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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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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后以为哪头轻哪头重?”弘历反唇相讥:“一边是行将就木的慧贵妃,一边是朕的皇额娘以及皇嗣。愉嫔固然死不足惜,难道还要搭上永琪的前程么?朕的身世之谜一经传出宫去,会有怎么样的后果,皇后你都不用心想想么?”
其其格咬了咬自己的手指,疼痛感让她顿时清醒了不少。既然皇上没有说停,她又怎么能停下来,于是她继续卯足劲,一下一下的抽下来,却唯有心会疼。
第五百九十八章 无肠更为新声断
“愉嫔。”兰昕暗暗冷笑,眉宇之间凝聚着一股豁然的开朗:“你听清楚皇上的话了么?”
其其格哑然无声,扬起双颊高肿,已经走形的脸庞淡淡的看着皇后。
“皇上的意思,自然是要顾全大局。既然你只是红口白牙,上嘴唇碰了下嘴唇,那么这些话就不能作数。”兰昕很想领会皇帝的心意,然而此时此刻,她领会到的仅仅是君威天恩罢了。哪里就有一点是心意了,有的不过是自私薄情,冷酷刻薄罢了。
既然做不得数,何必要愉嫔继续在这里难过呢。兰昕以为,救不了慧贵妃,能换取愉嫔和永琪的安然无恙,也算是不错。“本宫自有话与皇上详谈,你暂且回宫去。今日之事,不可再与任何人提及。”
其其格张了张嘴,扯痛了脸颊:“皇……遵旨。”她的话,想必皇上已经不想听了。原本她就人微言轻,说与不说,根本没有半点作用。连皇后都左右不了皇上的心了,她一个从来就没在皇上心中停留过的女子又能做些什么?
留在养心殿,也只能是自取其辱。其其格叩首,权当是谢恩,匆匆就退了出去。
兰昕这时候已经觉得双膝酸麻,小足冰凉,连十指也是僵硬的难受。这些比之心中翻江倒海的波澜,到底也算不得什么。“臣妾向皇上请罪,李玉乃是臣妾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人。起初李玉也不知道,他能接近皇上乃是臣妾一手的安排,待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无法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求皇上念在他拆穿雅福真正身份有功的份儿上,饶了他的性命吧。千错万错,都是臣妾之念,亦是臣妾一人所为。”
“连这么小的事情,都要皇后你开口向朕求情么?”弘历仍旧气不顺,语调也是冰冷凉心的。
“对于皇上来说,或许是极小的一件事情,但对臣妾来说,既然是臣妾用过的人,既然是臣妾酿出的祸,臣妾必然要负责。”兰昕有些想躲,最好是躲到一个谁也看不见,谁也找不到她的地方。哪里没有别人,可能她才能真正的看清楚自己。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还要维系现在的说话,她真的很想,很想撕开此时此刻的伪装。她不想再做他眼中宽厚仁慈,贤惠端庄的皇后了。她仅仅想当一个女人,一个真真正正,会哭会笑的女人。
弘历示意她走上近前来,坐到他身边的圆凳上。
兰昕起身,随即又歪倒,冰冷的砖地硌疼了膝盖,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麻木了。咬着牙又一次起身,兰昕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默默坐下。
“在你心里,朕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弘历尽量放慢了语速,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没有那么威严,没有那么急不可耐。但实际上,他真的很在意兰昕对他的看法。
“皇上您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是大清开明睿智的君主,是受普天之下黎民百姓敬仰的皇帝。”兰昕茫然而空洞的说着官调十足的话,却忽然自嘲一般的笑了出来:“臣妾乃是皇上的妻子,臣妾赞美皇上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些话,皇上终是不该问臣妾。”
气郁的身子有些发颤,可弘历还是耐住性子,放轻了声音:“皇后以为朕这么做,就不心疼么?但是慧贵妃她……朕问过御医,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朕不能拿将死之人来祭奠活着的人不是么?难道要闹得朝堂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朕的生母……是汉女,朕有一半汉人血统,又或者知道太后这些年是怎么替先帝摄六宫事你才满意么?
