们安置吧!”
卫玠往后退了两步,转身跑了出去。
苗氏见他这样,知道他是嫌弃自己容貌。她虽然丑,可是毕竟是个年方二十的姑娘家,脸上挂不住,就大声地哭了起来。
哭声惊动了姚氏,她皱着眉头领着北萱往喜房里来,“大喜的日子二~奶奶你哭些什么?不嫌晦气吗?”
姚氏这人短视,既然已经得了媳妇的嫁妆,自然就不必给她好脸了。她被叶老夫人和叶冬毓自认为欺压了一世,好不容易有个不长眼的嫁来给她做媳妇,哪儿还有不好好作威作福的?
何况,在她眼里她儿卫玠是天上地下第一个青年俊彦,找一个商贾之女本就是屈就了,她还有脸来哭?
姚氏要大发婆婆的脾气,谁料苗氏可不像叶冬毓那样知礼不和她一般见识,她本来在家的时候就是大名在外,那市井女子撒泼放刁的招数哪里是姚氏这样的深闺妇人可比的?
只听她在屋里娇喝一声,也不顾新娘子的身份,三步并作两步赶出门来,指着姚氏道,“你是哪里来的老虔婆?倒敢来训斥姑奶奶?”
姚氏被她唬得连退几步,一半是为声势,一半是为容貌。北萱看不过道,“二~奶奶,这是我家夫人。”
苗氏本来就在装懵,北萱这样说她不好再装不认识婆婆,只好道,“原来是婆婆,婆婆怎么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媳妇儿屋子里来作甚?”
姚氏颤颤巍巍地道,“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玠儿呢?”
苗氏被这话又戳中心肺,拍着大腿痛哭,“我的命好苦啊!来人啊,这儿住不得,哥哥你害得我好惨啊!洞~房花烛夜就要守活寡啊!我不在这儿待,我要回家!来人,将嫁妆都搬上车,咱们回家!”
姚氏听她说“守活寡”太不吉利,正要张口开骂,再听她说要回家还要带走嫁妆,怎能能依?她方才正在屋里对着嫁妆单子傻笑,现在怎么能让到口的鸭子又飞了?她便连忙上来拦住苗氏,堆着笑道,“媳妇,你先消消气,咱们等玠儿回来,娘替你骂他!”
若是给那边卫府众人见到姚氏现在的模样,估计也会叹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却说卫玠,一股气撑着活活一路跑到向远家,二话不说见面提拳就打。
向远家里的家丁见了,也不管他是谁,反过来将他拉开,推~倒在地拳脚相加。
卫玠躺在地上鬼哭狼嚎,“你不是人啊,那么丑的女人你给我做老婆!”
向远正被一群下人簇拥着顺气,听见他这么说,推开下人来到他身边,慢慢地蹲下去,冷笑着道,“你不是只要嫁妆,如今求仁得仁,怎么反倒来怪我?可见琼江人骂你是对的,你卫玠,就是个不孝不悌、见利忘仁、忘恩负义的东西!”
他这番话说出来,只觉得自从自己母亲拖家带口来到琼江、在安国公府寄人篱下、自己妹妹被卫玠先~奸~后杀的怨恨,以及自己长久被卫玠当做小厮使唤的憋屈,都抒发了出来,好不爽快!
他站直了身子,“我也算仁至义尽,你日后好生在家和你老娘、媳妇过日子,无事休要上门,再有一次,莫怪我不讲情面!”说着挥挥手,“送卫二爷出去!”
卫玠听他满怀讥刺地称呼自己“卫二爷”,心里恨极,然而向远家人多势众,他报仇无门,只有夹着尾巴乖乖回家,仔细想想如何面对自己那丑妻,方是正经。
向远见卫玠灰溜溜地去了,心情大好,他喝了不少酒,这时熏熏然地哼着小曲儿,往清照的屋里来了。
清照来到向家之后独居一个院落,正巧和沈珊瑚的院子对着。而那院子原本是素衣看上的,如今被晚来的清照占了,她只好继续住在做沈珊瑚丫鬟时的那间屋里。
清照入府,沈珊瑚虽然难过,可她的心早被向远伤得透了,脸上也就是淡淡的。
素衣却不像她一样好涵养,明里暗里咒骂清照,说她是个“不要脸的假姑子”,还说向远“一见尼姑,逢赌必输”。
向远有了清照,早就把素衣撂开了手,这时听她还胡言乱语,下死劲儿打了她一顿,足足让她半个月没下床,素衣这便失了宠。
要不然说她是个傻的,她不明白,于向远来说,她是贴上来的,清照是他自己去求来的,孰轻孰重,难道还不是一目了然?
