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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夜深千帐灯 bykathyand-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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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是名正言顺地即位,不必如此。”完颜烈清楚,他控制禁宫已属非常之举,若是大举调动军队只会让人生疑,反而弄巧成拙。
“但若是完颜宾南……”
“他若举兵,便是谋反!到时候倾举国之力,他必败无疑!”
“是!”阿寇异常兴奋,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三皇子终于可以继承大统,他也总算没有辜负三皇子的母妃所托。
“对了,尤其注意不要跑了花离。”完颜烈扶起完颜昭,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吩咐,“还有,宣太医。”

43
芍药居,辰妃的寝宫。这宫名是她进宫之后皇上亲自为她改的。辰妃虽为女子却聪明伶俐,入宫后不久就替皇上解决了几件难事,皇上赞她为“后宫之相”,所以也只有花中之相芍药才配得上她!
曾经,这个芍药居种满了芍药。然而,红颜未老恩先断,自从永王的母亲兰妃进宫,皇上便渐渐疏远了她。明明是贪新厌旧却还振振有辞地指责她不知足,后宫干政、外戚专权!兰妃,兰花乃花中之王。置她辰妃于何地?
无奈,就连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比兰妃早入宫那么多年,却一连生了几个女儿!好不容易盼到唯一的儿子完颜平出世,兰妃那小贱人的儿子完颜烈已俨然一副太子样了!
幸好,还有一个完颜昭!
所以说,好的,一个就够了!贪心不足,老天爷都看着呢!
芍药,兰花……
谁知道,最后居然还有一株青莲?
莫非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辰妃忿忿地抓起琉璃盆中的贡桔,用纤细的手指慢慢捻碎!新鲜贡桔中流出的汁液缓缓地滑过指甲,丹寇如血!
传说青莲只有蓬莱山上可得一见,此等仙品又岂是凡夫俗子能亵渎得了的?皇上从做出这种事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祸事!
“被蒙面刺客所杀?”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那些迂腐的大臣而已,想瞒过她后宫之相辰妃还早得很!
皇上,不是死在完颜昭的手上,就一定是死在完颜烈的手上!说不定,就是他们兄弟俩合谋杀的!
只可惜,即便她知道真相却不能揭穿!整个禁宫甚至整个会宁府都已经在完颜烈的控制之中,而她的儿子又无兵权在手,在朝中的势力更不如完颜烈坚固。至于她娘家的人,一个都不争气!原本盘算着只要皇上还能再活个四、五年,等平儿羽翼丰满了便可与完颜烈一争长短,现在?
皇上一死,一直僵持着局势马上就起了变化。完颜烈、完颜宾南都有兵权在手,一个控制了会宁府,一个盘踞在辽西关。看似势均力敌,但其实掌握先机的应该是完颜烈,他有先皇遗旨,虽然不确定真假,但这个时候,人人自危,还有谁敢去质疑它的真假?
莫非到头来,她还是要输给兰妃那贱人?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母妃!想想办法啊!”在一旁侍立了半天的完颜平更是急得团团转,“父皇,父皇怎么就把皇位给完颜烈了呢?”
这个儿子……也仍没历练出来!辰妃无奈地摇头,道:“你就不能让母妃好好想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急?我能不急吗?眼看完颜烈下个月就要登基了!母妃,难道您真忍心您唯一的儿子一辈子要向那完颜烈,向那兰妃的儿子三跪九叩?”完颜平在拨动那根辰妃最在意的弦。
辰妃恨恨地把捏烂的贡桔给扔了出去,“你不用来激我,你那点小心眼我还看不清么?”叹了口气,她习惯性地伸手,想理理头上的发簪,等摸到了才发觉此时的她是一身素白的丧服!晦气!“只怪你父皇死得早,还能有什么办法?”
“母妃……”完颜平去扯她母妃的袖子,“您一定有法子的,您可是后宫之相啊!才智愧煞男儿……”
“是啊,我就不明白怎么你就一点都没学到呢?”辰妃连眼皮都没抬,有一下没一下地剥着另一只贡桔,该死的完颜烈!该死的完颜昭!该死的兰妃!
等等,完颜昭?也许……
“你说你父皇的遗旨是由谁传达的?完颜昭?”
“可不就是他!他是完颜烈的亲弟弟,自然帮他说话!”完颜平根本就没把完颜昭放在眼里,若不是因为他是完颜烈的亲弟弟,只怕连他是谁也不清楚了。他父皇子嗣众多,哪里有空去费心记忆一些不相干的人物?“他现在人在玉琛宫里已经昏迷多时,能有什么用了?”