看似威严的皇室,暗藏多少污秽不堪的秘闻,这一切,不过是用珠翠环绕,锦衣包裹而遮掩住的。皇后,慧贵妃固然可怜,难道朕就不可怜么?舍弃她而保全更多,朕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了大局着想么?”
“如果,被冤枉的人是臣妾,皇上您也会如此么?”兰昕的眼里聚满了雾气,偏是她执拗的想要看清楚皇上的心。
“会。”弘历干脆利落的答道。“非但是你,就算朕自己,亦会如此。”
“皇上的意思是说,慧贵妃这样走了,总算是为大清的长治久安贡献了一份力量是么?”兰昕的泪意慢慢的倒流回心里,好像仅仅是一瞬间的难过,转瞬什么都不在要紧了。她是真的看清楚了皇上,看清楚了这个让他痴心也让她狠心的男人。
弘历扳过兰昕欲偏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用力的送进她的耳中。“朕会给慧贵妃皇贵妃的位分,但不是现在。”
“呵呵。”兰昕打落了弘历的手,语气轻佻至极:“那便是待慧贵妃死后追封为皇贵妃,做给活人看喽。皇上,臣妾若不是皇后,真心想问您一句。一个女子从最好的年华就跟着你,服侍在您身侧,一心以您为天,奉献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值得您给她怎么样的回报?
仅仅在心上为她留一席之地?记住她的好,默默藏在心中?还是即便到死,也强加自己的心意在她身上,令她受尽屈辱,背负罪名,却在死后做给活人看您对她有多好?”
“皇后!”弘历雷霆震怒,几乎是咆哮:“朕说了这么多话,都是白说了么?你终究还是听不进去是不是?”
尽管兰昕心中无所畏惧,但是面前濒临疯狂的男子,冷而张狂的咆哮声还是将她震的瑟瑟发颤。“臣妾听明白了,皇上您不必担心。方才,臣妾不是说了么,若不是皇后,真心想问你那些话。可……臣妾是皇后,臣妾不能问,也不敢问。”
“不敢?”弘历一把扳回兰昕扭过去的脸,愤然怒视:“你不是已经问出口了么?还有什么不敢的。朕是天子,可朕身为天子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更别说为慧贵妃做主。你可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朕么,有多少双手在朕身前身后指指点点么?
你知道朕成日里是怎么坐在那龙椅上的么?你之所以会埋怨朕,怨朕刻薄,怨朕无情,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设身处地的为朕着想过。儿女私情在朕心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你懂么?”
是呀,兰昕怎么会不懂呢。倘若皇上真的有情,就不会这样苛待一个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了。死后哀荣,莫说是追封为皇贵妃,就算是皇后又能怎么样?那些虚名,难道就是高凌曦爱皇上的理由?
“臣妾的确不懂,愧对皇上了。”兰昕慢慢的起身,轻盈盈的福了福:“臣妾只要还是皇后一天,就会给皇上当好您眼中贤惠宽厚的皇后。”
“兰昕。”弘历咬着牙,又恨又痛的想要唤住她。为何这个时候,她给自己的不是一个温暖包容的怀抱,而是一个倔强孤清的背影?
兰昕停住了脚步,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转过身来:“皇上,要是能选,臣妾真的不想当这个皇后。”
扬长而去,兰昕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洒脱。非但能够不理会身后的怒吼,更可以不顾他的心意,不再勉强自己“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事情。边走,兰昕边往地上掷东西,头上的金凤步摇,耳上的珍珠丁香儿,腕子上的红玛瑙串,指头上的蓝宝石指环。
“皇后娘娘……”锦澜与索澜早已经泣不成声,里头那样大的动静,即便她们不想听,终还是听的一清二楚。“您这是……”
“这些东西从来就不属于我,既然不喜欢,又何必为了脸面上的好看,非要搁在身上。”兰昕想过一千种一万种可能,她以为皇上知道真相会痛哭流涕,会疾步狂奔,会在第一时间冲到储秀宫想慧贵妃忏悔。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能如此的冷静镇定,将错就错。好像一切根本都无关紧要,兴许对他来说,这一切原本就不重要吧。
“娘娘,咱们回宫吧?”索澜知道皇后心里难受,劝说无用,便想到婉转的法子:“乳母说六阿哥一整日没看见皇后娘娘,哭得可怜,娘娘即便不心疼自己,也要心疼六阿哥呀。好歹咱们回去看看他,您说好么?”
