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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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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庄内决战,即使胜了,所付出的代价将十分可观,所以不得不出来应敌,任何人也不做开门揖盗,让强盗登堂入室的笨事。
恶斗即将展开,庄门即将成为屠场。
远在三十步外,西门宫主的剑已经出鞘。
两人并不急于赶路,一面走一面交谈。
“你确定你的人,确是落在仇家手中了?”飞灾九刀沉静地问。
“是的,我已获得正确的口供。”青衫客不住抚摸佩刀,似乎对开杀戒的事仍然举棋不定。
上次飞灾九刀要到杏园大开杀戒,岂知杀戒开不成,却看到一大堆死人。
“藏在这一带?”
“是的。”青衫客不想多说。
“那么,必定与路庄主的人有关。”
“一点不错。”
“很好。”
“怎么很好?”
“我正想找他们问消息。”
“路庄主不在。”
“我知道,但在最近期间就可以赶到。”
“你是说……”
“鬼面神的主力,可能已经来了。路庄主被牵着鼻子走,必定乖乖地跟来疲于奔命。如果我所料不差,鬼面神很可能把信阳作为决战的地方。
在这里负责扰乱的无双秀士撤走是诱饵,时机一到,便会快速地赶回加入,诱饵反而成为主力,出其不意投入收拾残局。三流高手也可以成为一流高手,这得看无双秀士有否把握投入战机的才干了,把握不住战机一切枉然。”
“你以为这是你曾经参与过的战争吗?”青衫客笑了:“是不是从兵书上得来的兵策?”
“差不多的,大叔。”飞灾九刀也笑了:“世间每一事务都是战场,多算胜少算不胜,而且必须算得准,天时地利人和决定了一切。
两个绝顶高手相搏,最后必定两败俱伤精疲力尽,这时一个五流小辈出现,即可主宰全局。
问题是,出现早了,两个高手必定提高警觉,出手便有所保留,不至于两败俱伤。出现晚了,俱伤的人已经分手各自养伤去了。”
“依你的估计,双方的胜算有多少?”
“六与四之比,路庄主的胜算多两成。”
“根据……”
“根据地利,这里毕竟是路庄主的地盘。再就是无双秀士志大才疏,他不该急功心切,希望先消灭路庄主一批先头人员,被我适逢其会大开杀戒,损失惨重,他可控制的人手不够支配了,人和方面大打折扣。如果我是鬼面神……”
“你就怎样?”
“放弃这次决战,不在信阳逗留,继续流窜,另行策划制造有利战机。”
“行吗?”
“一定行,大叔。”路庄主不能不遍布人手,保护自己的地盘,备多力分,所以除了追击的主力之外,任何一地的人,也挡不住鬼面神的主力一击。拖久了,各地皆溃,地利人和一失,大事去矣!”
飞灾九刀不住摇头接着说:“再就是黑道人无所不为,可以任意杀戮裹胁。路庄主却不敢这么做,所以也就显得缚手缚脚,好可怜。”
“那……路庄主输定了?”
“不然,再支持久一些,同情他的人将越来越多。相反地,鬼面神的人却死一个就少一个,以后即使有再多的金银,也将请不到人了,即使有人肯不要命为钱而参与,为数也有限得很。互相消长之下,路庄主只要撑过最艰难的时期,以后就可以主宰全局了。”
“那对你岂不是不利?”
“不然,我理直气壮,我不必偷偷摸摸和路庄主捉迷藏,我用大嗓门向他讨公道,帮助他的人必定心虚,心虚哪有勇气面对我的飞灾刀?
