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起解山庄-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庄翼忙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大哥,况且又无深仇大怨,抬抬手,得过就过了吧。”
屈无量笑道:
“老六,公门饭吃下来,倒把你弄得心也软了,也罢,依你的。”
说着,他朝谭遇春及焦少宝一干人挥挥手,漫声道:
“放人。”
这两个字韵出口的须臾,“火雷”龙在田已断地半声,左手红球击飞龚慕侠的一对“判官笔”,右手红球奔闪如电,重重的撞上姓龚的小腿胫骨,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龚慕侠已双手抱膝,滚地哀号了!
屈无量招呼道:
“老四,留活口!”
陆挽危目睹此情,更觉无颜,连一句“山高水长”的场面话也不及出口,拉着莫双浪调头便走,两个人的兵刃仍置原地,敢情家伙都不要了。
龚慕侠痛得面孔扭曲,满额冷汗,却急吼吼的怪叫:
“陆挽危、莫双浪,你们不能走,不能走啊,当初大家是怎么说的?你们怎可临阵退缩、图自苟活而弃我于不顾?你们还要不要脸、想不想朝下混?”
任他如何吼叫,陆挽危与莫双浪皆充耳不闻,反倒走得更急、更快了。
龚慕侠不由肝肠寸断、欲哭无泪,人坐在地下,伸一只手不停拍打,直有哭天抢地之势:
“这算什么江湖信义、武林道统?又算那门子成名人物?我一个一个操他们的娘啊!拿了我一万多银子的前金,就这么不疼不痒的走了活人,撤手不管啦,没脸没靛的两个东西,你们还我的钱,还我的钱来……”
“疾风”鲍占魁“啧”了一声:
“乖乖,姓龚的莫不成是疯啦?”
“火雷”龙在田哼了哼,道:
“自己一条命能否保住犹难说,还想退钱哩,往那里去退?”
庄翼道:
“姓龚的已达而立之年,怎么尚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不同小孩子撒野一样?”
屈无量一拍手:
“结束了,孩儿们,先把这强劫民女的杂碎给我捆起来!”
“六合双鹰”虎扑而上,两个人手上两条牛皮索.只眨眼之间便动作俐落的将龚慕侠绑了个结实。
鲍占魁转头问道:
“人是捆起来了,大哥,却待怎生处置?”
屈无量道:
“简单之至,逼他吐出钱锐的下落之后,一刀砍了拉倒,想热闹点,弄去林子里挖坑活埋也行,谁有兴趣谁去看,我可不凑合了。”
庄翼提高了声调:
“焦少宝,这个差事交给你办,问清楚姓龚的,把钱锐藏匿何处?”
焦少宝躬身响应,大步向前,一把提起龚慕侠拽出包围圈外,这一拖一拽,触动了断骨伤重,痛得他杀猪似的嚎叫不已!
院落内的鏖战似亦有了结果,樊庆堂领着两名“六合会”的弟兄奔了过来,气吁吁的向屈无量禀告:
“大当家,里头的纷争全摆平了,来敌共有十三员,为首那个叫齐昌,号称‘渭水钓龙叟’,除了他被生擒之外,其余当场砍杀七名,跑了两个,另外尚活捉了三员,请大当家谕示如何发落?”
屈无量道:
“我们的人可有折损?”
樊庆堂道:
“大锤手谷牧远挂彩.中堂二执守黄光战死,还伤了两名头目,‘起霸山庄’也有两个‘红衣把头’负创,最抱歉的是铁捕段头儿始才愈合的肩伤又扯裂了……”
屈无量还算满意的道:
“总结起来,我们多少占了些上风,这一仗,应该是打赢了,樊庆堂,那边的事交给‘起霸山庄’战百胜去处置,你传令下去,鸣金收兵啦!”
樊庆堂问道:
“俘掳的那几个,也交给战大总管么?”
屈无量瞪眼道:
“堂口里粮食多了不是?带回去好奉养?”
庄翼道:
“庆堂,怎么齐昌又来凑热闹了?上次放过他,原不指望他感恩图报,但再怎么说,他也不该伙同姓龚的来与我们作对!”
