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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谷幽魂-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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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怪客!”
诸人又是一怔,除了周靖之外,谁也不曾听说过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但单凭对方现身而不被发觉这一点看来,蒙面人的来路决不简单。
唐裴辰一愕之后,道:“阁下可知道本人是谁?”
“区区‘天邪院’总管,狗腿子而已!”
唐斐后赤面顿呈猪肝这色,重重一哼道:“阁下口气不小?”
“和你说话是看得起你!”
唐裴辰生平未曾被人如此轻视过,“天邪院”三个字,黑白两道闻名丧胆,何况对方名不见经传,当下身形一欺,道:“阁下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嗯,怎样?”
“天邪院并非好惹的!”
“嘿嘿嘿,一群鲜廉寡耻的衣冠禽兽而已!”
这句极尽侮辱的话,使得四侍童和唐裴辰面色大变。
震耳暴喝之中,唐裴辰呼的一掌,劈向了“逆旅怪客”当胸,另一手五指箕张,抓向面门,但却后发而先至,一招两式,快逾电光石火,奇诡厉竦之处,世无其匹。
砰然巨响声中,唐裴辰掌指全落在“逆旅怪客”当胸。
他呆住了,所有在场的人,连“恨世魔姬”在内,全为之惊魂出窍。
唐裴辰这一掌一指,恐怕铁铸铜浇难禁受,但“逆旅怪客”竟夷然无损,尤其那一指分明己点中“中堂死穴”,而对方似一无所觉。
这真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就在唐裴辰一呆之际,“逆旅怪客”手一抬……
闷哼声中,唐裴辰踉跄跌撞到两丈之外,兀自稳不住身形。
“逆旅怪客”徐徐转身,面对四侍童,沉声道:“放了他两个!”
这话,像是一道无法抗拒的命令,扣住周靖和李春桃的两侍童,忙不迭地松开了手退开三步。
周靖和李春桃双双施了一礼,道:“谢谢前辈!”
然后,走到“恨世魔姬”身旁。
“逆旅怪客”再度转回,向“天邪院”总管唐裴辰道:“不必要猜测本人的身份,现在带人快滚!”
唐裴辰自知功力差人太远,斗下去只是自讨罪受,说不定性命不保,当即硬起头皮向“逆旅怪客”道:“阁下,后会有期!”
率领四侍童,如风般飘逝。
“逆旅怪客”目光透过蒙面中上的小孔,骤然落在“恨世魔姬”的身上,好半晌,才悠悠然地道:“你是黄紫芳?”
“恨世魔姬”不由自主地退了一个大步,道:“难道阁下认为我不是?”
“你真的是?”
“恨世魔姬”顿了一顿,道:“不错!”
“逆旅怪客”目光一黯,转身便走……
周靖突地一期身,道:“前辈请留步!”
“逆旅怪客”回身道:“什么事?”
“晚辈有件事请教!”
“你说说看!”
“请问‘血谷’在什么地方?”
“逆旅怪客”身形似乎一震,声音微带激颤地道:“你问‘血谷’?”
“是的。”
“你问这干吗?”
“晚辈受朋友重托,必须赴‘血谷’一趟!”
“什么样的朋友?”
周靖不由一窒,他考虑是否该说出甘江的名字,甘江临死,叮嘱他的噩耗连母亲都不让知道,如果自己随便泄露,传扬开去岂非愧对友灵,说不定会引起其他严重后果,心念之中,歉然道:“这一点请前辈原谅,无法相告!”
“逆旅怪客”双目青芒暴射,直罩在周靖脸上,似要看透他的内心,看得周靖心里发毛,背脊骨直冒寒气。
久久,“逆旅怪客”才以慑人的音调道:“周靖,你此去无异送死!”
周靖骇然道:“送死,为什么?”
“血谷是天生绝地,任何功力通玄之人,入谷至多十丈,将被化为红骷髅……”
“红骷髅?”
