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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梦成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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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已不是一个剑客,而只是一个搏命者。那些惊世的剑招没有一招能用,只有最简单的刺和劈能奏效。舍弃剑招原本的虚实相映,对着这些无知的畜生,只能以杀止杀。
斛律芮面前的头狼已经如同疯狂,可是却似乎是最高明的对手,每每能猜到斛律芮的想法,斛律芮曾故意露出弱点,引那头狼来咬自己的肩膀,可那头狼却不上当。它的动作极快,爪如利刃,力量极大,斛律芮不敢小觑,再加上周围还有五六头狼围着配合狼王的攻势,一时竟僵持了下来。
只是,随着那五六条狼被一一击破,斛律芮的狼狈局面被打破。而在他的身边,秦暮苔的剑光如雪,在他的剑光下没有一头狼能越过界线。
那个瘦弱的身影是如此的可靠,斛律芮心中一暖,身法更快,希望能抓到狼王的弱点,早点结束战局。
唯有这样,才是真正减轻秦暮苔的压力。
秦暮苔的剑光虽快,面临着众狼不怕死的攻击还是被拖入了僵局:一头狼扑向他时被一剑刺穿咽喉,秦暮苔顺手抽剑时手却一滞,剑被骨头卡住,抽剑之势慢了一拍。
就慢了那么一拍,两头狼已呼地扑到他的身前。秦暮苔用力抽出剑,反手挥去,刺中一头楼的肚腹,左手成拳击向另一头狼的鼻梁。
生死之间,他后发却是先至,一头狼受伤翻身下地,另一头狼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秦暮苔的拳上,一时间嚎叫着跌了下去。要知狼鼻极是脆弱,秦暮苔这一拳再加上狼的扑势更是沉重。那狼一时间居然再不能扑起。被秦暮苔见机刺去再度毙命。
然而如此一来,秦暮苔原本如同行云流水般的身法到底露出了破绽,左腿处风声一起,秦暮苔虽然警觉地往旁边侧去,那一刹那想到的却是身后的斛律芮。
他一咬牙,正要闪躲的身体强行顿住,剑飞快地交到左手,向风声起处掠去。
左腿一痛,到底是慢了一步,他被一头狼生生咬住小腿。那剑光闪处,狼却不退,似乎已经杀红了眼似地咬去。秦暮苔虎口一痛,却是砍到狼的颅骨而震破了手,一时间鲜血横流。但是更痛的左腿,那狼被砍下首级后依然不松口,如此一来竟深深咬去他小腿一块肉,布帛裂处,深可见骨。秦暮苔一声闷哼,身体一崴,却拼着巨痛也要站直。长剑护住身体,硬要为身后那人创造一方清净天地。
斛律芮听得那人闷哼。他素知秦暮苔硬气,便知那人肯定是受了重伤,心神忽地一乱,那狼王狡猾,拼着受到剑锋所袭,也要伤那斛律芮。斛律芮肩膀一凉,危急关头身体自然往旁边一侧,狼王一爪已经探到他肩头,幸好那一闪只抓下了一大块布,并拍下四道深深血痕,却免去了废一臂的危险。
斛律芮受此重伤,心神却清明了。见那狼王未落地,他左脚一旋,身体侧转,趁着狼王落地之势,长剑直直刺穿了狼王的肚腹。
狼王负伤长嘶,缩身退开,护住伤处。
听得狼王这一声叫,所有的狼似乎都陷入疯狂。秦暮苔只看到似乎有无数血盆大口袭来,那些绿色的眼睛里全是凶光。面前风声又起,两狼直扑向他胸前。
秦暮苔眼明手快,长剑频点,刺向那两狼的咽喉。长剑抽出时,热血喷到了他的脸上,滚烫异常。唇边有着别样的腥味,眼前却是一片血红。
