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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谷幽魂-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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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我要亲手杀他!”
“我们走,迟恐发生意外!”
“好!”
陈秋心满怀悲愤,随着周靖离庵上道。
星光寥落,东方已然破晓,又是一天的开始。
并行中,陈秋心若有所感地向周靖道:“周相公,一个人生平不能做错一件事,尤其是女人,我现在深深地体味到一失足成于古恨这句话的含意!”
周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道:“陈姑娘,你太善良了!”
“是的,与其说善良不如说懦弱还来得恰当些,我觉悟了,但,迟了!”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这是周相公随口安慰之词!”
“不,陈姑娘,你还年青,走错了路,可以从头再走起!”
“谢谢你的安慰,但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那姑娘的打算……”
“第一,我要亲手杀死那没有人性的狼子……”
“第二呢?”
“第二……唉!我已有妥善的打算!”
“在下可以知道吗?”
“这个,恕不便事先奉告!”
一条人影,呈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陈秋心激动至极地道:“是他!”
“不错,是他,我们追上了!”
“周相公,望你不要插手,由我……”
“陈姑娘,我认为我们的速度应该缓下来,以免被他警觉!”
“我要立刻迫上他!”
“不!”“为什么?”
“我们尾随到‘隆中山’,看他如何对令尊行使诡计!”
“我好象半刻也不能忍耐……”
“陈姑娘,这样可以省了许多口舌向令尊解释。”
“好,依相公之见!”
□□□
隆中山,晓夏初开。“无难先生”所居的双溪之前,卓立着一个俊美倜傥的少年,他,正是“一统会”刑堂堂主,也就是陈秋心的爱人……洪一敏。
洪一敏相度了一下地势,扬声隔溪高叫道:“无难前辈,在下洪一敏,受令媛之托,有要事求见!”如此,一连叫了三遍。
不多时,一条人影,越溪而至,来的,正是遍世独处的“无难先生”。
洪一敏急施一礼,恭声道:“晚辈洪一敏,见过前辈!”
“无难先生”打量了洪一敏一阵之后,冷冰冰地道:“你方才说什么?”
“晚辈受令媛之命求见!”
“她现在何处?”
“一统会总坛!”
“什么,这丫头在‘一统会’总坛?”
“是的!”“无难先生”目如电炬,再度一扫洪一敏,道:“她在那里做什么?”
洪一敏毫不思索地道:“令千金在会坛被奉为上宾!”
“无难先生”老股勃然变色,气呼呼地道:“这丫头该死,她托你什么事?”
“请前辈加盟‘一统会’!”
“什么?”
“前辈胸罗万有,腹蕴玄机,敝会长钦仰至极,准备请前辈入盟敝会,共襄造福武林的盛举!”
“无难先生”倏地仰天一阵哈哈狂笑,道:“一统会长是什么东西?”
洪一敏面无温色,仍然一副恭谨之态,道:“武林之君!”
“谁封他的?”
“黑白两道各帮派代表所公推!”
“哼,现在你给老夫滚,叫那丫头回来!”
“这个……”
“怎么样?”
“令娘希望前辈答应……”
“放屁!”
“前辈不愿考虑了?”
“不值老夫一哂!”
“那对令媛恐将发生不利的影响!”
“无难先生”暴怒道:“谁敢?”
“但令娘事实上是在‘一统会’作客,如果前辈拒绝的话……”
“怎么样?”
“她恐怕不能再回到前辈身边!”
“小子,你敢要挟老夫?”
“其过不在晚辈,晚辈只是受令传话!”
“你找死……”
洪一敏从怀中取出玉钗,道:“这玉钗你想来不会陌生,晚辈斗胆放肆说一句,‘一统会’要毁令嫒,有如晚辈折断这玉钗一样地不费吹灰之力!”
“无难先生”气得浑身直抖,栗声道:“老夫先毁了你,再上‘一统会’算帐……”
洪一敏从容不迫地道:“那前辈是有心加速令千金的毁灭了?”