“不错,毛发皮肉化尽之后,剩下一具血红色的骷髅”
“为什么?”
“谷中布满血罡,人畜触及,立化红骨骷髅”
周靖不由倒抽了口凉气,连“恨世魔姬”和李春桃也为之毛骨悚然,这真是奇绝天下的异闻。
“何谓血罡?”
“谷中木石花草,俱是血红之色,吹刮的风,谓之血罡!”
“哦!”
“百年来,进入血谷而生还的,不过寥寥三人而已……”
“那三人?”
“这个……老夫无法告诉你,因事关重大!”
“请问血谷主人是男是女?”
“这在武林中是个谜!”
“前辈是否百年来唯一进谷而生还的三人之一?”
“逆旅怪客”似感震惊般地退后一步,道:“你问得太多了!”
周靖一窒,又道:“前辈尚未示知血谷的所在?”
“周靖,你此去必死无疑!”
“但晚辈受人之托,理应忠人之事!”
“你愿冒生命之险?”
“是的!”
周靖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悬挂的血心。义兄甘江赠自己血心,要自己入血谷见他母亲来授武功,为他报仇,可惜,他死得太快,很多问题无法问清楚,否则可以免了许多波折。
但想象不到的是血谷竟然是这么一个神秘而恐怖岭地方。
甘江的母亲在血谷之中是什么地位?
甘江既属血谷中人,武功身手当非等闲,怎的如此容易被害。
他说,他母亲是天下最不幸的女人,为什么?
周靖也同时联想到甘江的妻子“鬼女”石兰花和奸夫“盖世太保”洪一民,什么时候才能手刃奸夫淫妇,慰友在天之灵。
还有,追击“盖世太保”,带上甘江尸体的那怪老者,他带走尸体的目的何在?自己若不能寻回义兄的尸体,岂不抱憾终生……
倏然……
一个细如蚊蚋,但却字字清晰的声音,传入耳鼓“娃儿,注意听着!”
他立刻意会到“逆旅怪客”在以传音人密之法向他说话,其目的当然是不愿意被第二者听到说话的内容,当即凝神倾听。
“老夫见了你的面,无法拒绝你的请求,由此出官道,顺江而下,大约两百里,你可看到一座形如鸡冠的巨峰屹立江边,登上峰顶,往前数到第七峰,在第七峰脚,有一块三丈见方的白石,嵌在峰腹之内,向右猛推巨石,就可以进入血谷,但你的功力是否能推动那巨石,别人就无法闻问了……”
话音至此一顿,接着是一声叹息,道:“娃儿,老夫提最后忠告,要入‘血谷’,有百死而无一生!”
周靖抱拳为礼道:“敬谢前辈指教!”
当然,指教了些什么,“恨世魔姬”和李春桃是无法得知的。
“逆旅怪客”一晃身,如一阵轻烟般消逝。
李春桃走近周靖身旁,幽幽地道:“相公一定要去‘血谷’?”
“是的!”
“可不可以打消此意?”
周靖一愕道:“为什么?”
“据那怪客所述,此去无异送死……”
“多谢姑娘关怀,但我诺言在先,不能不去!”
“那……那我随相公去!”
“不行……”
李春桃粉面一黯,大有泫然泣下之势,硬咽着道:“贱妾蒙相公求药相救,恩同再造……”
周靖一摇手止住对方的话道:“姑娘错了,在下才真的是蒙姑娘所救!”
“可是贱妾早有脱离魔宫之意,只是因势随势而已!”
“还是不行!”
“相公是否以贱妾出身‘桃花宫’而不屑为伍?”
“在下决没有这种意思!”
“那就请答应贱妾的要求,随侍相公身侧,生死与共?”
周靖心里一阵怦怦然.急道:“这如何使得?”
李春桃终于香颊滚泪,怆然道:“贱妾出身‘桃花宫’,但自问玉洁冰清,决不至玷辱相公……”
周靖大急道:“姑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贱妾蒙相公求药赎命,冒残身之险,又被相公抱持而行,此生已不作他想,但愿为奴婢,终身侍候相公,至于名分,倒不敢奢望!”