那些侠义道高手名宿,甘愿冒生命之险,为正义与黑道凶魔拼命,但要他们为路庄主的私仇错误而和我赌命,他们恐怕就不太愿意了。”
“你也许有道理……”
“是有道理,大叔。唔!后面有大群人马趱赶,咱们得小心提防。”
两人尽量靠道左走,并没回避的打算。
人马赶得并不急,仅比平常的脚程稍快些,不久,便已接近至百步内了。
八匹健马,中间居然有一乘山轿,四个轿夫,两人抬轿,两人随时准备更换,难怪脚程甚快,健马也就配合着轿速小驰。
“我认识两个人。”飞灾九刀一面走一面说。
“我认识一个,姓周的小姑娘。”青衫客说:“据说她是神拳电剑的女儿,在德安我曾经见过她,好像她和你是……”
“是对头,但她是一个好姑娘。另一个,我正要找他。”
“该是路庄主的人赶来了,你要找的人是……”
“八荒人龙萧啸天。”
“是他?哪一个?”青衫客脸色一变。
“前面第二匹马上的骑士,就是他。在德安,他扮假瞎子糟老头,扮得很传神。现在穿起仕绅青衫,不再化装易容,倒还中看,但瞒不了我。”
“把他交给我。”青衫客大声说。
“咦!你……”
“交给我,没错。”青衫客情绪恢复常态:“我要斗一斗他这条龙,你不要插手。”
“大叔,你与他……”
“我不认识他,但却知道他是宇内闻名的怪杰,功臻化境的高手名宿,我有点不服气。”青衫客说得理直气壮:“希望他真的名不虚传,碰上浪得虚名的人一定倒胃口。唔!有件事要做。”
“什么事?”
“蒙上脸。”青衫客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条白汗巾:“我不希望与这些侠义道名人结仇,最好掩藏本来面目,以免日后牵缠不休。”
“也好。”飞灾九刀点头同意:“我看得出你不是常在外面闯荡的人,与这些英雄好汉结怨确是后患无穷。好,八荒人龙由你对付,我替你押阵助威。赶两步,到前面的平坡等他们。”
后面的八骑士,早已看到浑身黑的飞灾九刀,但并没料到是他,看背影怎知是谁?穿黑的人多得很呢!
因此,脚程并没改变。
到了半里外的平坡,八匹马己到了身后三十步左右。
两人倏然转身,堵在路中冷然相候。
八荒人龙终于看清飞灾九刀的面貌,和斜插在皮护腰上黑靶黑鞘尖刀。
一声警告性的呼啸传出,坐骑一慢。
轿后的四骑中有周小蕙姑娘,急急策马向前超越。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飞灾九刀声如雷震:“你们都是替路庄主助拳的人,正好用你们来开刀,你们一个一个上呢?抑或是倚多为胜一拥而上?来吧!我飞灾九刀多多少少一礼全收。”
“喂!你别抢生意好不好?”白汗巾蒙了口鼻的青衫客叫:“那个什么八荒人龙是我的,不要和我争,我要扒他的龙鳞,抽他的龙筋。”
两人一唱一和,没把这些名头响亮的高手名宿当一回事,气势豪壮,目无余子。
八位男女骑士急急下马,气氛一紧。
“李兄……李大爷……”
周小蕙抢出焦灼地叫:“我们可没招惹你,请……”
“小蕙姑娘,回来!”第一位骑士抓住了周小蕙的手臂一拉,是个年届花甲像貌威猛的佩剑人:“你不要管,愚伯倒得看看这位飞灾九刀,凭什么如此嚣张狂妄,敢欺我侠义道无人。”
“袁兄,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宜在重要关头两面树敌。”八荒人龙低声说:“请让我劝说……”
“萧兄,你就不必袒护他了。”袁兄不悦地说:“这种不知死活的年轻狂人,对他客气他就要上天的,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八荒人龙仍想发话,却被同伴拉拉衣袖所阻止。
袁兄独自上前,冷电炯炯的大眼中有浓浓的杀机,不悦的神情明显地挂在脸上。
飞灾九刀也独自向前迎去,虎目中也杀气凌厉无比,在气势上更比对方强烈。
“年轻人,你就是绰号称飞灾九刀的人?”袁兄在丈外止步沉声说。
“不错,正是区区在下。你要讲理吗?”
“老夫……”
“你不是一个肯讲理的人,很好,很好,因为已经没有理好讲了,唯一可做的事是刀来剑往,谁强谁就是赢家,拔剑吧!”
