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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人-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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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他对我说过有关他的故事,我觉得他很可怜,居然忍受得了这种事,而且还忍了三十年。这种爱好痛苦,我就没有勇气面对这种事。”

“你……你所说的这种事,是指……”

“不便对你说,小女孩。总之,我认为他该做横祸九刀,永远忘了你娘和八荒人龙的事。但他爱你这个女儿,我觉得他应该保持这份爱,所以我愿为你们尽一番心力,能否成功,无法保证。也许,关键在你身上。”

“我还是不懂呢!大爷。”

“以后,你就懂了。”

“你告诉我好不好?”

“不,你可以问你老爹;如果他真是你老爹,他会告诉你的……唔!不对,他怎能在女儿面前说这种事?我糊涂了。要说的话,他早就说了。”

“大爷……”

“以后再说,赶两步。”

三岔路口往北行,五里外是信阳北面的第一座小镇马堂冈,是一座有七八十户人家的小市集,也是南来北往客商的歇脚站。

小镇在官道的东面,镇东的农舍零星散布,每一户人家都是独立的庄院,邻居如果发生事故,假使没有巨大的声响发生,谁也不知道。

众香谷的人,寄居在一座姓周的农庄中,大院子正好停得下四部车,牲口厩也可以容纳二三十匹坐骑,说明了这周家农庄是富户,庄院房舍甚多。

这一天,众香谷损失惨重。与酆都四鬼一群人激斗,损失了七个人。再经黄泉殿的人一场猛攻,又损失了四个,人手损失将近三分之一,说惨重决不为过。

十一具尸体不带入农庄,停放在左近的田里,派了两名女弟子守尸,准备天一亮再设法买地掩埋,处理这种事相当麻烦,既不能带回众香谷,更不能惊动官府、买地建坟墓也不是容易的事。

飞灾九刀算定她们不会乘夜离境,她们也严防仇家找上头来。

整座庄院静悄悄,主人以及所有的老弱妇孺,长工佃户,全被赶到前进院安顿,不许任何人外出,灯火全熄,擅自在外走动格杀勿论。

三更天,五个黑影出现在中院。

不见有人出面拦截,静悄悄像是空宅。

“蓝天成请见曾谷主。”中间的无双秀士朗声说。

厅门大开,众香谷主带了四位同伴,出厅降阶而下,香风入鼻。

“我以为你要硬闯呢!”众香谷主冷冷地说。

“在下诚意而来,岂敢乱闯?”无双秀士话说得相当客气:“洋山镇事故,错不在谷主。”

“你知道就好。”

“谷主所做的事,其实都是为了家兄,容或手段有点过火。”这几句就不怎么客气了。

“是冥婆要你来讨公道的?”

“不,她与四鬼不再管家兄的事了,一切恩怨自己了断。”

“很好,我等她来。我想,你不敢为他们讨公道。”众香谷主可就不怎么客气。

“这……”

“因为你怕我也逼你向黄泉殿主讨公道。酆都五鬼信口雌黄,说我师妹谋害了他们的老三,无凭无据,说我们手段过火,你已经有偏袒他们的嫌疑。

黄泉殿的人公然埋伏袭击本谷的人,杀死了本谷四名女弟子,而毫无袭击本谷的任何理由。如果我要求你出面讨公道,你能处理得了吗?”

“大敌当前,诸位却互相仇视极不相容,再这样下去,咱们是栽定了。”无双秀士似有无限感慨。

“你是来诉苦的?”

“在下并无此意……”

“那你来干什么?”众香谷主态度极不友好。

“特地来请谷主明示……”

“示什么?”