“无难先生”己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伸手便朝洪一敏抓去。
洪一敏大惊失色,飞身弹退了两丈之多,栗声道:“前辈住手!”
“无难先生”气息咻咻地道:“你还有什么屁要放?”
“前辈杀了晚辈,也不能救令千金不死!”
“老夫先毙了你这小狗再说……”
“晚辈只是奉令传言,如果晚辈被杀,两个时辰之内,没有讯号传回去,令千金将追猛犬噬尸之刑而死!”
“无难先生”老脸一阵抽搐,身躯晃了两晃,这一代奇人,虽然胸罗万有,但却救不了他的女儿。
洪一敏接着又道:“敝会长请求前辈加盟,并无奢求,只希望前辈一展所长,对敝会总坛所在之地,加以部署……”
就在此刻……
一个冰寒的声音:“洪一敏,你的誓言要应验了!”
洪一敏这一惊非同小可,转头望处,不禁亡魂皆冒,来的赫然是被他暗算而不死的死对头周靖。
周靖会在此时此刻突然现身,令他感到一种不祥的阴影在侵袭。
周靖朝“无难先生”一抱拳道:“前辈好!”
“无难先生”感到意外地一愣道:“是你?”
“不错,是晚辈!”
“又有什么事?”
“请放心,这次晚辈是狗捉耗子管闲事,一无所求!”
洪一敏面色一连数变,狠狠地盯着周靖。
周靖目光扫向洪一敏,冰冷刺骨地道:“洪一敏,我本来是准备把你碎尸万段,我现在不杀你了,报应是丝毫不爽的,你记得前晚的誓言吗?……”
洪一敏惊悸地退了两个大步,色厉内荏地道:“姓周的,你敢插手‘一统会’的事?”
“这有什么不敢,‘一统会’算什么?”
“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能是你自己。”
“无难先生”倒怔住了,周靖横岔一枝,使他大感意外。
一条人影,幽然出现。
她,正是陈秋心,狠毒使她改变了原来端庄的脸容,秀眸之中,闪射着恐怖的杀机,像一个幽灵,缓缓飘入场中。
周靖冷哼一声道:“洪一敏,你看谁来了!”
洪一敏骇然转过头去,登时惊魂出窍,他做梦也估不到陈秋心会脱困而来。
陈秋心粉面上的杀机,逼使他下意识地一连退了四五步之多。
“无难先生”惊喜地唤了一声:“心儿!”
陈秋心疾行数步,双膝一曲,哀声道:“爹,女儿不孝……”以下的话,她已无法说出来,代之的是滚滚而落的涌泪,这泪水,也代表着她无边的忏悔之情。
洪一敏己知事不可为,猛一弹身……
“哪里走!”
栗喝声中,周靖横跃两丈,恰好截住他的去路,一道狂飓卷处,洪一敏被迫得倒退丈余。
洪一敏狞笑一声,一抖手,一粒白色弹丸脱手掷出。
“波”的一声轻响,冒起了一蓬白烟。
这是“天邪院”独门暗器“天邪弹”,剧毒无比,当之者无不立毙。
周靖仗着“玄龟神功”可避百毒,根本不予理会。
洪一敏掷出“天邪弹”之后,身形再起……
“回去!”
周靖冷喝一声,电闪攻出两掌。
洪一敏再度被迫退到了原地。
“洪一敏,让我们结束这一场恶梦吧!”
陈秋心已欺身到了洪一敏身前一丈之处,语音冷厉,但仍带着颤栗的成分。
是的,她爱他,她付出了全部感情,也献出了处女贞操,而且她己经受了孕,当她发觉自己是被骗时,芳心尽碎,柔肠寸折。
如果没有周靖出手相救,她不敢想象那后果,她自己毁了不说,还赔上父亲。
她想起那些绚丽的辰光、那些足令一个少女沉醉的甜言蜜语,那些……在回忆中突然变得丑恶了,因为那是出于一种邪恶的动机,那些,更加深了眼前的恨。
周靖缓缓地移步退向一侧,低声向“无难先生”道,“前辈,您就会明白的,让她自己去解决吧!”