樊庆堂笑了:
“姓齐的一直口冤,六爷,他说他事前根本不知道这场轇轕里有你老插手,他只晓得对象是‘起霸山庄’,没料到这一来又跟咱们碰头啦!”
庄翼摇摇头:
“天南地北,偏凑得这等巧法,冤家路窄不是?”
樊庆堂谨慎的道:
“六爷的意思是?”
庄翼低声道:
“转告战大总管一声,就说请他从轻发落,能不结子最好——另外,苏姑娘没事吧?”
樊庆堂道:
“是!我这就跟他去说了;苏姑娘毫发无损,对方被杀的七个人里面,倒有三个是死在苏姑娘剑下,她那身本事,可真叫一点也不含糊!”
庄翼放心是放心了,却忍不住叹气:
“一个姑娘家,杀性太重了总不好,找个时间,得切实劝导劝导她……”
樊庆堂离去之后,焦少宝已转了回来,他面对庄翼,若无其事的道:
“六爷交待的事已经问明白了,钱头儿被囚在‘老龙口’西大街南牌坊右边第三间一家磨坊里,人受了点伤,并无大碍,请六爷的示,接着该怎么办?”
庄翼道:
“就一遭麻烦你吧,焦少宝,你马上跑一趟,去救钱锐出来,然后送他到范六指那里治伤,你们不必再来这里,回钱锐住处将他安顿好就行。”
焦少宝答应着匆匆走了,庄翼向他二哥鲍占魁道:
“姓龚的没叫焦少宝弄死吧?”
鲍占魁笑道:
“好象还活着,不过似乎吃了点苦头,要论刑求逼供,搪得住焦少宝那几下子的角色还不多。”
屈无量走过来道:
“这里打理清楚,我们也好走人了,老六,你还有事么?”
庄翼道:
“大哥,我看,把龚慕侠也一块交给战百胜算了,他们之间的过节,由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犯不着越俎代庖,横插一腿。”
屈无量耸耸肩,无可不可的道:
“随你吧,我都没有意见,只要你活始乱跳,能安身全命,其它一概好说。”
这时,院门内人影映现,苏婕和战百胜双双奔来,尤其苏婕那一身鲜艳的红,耀眼刺目,老远就可辨认出来。
向屈无量眨眨眼睛,庄翼赶紧迎了过去,若非大庭广众之下,他还真有几分张开双臂,将伊人拥之入怀的冲动呢!
***
灯下,苏婕脸色悒郁的走了进来。
庄翼把手中的书册置回小几,起身相迎:
“什么事不高兴?看你眉头皱得这么紧?”
苏婕心烦的说:
“我师弟托人稍口信来,要我尽快赶回去一趟,说是范威那边又在找麻烦了!”
庄翼“哦”了一声:
“事情总要有个解决才好,拖在那里不是办法,你师弟官独行大概一向听你的听惯了,大主意便拿不下来,你回去一趟也好——”
顿了顿,他又道:
“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苏婕道:
“今晚上就走?”
庄翼愕然道:
“这么急干嘛?”
苏婕闷着声道:
“上次田老板的生意姓范的没揽到,就一直耿耿于怀,含恨在心,又跟我一场冲突之后损兵折将,缎羽而归,一口怨气越发难咽,这些日子来,他无时无刻不在亟思报复,设想算计我们。据道上消息说,这几天范威暗地里又在调兵遣将,积极布置,分明有所图谋,他的对象,分明是冲着我们来,万一发生状况,整个局面便不易收拾了!”
庄翼沉吟着道:
“但是,这两天我走不开,刑部‘恤刑司’明早就到,这一程是专来巡阅我这个衙门的,公事通达半个月前就来了,要编借口都不好编……”
忽然笑了,苏婕道:
“别自作多情.谁要你跟着去?”
庄翼深深注视着苏婕:
“没有人要我跟着去,但直觉上就认为应该跟着去,苏婕,我们似乎分不开了……”
苏婕沉默了一会,柔情脉脉的道:
“说真的,只要你有这片心就矷,不一定非陪着我不可;这趟回去,情况怎么样还难讲,也有可能化险为夷,弥消变故,到底,范威得仔细合计他的胜算如何?稍稍欠缺把握,我谅他亦不敢蠢动!”