耳边又是风声,此时秦暮苔的眼睛被两头落下的狼尸所掩,看不清敌人来势。他咬牙,右掌再击,“嘣嘣”两声,巨力竟击得两头狼尸飞了开去,压中身前的狼群,却为自己挽来一点余地。左手剑横扫,护住身周,也不知道划到了几头狼身,只的得嚎声不断。如此一来,总算护得己身未再入狼喉。右手立刻抹去眼处的狼血,第一眼看向的是身旁,总算还是没让狼群漏过去,他的心宽才,才发现身上巨痛。却是秦暮苔好死不死,拼死之力引得旧伤口再度裂开。正乃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之相。
斛律芮却顾不得他的窘相,刷刷几剑,趁着狼王受伤行动不便之时追命而去。那头狼很是狡猾,之前身先士卒,这次却躲在众“小弟”的身后。斛律芮眼光一冷,长身跃起直追,竟拼得被咬几口,也要杀了那狼王。
他身体几个起落,看准狼首,连踩了好几下“小弟”们的头颅。下脚时用力,有一脚甚至踩在张开着的狼嘴旁的那个鼻子上,可怜的狼“呜”一声痛嘶,竟然没咬着他,倒也算是万幸万幸。
结果,狼王才刚退却,就看到杀神再来,眼前一花,剑光又递到面前。那狼王也极狠,这次不退不让,反而扑了上去,竟是个两败俱伤的狠招。
此时的斛律芮,却听到了秦暮苔的啸声,月光下啸声中杀气厉厉,竟有受伤的狼低伏而唁,却是被那杀气所抑,一时不敢作势。斛律芮心知身后那人大约又是遇到险境,心中大恸,豪气陡生,和着秦暮苔的啸声也吼了起来。在厉厉的风声中,斛律芮迎着狼王之牙而上,不躲不闪,手臂递向狼王腹处。
此刻的秦暮苔也的确是遇到了险境。他又毙了两头狼,狼尸才刚落下,就看到左右两头狼扑了过来,是一个夹击之势。秦暮苔此时已狠厉如杀神,揉身就撞向左首的狼,剑剖向狼腹,也不管迎面而来的血雨,随着侧身翻倒之势挑向另一头狼的咽喉。却不想左脚的伤处一阵剧痛,他的脚一软,身形不稳就躺了下去。
眼见狼就要扑他个正着,秦暮苔厉啸,剑尖歪歪扭扭地伸向狼首,竟被他好运挑中要害之处。那狼身体一软,直直就向地上的他压了过去。
就在此时,秦暮苔听到斛律芮的长啸,勇气大增,不顾伤口疼痛,翻身滚开,却仍被狼尸压中左腿,一时竟起不来。而面前群狼又扑到,他干脆不起身,剑花挽起,也不防守,直面众狼,杀招迭出。
这一次,拼死也要留下这群畜生的性命。秦暮苔的牙关已经被自己生生咬出血来,脸上身上全是血,也不知道是狼的或是他自己的。但是眼前却只有众狼的喉间要害,他的心神如同清风吹过的草原,一片明净。
此刻的秦暮苔,已经置生死于度外,能杀一只是一只,无论如何也不让任何一只狼闯过去。
月光惨白如雪,月色之下,一片血色黯淡。
33
如此只几招,秦暮苔已觉手酸软欲坠,但是却拼命勉力支撑。奈何绿色狼眼层出不穷,他已经不知道到底杀了多少狼,又有多少狼伺机扑将。这样拼死力作战,身上伤处频添,好在多数是小伤,在他如疯魔般的剑下,没有狼能真正近身。
有一狼再度扑来,秦暮苔直觉地点向它那绿色的眼睛,一时间血花四溅,但那畜生一跃之势没有减,仍是直直扑过来,秦暮苔再度推掌,忽然眼前金星直冒,手掌击到狼身竟是软软。一场激战,他已经脱力。
那狼经了这一掌,并没有飞将出去,而是直直坠落下来,正正压在秦暮苔身前的那头狼尸之上,左腿一阵巨痛,秦暮苔的眼前发了黑。
身前又闻到腥风,秦暮苔却是无力抬手,只能凭着本能往后一仰,眼前恢复正常时,就感到了狼口的热气扑面而来。
生死一线,灵台却陡地清明,此时挥拳出掌都已经晚了,秦暮苔只是手腕一转,将长剑剑刃正对向那狼。
狼口在快咬到他胸时突然失去了力气。是因为剑忍顺着它的扑势给那倒霉的狼来了个开膛破肚。
此时的秦暮苔已无力再战,而那狼也倒在了他的身上。秦暮苔软软倒地,心道“我命休矣”。
然而,想像中的恶狼并没有再扑过来。秦暮苔天旋地转之间,欣喜的发现,刚才那一头狼竟已经是他身前的最后一头狼了。
他刚才竟没有余力顾及自身处境,可见境况之凶险。
秦暮苔欣喜之间,第一个反应就是勉强支起身,朝身后望去,口中叫道:“大哥!”