周靖不由面红耳赤,心头巨跳,激动地道:“李姑娘,你救我在先,我效力于后,希望你不要作此想……”
“相公如不答应,贱妾唯有…死以明志!”
“这……这……李姑娘……在下己是订过婚的人了岂能……”
“贱委不敢求相公之爱,只愿随侍一生!”
“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插口的竟然是“恨世魔姬”
“前辈……”
“周靖,女子守身如玉,她既然被怀抱持过,当然不能再嫁别人……”
“那乃是事急从权!”
“不错,但李春桃心意己经如此,你岂可拒人于千里之外。”
“晚辈己有婚约……”
“你不是己解除婚约了吗?”
“事出误会,晚辈要尽力挽救!”
“易秀云视此为终身无可洗刷的奇耻大辱,她会听你解释吗?”
周靖苦笑了一声道:“想来会的!”
“哼!那是以后的事,目前,李春桃不顾少女的矜持,说出了心底的话,一个女孩子说出口的话是无法收回的,你可想象得到被拒绝的后果!”
周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李春桃句句痴心话,他岂能无动于衷,只是如果他接受了这一份爱,将来对于未婚妻易秀云,以此的误会将更加深。
“恨世魔姬”紧迫着又道:“周靖,去爱一个人,有时是一种痛苦,但被人爱是幸福!”
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周靖的心,面色也随之一变。
的确,被爱是一种幸福。
目光,下意识地朝李春桃瞟了过去,接触到的,是一副火样的眸子,眸光中充满了期待渴望之忱。
春桃羞怯地道:“相公,你答应了吗?”
“桃妹,如你愿意,就叫我一声靖哥吧!”
“哦!靖哥,我……我太高兴了!”
“恨世魔姬”口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突地道:“周靖,一定要赴‘血谷’?”
“是的!”
“你甘冒化为红骷髅之险?”
“这个……为友全信,刀山剑林也得走一道,不过,晚辈相信不至于……”
“不至于?”
“是的!”
“你凭什么如此自信?”
“目前暂难奉告!”
“恨世魔姬”点了点头,幽幽地道:“好,祝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希望能再见到你,我得走了!”
声落,人己弹出十丈之外,一闪而没。
周靖眼望着这奇丑绝伦的女魔消失,他感到“恨世魔姬”人虽丑怪,但却不如江湖传言之甚,她并不凶残到足以称魔的地步。
李春桃若有所感地道:“靖哥,你与恨世前辈是什么关系?”
“毫无关系可言!”
“但她对你很好。”
“是的,这一点我也想之不透!”
“她会有其他目的吗?”
“不会,她能从我得到什么呢?”
“江湖中因‘黑箱’而把你和她连在一起……”
“江湖诡谲,甚多捕风捉影之事!”
“我们该走了。”
“走?桃妹,你不能随我到‘血谷’!”
“你一个人去冒险?”
“我己有成算,也许有惊无险,你最好是……”
“怎么样?”
“府上在哪里?”
“成都!家父在正街上开了一间‘树德堂’医铺!”
“那你最好是回家,‘血谷’事了,我来看你!”
李春桃陡地粉颊大变道:“不好!”
周靖一怔道:“什么不好?”
“桃花宫中人,可能会寻上家父以图报复……”
“那事不宜迟,你立即返家,最好劝令尊暂时避上一避,迟早我必毁掉‘桃花宫’,不过目前,还是以暂避魔焰为上。”
“靖哥,你真的会来看我吗?”
“会的!”
“我担心家中安危,要走了,盼你珍重!”
“我会小心的!”