今天素衣见卫玠又进了清照的屋子,心里猫抓一般难受,却也不敢高声斥骂,只有在院门儿处跺脚咬牙地出气。
“你在这里干什么?”忽听一个冷冷的女声,素衣吓得一抖,转身见是沈珊瑚带着采茵。
“没、没干什么。”素衣结结巴巴地道,沈珊瑚眼睛瞟一瞟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她嘴角嘬起一丝冰凉的笑意,“你要放宽心,当日大~爷有了你,我不是也不曾将你怎么样么?”
素衣听了这话,仅存的廉耻心使她脸烧得通红。平心而论,她和沈珊瑚自小一起长大,她做主子的时候实在不曾亏待她。可她一贪向远的人品,二贪姨太太的位子,竟就这样生生将她们之间的情分葬送了。
素衣又羞又愧,“哇”地一声哭着跑了。
采茵不屑地“呸”了一声,低低地道,“奶奶瞧她,又在这儿装腔作势的!”
沈珊瑚微微一笑,“理她做什么?咱们走吧,怕一会儿太太就要睡了。”
原来是向姨妈最近晚上睡得不好,向远也顾不上管她,只有沈珊瑚恪守为媳妇的本分,替她四处求医问药,今日好不容易得了一副方子。沈珊瑚又叫厨房煎了送过去,这会儿是亲自去瞧瞧向姨妈的。
她虽然恨向远,可是自小毕竟受得是大家闺秀的教养,轻忽婆婆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她和采茵缓步行至清照窗下,只听见屋里传来男女嬉笑之声,尤其向远那志得意满的笑声,在夜里声声入耳。沈珊瑚有些恍惚,里头的那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女人却不是自己,这是如何的悲哀?
她苦笑一声,正要走时,忽听向远压低了嗓子,说些什么“王爷”“皇上”“体弱”“禅位”的话。
采茵一脸懵懂,沈珊瑚的心脏却砰砰地跳起来,她是能听懂这些话的。
她越听,脸色越苍白,到向远说完,几乎抖得站也站不稳了。
“奶奶,您是怎么了?”采茵连忙扶住她。
沈珊瑚一把捂住采茵的嘴,连拉带扯地将她领回屋子。屋里没点灯,采茵只见沈珊瑚一对眼睛在黑暗里闪着亮光,“今天的事,对谁也不许说!”
采茵少见她这幅模样,也吓坏了,只有小鸡啄米一样不断地点着头。
第五十七章 探监
第二日一早,晨光熹微,向府平日专供送菜送水的小后门里走出个丫鬟打扮的人。
“奶奶,您一个人,不会有事吧?”采茵望了望身后没有跟着的人,只有后门上的一个小厮,唤作夏令的。那原是沈璇玑陪嫁给沈珊瑚的,因为被向家人排挤,他一身功夫竟然被打发来看后门。
那丫鬟正是沈珊瑚乔装,只见她微微一笑,“不会,你放心吧,千万把屋子看好了,谁来都说我病了。”
采茵还是惴惴不安,沈珊瑚却怕耽搁了时间,拍了拍她的手,转过身去了。
夏令关上门,采茵谢过他,又嘱咐了几句,原回沈珊瑚的院子里来。她一进院子,就见素衣穿着桃红的缎子睡衣睡裤,脚上踩着同色绣鞋,妖妖乔乔地倚在门上,一双眼睛却是极犀利地望着她,似笑非笑地道,“这么早,你去哪儿了?”
若是平日,采茵肯定要将她冷嘲热讽几句的,可是今天她心虚,也不想和她纠缠,一边道,“与你何干?”一边往屋里走。
素衣笑了一声,“奶奶可起了?”
采茵吓得脚步顿住,也不敢回头,“奶奶昨晚受了风,要多歇一会儿。”
素衣走了上来,“是么?那我去瞧瞧奶奶!”
采茵听她脚步渐近,心脏都快要吓得吐出来了。她急中生智,一个大幅度地回身,几乎将素衣掀翻到地上,横眉立目,指着素衣的鼻子就开骂了。
“姨奶奶!你好大的脸面!你难道不知道奶奶见了你只有病得更重的,还要巴巴地去瞧,你安的什么心?”她虽然怒,却也不想将向远引来,只好装作顾及病中的沈珊瑚的模样,往屋里看了看,刻意压低了嗓音。
素衣被她气得打战,“你个小蹄子胡说什么?我和奶奶自幼的情分,我岂会去害奶奶?”
素衣怒极反笑,“哎哟哟,我倒是不知道姨奶奶原来是和奶奶自幼的情分呢!亏得还是自幼的情分,不然还不知道怎样呢!”
她走到素衣面前,低声道,“我劝姨奶奶也收着些,眼瞧着现在谁也比不过那位,你又何必一心只为了拉拢爷,倒伤了奶奶的心呢?”