同一时刻,耳边听得一声大唤“暮苔!”正是斛律芮的叫声。秦暮苔转头之见,就见到他那位向来英伟的大哥如今一身的狼血,狼狈不堪,身边躺了十来具狼尸,其中俨然有着狼王的尸体。
两人对视,秦暮苔眼前又是一黑,却最终露出了一个看来可称得上惨淡的微笑。斛律芮则是上下好好看了秦暮苔一番,似乎是怕少看一眼他会缺胳臂少腿一般。
风来吹动两人的发稍,这一刻恍然如梦。
斛律芮看着秦暮苔,大笑了起来,直直朝他走去。
秦暮苔见他行动如常,心中一宽,第二个念头是:到底还是让几匹狼跑了过去。
本来,为斛律芮筑起金汤城池是他的责任……
在听到那人的啸声时,秦暮苔一度以为两人就要把命撂在此地了。好在,好在,那人可以生还。
这样想着的秦暮苔,也笑了起来。从内心升起的喜悦令他眯起眼睛如同孩童般笑着。
斛律芮的左臂是伤得彻底,除了肩头的血痕之外,还被咬了一口,碗大的伤疤流血不止,看来实在可怖。踏着狼尸而来的他如同厉鬼,好在脸上那丝笑意柔和了那股子戾气。此刻他的眼里,只有秦暮苔一人。
看着秦暮苔的他大笑着,似乎视伤口于无物。斛律芮大步上前,看着还顿坐在地上的秦暮苔,一把扣住对方的肩膀晃着:“太好了!我以为你这次没命了。”真亏得他经此大战还有余力,动情之处大手像铁钳般用力,直让秦暮苔脸色又是一阵发白。
斛律芮这才省悟,放松力道要拉他起来,口里直说着“抱歉”,秦暮苔皱眉头说道:“帮我把那头狼扯开吧。”
斛律芮此时像是完全没了主意似的,随着秦暮苔的话而动作。他一把扯开狼,看到了秦暮苔的腿,黑色眼睛立刻狠狠地眯了起来。让人深信,此刻要是还有狼来的话,他还能杀它个十几二十条。
好在秦暮苔的腿并未折断,斛律芮扯下自己身上已经千创百孔的衣服,蹲下来就给对方包住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上端,期间偶尔抬头,都能看到秦暮苔煞白的脸色。两人都知道,激战之后的疼痛疲累要到这时才反应出来。
待勒住伤口上端后,斛律芮又从怀里摸出金创药,把那粉剂洒在秦暮苔的伤口上。药洒上去,带来一丝疼痛,秦暮苔的腿情不自禁地抽搐着,斛律芮看着心痛万分,咬紧一口钢牙,恨不能以身受之……
等等,心痛?
大汉抬起头看着秦暮苔,露出了诡异的表情: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为什么竟会感到心痛呢?
原以为自己冷血无心,因为记挂的东西太广太多,所以也就等于无情,为什么会对面前这个其实相识并不多久的人有着别样的情感呢?
刚才与狼王搏斗时听到秦暮苔的啸声,他一度以为对方已经遇险,那时心中的痛苦愤怒让他几近发狂,直到见到那人安然地委坐在地上时,才又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
那样子的患得患失,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能把后背暴露给对方而不觉得担心呢?
为什么明明秦暮苔与自己如此不同,却觉得那人是可以以性命相托的人呢?
斛律芮脑中一片大乱。生死一线之后灵台由疯狂到清明,然后是急感,滚滚而来的思绪把他几乎淹没。以前未曾体认到的东西翻涌而出。
那,是,什,么?