兰昕缓缓的露出笑意,只是才维持了片刻,泪水便奔腾不息:“本宫真是……真是愧对了本宫的永琏。当初,本宫一心只想着要硬起心肠,将他培育成皇上眼里后继之君的样子。却原来,竟然是如此可悲的笑话。他走了也好,他早走了也好,本宫决不能,不能看见他也成为这样刻薄无情的天子。
本宫只是觉得愧对了他,没有好好做一做为娘的本分。都是皇后,这样的身份束缚着本宫。为什么……为什么……”
“娘娘,您保重啊,娘娘……”锦澜哭成泪人,凄婉的跪在地上哀求:“二阿哥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见您如今的样子。皇后娘娘,凤体要紧啊。”
“若是能选,本宫真的不想做什么皇后。”兰昕轻飘飘的说出了这句话,身子一歪,整个人咕咚一声晕了过去。
第五百九十九章 角声吹落梅花月
“娘娘,您终于醒了。”金沛姿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在皇后的病榻边,足足三日。这三日以来,她时断时续的听皇后呓语,时而像是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时而像是咒骂着什么,时而又好像低低的诉说心中的委屈。
尽管如此夜里经常能听见,但金沛姿始终不知皇后到底再说些什么。从那些唔唔哝哝,又或者断断续续的声音之中,她总算听出了皇后的苦闷。而这样的苦闷像是长在心上,在紫禁城之中被利益,被权势,被野心浇灌的茁壮参天,根本不能遏制,更别说让它断根了。
“曹御医的药一直在小炉子上熬着,臣妾这就让索澜端进来,娘娘您趁热喝了吧。”金沛姿用温热的帕子拭去皇后额上的冷汗,有吩咐锦澜给皇后披上绵帛衣。“这几天可极坏臣妾了,药汤子一日五回的灌进娘娘口中,总也不见醒转。现在好了,娘娘这一醒,皇上便不用焦心的至极,夜夜抄写经文焚烧为皇后娘娘祈福了。”
许是才醒转,脑子有些不灵光,兰昕脱口而出:“是祈福还是求安心,想必只有皇上自己才知道。”
“求安心?”金沛姿诧异,虽然她知道宫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且这事好和慧贵妃、愉嫔多少都有些关系。但终究是没有透出一丝风来。
坐起了身子,兰昕接过温水润了润喉,平复了心才道:“储秀宫怎么样了?”
金沛姿见皇后没有接方才的话,便不再多嘴,只回道:“还是不好,非但不好,病势渐沉了。曹御医是天天储秀宫、长春宫的两头跑。臣妾也问过他,他只说慧贵妃忧思过度,已经伤了根本,加之旧疾复发,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纯粹是在耗时间罢了。”
说到这里,金沛姿也是难受的不行,抓起襟上别着的丝绢蘸了泪,幽幽的短叹一声。“也是个可怜人,这样年轻就……”
兰昕反而笑了起来,干裂的唇虽然被温水滋润些许,但终究还是裂了口子,这一笑,细微处便有嫣红的血水流出来。“有时候想想,谁又不可怜了。放眼后宫这么多人,谁没有自己的难处。年轻轻就走固然可惜,却也算得解脱了。”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金沛姿心疼的不行,连忙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怎么说这样灰心的话伤自己的心呢?”
揉了揉脑仁,兰昕敛息,却没有敛去凉薄的笑意:“本宫不是灰心,而是觉得这样对谁都好。现在什么时辰了?”