“无难先生”愕然瞪视场中,不知所语。
洪一敏脸上勉强挂起了一丝笑容,显得情浓而惊诧地道:“心妹,怎么回事?”
陈秋心冷冷一哼道:“洪一敏,揭去你的假面具吧,你不能称为人,你没有人性……”
洪一敏俊面立呈紫酱之色,向后一挪步,道:“心妹请听我解释……”
“住口,你敢再叫一声心妹,我先撕裂你的嘴!”
“你一点都不念往日的情……”
“呸!洪一敏,亏你有脸说这种话!”
洪一敏目光四扫,他想借机遁走,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周靖森冷带杀的目光时,一颗心顿住下沉,他意识到逃生己然无望,周靖不会放过他,“无难先生”更不会让他走,陈秋心看样子是怨毒己极……
“心妹,请让我说一句话,只一句?”
“你说吧!”
“你腹中的那块肉……”
陈秋心像触电似的一震,突地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那笑声,充满了怨毒,也带着无形的杀机……
洪一敏的面色苍白了,冷汗涔涔而下。
“无难先生”激情地叫了一声:“心儿,你……”
周靖一伸手道:“前辈,由她!”
笑声终止了,两滴豆大的泪珠,挂在了陈秋心僵冷了似的面庞上。
洪一敏颤声道:“心妹,这误会一时解说不清,我们以后慢慢再谈!”
说着,猛然弹起身躯,疾逾流星划空……
“洪一敏,你还打算活下去?”
一道劲风迎头疾卷,洪一敏一个倒翻,落下地来,陈秋心站在他面前八尺之地,粉腮上的杀机,愈来愈浓了。
“洪一敏,你不会忘记昨天凌晨所发的誓言吧?”
洪一敏亡魂皆宜,栗声道:“心妹,你准备怎么样?”
陈秋心一字一顿地道:“我要让你应誓,粉身碎骨而死!”
洪一敏面如土色,骇极地退了三步,语不成声地道:“你……你……真的不顾……”
“我恨不能咬你的肉,饮你的血!”
“陈秋心,将来孩子长大了,他知道父亲死于母亲之手,他……”
“闭嘴!”
这句话有如一支利箭,直射陈秋心的心房,她的娇躯晃了两晃,几乎栽倒。
洪一敏当然不愿放过这唯一能打动对方的机会,接着道:“心妹,你何不理智一些,住昔已矣,让我们寻一个人迹不到之处,共渡余生……”
陈秋心秀目一瞪,咬牙道:“洪一敏,迟了,这些应当在你的邪恶面具未揭穿之前说!”
“无难先生”已从双方的对话中,听出了眉目,老脸之上,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神色,全身颗颗乱抖,暴喝一声道:“该死!”
举步便朝场中走去……
周靖横身一拦道:“前辈……”
“滚开!”
双掌一翻,把周靖迫得倒退了三步。
就在此刻……
一声刺耳的粟喝,传自场中,陈秋心与洪一敏己展开了生死之搏。
“无难先生”窒在当场,不进不退。
一个是为了发泄满腔的恨毒,一个是为了保命,双方打得惨烈无比。
闷哼传来,洪一敏口吐鲜血,踉跄而退。
陈秋心顿了一顿,举步欺了过去。
洪一敏脸色一紧,探手入怀……
“纳命来!”