“贵谷与家兄的襄助协议,是否仍然有效,请谷主明示,以便斟酌。”

“得看令兄的意思。”

“家兄目下已经星夜北上,这里由在下作主。”

“好,这就看你的了。”

“如果谷主不计较,请暂时搁置彼此的恩怨,仍按前议衷诚合作,不胜感激。”

“本谷并没取消协议。”

“谢谢。那么,请谷主明早就动身北上,随后急趋许州,在路老狗的老本营决战,彻底消灭河南群雄,家兄在前途翘首相望。”

“这……”

“这里的善后事宜,在下派有专人料理。”

“好吧!那就劳驾你的人了。明天一早,本谷的人即加快道途北行。”

“在下感激不尽。告辞。”

“不送。”

五个人越墙而走了,众香谷主也退入大厅内,整座庄院又恢复原状,黑沉沉像是空宅般的。

在一间偏僻的内室中,门窗不但闭得紧紧地,连菜油灯也加了木匣型的灯罩,只有一面透光,光聚在房门的一方,进入的人,看不见房内其他角落的景物。

这是说,入房的人在明,房内的人在暗,明暗之间情势差别甚大。

床上的设备很简陋,一帐一枕,简简单单。

床没有柜,没有栏,活动方便,发生事故不至于碍手碍脚,这种大众化的床,武林朋友颇为喜爱,应变方便。

床上躺着和衣而卧的横祸九刀,手脚软绵绵,一看便知经脉或穴道受到禁制,不能用劲,也不能随意活动,像个废人。

床口坐着女魃吕春绿,手中有连鞘剑,衣裙完整,似有所待。

“你与飞灾九刀真是相交不久的朋友?”女魃神态悠闲地问:“你所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信不信在你。我告诉你,我这人没有说谎的习惯。”横祸九刀显得有气无力:“不想说的就不说,我姓甚名谁就不曾告诉飞灾九刀。”

“如果我逼你说呢?”

“我不说,你逼也没有用。”

“你知道逼的手段是如何可怕吗?”

“我知道,你们这种邪魔外道,尤其是你,号称女魃,什么不具人性的事都可以做得出来。但我不在乎,我活了一大把年纪,经历过人主的痛苦,生死惨痛对我并不是稀罕的事,你逼不出什么来的。”

“既然你不知道飞灾九刀的事,我没有逼你的必要。等他来了之后,你对我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他不会来的。”横祸九刀说:“似乎你还不明白,他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为何会来救我?”

“在我计算他之前,我曾经对他下过一番知彼的工夫去了解他。他没有朋友,并不表示他不要朋友,而是没有能与他武功相等的人配合他,宁缺毋滥不想滥交。一旦把某个人看成朋友,便会珍视这份友情。正如他对女人的态度一样。”

“对女人的态度?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他对你,当我和他首次操刀合作时,他就着重地向我表示,不许向你动手。吕姑娘,你和他到底是……”

“不知道就不必问。”女魃打断他的话:“他一直就躲在我身旁保护,你去猜好了。”

“我猜……唔!你对他毫无情意?”

“他的要求太过份了,居然要我做一个平平庸庸的妻子,简直存心坑人。”女魃冒火地大叫。

“他要求你做一个平平庸庸的妻子,有什么不好?”

“不好,我不是平庸的人,我受不了平庸的日子,我要……”

“你要傲视江湖,你要随心所欲……”

“你给我闭嘴!”

“我那个妻子,就像你一样,要傲视江湖,要随心所欲,所以我才离开她的。”横祸九刀不在乎她的发怒:“似乎年头大变,看来,我们男人是没有什么好混的了,真是反常。”

“你只要有雄心壮志,女人怎会放弃你?想必你也是一个不中用的人,哼!家师姐很喜欢你,只要你肯帮助她,发挥你横祸九刀的威力,你们将是理想的一双江湖佳侣,将是……”

“老天爷!我有一个那样的妻子,已经逃避唯恐不及,还敢沾惹你那位女残师姐?”

“等我解决了飞灾九刀的事,把你交给我师姐,你再和她说这些话,你将没有好日子过。”

房门突然传出三声叩击,事先听不到丝毫声息。

女魃欣然离床,急步到了灯后隐身。

“进来,我正在等你。”她沉静地说:“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看透了你。”

门没上闩,一推便开。

白影踏入房,俏立在灯光的聚照下。

女魃大感意外,也吃了一惊。

她以为来的是飞灾九刀,料错了。

“我当然会来。”一身白的西门小昭怒容满面:“但你决不可能看透我。碧落宫的人不是善男信女,对付恩将仇报的人决不善了,你必须还我公道。”

“怎会是你?”