庄翼搓搓手:
“这是往好的方面想,如果形势急转直下,两边一旦血刃相向,爆发恶战,我不在你身边,怎么能以放心?唉,委实令人——”
苏婕轻声道:
“不用难为自己了,公事也不能不顾;我说过,回去之后,有惊无险亦当不住,但要情势稳定下来,我立时就返转‘老龙口’……”
来回蹀踱几步,庄翼道:
“这样吧,你今晚上先走,我叫焦少宝沿途随护.他是一把好手,绝对派得上用场,若遇上什么凶险场面,有他在,可以给你极大助益,两天之后,等侍候过上官老爷,我连夜赶去你那里会合!”
苏婕喜形于色,眼波如水:
“你真是这么离不开、舍不下我?”
庄翼坦然道:
“情起缘结,便心心相系,这岂是装扮得来的?”
苏婕点头:
“那么,我等你来。”
俏眸一转,她又道:
“知道来那里找我?”
庄翼笑道:
“‘凌波渡’东码头前街,‘官牌记’便是,我没有说错吧?”
苏婕惊讶的道:
“谁告欣你的?”
庄翼一笑,搂苏婕入怀:
“没有人告诉我,包括你,可是我自己会听会记也会去问,因为我怕万一那天你悄悄跑了,我总得有个地方去追去找呀!”
偎在庄翼胸前,苏婕轻轻咬着他的胸肌,边吃吃而笑:
“老总,说你坏,你还真个是不正经的坏呢!”
夜静了,灯花爆开一个蕊,清脆的响声起处,蕊是成双的。
………………………………………………
起解山庄……第三十二章 连心
第三十二章 连心
苏婕连夜启程之后,庄翼的感受不仅是若有所失而已,他竟觉得骤然间好象缺少了许多说不出的什么,不曾有过的空虚充斥在他胸怀,坐也难安、卧也难安,面对一楼的寂寥冷清,彷佛还留散着伊人依稀的香泽,他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全无心绪,人倒变得怔忡起来。
阿忠端上来的茶早凉了,他一口没喝,更不想重沏,连思维都像跟着苏婕的身影飘走了,还是怎么回事呢?那笑靥、轻语、柔眸、那低轻颦、娇嗔、凝望,就如此的令人魂萦梦系、神思荡漾?
才起更,庄翼毅然收拾妥当,交待过阿忠几句,牵马出门,直奔“提调司衙门”。
衙门前面大天井的左侧,有一排砖瓦房,即为“密案档”所在,管档案的刑名师爷姓姜,叫姜省吾,表面上的身份是幕宾,实则负责与刑部堂官的直接连络,虽属文职,权限不小。
庄翼衙前下马,径自来到“密案档”隔室,三不管举手敲门——姜师爷原为孤家寡人一个,日常便住在衙门里,顺便搭伙,老光棍的生活,求的乃是个省时省事。
室里熄了灯,不过经过庄翼这一阵擂敲,便死人也给惊跳起来,夜沉声急,越发撼人心魄,但闻室内僁嗦声起,立时传来姜省吾那苍老疑悸的嗓音:
“来了来了,是谁呀?半夜三更起来扰人清梦?衙门叫火烧啦?”
庄翼凑在门边,压低声调:
“姜师爷,是我,庄翼。”
房门呀然启开,姜省吾就着里头刚刚点燃的灯光,影绰绰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果然正是他的上司庄翼,不由大为意外,一面赶紧整理衣衫,边急切的道:
“老总寅夜驾到,可是有什么重大变故发生?”
庄翼忙道:
“惊扰老夫子,实在抱歉之至,重大变故倒是没有,只是我自己有点私事,要请老夫子帮个忙……”
姜省吾这才放下心来:
“言重言重,老总有事,尽管交待,能之所及,无不效命,老总先请屋里宽坐——”
摇摇手,庄翼道:
“不必坐了,就在这里讲吧…师爷,明天大早,堂里‘恤刑司’李大人不是要来巡视咱们衙门么?”