“听说你的刀法十分神奥……”
“你错了,不是神奥,而是狂猛狠毒,攻击的每一刀都是杀着,所以称为飞灾。我有攻则必中的九刀绝着,迄今为止,一比一搏命,还没碰上能躲得过三刀的人。今天,你也许能躲得过三五刀。”
一步步逼对方出手,不由对方退缩。
“老夫……”
“我不知道你是哪座庙的大神佛,但可以断言,你的名头声望,绝对比八荒人龙高,这是错不了的。
所以,为了你的名头声望,除了和我赌命之外,别无他途,除非你公然声明你不是替路庄主助拳的人。”
即使是三流人物,也受不了这种刺激。
袁兄哼了一声,怒火已升至爆炸点。
“好吧!老夫成全你。”袁兄总算还能保持前辈的风度,没表现出暴跳如雷的神态:“老夫得声明,老夫助拳目的是对付鬼面神那群凶魔,并非对付你飞灾九刀。你我的事,与路庄主无关。”
“随便你怎么说,在下所要说的是,早晚在下会与路庄主生死一拼,任何一个与他站在一起的人,势将与在下生死一决,早来晚来无关宏旨,反正是一定会来的。”
一声刀吟,尖刀的光芒耀目。
袁兄深深吸入一口气,剑出鞘,所有的激怒、冷傲等等神情迅速消失,宝相庄严心定神聚。
同样地,飞灾九刀脸上的神情,也平静得令人心悸!
他那种漠视死亡,漠视人世,漠视身外一切的冷漠神情,似乎他并不属于这多彩多姿的人世间,而是来自另一世界的旁观者。
只有他手上的刀,是属于这世间的唯一事物,反映着刺目的阳光,像是跃动着的火花、雷电。
“你知道你面对的人是谁吗?”冷森的气氛重压下,传来八荒人龙不安的语音。
“我不知道。”飞灾九刀的语音坚定、沉稳:“但从握剑的气魄,和凌厉的气势,我知道我所面对的,将是这世间最伟大、最强悍的剑道宗师。”
“老夫袁天罡。”袁兄举剑说。
“原来是雷霆剑客袁前辈,久仰久仰。”飞灾九刀行献刀礼:“前辈的雷霆剑术,享誉武林四十春秋,侠义门人尊称为当代武林第一剑。
在下还算是个识货的,今天能在前辈剑下有施展的机会,飞灾九刀万分荣幸,剑若雷霆,刀似飞灾,是时候了,前辈,在下放肆了。”
刀一动,刀气毂发势若万丈波涛。
剑起处,森森剑气宛若万丈波涛。
陡然乍合,刀光似电,剑若雷霆,旁观的人只看到刀剑的闪光突然迸发,风雷声传出,两人己迅雷疾风似的换了方位,方传出慑人心魄的刀啸剑吟。
身形未定,飞灾九刀再次发起威力万钧的抢攻。
胜利永远属于勇往直前的人。
攻击是唯一致胜的不二法门。
当然,必须具有攻击的条件,不然只能算是白送死,与自杀并无不同。
经过大风大浪,上了年纪的人,通常对攻势不怎么热衷,但不攻则已,攻则必定势在必中。
雷霆剑客就是这种人,但一开始就被刀势重压,而一改以往的习惯,立即展开以攻还攻的猛烈反击。
双方一照面之下,刀与剑皆用上了致命的绝着。
双方皆差了分毫后劲,未能抓住最后一刹那的空隙行致命一击。
第二次接触,刀光剑影在风吼雷鸣中,吞吐闪烁了多次,最后在一声交错所发的雷呜中疾分。
“排云驭风……”飞灾九刀第三次发起抢攻,气吞河狱豪勇绝伦,比前两次猛烈加倍,声势石破天惊,人与刀浑如一体,火杂杂地挺进、锲入。
剑发霹雳,以神驭剑,裹住了狂野的熠熠刀光,招发杀着电耀霆击。两人都看出危机,全力卯上了,压箱子的绝活都必须掏出来孤注一掷。
“铮!嘎……”刀剑的擦撞声传出了,表示双方已贴身相搏。