“已经醒了!真是命大,一剑穿心也死不了!” 辰妃有些气恼地抱怨,她不喜完颜昭,一直不喜!这两年,她一直在承受着屈辱!虽然是为了儿子,可缘由却是因为这个完颜昭!想了想,她又道,“若说他没用,那也不一定……只要能抓到他的把柄,不怕他不听话!”
“什么把柄?”完颜平赶紧递上一句。
辰妃转身看他,忽然又摇头,“不行!就是他肯改口,没有军力在手,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一个不当心,还会丢了性命!”
“母妃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这么谨慎!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要让完颜烈坐上皇帝宝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说了,外公哪里也还有些亲兵,大不了轰轰烈烈干他一场!就是输了也没什么好怨的,现在这样您要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辰妃果然被说动了,把他拉进了房里,仔细地关上门,看清了四下无人,才道:“你可知你那十七弟完颜昭与你父皇什么关系?”
“父子啊,还能有什么?”完颜平刚说完就被母妃狠狠瞪了一眼,赶紧转口,“不过,听说完颜昭不是父皇亲生的。那兰妃不就因为这个才失宠的吗?”
“的确!当年滴血认亲,他们父子俩的血不能相融!”辰妃的语气颇有几分得意,不过面色却仍是十分凝重,“但母妃今天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事。”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把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因为如果不如此,她没有胆量说到最后!“你父皇,强暴了完颜昭!就在一年多以前,而这一年多来你父皇他一直……一直迷恋着完颜昭!”
完颜平几乎是立刻就跳了起来,直着眼珠吼:“这不可能!他们是父子!”
“如果不是那夜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这皇宫大内里居然会发生此等……世间最污秽的事!……所以这一年多来,你母妃才会重得你父皇的宠幸,因为他要我帮他隐瞒这桩皇室的丑闻!否则,凭你母妃今时今日的姿色,何德何能?”辰妃忽然冷冷地笑了,未贴花黄的脸颊因为苍老、仇恨、恶毒而更显扭曲。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完颜平却仍难以接受,“滴血认亲的可信度本来就不高,万一……他们可是亲父子啊!父皇怎么可以这么糊涂,皇家的体面何在?”
“你父皇他至今仍忘不了兰妃!若完颜昭不是男儿身,这样貌恐怕就和兰妃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了!”而这也是她恨极了完颜昭的原因,她恨极了那张脸!“现在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有了这个把柄,完颜昭还不任你摆布?转眼之间,完颜烈就要从皇位继承人沦为弑君弑父的大罪人!你还不快去?晚了,难保完颜烈不会杀人灭口!”
完颜平得了母妃的授意,匆匆离开了。
辰妃却在此时静静地笑了,似乎完全不把将来的巨变放在眼里。兰儿妹妹,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做出了此等事,想来你在天之灵也不得安宁,不是?
不由得,想起了那晚撞破皇上和完颜昭之间时所看到的情景。她本来看到了很多,可到今天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完颜昭那时的眼神,负伤孤狼的眼神。幽深冰冷,像是绝谷一般呼啸着猎猎的寒风!
辰妃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44
玉琛宫里,完颜昭有气无力地靠在床上,静静地望着窗外,失神。整个人黯淡地如同枯萎的青莲,透着死亡的灰。若不是斜斜的冬阳透过窗户给他的脸上增添了一些光泽,他看起来会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玩偶。
距离大金国皇帝遇刺身亡已经有整整十九天了,而他却昏迷了半个月!这半个多月的时间足以完颜烈控制整个禁宫的局势。现在的他,与其说是被安置在玉琛宫养伤,还不如说是被软禁在了玉琛宫!身上的伤,不算重,完颜烈的确有手下留情。可伤口愈合的情况却并不理想,完颜昭自己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棋局已开,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这局本就是必败之局,毫无胜算可言,可以赌的也就是自己这一条命,只望能在油尽灯枯之前走到结局,不要再如此不上不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万幸了。所谓的后顾之忧,他实在是无心亦无力!
“十七弟!”
完颜昭忡怔着转神,完颜平?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做什么?
只见完颜平微笑着在他床边坐下,那神态竟有些诡异,“父皇遇刺的那晚究竟说了些什么?”