姜省吾颔首道:
“是呀,待准备的各项档案文表我都已弄舒齐了,老总不必担心,明朝应卯,包管件件通关,叫李大人半点毛病挑剔不出——”
庄翼苦笑道:
“不是这桩事,师爷,说起来,还真有些难以启齿……”
姜省吾满头雾水的道:
“老总,你还会有什么难事?黑白两路、官民二界,有谁比你吃得开、兜得转?如果你都办不通的题目,我就更没辄啦!”
庄翼带几分尴尬的道:
“你错了,师爷,这事非你莫办,再怎么顶,你也得替我顶一下!”
多皱的老脸上是一片茫然,姜省吾吶吶的道:
“但说说看是怎么的一个内容,老总,你又叫我去顶什么?向谁去顶?”
干咳一声,庄翼道:
“师爷,我有点急事,和公家无关,全属私人性质,所以,呃,今晚上必须离开‘老龙口’,得一阵子才能回来,可是我这一走,明天李大人来丁谁去招呼和接待?又如何解释才好?除了你老出面担待,别人怕扛不下来……”
姜省吾恍然道:
“原来是这一码事,老总,照规矩和道理说,大堂司官择期下巡,咱们是受巡的主要属衙,你这正经全职的总提调不在场,却跑去办自己私事,可确实不大妥当,李大人万一有被轻慢的感觉,回都告上一状,漏子怕还不小……”
庄翼道:
“就是这话了,师爷,无论如何,要请你帮这个忙,怎么把公私场面应付过去,侍候得李大人顺心顺意、舒舒服服,就全看你的了!”
摸着下巴,姜省吾沉吟着道:
“老总,你的事,真有这么个急要法?”
庄翼立道:
“师爷急要无比,此中不但涉及生死存亡,更有关我个人终身的幸福,你说要紧不要?”
姜省吾瞿然动容:
“若是如此,自则无可厚非,也罢,老总,且请放心办事,这里由老夫我全力承担了!”
庄翼高兴之余,仍不免有些担忧:
“你有把握么?师爷!”
姜省吾嘿嘿一笑,挺自负的道:
“李衡李大人在干‘恤刑司’之前好些年,同我在‘应天府’府衙一起做过幕友,他搞的是文案,我弄的是刑案,算来有同侪之谊,他是个什么个性,我清楚得很。再说,官场上这一套我是熟之又稳,精滑出油了.要对付这等场面,更且得心应手、包管误不了事;李衡官虽作大了,情份总不能没有,老夫我为了顶头上司扛他一肩,他好意思破脸?”
拍拍姜省吾肩膀,庄翼感激的道:
“好极了,师爷,一切全仰仗啦!”
姜省吾捻着额下几根稀疏的胡子道:
“老总,你宽念吧,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就是。”
庄翼重重抱拳:
“夫子义助之情,必不敢忘,事成回头,当再谢过夫子!”
姜省吾笑呵呵的回一长揖:
“好说、好说,慢走、慢走……”
于是庄翼飞奔出衙,翻身上马,直往茫茫夜色中狂驰而去,连衙门口的卫卒向他行礼都顾不得了。
“老龙口”距离“凌波渡”,约莫有一百二十来里路远近,有驿道相同,路线虽然稍嫌曲回,还算是好走;庄翼估量发力奔上终宵,大早歇息个把时辰后再行登程,大概近午时分也就抵达目的地了。
苏婕在焦少宝的随护下,不过比他先走了两个多时辰,且沿途上不定比他赶得急,他预料很有可此只在前脚跟后脚的情形下于“凌波渡”相见。
脑中想的、心里思的,全是与伊人会晤时的欢愉兴奋,臆度及苏婕看到自己那一剎间的惊喜神情,庄翼更快马加鞭,恨不得插翅飞去了。
一路攒赶,行程进度完全如庄翼事先所期,午时前后.果然已抵“凌波渡”,他向街上路人略一探询,很容易就找到座落在东码头前街的“官胜记”。
“官胜记”是一幢滨临河边约三层砖瓦楼房,占地宽敞,格局恢宏,只是略嫌老旧了些,这个所在,乃是苏婕师弟官独行的总堂口,举凡属下十几座码头千余人的指挥调遣,皆于此地发号施令,算是他们这个组合的中枢重地。
庄翼门前下马,尚未踏上石阶,业己查觉气氛有异——高耸宽阔、黑漆镶嵌着兽环的两扇大门整个启开,里外都黑压压的挤满了人,人群东一堆、西一撮的聚合着,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面无表情,右的来回踱步,有的频频向门外张望,不论是什么样的形态,其紧张焦虑、盼望殷急的表情则无二致,这么多人,却声息低微,几近沉寂,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压力窒罩全场,把人们的心都挤缩了。
无端的也跟着不安起来,庄翼匆匆沿阶而上,尚未进门,两名大汉已横身相阻,那剃个大光头、青皮油亮的汉子上下打量庄翼,还算客气的问道:
“朋友,请问找谁?有何贵干?”