“不该是我?”西门小昭柳眉倒竖:“你出来到院子里公平一决呢!抑或是躲在灯光后斗嘴皮子?”

“哼!你这小泼妇吹起牛来了……”

“是否吹牛,你心里明白。你外面埋伏有四个武功不差,已获众香谷主真传的女弟子,半声不响就被我一一清除了,换了你,你能办得到吗?”

女魃这才感到有点毛骨悚然,所派的四位女弟子,都是众香谷有成就的高手,比武林的一流高手并不逊色,却无声无息地被清除掉了。换了她,能清除一个就不错了,而且不可能没有丝毫声息发出。

“你碧落宫的人全来了?”女魃自以为是地问。

如果碧落宫的人全来了,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把四名埋伏的人清除掉,人越多,被发现的机会也越多,埋伏的人岂能不将警讯传出就被清除了?

“笑话!家母才懒得管我个人的恩怨呢!”西门小昭堵住房门,有点灵猫将鼠堵在绝角的胜利者气概:“横祸九刀救了你,也救了我,他与飞灾九刀是特地为了救你们众香谷的人,才挥刀大杀黄泉殿的恶棍,与碧落宫的人无关。

只有我这个身受的人,才觉得不甘心,所以来找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魃了断。”

“那是我和他的事……”

“也与我有关,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不出来是不是?好,我就用霹雳五雷梭把你毙在房内,你好好准备了。”西门小昭凶狠地说,左手一伸,亮出掌心中的霹雳五雷梭,灯光下银光闪亮,触目惊心。

女魃心中一跳,暗叫不妙,房中狭窄,闪动空间有限,可以说,整座房间全在五雷梭的威力圈内,没有闪躲的空间。

西门小昭已退至房门口,只要把梭投入,便可轻易退出房外,脱离五雷梭的威力圈。

“你要救横祸九刀,而不想他死,你敢用霹雳五雷梭?哼!”女魃尽量保持镇定:“这岂不也是恩将仇报?我才不怕你敢用这玩意撒野。”

“要打赌吗?”西门小昭冷笑:“你这女魃会施放什么花蕊移神香,会放神花飞雾,在房内和你动手,我胜的机会微乎其微,我必须冒毙了横祸九刀的险,尽快杀死你,何况不一定能误伤到他。”

“你不要吓人……”

房中其实并非完全黑暗,灯光聚集的一面,墙壁与尘埃皆可反射微弱的光线,猝然进入房中,视线当然受到影响,但稍过片刻,便可看到暗处的景物了。

声音也可以明白地显示位置,循声辨位,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

“你尝尝彩虹针。”西门小昭声出手扬,一枚彩虹针快得肉眼难辨,循声飞射速度惊人,对面的人不可能看到针尾丝线的彩虹形影。

她早已看清女魃的身影,不需循声辨位。

女魃早有准备,但也几乎无法避开一击,挫身转体斜移方位,彩虹针间不容发地贴左肋飞过,所发的锐利破风声令人毛骨悚然,好险。

“你也接我一朵神花!”女魃急怒交加,立还颜色以暗器回敬。

神花径大一寸六分,外形有点像六角的星形镖,但花瓣是弧形的,可以曲线飞行,射击掩蔽物后的物体,比回风柳叶刀更令人难测去向。

更可怕的是,花心有泄放神花飞雾的装置,在飞行路线附近下风一丈以内,人畜都遭殃,虽然没有毒魔尚天的三步断魂飞雾歹毒,但威力同样强大,普通的避迷香药物,避不了神花飞雾的迷魂药力。

……………………………………………………………………

第二十五章

“叮!”一声轻响,一枚彩虹针奇准地击中刚飞出的神花,神花翩然堕地。击中的机率不到万分之一,但确是击中了。

“风往房里吹,飞雾飞不出来。”西门小昭轻松地说:“而且,我有最灵光的辟香解药,连毒魔的奇毒也奈何不了我,毒魔的大崩香比你们的飞雾厉害百倍。现在,我要给你一梭。”

女魃怎能在房中等五雷梭临头?一声怒叱,拔剑奋勇向外冲。

霹雷五雷梭有先天难以克服的缺点,使用不当可能同归于尽,因此近身相搏,是避免受到这种暗器的唯一良方,逼对方不敢发射。

“叮叮叮!”