陈秋心喝声未落,双掌己到了洪一敏前胸,这一击之势,可说快得比电光石火。
洪一敏本待掏取“天邪弹”,但终嫌慢了半着,陈秋心的双掌,己临胸前要穴,迫得他抽手招架,身形再度弹退。
陈秋心可不给他有取用“天邪弹”的机会,如影附形而进,双掌如瑞雪飘洒,罩头盖身地击向对方。
洪一敏身为“天邪院”少院主,功力自非等闲、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发动了忘命的反攻,招招俱是同归于尽的杀着,陈秋心被迫得步步后退。
空气在一时之间,紧张到无以复加。
但,洪一敏到底技逊一筹,数个照面之后,又被迫得毫无还手之力。
一声凌厉的惨号之后,场面顿时死寂下来。
洪一敏五官溢血,倒毙当场。
陈秋心娇躯摇摇欲倒,唤首低垂,泪水悄悄滴落。
久久,谁也不发一言。
周靖慨然一叹道:“前辈,安慰安慰令媛吧,此刻她需要你!”
“无难先生”老脸一无表情,对周靖的话,也恍若未闻,他爱逾生命的女儿,想不到演出了这一场授人笑柄的丑剧,而且做了未出嫁的妈妈,这确实伤了他的心,也使他感到无法善其后。
起初,他真想毙了这不肖的女儿,然而陈秋心面上的表情,使他不忍下手。
女儿总是女儿,即使有天大的过错,做父母的岂能下得了绝清。
陈秋心倏地抬起头来,向周靖道,“周相公,两次大德,愧无以报,就此谢过了!”
周靖摇头一笑道:“姑娘言重了,这何足挂齿!”
“爹!”
这一声呼唤,使周靖的心弦为之一颤,那象是一种绝望的叫喊。
“无难先生”眼波一抬,没有说话。
陈秋心度切无比地颤声道:“爹,女儿不求您原谅,只求你接受女儿的忏悔,女儿不孝……”
孝字尾音未落,右掌己拍向天灵。
这一着,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谁也想不到陈秋心在掌毙负心人之后,会运掌自决。
“无难先生”狂呼一声:“秋心!”
疾逾电光石火地扑了过去。
周靖惊呼了一声,几乎与“无难先生”是同时,扑向了陈秋心。
但,迟了!
血光进现,陈秋心的娇躯虚软地栽倒下去。
“无难先生”老泪纵横,失声悲呼道:“秋心,你为什么要这样,为父的一切都会原谅你的!”
这是至情的呼唤,人伦的悲歌。
周靖界头一酸,滴下了两粒同情之泪。
一个善良的少女,遇人不淑,悲惨地结束了生命。
她死了,如果世间真所谓有灵魂的话,她的恨将是无尽止的,同时,她的死,捣碎了另一个人的心……无难先生。
这……代异人,似乎在骤然之间苍老了。
虽然他怪僻绝伦,但却掩不了父女的天性。
周靖静静地停立一旁,他竟无言可劝慰这心碎的老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悲哀的色调。
“无难先生”缩背弓腰,怪吼一声,一拳击向了洪一敏的尸体。
他施出了生平绝技“哈蝗功”,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发泄。
劲气暴卷之中,石飞土裂,洪一敏的尸体,被击成了碎片,狼藉一地。
洪一敏曾对陈秋心发过誓,他誓言如曾有虚请假意,当粉身碎骨而死,皇天可鉴,他真的落得粉身碎骨。
是巧合,抑是……
周靖忍不住黯然叹了一声。他想不到陈秋心早怀死志,照理,他应该想象得到,因为陈秋心己无路可走,她不能随一个豺狼其性的人以终,最主要的是她已怀了身孕,她对自己,对老父,对于情,以至于对无辜的小生命都无法交代。
恨,使她非毁了洪一敏不可。
当一个人,倾心付出了一切所能付出的,结果,发觉是受骗,所受的打击之大,刺激之深,是可想而知的。
在爱情的天秤上,爱与恨的比重是相等的,爱深恨亦深。陈秋心是一个极端善良的女子,然而,恨,使她杀死她曾倾心相爱的人。
“无难先生”抱起他女儿的尸体,蹒跚地越溪而去。
周靖无言地望着他离开,心里似乎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三条生命,结束了这一切爱情的悲剧,不由摇头一叹道:“她死得多么不值!”
背后一个声音道:“除了死,她无法解脱!”