“靖哥……”
水汪汪的眸子,散发着强烈的爱意,令人沉醉,薄薄的樱唇,吸动着,像是在等待什么,粉颊,在刹那之间,像是被涂上了一层薄脂……
周靖的俊面发红了,一颗心砰砰而跳。
于是……
他搂住了她的纤腰,四片唇瓣,紧密地凑合在一起,舌尖相抵,吮、吸、绞……
一阵阵飘然之感,像电流般流遍全身。
李春桃,献上了少女的初吻!
周靖的初吻,没有献给未婚妻易秀云,而却奉献给萍水道逅的李春桃,这真是造化弄人了。
两人,沉浸在梦幻似的境界中,浑忘一切。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原始的需要!
一股热流起自“丹田”,血液随着加速了运行……
周靖被对方的玉臂,缠得喘不过气来。
一丝灵智未泯,使他霍然而震,忙不迭地推开了对方柔若无骨的娇体,颤声道:“桃妹,后会有期!”
两人的脸孔都红得像朝霞。
“靖哥,你……要走了?”
娇羞之中,含有几分黯然的别绪。
易秀云清丽的倩影,闪上了周靖的心头,使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愧疚之感,油然而生,他不敢多看李春桃,她使他良心不安,他象逃避似地道:“桃妹,珍重再见!”
“靖哥,你也珍重!”
李春桃最后两个字出口,周靖已飘出数丈之外,再闪而没。
她骤然之间,感到无比的孤寂。
他走了!
他会再来吗?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现场。
且说,周靖一路狂奔,一方面,他感于李春桃的似水柔情和珍贵的初吻,另一方面,他对因自己一时冲动而解除婚约的易秀云,感到由衷的歉疚。
他象是要逃避某种事实般,全力狂驰。
但,现实是不能逃避的,除了承受,别无他法。
他暂时把全部心思,转移到“血谷”方面。
他照着“逆旅怪客”的指示,顺江而下,二百里左右,果见一座形如鸡冠的巨峰,巍然矗立江边……
他毫不犹豫地登上峰顶。
从峰顶前望,千山万壑,绵亘不绝。
由此向前数,第七峰,“血谷”的门户。
周靖考虑了片刻之后,奔向那第七座山峰,一路翻山越涧,备历险阻,一个时辰之后,到了第七座山峰之前。
靠峰脚处,一如“逆旅怪客”所述,一块周径三丈的白色巨石,半嵌峰壁之中。
周靖的心,一阵急剧的跳荡,他将要揭开“血谷”之谜,是祸是福,立见分晓,虽然他有甘江所赠的“血心”为信物,但“逆旅怪客”的描述,仍使他忐忑不已。
如果万一被谷中“血罡”化为红骷髅岂非抱恨终天?
但事已至此,他当然没有后退的道理。
他缓慢地移动着脚步,走近那方白石。
一块生根的峰脚的白石,表面上看去,毫无出奇之处,谁知道这就是武林中最神秘处所的门户。
他不知道凭自己目前的功力,能否推得动这块硕大无朋的巨石?据“逆旅怪客”说,把石头向右推移,就能现出门户。
于是……
周靖功运双臂,搭上巨石的右缘,猛力一推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一推,少说也有数千斤之力,那巨石竟然纹丝不动。
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他自语了一声之后,再度运集毕生真力,向巨石推去……
双脚抵处,碎石成粉,可见其用力之猛。
额上青筋暴露,汗珠滚滚而落。
用力,再用力……
巨石松动了,一寸一寸地向山腹之内缩入。
这巨石似乎装有轴承,一边向山腹内陷落,另一边却突了出来。
顾盼之间,巨石己缩入山腹近丈,周靖也随巨石转移之势,步步进入山腹之中。
就在此刻……
破风之声,倏告传来,如果偶一松动,势必被巨石逆转之力,弹了出来,故此,他不遐去分辨来人是谁,全力推动巨石。
眼前,己现出一条黝森的洞径。
身后突然传来人语之声:“不错,是他!”
“他在捣什么鬼?”
“莫非那‘黑箱’就在这……”
“进去!”
“当心那恨世女魔?”
“老大,凭天邪四怪,难道对付不了区区……”
“不人虎穴,焉得虎子,闯!”