“才过了午时,御膳房送了些清粥过来,也搁在耳房热着呢。”金沛姿接过送进来的汤药,双手端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先用药,再吃些清粥垫饥,晚些时候,奴婢叫御膳房送些滋补的汤羹过来。”
兰昕接过药碗,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喝。“罢了,本宫只觉得满嘴都是苦味儿,不喝也罢。你陪我去瞧瞧慧贵妃吧。”
“好。”金沛姿不是嗦的人,她知道皇后这样做必然有用意,所以多一个字也没有劝。“索澜,方下过雪,路滑难行,你去准备辇车送皇后娘娘去储秀宫。”
果不其然,才下过雪的紫禁城,甬路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辇车走的很慢,慢的像是几头粗壮的老牛在前面慵懒的拉着,倒是让乘坐的人生出几许急切之意。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凛寒的东风,灌入耳中的,仅仅是那苍劲的呼啸之声而已。
“臣妾以为,这储秀宫必然是紫禁城里最热闹的冷宫了。”金沛姿听驾车的奴才说到了,便掀开帘子一角,只看见娴妃的辇车也停在储秀宫外,不禁有些感慨。
兰昕就着索澜的手先行下车。
金沛姿这才跟在身后,为皇后裹了裹披风。“娘娘,当心路滑。”
“本宫只觉得头重脚轻,使不上劲儿,但不瞒嘉妃说,这样病着无力的感觉轻易还不容易有。仿佛身子不是自己的,反而没有挺着腰肢,规行矩步的那种疲倦。倒是难为你和索澜她们,一左一右的扶着,费了劲儿了。”兰昕看见娴妃的辇车,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想法。
无论她是来奚落的,还是来看慧贵妃的下场,又或者是抱着同情的要香消玉殒的女子都无妨。兰昕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了。病倒之后,当她再醒来,看后宫里的纷争与心智角逐时,她顿时醒悟。
紫禁城里,千百年来都是这个样子的。历代君王的后宫,也都是这个样子的。所以皇上没有错,他真的没有错,顾全大局,为了大清的国泰民安,牺牲一个女子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只不过,从情感上来说,她的心终究是不好受。
那么慧贵妃呢,当她知道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而对她的处置却一字不改时,她是会甘之如饴,还是恨不得一头碰死?
“娴妃怎么这么有空?”金沛姿的声音充满挑衅的意味儿,仿佛是带着刺儿出来的大黄蜂,见了就想盯上去。“有空也不挑挑地方,谁不知道您最爱去拿些花团锦簇,彩蝶飞舞的吉祥地儿,怎么有功夫来这样的冷僻清净处。别是来自讨没趣的吧?”
对上皇后娘娘的眸子,金沛姿会意:“皇后娘娘有话要与慧贵妃娘娘说,娴妃就别在这儿碍眼了。”
碧澜闻言心里大为痛快,三步并作两步:“娴妃娘娘请吧。”她还是固执的不喜欢娴妃,虽然从进来到此刻,娴妃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仅仅是看着她就已经让碧澜恨意翻滚了。她怎么能容许仇人在眼前呢。
盼语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朝皇后福了福,匆匆就退了出去。
金沛姿紧随其后,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样子,眼里只有鄙夷之色。“娴妃装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是要给谁看呢?皇上可不在这儿。”
“碧澜,你也出去。”兰昕的声音有些虚弱,透着病态。“锦澜索澜,你们都一并下去。本宫有些话,只想单独和慧贵妃说。”
听到关门的声音,高凌曦才努力的挤出微笑:“皇后娘娘不必介意,其实她们在不在,听不听到都无妨。死人的秘密,充其量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了。无论是好的坏的,臣妾一死,就再也听不见了。”
“哲妃殒于太后之手。”兰昕言简意赅,直直说出了堵在自己心里的内些污秽事儿。“经手之人乃是愉嫔。松油致使本宫跌落之事,也出于太后之手,经手之人乃是萧风。”
高凌曦微微勾唇:“臣妾听着皇后娘娘的声音有些不稳,是否身子不适。您知道的,身子比什么都要紧,越是心气儿不顺,越是要好好顾着自己。千万别像臣妾这样,要死不活的,拖着难受。”
“你就不想知道……”兰昕有些气郁,才说了这半句,就被自己憋着的那股气噎的难受。
“臣妾已经知道了。”高凌曦慢慢的伸出手,想要握住皇后。无奈她根本就看不见,只好在空中试探性的摸索。
兰昕很快将自己僵硬的手伸到慧贵妃手前,用力的包住她比竹枝还要细的手指。“你真的已经知道了么?”那些伤心的话,或许她能想到,可皇上的决定和薄情,她又能体会多少?