秦暮苔看到对方突然深沉的眼神,以为自己刚才因疼痛而抽搐的事吓到了对方,不由得朝斛律芮抱以腼腆一笑,轻声说道:“大哥放心,我没事。”
眼前忽然一黑,自己就陷进了某人的温暖怀抱。那个一向自制的斛律芮居然把他抱了个满怀,好似汹涌而来的浪潮把自己淹没。
他的手臂微微颤抖着,用力之剧,再度牵动了秦暮苔身上的伤口。虽然疼痛,秦暮苔却识相的什么也没说。
这个大哥,首次有如此动情的举动。秦暮苔的心微微的暖着,而对方抱着自己的臂膀也昭示着:是的,他还活着。
真好。
天地间有那么一个人,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了自己。并肩而战的味道,是秦暮苔生平第一次体会。
也就只有斛律芮一人而已。
他任凭那人拥着,看着天边即将明亮的那一线鱼肚白,让那晨风吹干一身的血和汗。
此时,此地,一生也不会忘记。
34
等到斛律芮最终放开秦暮苔时,眼神有些游移,似乎因为刚才的动情而不好意思。两两沉默了一会儿,斛律芮才说道:“我们还是立刻离开这里吧。狼血的味道或许会引得别的野兽过来。”
秦暮苔点了点头,忽然说道:“马呢?”
斛律芮说道:“刚才我们屠狼时两匹马见机得早,似乎是往西边跑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那就往西边去吧。”
在斛律芮的帮助下,秦暮苔站了起来。狼狈的两人在一里开外找到了停下来埋头于夜草之间的机灵马儿。虽说这两头畜生在见到两人来到时不约而同露出了亲热的样子,不过对于其弃主逃跑的行径斛律芮还是给予每马拍打一下的处罚。在把秦暮苔抱上马后,斛律芮驾马而行。这回两人是鞭策着马儿快跑。
行不过五里,斛律芮的马就落在了后面,秦暮苔转头看他,斛律芮笑道:“我垫后,你只管朝着前头去就是了。”
秦暮苔点头,心中微有些异样,他压下了那些许的不安:先离开这片死地要紧。
身后的人想必是有些什么计较,可斛律芮既然不说,秦暮苔也就不问。一场生死搏斗,两人之间已是不同。迟钝的秦暮苔若有所感,却未深思。
不用回头,那个人就在身后。驰骋于天地之间,有一个人可以并肩作战。
每次四目相接,那人苍白的脸上总会露出安慰微笑,让人心安。
然而看着斛律芮的脸色,秦暮苔心中更是担心,不由地催快了马儿,只希望能早日回到生天。
行了十数里,秦暮苔忽然听到身后一声钝响,他心惊回头,看到了让他心跳几乎停止的一幕:斛律芮从马背上倒栽下来,他的马儿乖巧,一发觉立刻停下步子。不然马蹄踏中斛律芮,那就真可谓是霉上加霉了。
秦暮苔心胆俱裂,扑了过去,见到斛律芮已经睁开了眼,朝他勉强回以一笑:“别担心,我只是一时头晕……”有点脚软……后面的话,斛律芮大侠忽然没什么脸说出来。
秦暮苔心中狐疑,只见斛律芮的脸色更白。明明两人伤势之中,还是自己更重一些,怎么斛律芮却变成了如此模样?
手中一软,斛律芮露出了剧痛的表情。秦暮苔惊觉,朝手下那块异样的地方看去。原来是斛律芮左臂上的伤口是他自己扎的,不知为何,直到此刻还是流血不止。
秦暮苔的心一紧,他终于明白斛律芮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失血过多。
他摸向斛律芮的怀间,厉声问道:“金创药呢?”
斛律芮惨然笑道:“我刚才已经洒过了,一直被血充去,敷不上去。现在却是手软,没力气了。”
看着对方的脸,秦暮苔恨不得直接踢他两脚。怎么也没想到,斛律芮竟会在这关口上逞英雄,这不是自找死路么?