三声脆响,狂野的剑花击碎了三枚连续飞射的彩虹针,人也冲近房门。

似乎西门小昭的胆气不够,并不敢与挥剑发威的女魃在窄小的空间硬拼,一面后退一面发射彩虹针,三枚针发出,人已退出房外黑暗的走道。

“给你一剑!”西门小昭沉叱,拔剑出招来一记绵密的防守绝招云封雾锁,迎看形如疯狂冲来的女魃,毫不退缩地硬堵。

“铮铮”两声铿锵金鸣,西门小昭的剑气比女魃弱,似乎驭剑的内力差了两三分了,立被震退丈余,马步一乱,手中剑有被震脱手的景象出现。

女魃大喜过望,信心完全恢复,一声娇叱,狂野地挥剑猛扑,剑山怒涌。

西门小昭飞退两丈,脱出剑山的笼罩,封出的剑显得软弱无力,显然刚才的震力太强烈,手臂受不了啦!不敢再硬接了。

走道漆黑,不能再缠斗了。

西门小昭回头急撤,冲入更黑暗的大厅。

“你出来,到院子里拼个你死我活。”她一面叫,一面冲出厅门,跃出院子:“你这恩将仇报的女妖妇,不杀你此恨难消……”

女魃毫无顾忌地追出,剑势控制了对方的活动空间。

“小丫头,我高估了你。”女魃得意地格格笑:“你碧落宫那点点鸡零狗碎,原来只有这么一点点份量。

天知道你们母女是怎么混到今天的武林地位的?今晚念在你曾经在贝小狗手中救了我的情份,我不杀你,我要把你送给我师姐做弟子,我……”

西门小昭突然噗嗤一笑,剑一起,森森剑气比先前强烈数倍,发出龙吟虎啸似的剑吟,明显地表示先前她并没用全力驭剑,更不曾受到震伤。

“我也不想杀你。”她笑吟吟地说:“我只负责把你诱出来,其他便没有我的事情了!”

“你……你是说……”女魃心中一震,有点醒悟,自己上当了。

“你的四个埋伏,我还没有来无影去无踪,把埋伏的人找出来弄昏的能耐。现在,我们来玩玩奇Qīsūu。сom书,让你们知道碧落宫的绝学,到底凭什么能获得今天的武林地位。”

“哎呀!你老娘……”

“我娘没有来。接招!”

声出剑发,势如惊涛骇浪,西门小昭掏出了真才实学,展开空前猛烈的攻击。

女魃的信心再次动摇了,但不能不全力接招,迎着攻来的剑浪,采守势全力以求自保。

在黑夜中用不上花招,每一剑必须从中宫锲入,即使伤不了对方,但至少也可以自保。

对方也必须从中宫强行攻入,中宫防守是很容易的。双方都要抢中宫行雷霆一击,便无法避免硬拼硬接。

“铮铮铮”一阵震耳的剑鸣传出,火星飞溅中,女魃竟被震退了两丈,退抵厅阶下方,显然剑上的内力,比西门小昭弱了一两分。

先前以为西门小昭内力差劲,岂知大谬不然。

白影突然飞升,狂野的剑光也突然消失。

“是你!”女魃恨上心头,忘了自己比对方差了一截,跟踪飞升屋面:“那晚是你把飞灾九刀劫走的,那白影是你……”