周靖怦然心底回身一望。发话的竟是“血女”甘小梅,当即道:“你早来了?”
“不多久!”
“你认为陈秋心该死?”
“不是该死,而是不能不死,这命运早经形成,不过,她能手毙负心狼子,虽死九泉,也可稍慰了!”
“你怎会到这儿来?”
“一统会已另外派人支援洪一敏,我想得到你不会放过他!”
“一统会支援的人呢?”
“躲在林外!”
“逆旅怪客他们……”
“可能仍在‘枫林渡’附近搜寻你的踪迹!”
“那边情况如何?”
“还没有人发现你已远走高飞!”
周靖心念一转,道:“姐姐,我们回‘血谷’如何?‘血心’之失,使我日夜难安!”
“那本奇书的下落呢?”
“黄小芳会送回的!”
“如果不呢?”
“这……想来不会!”
“好,你既有这自信,我们走吧!”
两条人影,驰离隆中山,奔向“血谷”。
□□□
血谷……
武林人仅闻其名的神秘处所。
这一天,一个白衣蒙面女子和一个俊面少年,来在秘道入口的白色巨石之前。
他俩,正是周靖和“血女”甘小梅。
“血女甘小梅”扯落面巾,对周靖嫣然一笑道:“弟弟,到了!”
这一笑,有如百花齐放,使人有坐浴春凤之感。
周靖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心里一荡,他发觉甘小梅的眼睛里,闪射着某一种异样的光辉,那光辉,足令一个铁石为心的人溶化
她太美了,美得不像是凡人,美得使人不敢正视。
他意识到,某一种情况,正在滋生。
甘小梅慑人心志的眸光,并不曾从周靖的脸上移去。
周靖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一颗心跳荡得几乎并出口腔。
甘小梅幽幽一叹道:“弟弟,你记得初入‘血谷’时,我自称为鬼?”
“是的,记得!”
“现在,我又有了做鬼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这是另一个世界,与所有的人隔绝的世界,在我的记忆中,除了无尽止的枯寂阴森,任什么也没有,还有,我母亲的叹息,我爱她,我同情她,但我无法忍受,那声音似乎会使我的心房收缩,血液凝固……”
周靖忆及自已初进“血谷”之时,所听到的那凄绝人寰的叹息声,的确如甘小梅所说,是一般人所不能忍受的。
“据义兄甘江说,伯母是世间第一伤心人!”
“是的!”
突地……
“血女”甘小梅闪身巨石之前,骇然道:“有人来过了!”
周靖也不由紧张起来,道:“什么,有人进入‘血谷’?”
“不错,你看这足印……”
“赤足?”
“足印的方向相对,这证明有人来过又离开!”
“会是那‘林中人’吗?”
“可能是,‘林中人’何许人物?”
“这个……”
周靖面上一阵燥热,答不上话来,“林中人”从他身上取走“血心’,而他连对方的形貌都未看清,这确实是件非常难堪的事
甘小梅惶急的察看了一遍现场,道:“我们进谷吧!”
周靖心念一转,道:“我能进谷鸣?”
“可以,不过……”
“怎么样?”
“你不能离开我身旁三尺之外,否则‘血罡’将侵害及你!”
周靖无言地点了点头。
甘小梅推开那巨大的白石,两人闪身入洞,巨石还原。
洞径走尽,眼前红光大炽,一片栗人的景色,骤现眼帘。
花、树、土丫石……没有一样不是红色,还有那些刺目的红骷髅。
周靖己是旧地重临,但仍不免有怵目惊心之感。
甘小梅面色凝重地道:“弟弟,记住,不能道及家兄之事……”
“这不须嘱咐,我知道!”
“还有,也不能提起‘玉面无敌’甘祖年的事!”
“令尊!”
“是的!”
周靖心中疑云重重,忍不住脱口道,“姐姐,武林传言甘前辈夫妇己死于十八年前,钓鱼矶上……”
甘小梅凄然道:“你怀疑我的身份,因为我是‘血谷主人’之女?”