周靖蓦然松手,一个翻流,进入洞径之中。
巨石迅快的移回原位。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四条人影己扑入洞径之中。
洞径宽高在一丈之间,虽然黝暗冷森,但在功力超过一甲子以上的高手来说,可清晰辨物。
周靖弹身便朝里闯……
“小子,停身!”
喝话声中,两条人影快逾飓凤地从周靖身边擦过,横截前路。
周靖不期然地收住身子,一看,四个不男不女的怪人,前后各二,把自己堵在洞径之中,从方才的对话里,他己知道对方是“天邪四怪”,看清形,对方不知已然进入绝地之中,当下冷冷地道:“四位意欲何为?”
四怪之首的大怪鸡鸣一声怪笑道:“小子,坦自告诉你,咱兄弟高院主之命,索取‘黑箱’。”
“黑箱?”
“不错!”
“阁下准知‘黑箱’在本人手上?”
“小子,‘恨世魔姬’并不足恃,识相的快交出来!”
“如果不呢?”
“嘿嘿,凭‘天邪四怪’可以把这洞窟翻转来!”
周靖低哼了一声道:“阁下说话最好先替自己留点余地!”
另一怪接口道:“小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各位可知道这是什么所在!”
“什么鬼地方了”
“各位何不随在下进去见识一番?”
大怪冷笑连声道:“小子,你用不着弄什么玄虚,是不是‘恨世魔姬’在洞中?”
周靖冰寒至极地道:“四位进去一看便知!”
大怪一侧身道:“小子,你走在头里,谅你也弄不了什么诡!”
周靖大踏步住里行,洞径倒还平坦,甚少曲折,盏茶工夫之后,眼前现出一道石门,门内红光隐隐。
“天邪四怪”各各面露惊诧之色。
周靖己知到了地头,忙自胸前亮出“血心”,一弹身,进入石门之内。
眼前,景物大变,入目一片血红。
木石花草,全是红色,连那溪流,也象是一条血河,四怪追跟纵身入内,一看之下,登时面如土色,齐齐失声道:“血谷!”
周靖冷然回头道:“不错,是‘血谷’,你们想不到吧?”
“格格格!”声中,那道石门己经关闭。
“天邪四怪”窒在当场,宛若泥塑木雕。
周靖表面冷冷地若无其事,其实内心激动无比,面对这神秘恐怖之域,大有神魂飘飘之感,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不错,目光所及,一堆堆的红色骷髅,触目皆是。
空气中充满了诡异,阴森,恐怖……
除了刺目的红色,不见半丝人迹。
他不知道该报名求见,还是……
“天邪四怪”惊魂稍定,大怪栗声向其余三怪道:“难道这小子会是‘血谷’门下?”
四怪头一偏道:“未必!”
“为什么?”
“第一,他的武功平平,第二,他恐怕是瞎撞来的,你看他举棋不定的样子。”
“为今之计……”
“先擒下他,立即离开此地!”
“动手吧!”
声音入耳,周靖不由怦然心惊,当然,四怪之中任何一怪他都应付不了,遑论四怪联手。
几乎是四怪扑上的同时,周靖一弹身落入谷中,四怪一怔神,周靖再晃身己进入谷道十五丈之间。
“天邪四怪”互望一眼之后,终于纵落谷道之内。
周靖再一跃身,己到二十丈外,心念疾转道:“怎的毫无异动,照‘逆旅怪客’之言,自己和四怪己经进人死亡线内了。”
心念未已,数声度绝人衰的惨号,嘶空而起。
“天邪四怪”萎顿倒地,一阵抽搐之后,寂然不动,瞬间,四条躯体变成了血红之色,接着蜕化,消溶……
周靖看得头皮发炸,肉跳心凉,全身颗颗直抖。
前后半盏茶功夫不到,四个一等一的高手,化成了四具红骷髅。
这确实是骇人听闻的惨事。
他奇怪,自己何以会安然无恙!