完颜昭实在无力应付他,只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去问三皇兄好了。”
“该说的?也就是说还有没说的,是不是?比如……”完颜平有意停顿了片刻,见完颜昭敛起了眉心才又道,“你和父皇之间……”
完颜昭身子一震,脸色即刻惨白。辰妃,我必取你性命,你儿子也跑不了!
“你告诉大臣们父皇真正遗旨意属何人即位,我保证,你的事将永远成为秘密!”完颜平的不足与他的母妃正巧相反,太急功近利!
“我累了……”完颜昭虽然愤怒,但却并没有因此而慌乱,完颜平想与完颜烈相争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完颜昭,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恼了本王,我派几名侍卫强暴了你,看你还嘴硬?”完颜平狠狠地威胁他。
“你敢!”那语气,怨毒至极,而终成烈焰。
“你看我敢不敢!”
“我看你敢不敢!”这回说话的是完颜烈!他走到他们俩面前,没有看完颜昭的脸色。却直接吩咐完颜平,“昭身子不适,你可以走了。以后,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来打扰!”
完颜平仍心有不甘。
“你外公已经奉旨进京复命了,你这当外孙的就不想回去探望探望?”
“什么?外公奉旨进京复命?我怎么不知道?他是奉谁的旨?”完颜平的外公既然进京就等于是断了他最后的念想。
“自然是奉我的旨!”完颜烈孤傲地笑了,辰妃一家个个胆小怕事,完颜平又有勇无谋,凭什么与他争?“我是新帝,下月就要即位。到时候十五弟可要改口称我为皇上,不要坏了礼数。”
眼看还未动手就已经好梦成空,完颜平只能无奈离开。皇位,是妄想了。
“他说的,辰妃说的,是不是真的?”完颜烈仍没有看完颜昭,虽然面对着他,却只是负着手,看窗陵。
完颜昭默然无语,只是盯着锦被上的绣工静静地笑了。你早就掌握了整个禁宫,辰妃把这件事告诉了完颜平,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其实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完颜平可以如此轻易地进入玉琛宫也是你的意思,是你让他来试探我。现在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呢?
完颜烈怒从心头起,一巴掌落在他的脸颊上,“下贱!”
那一巴掌打得完颜昭匍倒在床上起不了身!可完颜烈却并未心生怜惜,抓住了他的肩头,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发了疯似的拼命晃着,“你居然还有脸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啪!”完颜昭被晃地直想吐,眼看完颜烈几要掐死他,顾不了那许多,也给了完颜烈一巴掌。“是你一直不让我死!是他一直不放过我!”
完颜烈不防他竟会有此举动,一下子怔住了。
完颜昭抬眸看他,眼底森然的寒意让人心悸,“你现在后悔也不迟!”
“不!”完颜烈突然退了一步,又突然扑向前,扣住他的手腕,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我绝不会让你死!我绝不杀你!”
听了这话,完颜昭却并未动容,只是笑。烈……不,现在似乎应该叫皇上了,你会这么说就表示你已经对我起了杀心!也好,且看鹿死谁手!
帮他把适才挣扎时掉落的锦被重新盖好,完颜烈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望着他的脸颊出神,忽然,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第几次?我们回宫的那天是第几次?”
“咚!”完颜昭仿佛听到了心口被巨石砸中,胸骨碎裂的声音!他狠狠抓住完颜烈的前襟,将他扯向自己,眼底的烈焰可以将他燃烧殆尽!“你问我第几次?发生了这种事,你居然问我第、几、次?”
“昭……”完颜烈拼命想扳开他的手,伤口,他身上的伤口挣裂了!血,鲜红的血,太刺眼!为什么他竟会问这蠢话,好生懊恼!“昭,你冷静一点!太医!宣太医!”
“不用了!”完颜昭却在这时颓然地松开了手。自开局起,会有这样的侮辱亦已在意料之中,不能怨了。“放我走!放我出宫,否则我永远都好不了!”
“不行!”完颜烈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
“让我出宫!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一刻都待不下去!”完颜昭却是激动非常,大声喊了起来。
“昭,不要任性!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出宫?”完颜烈试着和他讲道理,“况且,外面很乱,万一……”
“我不要听!借口,统统都是借口!我要出宫,我一定要出宫!”这个念头已经在完颜昭的心里埋藏了多年,现在被重新唤醒,他更是一刻都不想拖延!“完颜烈,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让我走,我就杀出去!你知道我有这个能耐,也一定下得了手!”