“娘娘您都弄清楚了事情,不是方才已经告诉臣妾了么。既然您知道了,皇上如何会不知道。臣妾在这里,咳咳……”高凌曦许是被触动了情肠,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大声的喘咳起来。
紧忙帮她顺了顺背,兰昕低低的劝道:“活在当下,就是要懂得认命。慧贵妃你是聪慧的,也看得清。”
“看不清也要看清。”高凌曦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徐徐开口:“愉嫔受制于太后,即便她能站出来,也必然不会有什么证据在手里。太后的秘密,关系大大清的江山安稳,皇上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妃子冒这样的风险。不过也好,臣妾能等到真相大白也好。
只是……只是臣妾永远不会知道,皇上在明白了真相之后,会用怎么样一种心情来面对臣妾。他不会后悔么?他不会替臣妾感到委屈么?他不会觉得这一世都难以还清对臣妾的亏欠么?还是,他根本就不当做一回事儿……”
这些话说话,慧贵妃像是被剥掉了一成皮,倏地就软了下来。即便是靠着团垫儿,也依旧支撑不住歪歪斜斜的身子了。“皇后娘娘……臣妾怕是……快要不行了。臣妾没有什么为未了的心愿,臣妾只是希望母家平安,不要被臣妾这个没用的人拖垮才好。若是将来,爹爹有什么缺失惹怒皇上,娘娘,臣妾求您想法子……保住爹爹的命。”
“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尽力的。”兰昕轻轻的捋顺慧贵妃脸颊,湿漉漉的碎发。将那一缕青丝,小心翼翼的别在她的耳后:“紫禁城里的女子,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活。你是,本宫也是,所以,本宫感同身受,答应你就一定会做到。”
高凌曦笑了,依旧是明艳动人,依旧是倾国倾城,可惜,任是谁看见这样的笑容,都不会觉得美,只会觉得撕心裂肺一样的痛。
第六百章 梦魂怎奈珠宫远
“圣旨到。”李玉急匆匆的进来,双手举着明黄色的圣旨:“皇上有旨,册封储秀宫慧贵妃为皇贵妃的圣旨到。”
兰昕闻声凉凉一笑,轻轻握住高凌曦的手动容的说:“许你有罪已经是注定的事实,但至少在皇上心中,你没有错。”
高凌曦淡淡的笑了笑,她已经看不见那飞龙腾空,明黄耀目的圣旨了。“皇后娘娘,也许这就是皇上给臣妾的最后一道旨意吧。劳娘娘扶臣妾接旨。”
李玉看着神形枯槁的慧贵妃,心里也是不好受,语速慢了许多:“皇后娘娘。慧贵妃娘娘,皇上吩咐奴才转告二位,接旨不必下跪,只坐听便可。”
“多谢皇上体恤。”兰昕面无表情,只是出于宫规礼貌性的回了一句。言罢,她略微颔首一下,示意李玉可以宣读了。
“。”李玉正了正脸色,清了清嗓子,声音肃清嘹亮道:“谕、朕奉皇太后懿旨。贵妃诞生望族。佐治后宫。孝敬性成。温恭素著。著晋封皇贵妃。以彰淑德。娴妃、纯妃、愉嫔、魏贵人。奉侍宫闱。慎勤婉顺。娴妃、纯妃、俱著晋封贵妃。愉嫔、著晋封为妃。魏贵人、著晋封为令嫔。以昭恩眷。钦此。特行传谕。该部将应行典礼。察例具奏。(引于百度)”
兰昕听得明白,心里也着实有些惊讶。娴妃与纯妃竟一并册封了贵妃也就罢了,怎么就连愉嫔也晋封为妃,皇上是想彻底抹掉这件事情么?好像所有的罪责,都该随着时间慢慢的消逝掉。谁也不该提及,谁也不能提及。
“凌曦,你听见了吧,皇上已经册封你为皇贵妃了。本朝的第一位皇贵妃。”兰昕慢慢的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她干裂的手背:“本宫知道,你心里苦,也并非一道圣旨,一个名分就能抹去的。但若是换个角度想的话,起码入紫禁城这一遭不算白来。后世之人提及你,总会冠以宠妃之名。其实好不好,自己知道也就是了。”