贴身,刀的威力增加一倍。
飞灾九刀那比单刀短了八寸的尖刀,本来就是贴身攻击的致命利器。
一声气爆传出,利刃击破护体气功的异响刺耳,人影陡然中分。
雷霆剑客斜飞出两丈外,再急退了三步才能用千斤坠稳下马步,脸色泛青,大汗如雨。
右背肋,长衫裂了一条八寸长缝,有隐隐血迹沁出,一代名剑客挂了彩。
飞灾九刀仅侧滑八尺,胆气更壮。
“第四刀没能伤你的要害,你是在下所碰上的最高明劲敌。”飞灾九刀豪气飞扬地说:“你也是在下连发两刀劳而无功的唯一高明对手,准备接在下的连发三刀,不是你就是我。”
飞灾九刀的刀法,每一刀都是飞灾。
这里所指的每一刀,并不包括封招、诱招、试探等等技巧,而是指真正的致命攻击。
因此事实上在交手的电光石火短暂期间,所发的刀招不少于三五十刀,但都不是致命的九刀之一,只是制造致命好机的刀招而已。
三照面,前两次他各发致命的一刀劳而无功。
第三照面,他连发两次致命杀着,第二刀才划开了对手的右背肋,伤了皮肉微不足道。
当代武林第一剑,名不虚传。
他要发起第四次猛攻,要连发三刀。
八荒人龙与周小蕙同时急抢而出,看出雷霆剑客已到气散力衰危境,决难禁受飞灾九刀雷霆万钧的第四次猛烈攻击,不得不冒险抢出接应。
“老弟且慢!”八荒人龙急叫。
“李大爷!不……不要……”周小蕙尖叫,张开双手,奋不顾身挡住飞灾九刀冲上的进路上,而且闭上了双目,硬往可怕的尖刀上闯。
尖刀疾沉,飞灾九刀心中一软,伸左手抓住了小姑娘的腰带,消去姑娘的冲势。
“要杀你就杀掉我好了……”小姑娘哭泣着叫:“你就不能等这场正邪之斗结束后,再商讨你和路庄主的个人恩怨吗?”
“你给我走开!”飞灾九刀将她推至一旁:“到时候,路庄主不论是胜是负,我都不容易找到他算这笔帐了,必须逼他出来和我面对面早了断。”
“老弟,路庄主不是挑不起债的人。”八荒人龙诚恳地说:“但正邪之斗已到了决定性的生死关头,他无法在这期间与老弟对面了断,是出于无奈,老弟务必见谅……”
“你代表不了路庄主说话。”青衫客走近说:“所以免开尊口。”
“你是……”八荒人龙老眉深锁,对以巾蒙住口鼻的青衫客油然兴起戒心。
“我找你。”青衫客直截了当。
“老夫与你……”
“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
“请教……”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反正知道我找你就好。飞灾九刀胜了半场,这一场轮到我了。喂!大家让开,这是一场绝对公平的决斗,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干预插手。”
“谁插手干预,先问问我飞灾九刀的刀利否。”飞灾九刀沉声说:“让开!退出二十步外。”
其他五骑士,包括两名轿夫,本来已列成弧阵,被飞灾九刀挥刀一指,便骇然向后急退。
信心与勇气一失,斗志消失沉落,不会有人逞英雄奋勇争先啦!
八荒人龙不能退,青衫客已拔刀在手,面对面盯牢了他,随时都可能扑上出刀。
雷霆剑客被冷落在一旁,脸色很难看。
“喂!你们好像已经把我看成死人,即将往棺材里装的死尸了。”雷霆剑客不悦地大叫:“挂了一点点彩,我雷霆剑客就注定盖棺了?”