完颜烈能做的似乎只能是叹息,“明天,等我让人把别院收拾好,明天就让你出宫。”
“就明天!”完颜昭用力点头。
“把这收好了。”完颜烈把整整一瓶碧血丹以及炼制碧血丹的方子塞进他的手里,“还有花离,我已经废了他的武功,究竟要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让我想想。”虽然出宫不过是从一个狭小笼子搬到另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笼子里去,但只要能离开皇宫,也算是达成了一桩心愿。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至于以后,真的要好好想想!完颜昭紧紧地握住药瓶冷冷地笑了。那笑,是那永不融解的万年冰川,令人不寒而栗!

45
会宁府的街道俱是模仿大宋的格局,甚至乍看之下与汴京城无异。这让完颜昭不禁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他隐约地一笑,放下帘子,无论身在何处,永远都回不去了是事实!
“戚少商?”一抹熟悉的身影却在帘子滑落的那一刹那突兀地撞进自己的视线,他赶紧再挑开帘子,什么都没有!车水马龙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流,就是没有他的影子……
“停轿!”完颜昭立刻叫了起来,他不甘心!刚才那个明明就是……不会看错的!一定不会!轿子还没停稳,他已经冲了出去。
“十七爷!十七爷,您身子不好,别跑啊!” 内侍赶紧跟在后面追,完颜昭这次出宫是秘密的,所以只有几个贴身的内侍跟着,连轿子也不是宫里的轿子。
完颜昭不管那许多,只是拼命向着一条小巷跑去,因为伤势仍没有复原,他无法用轻功。几乎是狼狈地拨开人流,一心向着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狂奔而去,忘了原因,忘了目的,忘了呼吸,也忘了他自己!甚至明明那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也不在考虑范围之中!想见他,想见他!只是想见他!戚少商!
“十七爷!”只跑到小巷的转角,就被可以说是从天而降的阿寇扣住了手腕。
“放手!”完颜昭其实已经没有气力了,心跳地好快,那力道似乎要撞破胸腔一般!可他仍不想放弃,倔强地挺着背对着他,握紧了拳头。
“十七爷,您要什么?我去帮您找!”阿寇没有松手。
完颜昭扶着墙勉强向前跨一步,然而,只是一步,身子就无力地靠向墙壁软软地滑了下去。要什么?我已经什么都不要了,也要不起了!找谁?戚少商吗?我是糊涂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和息红泪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会来?他永远、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永远都是恨我的,然后忘记所有……是我自己选的,是我帮他选的……胸口好痛,是不是伤又裂开了?颤抖着手指,抓紧自己的衣襟艰难地喘息,为什么手指没有感觉到衣衫的濡湿,眼前却是一片血红?好痛,真的好痛!
“十七爷……”阿寇走到他面前,见他神色惨然,一如迷途的孩子更是不忍。他要的,三皇子真的能给他吗?当了皇上就能满足他吗?……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弯下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十七爷,保重身体,日子还长着呢。”
阿寇的话提醒了他,完颜昭拉紧阿寇的衣领冷冷地道:“是皇兄要你暗中监视我?”
“不!是照顾!”阿寇不卑不亢地道。
完颜昭慢慢地松了手,是或不是,重要吗?
完颜烈帮他准备的别院幽静清雅,所有的建筑竟都是大宋的风格,包括里面的家具摆设。完颜昭对此无动于衷。别院里的下人们有一个是花离,已经剃了胡子的花离。他并没有忘记完颜昭曾经说过的话。面对忐忑不安的花离,完颜昭仍是无动于衷。他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吩咐道:“可以了,都退下吧。阿寇,我这里还缺一个可靠的人管事。我看就你了,你去跟三皇兄禀报一声。”
阿寇一楞,未料到完颜昭竟会有这等要求。如此一来,三皇子吩咐的事就等于是化暗为明了。“十七爷……”
阿寇还想分辩争取,完颜昭却早已扔下他离开了。

推窗望月,今夜的月色依旧冷寂。
“香令人幽,酒令人远,石令人隽,琴令人寂,茶令人爽,竹令人冷,月令人孤……月令人孤……”完颜昭不禁喃喃低语。月不仅令人孤,更令人刻骨生寒!完颜昭试着伸手去触摸那片寂寥的光华,月色却无情地穿过他的手指,冰凉入骨!只是不知是月光染上了手指的冰,还是手指沾了月光的寒,丝丝缕缕皆是清清寒寒。
戚少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名字成了一把锁、一副扣、一个结?锁住了他的心、扣住了他的情,也缚住了他整个人?那大漠戈壁上破旧的旗亭酒肆,一次错误的相遇,竟成了他一生都过不去的一个坎!不自觉地收拢眉宇,戚……少……商……
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吗?他甚至从未告诉戚少商自己真正的心意!过去的一切,似乎是清晰的,可又如此模糊。想要记起,偏偏早已无迹可寻;想要彻底遗忘,却又早已深入骨髓,如此这般反复纠缠着,至死方休!心口那道迷离的情伤,恐怕终其一生都无法愈合,像是一道捉摸不透的暗影,弥漫在空气中的每一寸,在每一次的呼吸之间不断侵蚀加深,如寒水浸没身体,无可奈何。
戚少商,你可知自离开,我便已不再点灯?不是在等你,只是,不,而是自己动手燃起那盏灯,很寂寞……可以让别人代劳,但谁又配替我点灯?