“有的人或许不限于只有一个妻子?”
“当然!”
“这就是唯一的解释!”
周靖不由轻轻地“哦!”了一声,他总算明白了一半,现在的“血谷主人”是“玉面无敌甘祖年”的妻子之一,当然,也可能会是情人,只是“血谷主人”那度怨欲绝的叹息,代表着她有非常不幸的事情在心中,而甘小梅要自己不提她父亲的事,那就是说她母亲还不知道丈夫的死讯,这其中的蹊跷,就非凭想象所能臆测的了。
就在此刻……
一声凄凉幽森的叹息,遥遥传来。
周靖全身起了一阵股栗,他象是重温一个可怕的梦。
那声音,象是深山古墓之中,午夜幽灵的怨叹,使人毛骨悚然。
他的心,似乎己随着这一声哀叹而住下沉落。
如果不是甘小梅站在身侧,如非他有上一次的经验,他真不敢相信这种叹息的声音是发自一个活人之口。
在这刹那之间,他感喟丛生……
人生,的确是一个谜,一个人,一个谜,以他自己来说,身世迷蒙,遭遇离奇,又何尝不是一个最大的谜!
“血谷主人”武功冠绝群伦,然而她却有着太多的哀怨……谜!
他也想到那些称他为少主的人,诸如“地灵夫人”,“逆旅怪客”,“虬须怪丐”……
等,又是些猜不透的谜!
甘小梅悄悄地道:“我妈来了!”
接着,高声唤了一声:“妈!”
回答的,又是一声凄绝而悠长的叹息,但似近在咫尺之间。
周靖四顾不见人影,有上一次的经验,他是见怪不怪了,朝着谷内恭施个礼道:“见过伯母!”
“血谷主人”阴冷低沉的声音道:“梅儿,他……”
“是女儿的意思带他进谷!”
“为什么?”
甘小梅朝周靖羞涩地一笑,道:“没有什么!”
“孩子,为娘足可作作前车之鉴”
“妈……”
以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她的脸红了,目光又不期然的瞟向了周靖,这神态表现在一个美赛天仙的少女身上,确实惹人遐思
周靖并非圣贤,虽然冷漠,但他一样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他的心猛烈地跳荡起来,他意识到甘小梅母女话中之意是什么!
他觉得没有勇气抗拒这即将面临的事实……甘小梅己然爱上了他。
这像是令人难以置信,又像是顺理成章。
“血谷主人”幽幽地道:“孩子,我相信你目光不错!”
甘小梅突有所悟地道:“妈,谷中有人来过?”
“不错!”
“是什么人?”
周靖精神一振,侧耳而听。
“血谷主人”平静地道:“故人!”
“谁?”
“鬼影子!”
“鬼影子是谁?”
“你父生前的侍童!”
甘小梅神色大变,激动地道:“妈,你说父亲生前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声栗人的叹息,随道:“孩子,你毋须隐瞒了,我已知道一切,孩子,这没有什么,我的泪早已流光了,情感,早已枯竭了,你怕我受不了,是吗?可是我默默地承受了,孩子,一个业己创痕累累的人,何在乎再加上一刀呢?”
这番话,听得周靖象置身冰窟之中,透心皆寒。
该身多么沉后的话语。
甘小梅眼眶一红,哀声道:“妈,是那什么叫‘鬼影子’的人告诉你的?”
“不错!”
“他抢了周靖的‘血心,就是为了搬弄这番口舌……”
“孩子,他是对的,这是他的苦心,你该感谢他!”
“他目的何在?”
“他求我帮他解开你父亲被害之谜!”
“谜?”
“不错,你父亲己练成‘金刚不坏神功’,照理无人能予以杀害,可是,他死了,武林中谁具有这种不可思议的身手,能摧毁一个练有‘金刚不坏神功’的人,没有,可以武断地说不会有,然而,你父亲被害了,这便是谜!”
甘小梅含蕴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滚落粉腮,悲声道:“妈,您怎么说?”