“袁兄,咱们犯不着与飞灾九刀胡缠,万一在重要关头,鬼面神那些人突然出现,咱们岂不凑手不及?”八荒人龙不安地说:“请留心附近的动静,我尽快打发这个穿青衫的人,看他到底有何图谋。”
“我注意飞灾九刀,用游斗一定可以把他缠住。”雷霆剑客不再死要面子吹牛,承认自己不行:“这小辈攻击的刀法神乎其神,简直无法防范,这是我第一次碰上的劲敌,游斗也不见得能占上风。”
“至少得等候后续的人赶来壮胆,袁兄,暂时不要理会他,我会小心地争取时间。”八荒人龙拍拍雷霆剑客的手膀,向横刀立候的青衫客走去。
“你阁下连找我的理由也不敢说,我真替你难过。”八荒人龙讽刺的口吻引人反感:“本来,像我八荒人龙这种位高辈尊的名宿,并不是每个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向我挑战侮辱的。你今天……”
“我今天与飞灾九刀走在一起,托他的福,我就配向任何一位高手名宿挑战。姓萧的,你不是害怕吧?”青衫客也用嘲弄的口吻回敬:“就算你害怕,我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你。真该死!你的绰号未免太夸大,太离谱了。”
“什么意思?”
“你绰号叫人龙,我还真以为你是人中之龙呢!没想到见面之后,失望得很,你哪像龙呀?
才不出众,貌不惊人,要形容为一条四脚蛇还差不多。
也许,叫泥鳅比较要符实些。去你的!居然还有人为你牵肠挂肚几十年,好像天下的人都疯了,接刀!”
刀挥出劲道威猛有余,灵巧却不足,像是儿童小性大发,全力挥出要把对手打倒、力道足不在技巧,首当其冲的人最好不要硬挡硬碰。
八荒人龙不信邪,拔剑信手便封。
“铮”一声大震,火星飞溅中,八荒人龙连人带剑斜震出丈外,几乎失足滑倒。
青衫客仅退了一步,眼神一变。
“再接我两刀!你这条泥鳅只有这点能耐?呸!”青衫客怪叫着挥刀冲上了。
八荒人龙一声怒啸,全力接刀,反击,被一刀震退的事所激怒,要扳回脸面还以颜色。
“铮……”封住了三刀,但第四剑反击时,却被刀先一刹那抢得机先,刀与剑正式以攻势出招而全力接触,劲道也就出奇地猛烈。
一阵近似疯狂的快速拼搏,令人提心吊胆心中发紧,一刀一剑势均力敌,你进我退死缠不休,出招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招比一招猛烈。
“这是没有技巧的两败俱伤打法,荒唐!”在旁观战的飞灾九刀高叫:“必须等到双方皆精疲力尽,才能分出胜负来。你们到底谁在有意拖延呀?”
“不是我。”青衫客怪叫,凶狠地连发五刀。
最后一刀被剑封实,传出震耳的清鸣。
快速闪挪的人影终于分开了,刀风剑气乍敛。
八荒人龙暴退出两丈外,手中的剑出现无数缺口,这是与刀快速接触所留调的创痕。双方出招的速度太快了,刀剑无可避免地发生碰撞,刀与剑经此重创,便成为废物,不能再淬磨使用了。
青衫客仅退了两步,一声怪叫,狂风似的奋余勇挥刀猛扑。
看气势,八荒人龙显然棋差一着,驭剑的内功与招术,都比青衫客差了那么一点点。
“铮铮!”剑接了两刀,火星四溅。
八荒人龙斜窜两丈,可知不是被震退的。
青衫客不假思索地斜截,不许对方游斗回避。
“小心使诈!”飞灾九刀及时大叫。
旁观者清,论格斗经验,八荒人龙是老江湖人精,青衫客相差太远了,无法看出真正胜负的机契。
接近的速度有如电光石火,在双方乍动的刹那间便已决定了存亡。
叫声到达,人与刀浑而为一的青衫客,突然向下一挫,急进的身形陡然停顿。
距八荒人龙不足八尺,身形硬稳住了。
这瞬间,八荒人龙折向射到,左手大袖一抖,风雷骤发,右手剑急旋,绝学乾坤倒旋出手。
剑气配合着猛烈的袖风,齐向青衫客集中汇聚,行石破天惊的致命雷霆一击,飞腾的剑影动魄惊心。
青衫客远在八尺外,不在袖风剑气汇聚的中心,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袖风剑气刚敛,青衫客到了,刀山乍合。
“铮铮铮……”刀剑以排山倒海的声势乍合乍分。
双方无巧可取,只有全力硬拼。
一声怪叫,人影急分!