流水落花,两两相忘……若是忘不了,又当如何?是否,就像这屋子一样,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掌握不了?
突然,原本黑暗的屋子里有了一点灯光。
完颜昭不悦地皱了皱眉,道:“谁允许你进来的?把灯熄了,下去!”
“你晚上总是怕冷,为什么不多披一件衣服?”
这声音……这是……完颜昭恍了恍神,猛然转身!
那站在桌边,擅自把灯点上的,不是戚少商还是谁?
“月令人孤,你是在想我,惜朝……”戚少商在笑,也在叹息,一步步地走向他,无比地坚定,从未有过的坚定!“你让我好找!怎么就这么傻呢?”
顾惜朝没有答话,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个人向他走近,可以听到他的脚步声、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至于其他,俱是一片空白、化作了飞烟……
戚少商终于走到了顾惜朝的面前,拔山涉水,从旗亭酒肆到京城,再从京城到会宁府,这条路真的好长!伸手想抱住他,却落了个空。“惜朝?”
顾惜朝一手扶着窗台,踉跄着退后了一步,惶然摇头,“假的,骗人的,不可能……”
“真是个傻瓜!”戚少商只感觉心里涩涩的,抓住顾惜朝的胳膊,一用力,把他扯进了自己的怀中,紧紧地禁锢,“现在呢?”
顾惜朝没有答话,只是把头埋在戚少商的胸口。真也好,假也罢,是梦是醒,分不清也没关系,是你就好!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太久的分离,他们需要时间去体会“他”在身边的温暖和真实,静静体会。
“惜朝,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戚少商紧紧地拥着那荏弱单薄的身躯道。
“嗯!”顾惜朝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以后,不要再瞒着我,无论什么事。”戚少商伸手托起他的下巴,他的眼里有迷离的雾气,深深浅浅,“答应我……”
顾惜朝没有答话,只是沉静地看着他。
戚少商只当他是答应了,轻轻地、无比眷恋地吻住了他。
那迷离的雾气终于化作了晶莹的水滴……

46
“惜朝……”戚少商微微叹息,轻轻地吻去他脸颊上的泪珠。你可知,那日我见红泪的泪只觉得心疼内疚,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以为这已经是至痛了。却原来,你的泪竟如滚油一般,一滴一滴直烫到我的心底去……
“惜朝,跟我走,我们回六扇门去。”戚少商轻轻地摇着他,找到他,然后带他走!这就是这么久以来他心里一直想要做的事。
顾惜朝转头看他,眼神有些迷蒙。回六扇门?好遥远,远得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一样。
而戚少商,却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计划,“我们先想办法找到晚晴,然后……”
没有然后!我也不会回六扇门!顾惜朝忽然扑倒了他,吻他,笨拙却用力,像是一头野兽!
戚少商并没有料到顾惜朝会有此举,基本上要顾惜朝在这方面主动无疑于天方夜潭!虽然心里有疑惑,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况且,天知道他有多想他!翻身将他压下,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吻了下去……
顾惜朝紧紧闭上了眼睛,“把灯熄了,把灯熄了……”又细软又羞涩的声音像是秋风中瑟瑟的琴弦,拨动的是人心。
戚少商却滞住了动作,带着薄茧的手指滑过顾惜朝左肩的锁骨,引起他的一阵颤栗。“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在地上打磨着的沙砾。
顾惜朝漠然地坐起身,拉好衣衫,掩上那个狰狞的伤痕,“你应该听我的。”
“我问你这是什么!”戚少商嘶吼了起来,眼里几要喷出火来。
顾惜朝叹了口气,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开始穿戴。“如你所见,一个咬痕。”
“是谁?”戚少商的声音阴沉沉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顾惜朝很快收拾好自己,转身璀然一笑,“重要吗?”