他终于摸出了伤药,将那药洒到斛律芮伤口上时,秦暮苔的手竟有些微抖。斛律芮看在眼中,不合时宜地居然有几分得意和高兴的心思。
可惜,这番心思到底还是被秦暮苔察觉到了,他冷冷瞪着斛律芮,斛律芮立刻乖觉地严肃起脸上表情,表现出了英雄的大无畏。
用药后,才发现原来是伤药已不足。大约这就是斛律芮逞强的原因。秦暮苔见血还是流不止,忍不住咬牙恨恨看着斛律芮,斛律芮见势头不妙,连忙提醒道:“喂喂,这可不是我自己挖的口子,是狼不好……”说到最后,颇有几分中气不足。
秦暮苔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只是把他扯上马背,想了想后自己也上了同一匹马,这才动身。
身前的斛律芮支撑着身体,只是臂膀相触的地方竟有些微凉。秦暮苔暗暗心惊,既想快些赶路,又怕让身前这家伙伤上加伤。心中矛盾至极,想了片刻后,秦暮苔终于加快了速度,并对斛律芮低声说道:“忍着点。”
斛律芮点了点头,拍了拍秦暮苔的手臂,示意放心。
望着身前那人厚实的肩膀,秦暮苔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让他的心直到现在还觉得冰寒。可恨的是面前这人似乎全然无觉,轻贱着自己的身体。
秦暮苔的眉头皱得极紧,双腿一夹,两匹马儿飞快离去。
算了,不管这家伙了,反正一时三刻还是死不了的。
在秦暮苔的忧心忡忡之下,这一行程终于又告一段落。在秦暮苔以非人的方式奴役着那两匹马儿后,原定还需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在半个时辰后终结。当然,马上的另一个人被颠得够呛。
在见到远远的炊烟后,斛律芮勉强支撑的精神首度放松,老实说,他的伤虽然已经停止流血,但是此刻手脚虚软,浑身无力,也算是少有的狗熊之态。看到原定的落脚点,第一个想法是:终于不用再受身后这不精控马之术的人的罪了。
那远远的小部落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秦暮苔也终于露出了一丝舒心的笑容,第一个念头是,身前这个呆子总算是能止止血了。
35
再回到漠城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两人在那个部落得知最近突然出现了狼患,故而之前他们原定要拜访的小部落在折损了三个壮年男子后,已经全体迁移。最可怕的是,听闻共有三批狼群在这一带出没。斛律芮他们打过照面的那一群并不是势力最大的。
斛律芮在得到这一消息后忧心不已,生怕不远的漠城也因而受损。所以只在当地停留了一天,就打道回府。这一次选择的路与前次不同,两人也更加小心翼翼,好在总算是没有一路霉到底,两人安然回到了漠城。
在听闻狼害一事后,漠城上下立刻行动了起来。牧羊者更加小心谨慎,而有经验的猎手和壮丁则轮番巡逻。几个猎手远远看见狼群后察觉,新发现的狼群背毛偏白,凶悍无比,似乎是传说中第一强大的那一群狼。而它们已离漠城不远。
“真见鬼了!”斛律芮恼火地把皮鞭扔到桌上,皱着眉头看茫然的秦暮苔。
这两天的秦暮苔比斛律芮还惨,所谓旧伤新患,虽然杀狼时堪称英雄,不过等到暴发力过后就显得脸色更白了三分。结果就被斛律芮要求好好疗伤,于是乎他又在焚朱的监督下做起了闲事不管大少爷。
斛律芮闯进来的时候,他正抱着本书坐在窗前看那个远远的湖,那面湖水不似江南烟波浩渺,却是明丽爽朗如同草原女子。刚在出神的时候,就听到了斛律芮砰砰作响的开门声,还有那一声怨气十足的叫声。
这样子的斛律芮一点也不像他所担负着的城主样子,却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少年,紧皱眉头回到家来发脾气的样子。
秦暮苔笑了。
这时候的斛律芮,居然让他想到了自己那个二弟秦朝露。
把书卷放到边上,他问道:“又怎么了?发现狼踪了?”