他再一次下意识地看了看胸前悬挂的“血心”,不禁又是心头巨震,那拇指大的“血心”
此刻竟然放射出刺目血芒,远达三丈之外。
怪事,千古罕绝的怪事。
他想,自己安然无事,定是这“血心”的关系,否则别无解释,登时胆气一壮,举步再朝谷底迈进。
谷内像是鲜血染就般的影物,使他不停地冒着冷汗。
红骷髅,触目皆是,可以想象葬身这绝地的高手之多。
行行重行行,别说是人,连一只鸟的影子都不曾发现,禁不住心里发毛,寒气股股而冒。
倏地……
眼前现出一个亩大的湖,恰好阻断了谷道,湖面被一层薄雾笼罩。
湖水,像血,使人头晕目眩。
周靖站在血湖之前,进退失据,前进,无路,后退,心有未甘,他是为了义兄甘江临死重托而来,岂能有始无终。
一声度怨欲绝的长叹,幽幽传来,那叹息声,不像是发自生人的口,阴森之中带着哀怨,低沉,缥渺,令人毛发悚然。
周靖游目四顾,一无所见。
又是一声叹息传来,像是远隔天边,又似近在咫尺,令人无法捉摸。
周靖忍不住脱口高声道:“武林后进周靖受托求见谷主?”
“……谷主!”
“……谷主!”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空谷回声。
他惶惑地四顾,眼前仍然是涂血般的影物,和蒙蒙薄雾。
他提高了噪音,再次道:“武林末学周靖敬谒谷主!”
入耳仍是那空洞的回声,周靖不由毛骨悚然,自己深入谷中,断无不被发觉之理,却不见人影?
蓦地……
湖面之上,蒙蒙雾气之中,现出一个白色人影,若隐若现,飘飘忽忽……
鬼!一个女鬼!
周靖不由毛发俱竖。
如果是人,必然有明显的形象,而且岂能飘浮在虚空之中。
周靖下意识地退了数步,目不稍瞬地注定那白色影子,除了看出她是个长发披肩,白衣白格的女子外,面貌根本无从辩认。
白影消逝了,但却传来了声音,娇脆,冷于冰霜:“你是谁?竟敢要闯本谷?”
周靖一怔,难道对方是人,可是声音如在身侧,却不见形影?
“在下……周靖!你……是人,是……”
“是鬼,对吗?”
“难道你……真的是……”
“不错,我是鬼!”
一听对方自承是鬼,周靖全身一阵股栗,毛发根根直竖,栗声道:“你是鬼?”
“不错!”
“你不是!”
“为什么?”
“世间根本没有鬼!”
“这是你心虚之辞,你怕,是吗?”
“你何不现出身来?”
“我就在你的身边!”
周靖鸡皮疙瘩遍起,再退了数步,的确,那声音是在他身旁咫尺之间,但为什么毫无所见呢?难道她确实是鬼?
那声音接着道:“你何来本谷信物‘血心’?”
“朋友所赠!”
“朋友,谁?”
“甘江!”
那声音似很激动地道:“甘江?”
“不错!”
“他为什么要赠此物?”
“因为他……”
话到口边,又急忙顿住,他想起甘江临死交代的话,不能透露他的死讯……
“他怎么样?”
周靖心念一转,道:“甘江与在下结义兄弟,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鬼,谷中幽灵?”
“谷中幽灵?”
“不错,‘血谷’本是幽灵居住之所!”
周靖不由暗责道,自己好傻,竟被对方戏弄,甘江明明说自己到此来求见他母亲。当然她母亲决不是鬼,“血谷”武功天下人莫测其高深,对方说不定是以一种诡异身法瞒骗自己的眼睛,扮鬼装神,愚弄自己,当下胆气顿豪,冷笑了一声道:“姑娘到底是谁?”
“告诉你是鬼!”
“就算你是鬼吧,请现身一见!”
“人鬼殊途,无法现身!”