八荒人龙侧飘出丈外,一幅袖桩翩然飞落,是左袖桩,被刀削断的,这一刀险之又险,几乎把八荒人龙的左手卸下来了。
青衫客不再追袭,伸刀向失惊的八荒人龙一指。
“我以为你八荒人龙真的了不起,原来如此而已。”青衫客的刀势笼罩住八荒人龙,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神态居然有几分豪气,嗓门也大。
“喝!捡得了半招机先,你就吹起牛来了……”
青衫客身形疾进,刀光倏落,用行动作答复。
“铮铮……”
八荒人龙险之又险地封住了三刀,退出两丈有惊无险。
这次,可不是捡来的机先了。
青衫客的攻击真有电耀霆击的声势,八荒人龙除了拼命封架之外,连闪退的余暇也无法把握,非接招不可,不接势将挨刀。
真正的强敌,八荒人龙可不敢再说大话了。
青衫客如影附形紧蹑在八荒人龙的右侧,手中刀发出眩目的光华,冷然注视着对方片刻,突然冷哼一声,徐徐收刀后退。
“你心里明白,除了搏斗的经验你丰富些之外,不论哪一方面,你毫不足取。罢了!我也心中明白,世间有很多事,是不能用常情来衡量的。按常情,我一定要杀你永绝后患,但我不屑杀你,我不是输不起的人。”
刀一丢,青衫客眼中的杀气早已消失了,扭头便走,向在不远处戒备的飞灾九刀举手一挥,大踏步进入路左的树林。
飞灾九刀眼中有重重疑云,但不好追问,跟在后面入林,任由八荒人龙一群人马轿离去。
“你怎么啦?”飞灾九刀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别提了。”青衫客像斗败了的公鸡,倚在一株大树上,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遥远的云天深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到底怎么啦?”飞灾九刀苦笑:“还要不要去救你的人?”
“不必了。”青衫客拉掉蒙面汗巾:“其实,我根本就不该出来走这一趟。”
“大叔,你……”
“我很好。一世,三十年,这一世中,我早已认输,何必以儿女作借口想争回些什么?还有什么好争的?”
“你是专为了八荒人龙而来的?”
“是的,现在已没有再提的必要了。小老弟,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你要……”
“回家,从此抛开尘俗务,五湖四海任遨游。本来,我对你……算了,一了百了,后会有期。”
“大叔……”
青衫客脚下如行云流水,如释重负地飘然而去。
“怪人!”飞灾九刀冲远去的背影摇头自语:“他的情绪有点反常,很可能发生意外,我得跟去看看,毕竟我曾经把他当成朋友。”
……………………………………………………………………
第二十章
一比一,一剑愁应付西门宫主绰绰有余。
剑术的造诣上,西门宫主的天风狂剑十三式,固然在武林有甚高的地位,但比起以剑术威震武林的一剑愁,依然差了那么一点份量。
可是,碧落宫的两种武林独步的暗器,彩虹针和霹雳五雷梭,却不是那些剑术通玄,功臻化境的高手名宿们,所能应付得了的。
一剑愁必须时时刻刻注意暗器飞出,随时准备从相反的方向远避出三丈外脱离威力圈,因此剑术虽比西门宫主高明,却不敢放手进招奇…书…网,预留下五分劲闪避不敢有丝毫大意,步步为营严加防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希望能尽量争取时间。
各攻了百十招,谁也无法主宰全局。
黄泉殿主在树林内等得不耐烦了,二十余名男女开始向前迈进。
黄泉殿的冥河地火珠,威力并不下于碧落宫霹雳五雷梭,歹毒甚且过之。两种霸道歹毒的暗器同时发射,首当其冲的人恐怕不会有一个活的。