“嗯。”斛律芮的眉头锁得极紧。
“不是早听说了还有两批恶狼么?这有什么好烦恼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可是今次发现的远比想像中多,估计有两三百匹。原来之前看到的白狼只是小群,尚有大批未发现。久未试过经历狼害,怎么一夜之间多出那么多对手来。”
“野兽之道,我们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呢?”秦暮苔没大理会他,又拿起了书。
“野兽?”斛律芮冷冷哼着,似乎另有所指。秦暮苔回头看他,见他冷然眉目,知道大约还夹着什么不顺意的事情。
他也只安安静静坐着,没去问那个男人什么。要知道斛律芮这人在自己面前露出此般神情,无疑是真把自己当成自家人。可惜身份等外力相压,依然有种种事不足向他道来。
斛律芮抬起头,见秦暮苔淡然眉眼沐浴在阳光之下,脸颊处似镀了一层金,居然有几分耀眼。一时间他看愣了眼,直到秦暮苔转过头来才又惊觉,把自己眼中那一份狂热压了下去。
见鬼!真见鬼!他在心中狠狠骂着。
不是不钟情,只是未见那人,不识心痛而已。
斛律芮又在心中狠狠骂了自己好几遍,不过脸上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此刻,秦暮苔就坐在自己视野能及之处,夏天的风和太阳让他频添一分干净。这个人,怎么会到了草原,怎么会与自己相遇呢?
明明相识短短不足一个夏季,那夏日的阳光却把他刻进了自己心里。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过,他就在身边。
如此想来,斛律芮心中一片明净。
秦暮苔察觉到了对座那人的莫名焦躁,微微蹙眉注视着他,不过斛律芮的眼神只飘移了片刻就又变成了坚定。
那人的眼里有着什么难以言喻的感情,如外面的阳光般透明又温暖的东西。
秦暮苔心中一动,忍不住再度把目光转向室外,看着外面那一脉烟波浩渺。
如此对坐相无语,过了半晌,斛律芮低低说道:“不扰你看书了。”说完就起身离去。
秦暮苔转头怔怔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心中为什么会升起一丝惶恐,本能的想躲避些什么。
结果,待到斛律芮离开,忽然又觉得恍然若失:究竟自己刚才想要躲避的,是什么呢?
午间的阳光轻轻移动着,照着那片树林浅浅的阴影。直到树林的阴翳被阳光侵蚀了领地。在两人都看不清楚的地方,某些东西正在悄悄的变化着。
36
之后的斛律芮看来再度陷入忙乱之中,因为连日连夜,秦暮苔再也没瞧见他,只是偶尔从焚朱的嘴里得知他们庄主又如何如何了。秦暮苔这回没拒绝婆妈的焚朱的指指点点,倒算是悉心调养了身体。那天的斛律芮虽没多说些什么,秦暮苔也隐约知道他大约是遇到些什么问题。身体好得快些,或许能早点帮到他。
秦暮苔抱着不失纯洁的念头如是想道。
夜来风动,窗棂处一直响着隙隙的声音,是游移的冷风偶尔路过屋子的声音。
秦暮苔从沉梦中突然睁开眼睛,身体反应着被人盯看着,他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斛律芮沉坐在他的面前。
没有星也没有月,屋内一片暗沉,可是秦暮苔却知道坐在对面的那个人一定是他。没有理由,毫无原因。
心安定下了,原本准备去抽剑的手平静地掀开了被子。然后秦暮苔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血腥味。
秦暮苔愣住了,然后看到黑暗中的那一双眸子,冷的让人觉得心头一冷。
所以秦暮苔只是直直坐起来,也不言语。两人只是在那一片无边的黑暗中对视着,而身边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
许久,黑暗中的那人叹了一口气,起身打开了窗户。夜色透过半扇窗爬了进来,勾勒出斛律芮伟岸的身影。看着窗外隐隐浮着的树影,斛律芮忽然说道:“你不问我么?”你不问我干了些什么,又为了什么要坐在这里么?
“有必要么?”若你愿意说,自然是早就说了的。
斛律芮怔怔地看着窗外,又说道:“你过来看。”
秦暮苔皱起眉头,不过还是依言过去。外面只看到大风吹着树枝婆娑到妖媚的样子,什么都没有。
“今晚不知道多少树会被风刮断树枝,你会不会觉得这大风无情?”斛律芮没头没脑地问道。
秦暮苔眉头未展,深知对方意在言外,一时却不知道如何作答,最后只是说道:“天地万物造化天成,你我也在其中,叫我怎么回答?”