“既然是人,又何必定说是鬼?”
“我本幽灵,难道非要冒充作人?”
“你真的是鬼?”
“你不相信?”
“在下无从信起!”
“好!人,现在你凝神诚意,默念你的来意五遍,我,鬼,会感应得到!”
周靖心头一寒,暗忖,莫非世一上真的有鬼,我何妨依言试试,心念之中,面对蒙蒙雾气,定了定神,心里默祝道:“晚辈周靖,承义兄甘江之命,以‘血心’为凭,求见义母,并请赐一项武功!”
如此一连五遍,正待开口……
忽听那自称是鬼的声音道:“周靖,你想求见谷主,乞赐一项武功,对吗?”
周靖不由毛发俱竖,运体冰凉,冷汗涔涔而下,心跳到了口边,想不到自己真的碰上了鬼,对方居然说出自己心中所念,除了承认对方是鬼,别无其他解释。
当下栗声道:“请问如何称呼?”
“鬼!”
“这样称呼未免……”
“你叫我鬼,我称你为人,没有什么不妥!”
周靖咽了一泡口水,道:“甘江义兄之母便是谷主?”
“不错!”
“她老人家……”
“称鬼不敬,就称为神吧!”
“神?”
“嗯!”
周靖一转念,觉得不对,甘江分明说他母亲是人世间最不幸的女人,要自己不把死讯传给她,怕她受不了这打击,如此说来,对方分明是人。“逆旅怪客”指示自己入谷之道,也没有提及鬼神之事。
但对方声音迫在咫尺而不见形,能说出别人心中的意念,这又作何解释呢?
谜!
一个离奇莫测的谜!
就在此刻……
方才所听到的叹息声,又告传来,悠长凄怨,象是午夜幽灵的怨叹……
周靖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两眼下意识地向四周一扫,红骷髅,血湖,薄雾,此外一无所见。
他感到有如置身鬼域,又似在一场恐怖离奇的梦境中。
那自称“鬼”的声音又告响起:“人,谷主己允许成全你的愿望!”
“请代向谷主申谢忱,并请代达‘残人院院主’敬候谷主金安!”
“残人院院主?”
“是的!”
“他知你来此?”
“不知!”
“那他何以托你带口信问候?”
“因在下曾赴‘残人院’求药,‘血心’为对方发现,错认在下为谷中弟子,所以才有附候之举!”
“嗯!”
一阵微风拂过,周靖但觉穴道一麻,登时昏迷过去。
醒来之时,见自己置身一间陈设华丽的寝室之中,桌上已摆好了酒菜。
“人,想来你肚子早己饿了,桌上的酒菜你自己用吧!”
周靖若有所悟,道:“鬼,难道鬼神也有酒菜待客?”
“人,鬼神是灵,无所不能,懂吗?”
周靖既疑惧又纳闷,他不相信对方是鬼,然而对方的一举一动,又那么的神秘恐怖,确乎不类常人……
在饥火中烧之下,他不客气地用完了酒饭。
“鬼”的声音又起:“人,现在向谷主禀陈你与甘江结识的经过?”
周靖一跃身而起,道:“谷主在哪里?”
“在注视着你,说吧!”
周靖游自四顾,任何影子都没有看到,房内,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但声音确实近在耳边,当下激动地道:“在下无缘渴见谷主?”
“人鬼殊途,不必了!”
“可是在下受甘江义兄重托,面见谷主……”
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道:“老身在此,数十年不见生人,孩子,只有让你失望了!”
说完,一声凄凉至极的叹息。
周靖硬起头皮道:“晚辈可否称谷主为伯母?”
“当然可以!”
“如此晚辈斗胆请问伯母,请释人鬼之疑?”
那凄凉低沉的声音道:“孩子,人,莫不有死,死则为鬼……!”
“这是世俗的说法!”
“你不相信有鬼?”
“人死而神灭,鬼魂之说,本来无稽!”
“你不是鬼,安知人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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