西门小昭白色的身影,像是冉冉破空飞逝。

“飞灾九刀,是你做的好事。”女魃厉叫,跳下院子,发疯似的冲入内房。

房中保持原状,灯光仍照向房门,但床上的横祸九刀已经失了踪了。

三更天。

一白一黑两个人影,以不徐不疾的脚程向州城,官道上鬼影俱无。

“西门姑娘,你还是回你娘身边去吧!”飞灾九刀说:“横祸九刀不再过问情爱纠纷,不再管儿女私情,叫她好自为之。”

“爹从小疼我,我相信他会见我的。”西门小昭不是肯承认失败的人:“只要带我去见他,他一定……”

“抱歉,他的意思极为坚决。”

“我求你……”

“求我没有用。”飞灾九刀苦笑、摇头:“不瞒你说,他目前在何处,我根本不知道。我们不住在一起,分手时也没有后会,怎能带你去找他?”

“大爷,你好狠心……”

“我狠心?”

“你忍心让父女夫妻……”

“我希望你们能团聚,但我无能为力。而且,横祸九刀拒绝承认他是西门英,我不能强迫他承认。回去吧!跟着我是没用的。”

“可是……”

“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劝他。但如果你跟在我身边,他可能就独自浪迹海角天涯去了,你不在,也许他会来找我。他不来,你们永远不可能再看到他了。”

“好吧!我先回城向我娘禀告。”西门小昭不再坚持:“大爷,女魃害你还害得不够吗?”

“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说什么。”

“不关你的事。”

“下次,我必定杀她。”西门小昭恨恨地说。

“你杀她,我会恨你一辈子。”飞灾九刀咬牙说:“离开她远一点,知道吗?”

“我也会恨你一辈子。”西门小昭哀伤地说:“她那样对待你,而你……”

飞灾九刀突然脚下一紧,像是劲矢离弦。

西门小昭吃了一惊,急起狂追。

她以轻功自豪,但在飞灾九刀有如五行遁术的轻功相较下,差得太远了,追了百十丈,前面已不见形影。

众香谷死了十一个人,仇恨无可化解。

碧落宫也死了四位男女,怎肯甘休?

武林朋友一言不合拔刀拼命,不管是否合法,至少双方都认为理所当然,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强存弱亡,死了认命。