在庄门内戒备的鬼影邪乞知道情势危急,立即断然发出撤退的信号。
一剑愁应声发出一声长啸,攻出一记狠招银汉飞星,在刹那间击出七剑之多,每一剑形成一枚破空疾射的飞星,无俦的剑气山涌壁立,一代名家果然不同凡响,第一次发起威力万钧的强攻。
西门宫主后退封架,封至第五剑,迟了五步,突然看到十余名庄丁以奇快的身法后撤。
原来是以进后退,这一招强攻志在掩护庄丁退走。
只要闭上庄门,想以十几个人冒险攻庄,所付出的代价必定可观。
一声娇叱,她封出第七剑,同时左手一挥,彩芒破空,足有十余枚彩虹针,向一剑愁与急撤的庄丁背影疾射,她也用了全力。
一剑愁不想与彩虹针硬碰,在长笑声中急退,速度骇人听闻,竟然退在彩虹针的前面,已明白表示速度比飞针更快些。
同时,长剑一振,无与伦比的剑气突然增强了一倍,风雷声震耳,气流一卷,把射向两名庄丁背心的三枚彩虹针震歪两尺。
连声大震,庄门闭上了。
庄门楼上层,出现十八名钩镰枪手,以及十八名旋动流星锤的大汉。
任何人想跃登庄墙的人,很难逃出枪和锤的空中攻击,是防守的利器。
“你们躲吧!”西门宫主在三十步外停步:“杀掉七个俘虏,你们就会情急出来拼命。”
她举手一挥,七名男女各押了一名俘虏上前。
“西门宫主,本殿的人攻庄西。”黄泉殿主高叫:“杀进去放火,你发令,如何?”
“碧落宫的人不是强盗,你少出馊主意。”西门宫主断然拒绝:“攻庄与本宫无关,本宫主只要求他们出来公平了断。”
七名俘虏被踹跪成一列,准备停当。
西门宫主发令行刑的剑举起了。
人马出现,八骑士与山轿飞驰而至。
“西门宫主,你的女儿在轿子里。”周小蕙尖声大叫,飞骑急进:“我们的人救了她,请不要恩将仇报,等问清之后,再论是非好不好?”
黄泉殿主一怔,举手一挥,八大鬼王飞步抢出拦住去路。
雷霆剑客与八荒人龙双骑超越,拔剑前冲。
“天凤,你这是何苦?”八荒人龙老远便大叫:“你找的是我,与他人无关,请不要波及无辜。”
“这些什么鬼王,交给我雷霆剑客打发。”雷霆剑客的嗓门大得很,高举的剑传出殷雷似的振鸣。
黄泉殿主这才看清雷霆剑客与八荒人龙的面貌,吃了一惊,发出一声信号,八大鬼王立即后撤。
人的名,树的影,雷霆剑客号称武林第一剑,是路庄主请来对付毒手睚眦的主将,八大鬼王想对付武林第一剑,还嫌不够份量,一照面很可能要死掉四个鬼王。
庄门重开,一剑愁与鬼影邪乞都出来了。
山轿在二十步外停下,周小蕙亲自下马上前掀起轿门。
侍女小秋抱着气色不太好的西门小昭出轿,原来轿内坐了两位姑娘,难怪需要多准备两名轿夫。
“娘,我很好。”西门小昭欣然娇叫。
“不是他们掳走你的?”西门宫主问。
“是萧伯伯救了我,女儿几乎丧身在酆都五鬼的偷袭下。”小秋抱着西门小昭向前走,周小蕙也一同上前。
“真的?”
“娘,真的。”
西门宫主狠狠地瞪了八荒人龙一眼,收了剑举手一挥,七男女立即解了俘虏反绑的双手,将人向侧一推,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能走吗?”西门宫主关切地问。
“五毒阴风还没完全离体,浑身发虚,但不要紧。”西门小昭要挣扎下地。
总管余红姑抢出,伸手接人。
“不要勉强,小姐。”余红姑将小昭抱住:“苦头没吃够?你笑什么?”
“我有好消息要向娘禀告。”西门小昭笑得很得意:“余姑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
“飞灾九刀的消息?”余红姑抱着她往回走。
“与他有关就是。”
“那我当然相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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