素衣被她说得脸色通红、又羞又怒,狠狠瞪了采茵一眼,一跺脚跑回自己屋子去了。
采茵见躲过了一劫,呼出一口长气,反身进屋,将房门锁得严严实实的。
却说这日乔装出行的人不止一个,刑部大牢里也来了不速之客。
卫玢在安国公府的爵位被褫夺之后,便被转到这儿来了。亏得卫邗花了不少钱上下打点,加上他未来岳父齐湛的面子,倒是一个人住个单人牢房。
他定了罪也判了绞监候,只是卫邗和齐湛都没有放弃希望,虽然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却将银子流水样地花出去,只盼着能拖过一年算一年。
他在牢里受苦,他的未婚妻齐纭净又怎能在家安居。她跪在父亲跟前求了数次,涕泪交流看着实在可怜,齐湛老来惜女,最终答应让她乔装扮成小厮的样子,进到牢房里去看望卫玢。
齐纭净见父亲终于点头答应了,喜得跟什么似的,匆匆行了个礼就跑回屋子,拉着贴身丫鬟准备给卫玢带的吃食、佳酿、书籍、笔墨,还有一卷上好的玉版纸,还是齐湛某次特意带回,她自己平日也舍不得用的。
丫鬟见她这样,便道,“姑娘,卫三爷在那里头,想必,也用不上这么好的纸吧?这样不是浪费么?”
齐纭净白她一眼,“你个小丫头懂得什么?我素日就常常读卫三爷的文章,他绣口锦心、字字珠玑,如今虽然英雄蒙难,可是这纸,也就只有他配用!”
“有的人就如明珠,虽然暂时委地蒙尘,可是总有一日会重放光辉,何谈浪费呢?”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丫鬟见她的脸忽地红了,知晓她的心意,捂着嘴笑道,“姑娘,咱们今日如何打扮呢?是穿这件杏黄的,还是湖蓝的呢?”
齐纭净看她手上的两件衣裙,全是上好的贡缎,触手轻柔如云,色彩鲜亮又不轻浮,穿在身上最衬的人肤色白皙、秋水横波。再看妆台上的翡翠环、白玉镯、珊瑚钗、青翠钿,没有不美的,若是装饰在美人身上头上,只会更添丽色。
她的手缓缓滑过衣裳,低低叹道,“锦衣霓裳又有何用?爹爹说今日要乔装做小厮呢,哪里能穿这些衣裳?”
丫鬟也叹,“唉,这位卫三爷,真是没有眼福,咱们姑娘最好看的模样,他今日却是看不到了。”
齐纭净眼圈刚一红,随即便坚强地道,“无妨,他总有一日,能看到的!”
她换上一套小厮的灰不灰青不青的布衫,拿了齐湛的书信,坐车往刑部大牢里来。
卫玢的牢房在最里头,齐纭净跟着狱卒,一步一步地向里走去。
她的心砰砰乱跳,直到来到了卫玢的牢房门外,还没有回过神来。
那狱卒是经齐湛打过招呼的,将牢门打开,请齐纭净进去,又去了外头望风。
卫玢对着墙坐着,虽然穿着赭色的囚服,可是浑身整洁,头发也梳了起来。他在牢里久了,头发也显得枯涩、没有油光,闲闲地垂在肩头。
“卫、卫三爷……”齐纭净一开口,才觉得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而卫玢听到个陌生的声音,下意识回头一瞧,只见来人身材娇小,虽然穿着小厮的衣裳,可是容色白皙、两颊绯红,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乎盈着泪光,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卫玢似乎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是……齐姑娘?!”
齐纭净还以为他早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样子了,这时见他认出了自己,可谓是喜出望外。她连连点头,“嗯,我求了爹爹进来看你!”
却不想卫玢皱起眉,伸头看了看外头,有些责怪地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若是有危险怎么办?快快回去,千万不要再来了!”
齐纭净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你是我未来的夫君,我来探望你,又有谁能说什么了?”
卫玢脸上一红,勉强正色道,“不是怕人说,只是这监牢腌臜,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来到这儿受了污糟气,回家若是病了,叫我怎么放心?”
这话已经说得大有亲切稠密之感,齐纭净哪里会听不出来?她一擦眼泪,笑嘻嘻地坐下,“我身子好着呢,不会生病的!”
她坐在卫玢身边,唇齿间少女特有的馨香轻柔地拂过卫玢脸颊。卫玢的脸更红了,若是往日,他肯定跳起来就要跑,可是今日在这狭小牢房里,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有定定地坐着。
齐纭净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卫玢腼腆,她想着自己主动点儿也没有什么。她只作看不见卫玢的大红脸,将地上的稻草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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