但受到毫无理性的大规模袭击,必定灾连祸结,报复永无宁日,仇恨牵缠至死不休,除非有一方崩溃消灭,不然必定刀光剑影绵绵无绝期。

黄泉殿主未能一举歼灭一宫一谷的人,知道处境不妙,但他不是怕事的人,不但没急急远走高飞,反而加紧与鬼面神的人勾结。

藉鬼面神的人壮自己的声势,在信阳匆匆收拾残局,埋葬了男残与被杀的十七名爪牙,立即掩旗息鼓匆匆北上。

十七名爪牙,几乎有一大半是被飞灾横祸两九刀所杀的,男残也死在横祸九刀的刀下,功败垂成,父子俩把两刀恨之切骨,发誓要将两人送下十八层地狱。

但以父子俩的实力来说,不啻痴人说梦,必须仰仗鬼面神的人支撑,这也就是黄泉殿的人,甘于为鬼面神驱策的原因所在。

鬼面神请来的助拳人,都是邪门外道的至尊人物,只有这些人才对付得了两九刀。

他们召回散布在各地的眼线爪牙,人数逐渐接近四十大关,依然具有相当强大的实力,化装成北行骡队,掩去面目匆匆行程。

黄泉殿的人,有史以来第一次不亮旗号行走,因此令不知内情的江湖人大感诧异。

但江湖人最为敏感,已心中明白,必定发生了极不寻常的变故了。

沿途平安无事,四天的昼伏夜行,一夜连赶一百多里,并没发生任何意外,也没发现可疑事物。

这天午夜时分,四十余匹骡马,接近了三里桥。

在前面探路的人,传回没发现可疑警兆的信号,催请后面的人赶快过桥。

三里桥在郾城南面三里左右,跨越澧河。

桥本身不会有危险,如果有人在桥中间猝然急袭,就可能造成重大的伤亡。

而最危险的地方,该是前面两里左右的殷江渡口,人在渡船上,更易被强敌一网打尽了。

汝河在郾城这一段,不叫汝河,叫殷江,或者沙河。

各地的河流,在某一地便有某一地的土名,并不足怪,不明底细的外地人可就被弄昏了头。

渡在南门外,所以也叫南门渡。

由于即将到达最危险的渡头,所以在前面探路的人,催促后面的人赶快过桥跟上,以便早些赶到渡头准备。

夜间不会有渡船,因此必须早作准备。

在前面探路的人中,有两名鬼王,两名骠悍的大汉,四匹健马驰在大队前面,保持两百步叫喊声所及的距离,以叫喊传递信号。

在桥北发完信号,四匹马续向北面小驰,官道空阒无人,寒风飒飒但并不冷,正是赶路的好时光,健马逐渐加快。

后面,马蹄在桥面发出震耳的响声,大队人马以及盛了行囊的健骡,正在通过三里桥。

砰然两声大震,走在前面的两大汉和两匹健马倒了,像倒了两座山。

在后面保持十余步距离的两鬼王,不愧称黄泉殿的代表性人物,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机警绝伦,立即策马后退。

两声长啸,警讯发出了。

一名鬼王挟了双股猎叉,另一个撤下大刽刀,跃下坐骑两面一分,离开官道,跃入路两侧已无农作物的田野,同时吞服辟毒的药物。

前面的两人两骑,寂然不动像是死了。

“什么人在大道上弄鬼?”挟双股叉的鬼王沉声喝问:“站出来说话,是哪一道的朋友,现身!”

前面的路侧干了的大水沟草丛,升起两个黑影,发出一阵阴森的,属于女性特有嗓音的阴笑。

“好机警的反应。”一个女人笑完说:“但结果将是一样的。”

“众香谷的妖女!”用大刽刀的鬼王讶然惊呼。

挟双股叉的鬼王,亮开大嗓门向后面大叫。

“众香谷的妖女……”这位鬼王的嗓门,足以让后面两百步外的同伴听得一清二楚。

但后面,已经展开暴乱的恶斗。

埋伏的人消息不够灵通,以致前后无法配合得宜,小小的错误,常会影响大局。

黄泉殿的人已有周详的应变准备。

探道的人分前后两组,前面一组两个人受到袭击,不至于影响到后面的一组两个人,除非对方的埋伏人数甚多,不然很难把两组人同时消灭。

后面本队的人,也有巧妙的安排。前面两个人领路,乘健马引导后面十余匹驮行李的健骡,健骡不用派人带领,用一根绳索,像牵引骆驼一样,队伍拉得长长地,黑夜中很难分辨骡队中是否有步行领骡的人。