庄翼含笑点头:
“我姓庄,叫庄翼,特地前来探望你们官当家的师姐苏姑娘,尚请传报一声——”
光头大汉眼睛一亮.立刻变得又是亲热、又是恭谨的道:
“尊驾莫非就是庄总提调?打‘老龙口’来的?”
庄翼道:
“正是。”
光头大汉兴奋的道:
“听大小姐说,总提调身有要务,得待个两三天才能撵来,不想现下就撵到了,真个上苍有眼、得天之助啊……”
一个蓄着花自胡须的干瘦老者,这时急步赶来,冲着庄翼抱拳当胸:
“庄总提调?”
庄翼还礼道:
“在下庄翼。”
老者连忙自我介绍:
“老朽戚蔚,忝掌本组合第三船队——”
庄翼忙道:
“原来是戚船主,失敬、失敬。”
戚蔚低促的道:
“总提调来得正好,大小姐和当家的在半个时辰之前,已往‘黄沙滩’赴会去了——”
怔了怔,庄翼急道:
“赴会?赴什么会?”
戚蔚形容苦涩:
“赴一场生死会,‘怒目千岁’范威昨日派入送达战书,指名要挑大小姐和当家的出阵决战,以将双方恩怨作一彻底了结,胜负之分,亦即存亡所在,不但如此,胜方接收黄河上下一切营生,败方自甘退出,并言明单打独斗,以一对一,避免引发血战,伐人丧命……”
庄翼道:
“姓范的话靠得住么?我是说,他会切实遵照约定行事?单打独斗、以一对一?”
戚蔚道:
“所以双方各派十名好手相对列阵,互为监视,以便贯彻决斗原则……”
庄翼紧接着问:
“‘黄沙滩’在那里?”
戚蔚道:
“不远,隔此间三十多里路,骑马去,三柱多香的功夫尽可赶到!”
庄翼转身便走,戚蔚迫上几步,喊道:
“总提调,我派人给你带路……”
停下脚步,庄翼不由暗怪自已怎地变得如此浮躁轻率?无人前引,等找去“黄沙滩”却是什么时候了?救兵如救火,岂可有些微廷宕耽搁?莫不成真个事不关已,关己则乱么?
原先拦路的那位光头汉奔了上来,哈着腰道:
“总提调,小的马思源,奉命为总提调引路‘黄沙滩’。”
庄翼道:
“有劳马兄,我们这就走!”
门外,早已有人为马思源牵来坐骑,二人更不多言,双双认镫落鞍,策缰驰往目的地。
“黄沙滩”原是一片河流带来的软泥淤沙,当春夏之交,河水泛滥湍急,整片沙漠即被淹没,而今时至隆冬,流源较为枯竭,河水落潮,便暴露出这片沙滩来,沙滩宽度约有百丈,略呈小规则的椭圆形,泥沙稍俱黏性,踩在上面有几分软棉棉的感觉,若不是在此血刃以豁,赤足玩沙,倒挺有趣。
滩面上,两侧果然各有十人列阵对峙,不消说,一边是范威的人马,另一边就为官独行的手下了。
代表双方决斗的人的,范威方面乃由他亲自出马,另一个是他最得力的饶将——“天剑”焦光甫,苏婕和她师弟官独行并肩而立,当然便是这一边的主角了。
官独行生得唇红齿白、文质彬彬,模样不似江湖中人,反倒像个书生秀才。他用的武器是一根碧绿青翠的竹竿,竹竿长约丈许,后粗前细,粗的一端若似铜钱,细的一端就尖如刺针了,整根竹竿泛现的光泽有点怪异,翠绿晶莹、芒彩柔润、隐隐流烁,竟同碧玉的质地相偌。
范威似乎刚说完话,交待了过节,现在,双方四人正缓缓向左右移动,而彼此的对象十分明显——苏婕的目标为范威,焦光甫的目标则是官独行了。
庄翼掩伏在接近沙滩的一丛枯树之后,这里视界良好,角度适宜,沙滩上的情形尽入眼底,一举一动,全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忆及往昔,第一次暗助苏婕对抗范威时的光景,不也和现下的状况略同么?