斛律芮转头微笑:“我这么问你,不是想得到什么回答,你这般回答我,我已经十分高兴。”他突然踏上一步,猛地拥住了秦暮苔。
秦暮苔一怔。
斛律芮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事后完全不掩饰地来找你,我不知道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反应。只是我知道,从你醒来开始,我一直在惶恐着,惶恐着不知名的东西。
直到,你终于什么也没有问我,依然会站在这样的我的身边,直到……你的话中,用了“你我”。
终于,可以放下一颗心。
什么样的心思,会让我越来越注意你呢。
这一路,到底是忧还是喜,是福还是祸呢?
斛律芮的心头转过无数念头,最终只化为一个转瞬即逝的拥抱。
秦暮苔不安地眨了眨眼睛,此刻的斛律芮让他觉得陌生,但他却无从得知对方的想法。一直以来两人的关系微妙,彼此都明白各自的不同,他觉得斛律芮有几分奸狡,焉知斛律芮是否会觉得他死板而倔强呢?偏偏总有些时候,会觉得彼此或许会理解彼此,而那人,或许值得依靠。即使心底明知道,自己并未完全了解那人。
譬如此刻。
好在斛律芮很快放开了他,夜色里可以看到他居然有几分赧然。秦暮苔皱了眉头看他,可惜对方很快就回复了常态,似乎刚才那片刻只不过是秦暮苔一时的闪神罢了。只有隐隐的血腥味不祥地飘荡着。
然后斛律芮又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你……想家了么?”
秦暮苔再度一怔,然后慢慢回答道:“怎么了?”
斛律芮一笑,终于说出了最接近自己此刻想法的话:“你若是想家了,我恐怕得早点送你回去。虽说这段时间漠城是非不断,不过我实在不希望你走。”
秦暮苔心内一热,笑道:“大哥既然这么说了,秦暮苔还能说些什么呢?”
斛律芮同样笑着说道:“听来如此之委屈,若是心不甘情不愿,即使留下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了。”
“大哥何必挤兑我。”
“好好好,不挤兑了。不早了,你休息吧。”
“大哥呢?这段时日我看你那边灯火彻夜而亮,若是有什么事情难办,不妨我们谈一谈,暮苔虽然不才,或许还能帮上些忙。”
“不必。我看问题快要解决了。”斛律芮说完这句,就往门外走去。他的语气中有着些含糊之意,让秦暮苔微微皱了皱眉。
直到对方走出门外,秦暮苔才收回视线,怔怔地看着窗外那渐渐浮出乌云的月亮,心中忽然升上一片冷意。
37
在关于想不想家的话题进行后不久,秦暮苔很快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那一日正午,秦暮苔在室内看书兼看窗外那一湖碧水,就听到焚朱兴奋的声音响起:“公子公子!”那孩子冲进房时,整张脸都因为满脸的高兴喜色而微微红了。秦暮苔好奇问道:“怎么了焚朱?”
孩子指手划脚点着门外,不过似乎因为之前跑太快而说不出话来,秦暮苔推书而起:“外面怎么了?”朝焚朱所指的方向张望出去。
只一眼,秦暮苔就愣在当场。
门口站着一人,脸上带着期盼又带着无比的紧张害怕,待到看到他时,眼睛一亮,冲上一步,然而很快停在当场。欲言又止的脸上,带着更加深切的渴望和……害怕。
秦暮苔叹了一口气,扶住门。
对方看到他叹气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畏惧之色,然而终于上前一步,扶住了秦暮苔,低低说道为:“大哥……”
秦暮苔只淡淡扫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朝屋里走去,说道:“朝露,进来吧。”
终于还是来了。
秦朝露。
焚朱满脸疑惑地站在当场,这俩兄弟重逢怎么一点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激动高兴,反而是气氛沉重。再加上刚才庄主见到秦朝露时,先是露出了好客之色,不过等到秦朝露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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