再后面,每两人两骑为一组,走在官道的左侧;后面另一组两人两骑,则走在右侧,三十余人形成不规则的两路纵队,有如一字长蛇阵,击首则尾应,击中则首尾相应,甚为灵活。

前面的警讯传到,领路的两骑距桥头不足三十步,立即纵马前冲,牵着十余马健骡,要冲过桥占住桥头,以保护后面人马能安全过桥。

埋伏的人估计错误,以为大队人马要冲过桥,埋伏发起,十余名女将群起发难,神花飞雾与花蕊移香迎风飘洒,先用毒香暗器抢攻。

一步错,情势便失去控制。

猝然猛攻,仅击毙了两个领路人,熏倒了十余匹健骡而已。

鬼王的叫声传到,众香谷三字,让后面的人有时间作防制毒药迷香的准备。

健马前冲,也用暗器开道。

当第一颗冥河地火珠爆炸时,埋伏的十余名女将四散而走,一看情势不对,便见好即收。

一阵大乱,人马不再赶路,以免再受到伏击。

前面有最危险的渡头,不能再前往冒更大的危险,不能再有损失了。

众香谷的人也无意决战,不等黄泉殿的人稳下阵脚,她们已倏忽撤走了。

一次小埋伏袭击,黄泉殿的人竟损失了四个人,损失十分之一,算是相当惨重了。

众香谷的人一个人也没有损失,是一次相当成功的埋伏突击,但功亏一篑,没能严重打击到重要的人物,殿主父子毫发未伤。

黄泉殿的人,在官道西面的荒野露宿,等候天亮,准备改为昼行,白天渡河安全性无虑。

东方发白,东面官道方向,出现了两个人影,负责警哨的人发出信号,露宿的人纷纷惊起。

两个人影浑身黑,黑袍飘飘昂然直入。

“飞灾九刀……”一名警哨突然惊叫。

黄泉殿的人见了飞灾九刀便心胆俱寒,听到飞灾九刀四个字便发冷发抖。

这位冒失鬼这一叫,可把惊起戒备的人吓了一大跳,胆气迅速地减弱、消退,有些人甚至暗中念菩萨保佑。

“请不要误会。”一名黑袍人朗声说:“相烦通报贝殿主,酆都长生殿两座主,特地从城里来,专诚拜会贝殿主。”

警哨一听对方报名号,心中一宽。黄泉殿的人,早就听说过洋山镇生花庄,酆都五鬼与众香谷火并的事故,贝殿主早就想与酆都五鬼结成联盟,共同对抗众香谷。

但是,酆都五鬼已经不再理会鬼面神,不知躲到何处去了。一旦五鬼找上门来,自然无任欢迎。

“在下领两位前辈前往见贝殿主。”警哨欣然说,行礼毕在前头领路。

同一期间,南门渡西面两里左右的几间民宅内,碧落宫的人,早早起床准备有所行动。

西门宫主母女已经早膳毕,在房中准备兵刃暗器。

西门小昭不再穿白衣,换穿了雅青色劲装。自从那晚女魃认出她就是救走飞灾九刀的白影后,她不再穿白衣,尽量隐起身分。

碧落宫的人,也是昼伏夜行赶路的。

“娘,真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西门小昭问。

“会的,女儿。”西门宫主肯定地说:“众香谷的气量,比毒手睚眦更小,名符其实的片眦必报女残。她知道冥婆与酆都四鬼与黄泉殿主联手,也许不至于冒险。

但昨晚她一击就走,并不知道冥婆与四鬼,刚从城里悄然前来与黄泉殿主结盟,所以必定倾全力一决雌雄。”

“娘认为爹和飞灾九刀一定在此地?”

“一定在。”

“可不一定哦!女儿认为,他们恐怕早就昼夜兼程,赶往许州去了。”

“女儿,你不懂。”西门宫主以权威的口吻说:“飞灾九刀没有急急赶往许州的理由,黑白道双方的主脑,皆是他欲得之而甘心的人,任由双方拼个两败俱伤之后相图,岂不省事多多?但主要的原因不在此。”

“娘是指……”

“根据飞灾九刀向你表示对女魃的态度,以及众香谷遇上劲敌时,飞灾九刀经常出现的情形猜测,他对众香谷必有特殊的情感在,所以他一定会暗中追随在众香谷的人附近,情势危急他就会出现相助。”

“这个……有此可能。”

“所以,我们必须在旁静观其变。飞灾九刀如果出现,还怕你爹不露面?”

“娘,女儿担心爹一见我们出现,就……”

“我会留心的。”西门宫主愁眉紧锁:“多年来,我知道你爹受了不少委屈,他有权恨我,但他并不了解我,我必须和他当面解释……唉!无论如何,我必须一试。也许,我们将永远失去他了。”

“娘,你和爹到底……”

“以后你会明白的,女儿。”

“女儿实在不明白,自从女儿懂人事以来,爹绝足不至碧落宫,也甚少返回农庄过问家务,常年与学舍的夫子们流连山水诗酒唱和,远赴外地探望旧友乐不思蜀,到底是为了什么?女儿不到学舍找他,根本难得见上一面。女儿觉得,爹与娘之间……”

房门悄然而开,灯火摇摇,寒风飒飒,一个黑影当门而立。

“你爹与你娘,身心各在天一方,形同陌路,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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