马思源蹲在一边,压低嗓门,为庄翼指点解说:
“总提调,范字码头能够挑出来上枲盘的角儿全列阵了,咯,那是他们的一流好手‘三才剑’、‘浪里蛟’、‘单拐李’……下场子的一个是范威本人,另一个便是‘三才剑’中的头一把剑‘天剑’焦光甫,那家伙的剑法精纯,功力不在范威之下;我们这边的是五位舵主、一位执法,还有大小姐的几名得力臂助,头上的一个为‘黑龙’司徒瞻,接下来是老驼子、唐麟、朱汉甲——”
庄翼道:
“这几位,我都认识。”
吸吸鼻子,马思源道:
“原是定规单打独斗以决存亡的,总提调,不过咱们这边如有闪失,你看能不能想法子帮上一把?”
庄翼淡淡的道:
“定规是定规,实际情形如何,还得看当场的变化,江湖上的一套,亦离不开穷通变达,就看你怎么说了;我就不相信,假若姓范的呈现危机,他仍会遵照约定行事!”
马思源微现忐忑的道:
“总提调,万一对方不守诺言,发动混战,那,我们该怎么办?”
庄翼笑了:
“这不是正中下怀,给我们可乘之机?最好姓范的那边先一步违约背信,我们插起手来才更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忽然,他又问道:
“对了,跟随你们大小姐回来的,有我一名手下,姓焦,叫焦少宝,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处?”
马思源茫然摇头:
“我只见到大小姐一个人进门.没看见还有什么人跟她在一起……”
“哦”了一声,庄翼不再往下问了,他猜测焦少宝必隐匿在近,以待伺机而动,这个有“鬼爪”之称的伙计,从来就是一付神出鬼没的德性。
沙滩上有寒光闪起,双方已经开始动手。
马思源的脸孔肌肉一紧,急促的低呼:
“总提调!打起来了!”
庄翼双目凝注,音调沉缓:
“不用紧张,打起来是必然的事。”
场中,苏婕的一双短剑“蝎吻”,面对范威那条粗重的大铁链,官独行的碧玉竹竿则单挑“天剑”焦光甫;两边刚才交手,已是各展杀着,立现险招,局外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不止是以武功分高下,更在搏命论生死。
片刻之后,形势已有转变,苏婕和范威之间的斗杀,一时陷于胶着,而官独行力拚焦光甫,却已渐落下风,姓焦的那柄长剑,果然凌厉老辣,不易相与!
偶而传来金铁交击之声,也偶而响起几次叱喝,脚步飞旋却是寂静的,衣袂飘风所带起的拂动声,则显得遥远轻缈了。
突兀里,苏婕跃身飞起,那一身的艳红,彷佛一抹霞光的流闪,她像鬼魅般掠过焦光甫背侧,但见蓝芒映眩,姓焦的眉头已标涌血箭!
范威的怒吼声有如虎啸,大铁链兜空横扫,苏婕的身形就有那么刁钻灵巧,“呼”的窜过铁链扫击的一丝间隙,蓝汪汪的冷焰突射,范威一个旋转,左肩上已明显的翻卷开一道口子!
观战的庄翼,不觉先是有些惊异——惊异于苏婕的功力似乎增加不少,继而展颜恍悟,当初范威之所以能够伤到苏婕,乃在苏婕久战力竭之后,范威以逸待劳,始搏得一手便宜,如今苏婕早已养精蓄锐,拿相等的体力与更加振兴高昂的斗志豁拚,这样一来,范威要想旧事重演,谈何容易?不但不容易,眼下就要见彩带红啦!