“皇后娘娘,凌曦明白。”高凌曦慢慢的将身子向皇后挪了挪,小声说话并非是因为这些话乃是心中的秘密,只不过她真的很虚弱,虚弱到撑不起从前一串骊珠般好听的声音。“臣妾一直不肯咽气,就是想等着事情水落石出。
这下好了,事情水落石出了,臣妾知道皇上已经尽力补偿了。否则,这皇贵妃的旨意,原是该在臣妾病逝之后才下。能让臣妾亲耳听见,再当上几日皇贵妃,已经……已经是皇上最大的让步了。娘娘,臣妾知道皇上没错,可臣妾也是真的不能不伤心。宿命如此,臣妾不怨了,也没有力气怨了。”
“皇贵妃娘娘,皇上让内务府的奴才将礼服与首饰准备妥当了,现下就在外头。”李玉小声问道:“不知道娘娘可要宣他们敬奉于娘娘?”
“宣。”兰昕干脆道:“传其余人一并进来,伺候皇贵妃梳妆更衣。”转首柔柔的对高凌曦笑道:“从前都是你们侍奉本宫梳妆,替本宫上头,今儿也让本宫沾一沾这好意头,让本宫亲自为你上头装扮可好?”
高凌曦咽下了所有的委屈,只是甜美的笑着应下。“可惜臣妾病中憔悴,花容不见,怕辜负了皇后娘娘一番美意。”
“怎么会。”盼语请缓缓的走进来,真心赞叹:“皇贵妃娘娘风华绝代,仪态万方,即便是如今病中憔悴,也丝毫不损根本。永远是那么的光彩照人,叫人妒忌至极。”
“娴贵妃说笑了。”高凌曦将那个贵字咬的很重,妒忌也介意:“你终于做到了。”
盼语良久无语,只是从鱼贯而入的奴才手里,捧过了皇贵妃的吉服。那吉服是金黄色配以明黄制成的,金光耀目的昭显皇贵妃无与伦比的地位和皇上格外的恩宠。泪珠子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盼语竟然没有发觉自己在哭。
兰昕从她手里接过吉服,掸去那上面还未沁湿溃散的泪珠子。也许,这是皇上能给的最好的了。
得了圣旨的苏婉蓉、其其格与魏雅婷也先后赶到了储秀宫。几人十分默契,谁都没有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只是伴着皇后,精心尽心的为皇贵妃梳妆打扮,更衣配饰,这期间,有人偷偷抹泪,有人泣不成声,也有人强颜欢笑,只是没有人说话。
好像不说出来,大家的心里都会好过一些。
“真好看。”兰昕轻轻的贴在高凌曦的鬓边,动容道:“娴贵妃的话一点也不错,皇贵妃果真是明艳照人,仪态万方。”
高凌曦睁大了双眼空洞洞的凝视着面前,仙鹤梳翎落花舞的妆镜微微浅笑,漆黑而无光的瞳孔里,映出了自己娇俏可人的样子。这一刻,高凌曦似乎能看清楚镜子里自己绝色的容颜……一如往昔。
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水汪汪的十分灵动,涂了唇脂的唇瓣也是滋润甜美的,尤其是腮边桃粉的胭脂,让她的气色看起来竟好了许多。兰昕眼珠不错的凝视着面前的女子,替她伤心过,也替她惋惜过,现在,该替她高兴一回。不为别的,仅仅是单纯的贺她晋封之喜就已经足够了。
“皇上。”魏雅婷最先发现皇帝进来,不由急急唤了一声,恭敬的请安行礼。
兰昕与众人这时才发觉,原来皇上真的来了,在这样一个时候,或许他真的有话要对皇贵妃说。“臣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慢慢的走上近前,双腿如同灌铅一样沉重。“朕来看看皇贵妃。”说话的语调,仿佛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可心里的刺痛感,能骗得了别人,如何能骗得了自己?