“我一样无从想象!”
“妈,女儿誓必找出凶手,为父报仇……”
“孩子,你得先做完一件事!”
“什么事?”
“务必要寻回你的哥哥!”
甘小梅粉脸上的肌肉,急速地一阵抽动,她的心碎了,她的哥甘江早己不在人世了,然而,她怎么敢说出来呢?
周靖心头巨震,几乎站不稳身形,额角顿时现汗,目光朝甘小梅瞟了过去,甘小梅微一挤眼,示意他镇静。
“孩子,怎么不说话?”
“妈,我己尽了最大的力量寻找,可是……”
“可是什么?”
“毫无端倪!”
“血谷主人”的声音凄哽了:“孩子,你必须找到他,一个月之内,我必须见到他,一个月记住……”
“妈……”
“梅儿,妈妈为了两个希望而活到今天,我不能丧失后一个希望,否则死不瞑自!”
甘小梅连退了数步,泪水颗颗而下,她能说什么?她能为这世间最不幸的女人……她的母亲做些什么?
周靖颤栗了,虽然他不能看到“血谷主人”的面目,但,他想象得到她面上的表情一定使人不忍卒睹,这是人生的哀歌,也是绝望的呼唤。
他知道所谓两个希望,一个是丈夫……“玉面无敌”甘祖年,另一个是爱子甘江。
丈夫死了,第一个希望破灭。
于是,她盼望着第二个给她生之力量的希望。
她怎知道她的第二个希望己早落空了呢?
如果,当她知道甘江的死讯,她还能活下去吗?
甘小梅尽量把声音装成平和地道:“妈,我会尽力……”
“孩子,妈说一个月!”
甘小梅芳容一惨,道:“妈,为什么一定要限令一个月?”
一般可怕的沉默,“血谷主人”的声音才又响起:“孩子……妈度日如年,一个月的时间,在我来说太长了……”
甘小梅芳心尽碎,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哇地一声痛哭起来,她能说什么呢?她的哥哥甘江永远也寻不回来了,她知道母亲话中之意,暗示着生趣己绝,可能活不了一个月,这是断肠的声音啊!
周靖此刻无法说出心里的感受。
他觉得那些话不象是出自名倾武林的“血谷主人”之口,那不象是一个具有盖世功力的高手,而是象一个平凡的遭遇奇惨的女人,发出绝望的哀鸣。
但,他对“血谷主人”与“玉面无敌”之间的真正关系,以及如何演变成目前这种态势,有如雾里看花,模糊不清,他只看到了一个表面的影子,其余仍然是一个猜不透的谜。
甘小梅止住悲啼,颓然地道:“家母去了!”
带雨梨花之容,倍觉楚楚动人。……
甘小梅刚止住泪水,又告颗颗滚落。
“弟弟……”
随着这一声悲唤,她象一个无助的女孩子,扑向周靖怀中,周靖本能地张臂迎住,他没有软玉温香的感觉,因为悲哀的气氛己统治了一切。
甘小梅抽咽了一阵之后,轻轻挣出周靖的怀抱,粉面上飞起了两朵红晕。
周靖也在刹那之间,似乎领略到了某一种意味,俊面一阵灼热,心也在此刻剧烈地跳荡起来,他甚至不敢对她直视。
“弟弟,我……”
“姐姐有话但说无妨!”
“你让我叫你弟弟,永远的?”
“当然,我与义兄……”
“你不会遗弃我?”
“遗弃,什么意思?”
“比如说,有一天,你……你不再叫我姐姐,你远远地离开了……”
周靖若有所感地心头一震,道:“不会的!”
“你永远爱我?”
这句话低得几乎无法听清,螓首随着垂到胸前。
周靖冲口而出道:“我会的!”
话方出口,立感不安,他想到了未婚妻易秀云,虽然他俩因一场误会而决裂,但内心中那一份原始的情感与道义,并未消失,口头上,他不愿重修旧好,在潜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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