再度出现在戚少商眼前的顾惜朝一身尊贵的明黄,甚至是同色的发带束发,与在大宋时的青衫磊落完全盼若两人!
“完颜昭,大金国十七皇子……”戚少商喃喃低语,虽然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可真正看见却仍无法一下子就接受。
“正是!”顾惜朝负手在背后,傲然道,“完颜昭,才是我的真正姓名。顾惜朝,不过是个化名。”
戚少商的气息滞了滞,然后才幽幽地问:“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要穿这一身给我看,你故意要给我看那个……,你想赶我走?”
顾惜朝有些诧异地轩眉,戚少商,比以前更敏锐了!“是我父皇……”
“什么?”
“那里,是我父皇留下的。”顾惜朝镇静地看着戚少商的眼睛,抿嘴冷冷一笑,问,“在这个地方留下这种咬痕,必须在什么情况下?听说戚大侠年少时颇有几分风流,甚至现在也与京城的花魁娘子情谊甚深,你认为呢?”
“惜朝,不是这样的!”戚少商疯狂扑过去,重新把他搂在怀里,用力到快要断气的拥抱,仿佛要将顾惜朝此人揉碎了融入自己的骨血!“骗我!你骗我!你回答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作假欺骗你?”顾惜朝毫无反应地由他抱着,不挣扎,亦不回应。“他是我父亲,可他更是一个皇帝,高高在上!他要我,难道我能反抗吗?当你拥有了无上的权利,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而不必考虑人伦常理。所以,我明白,我必须在万人之上!”
“在我眼里,这个皇帝不过是披着龙袍的禽兽。可更遗憾的却是,原来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是一样的。”顾惜朝的声音依旧清冷,犹如闪着寒光的利刃。“我知道,你不会在乎这些。可那人是我父亲,亲生父亲,毕竟有所不同,是吗?戚少商,你知道我有多恨?”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你可以不说的……”戚少商难受地想吐,怎么会是这样?顾惜朝,如谪仙般的顾惜朝,他深爱的人,一直都知道他吃了很多苦,可为什么会是……
“不说?”顾惜朝忽然大笑起来,“戚少商,你也不过如此!刚才还口口声声要我答应你,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要瞒你。怎么,现在就受不了了?那……如果我告诉你,我的父亲是我亲手所杀,你会不会也亲手杀了我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替天行道?”
“你……你杀了你父亲?”戚少商无比艰难地望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他杀了他,杀了那个给他屈辱的人,可那人是他父亲!他应该高兴还是愤怒?“他,他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可以把杀他的话说得……这么轻松?”
顾惜朝镇静地看着他,戚少商越是愤怒失控,他就更需要冷静自持!“很奇怪吗?兄弟阋墙、父子反目,这本是皇家的心性,戚少商,你即便没有见惯,也该听惯了,何必来苛责我?”
“我本就是一心要出将入相的人,又怎么可能跟你走?戚少商,别傻了。好不容易等到父皇驾崩,我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今时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大金国未来皇帝唯一的弟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完颜昭,身份何等尊贵!你让我跟你回去,回去做那个千夫所指,永远都翻不了身的顾惜朝?”
“你究竟……还是不是人?”戚少商的声音沙哑,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刺痛,痛得他几乎说不话来。“你到底是谁?顾惜朝,你究竟是什么人!”
“戚少商,这次你总算是说对了!在这个皇宫里,统统都是连牛鬼蛇神都要忌上三分的货色,还能算是人吗?太抬举了!”顾惜朝浅浅一笑,低吟道:“我欲乘风归去,怎奈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既然忍受不了那清寒入骨,那就只能跌落尘埃,与天地同朽了。”
戚少商只觉得隐约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一股淡淡的无可奈何,悲抑绝望,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你问我是谁?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谁!但也许,其实并不是我不认识我自己,而是你,戚少商,并不认识我!戚少商,你认识的永远都是以前的顾惜朝,你爱的也永远都是以前的那个顾惜朝!而你眼前的,完颜昭,大金国十七皇子,与他的父亲有苟且之事,也可以为了能够出人头地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的父亲,你认识他吗?”
“知道我父皇是怎么死的吗?他召我入宫见他,三更半夜,你说他想做什么?我服了毒,所以我的血也有毒,他沾了我的血全身麻痹,被我一剑,杀了。随后,我三皇兄就到了,我们串通一气。所以,我父皇就是被蒙面刺客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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