“臣妾想,皇上必然有许多体己话要跟皇贵妃细说,就不叨扰了。”兰昕知道,自己说的再多都不及皇上的只言片语,也许这个时候,唯有皇上才能安抚这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人才退下去,弘历已经迫不及待的将慧贵妃圈进了怀里。“凌曦,是朕不好,你能原谅朕么?”
“皇上。”高凌曦有些心里话,是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起的。这会儿,再无旁人,她真的很想弄明白:“臣妾命不久矣,有些真心的话,皇上能否直言不讳,不要对臣妾有任何隐瞒。”
“你问。”弘历轻轻的将她转过来,面对着面:“朕一定不会对你隐瞒。”
“其实,是不是从您将臣妾囚禁在冷宫里的那一日开始,你就已经猜到,哲妃的事情根本与我无关。而您这么做,只是因为‘冤枉’了臣妾,就能大事化小?”
眼里有泪,弘历强忍着没有滚落:“在你心里,朕或许是凉薄无情至极之人。但凌曦,那一日,朕当真并不知情。之所以动怒,一则是为了皇后,真亏欠她许多,却无力保护,二则,你兄长之事,当真令朕心寒,而牵扯到永璜的生母,这样令人发指的计算,朕痛心疾首,是真的不希望你牵涉其中。”
心里微微舒服了一些,高凌曦慢慢的舒展了笑容:“那就好,原是皇上无心之失就好。臣妾即便死了,心里也不会觉得太难受。起码,这些年的痴心付托,没有白费心力。”
“在你心里,怨毒了朕吧?”弘历听到那一日她与皇后的说话,虽然很是生气,但也是真的心痛。
“怨过,恨过,现在却不怨也不恨了。”高凌曦强撑着精神说话。“臣妾想着,若是一直恨下去,恨的根本就不是皇上而是臣妾自己。巴巴的爱了您一辈子,难道临了了,才让自己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不值当的事情,会好过么?倒不如不恨了,也不怨了,臣妾总想着您一定会来……”
“朕手中,并没有真凭实据指证太后。即便有,朕也不能这样做。”弘历轻轻的贴着高凌曦颧骨凸起的脸,才发现她熬的只剩下一张皮。“吕雉乃一代毒后,即便是成了太后,也将手里的权利攥的很紧,而她的儿子汉惠帝,最终也只是隐忍,自死方休。”
“皇上不是汉惠帝,太后也并非吕太后。”高凌曦不算是反驳,只是失望。
“朕自然不是汉惠帝,可汉惠帝被耻笑只因昏聩无能,受人所制,却没有人指责他不孝,史册上也不会以此诟病。凌曦,后宫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太后不是朕嫡亲额娘,更没有几个人知道,朕身上流着汉人的血。
当年孝庄太后有一道懿旨,就挂在紫禁城的顺贞门外,不许汉女入宫。这些年虽然早已经行满汉通婚制,但朕的身份是决不能有半点瑕疵的。要用你的名誉,替朕守住这个秘密,朕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凌曦呀,朕没有别的办法了。”
高凌曦依旧只是浅笑:“臣妾不能为皇上诞下皇嗣,临死前还能为皇上守住这个秘密,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喟叹一声后,她才又道:“可若有来世,臣妾不希望自己是什么侧福晋,是什么贵妃、皇贵妃,臣妾也不希望皇上您是四阿哥,是宝亲王是乾隆皇帝,臣妾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和夫君和孩子,于愿足矣……”
“亏欠你的,也许朕唯有来生才能偿还。若得来生,必偿你此愿。”弘历轻轻的吻在了高凌曦光洁的额上。
两日后,乾隆十年正月二十五日,填仓日,皇贵妃薨。翌日,赐谥号“慧贤”。高凌曦就这样匆匆走完了她属于这个世上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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