这时,场面已有些混乱,焦光甫十分沉得住气,他人虽受创,剑法不变,寒电掣掠纵横,很快又将官独行截牢罩稳,但范威却似锐气渐失,冲扑进退之余,多少显得力不从心了。
苏婕可是越战越勇,越杀越狠,短剑伸缩,蓝芒穿射如矢如雨,步步逼前,分毫不让,明明白白是待要范威的老命!
马思源看得真切,兴奋得连头皮都泛出油来,看上去益为青亮:
“赢了赢了,总提调,眼瞅着大小姐和当家的就要拔头筹啦!”
庄翼冷静的道:
“现在才是节骨眼上,马兄,姓范的守不守约,就看这一阵了。”
伸手紧握着腰间的朴刀刀柄,马思源呼吸短促,双目圆睁:
“到时候还请总提调招呼一声,小的好跟随总提调冲杀过去!”
不等庄翼答话,只见苏婕双剑架开挥来的大铁链,窈窕的腰肢水蛇般扭动,蓝芒爆开大蓬火焰,范威闷嗥着歪歪斜斜往后倒退,像是又挨了好几下!
就在这时,沙滩靠水的边沿处,蓦地黄沙掀扬,两条身影从预先挖好的浅穴里猛窜而出,一个直挺丧斗长剑,一个挥舞链子双锤,如狼似虎般对着苏婕冲到。
这埋伏于沙层下的两人,不是别个,乃为旧识,一位是莫才英,一位是曲大贵,“幽形五鬼”中仅存的二员,敢情还窝在范字码头羽翼之下淌混水哩!
两人甫始出现,悠悠河水间已“哗啦啦”泼溅起几朵水花,焦少宝恍同夜叉登陆,带着满身水涌冒起来,钢爪暴射,飞袭双鬼!
变化来得突然,双方人马都有一剎间的错愕,莫才英的长丧门剑急挑飞爪,焦少宝人往下沉,带爪低翻,回扣曲大贵——同时攻击两名对手,动妨o俐落之极!
曲大贵吼叫着,链子锤交相出手,六锤闪掠于须臾,但是都未能砸上扣来的钢爪,他迅速后退,目光瞥处,已看到拜兄莫才英,从焦少宝背后掩至。
钢爪击空,焦少宝猛地挫腕挥臂,“呼”声风响里,爪影眩化千百,漫天穿掠交织,他毫不理会后面刺来的长丧门剑,只是专心一意地要置曲大贵于死地!
双锤拚命抖射回翻,曲大贵硬是挡不住人家的一抡急攻,钢爪旋的瞬息,他倏觉下半身一震,整个躯体竟被坚虚倒吊起来,爪尖嵌人小腹,裂肉扯肠,一时之间,他又感到下体僵木,倒没有太大的痛楚。
寒光闪处,焦少宝的身形猝弓,因此,长丧门剑未能从预定的位置——背心插进,仅刺透肩腋,豁肌而出,血花喷现的俄倾,焦少宝钢爪脱出曲大贵腹腔,石火般贴蓍左胁反弹,不偏不斜,正正的扣住了莫才英的脑袋!
于是莫才英的身子立时悬空,如钳的勾爪扣着他的头骨,由于身体的重量不是头骨的坚韧所能负荷,眼见勾爪插入的部位立时皮翻肌卷,又骤而“卡的”一声,半月天灵盖便混着白浆稠血,溅散周遭!
两边的接触只是人们眨眨眼的功夫,就在这短促的过程里,业已分出生死,有了明断,真个快似惊鸿,一瞥之余,便空留冥荡了。
这时,双方人马才如梦初醒,各自爆发出一片哗叫吼喝,纷纷冲上前去,立刻就形成一场混战——不可避免的,依旧是不可避免!
庄翼一拍马思源的背脊:
“该我们上了!”
声起人落,他跃空三丈有余,然后,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扑范威!
熟悉的青碧剑华映入苏婕眼中,那份突来的惊喜,溢自心底的甜蜜与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