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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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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知道最真的缘由,便是死也无憾了。盼语不想与自己最心爱的人,玩这样扑朔迷离的游戏。她宁愿知晓究竟,哪怕是个死字,她也心安理得了。
“你先别急着解释,本宫敢用你,自然是信你的。”兰昕触动情肠一般,幽然而笑:“自入宫以来,你的恩宠便是一日不如一日。本宫知道你心里有苦,且还是说不出来的苦楚。本宫也明白,你待皇上是一片真心。既然如此,不如就依从太后,表面上听从她的吩咐,实则,趁机……若是能借助太后的手,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盼语没想过皇后会这么说,倒是容不得她婉拒了。只是这样真的就好么?借助太后的手,成为皇上在意的人,那么一旦太后倒了,自己的恩宠是会继续下去,还是跟着太后一并垮下去?谁又能保证呢?
“许是命中注定的吧!”盼语眸子里凄惨的光彩不如从前那么明亮,只是她隐隐的不甘心,还是宣泄在这种凄惨之中。心像是被刺的漏了,漏了从前的温婉,也漏了与他的情分。“臣妾不敢多想,更不敢奢望。”
“不是纯妃便是你,那本宫情愿是你。”兰昕说了一句最真心的实话。“若是能选,本宫不希望你卷进本宫与太后的纷争之中,然而你却执意如此。若是能选,本宫希望能诞下麟儿的人是你,如此一来,你在宫里的位分就更加尊贵。
你是乌喇那拉氏的出身,显赫于纯妃甚至是贵妃。本宫自然希望你能走得更高更远。何况,你待皇上的真心,本宫何尝会看不到呢?这些日子以来,你尽心竭力,为本宫做了许多事情,说句感激的话,若是只能有两位贵妃,本宫自然希望是慧贵妃与你。
而纯妃,无论她能诞下几位阿哥,本宫都不希望她有这样一日。既然有机会,为何不去争取呢。若说从前你是为了本宫,那么本宫希望,今日你能为你自己。”
这番话,让盼语无言以对。她不知道皇后究竟是因为心中愧疚才为她打算,还是皇后根本就一直都在为她打算。终于,她还是接过了那支景泰蓝的镯子,却好似千万斤重担压在身上,沉的托不起来。
“你自己的事情,由你自己决定。”兰昕只是希望她和嘉妃都能走得更远一些。毕竟后宫里,能真诚的对待自己的,也唯有这两个人而已。“与你说了这会儿话了,本宫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你自行回宫歇息吧,本宫代你去慈宁宫,为太后侍疾。”
“娘娘……”盼语不知道为何皇后这会儿要去见太后,却知道慈宁宫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其实太后已经不能走出慈宁宫半步了,您又何以要去。”
“你留在慈宁宫侍疾是为了顾全皇上的颜面,本宫去慈宁宫探望太后也是为了顾全皇家的颜面。太后终究是太后,无论在咱们心里有多么的鄙夷都好,她依旧还是大清最为尊贵的女人。有些情面上的东西,本宫不得不顾全。”
“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告退了。”盼语轻微福身,握着那镯子,终究还是退了下去。
兰昕见她走,才唤了索澜一声:“告诉朵澜,这些日子不必再说扰乱娴妃心思的话了。娴妃终究与本宫是同一类认死理儿的人。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奴婢明白。”索澜见皇后的脸色到底没有多么阴沉,便小声问道:“娘娘觉得,娴妃娘娘最终会沦为纯妃之流么?”
宽和一笑,兰昕摇了摇头:“如是她能做得出来,也不用等到恩宠尽无的时候才做了!娴妃不会成为纯妃之流,本宫相信她的心始终没有变过。”
第四百八十八章 :千畦细浪舞晴空
“太后万福金安。”无论是什么时候,兰昕都不曾也不敢忘掉规矩。她本就是被万千规矩捆绑着的女子,所以这是她的荣耀,也是她的宿命。
狭长的凤目微微虚着,太后慢慢的看了一眼皇后,从头到脚,又从下到上,每一寸都没有放过。“皇后多礼了,明知道哀家不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何必做这一套恭敬的模样,要给谁看呢?”
兰昕慢慢的起身,兀自微笑,仿佛是笑给自己看一样。丝毫没有牵扯到面前之人。“名正言顺与否,太后自己心里明白就好。臣妾不过是依照宫规行礼,敬与不敬,也只在臣妾自己心里。”
“许久不见皇后,愈加巧舌如簧了,哀家从前真是小觑了你。”太后慢慢的捋顺鬓边的金丝流苏:“时至今日,哀家被囚禁在这慈宁宫内,皇后的心倒也宽,给哀家的衣食用度依旧是最好的。”
兰昕轻轻一笑,寻了一处慢慢的坐稳身子,又接过雅福奉上的香茗,慢慢的抿了一口。清凛的茶香,似乎驱散了心里的不宁静。然而明知道自己面前之人,乃是双手染满鲜血的毒妇,这茶再香怕是也喝不出滋味儿了。即便能,也一定是腥咸的臭气。
“太后从未看清过臣妾,臣妾有何尝不是呢。”兰昕心里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会儿再不对太后问清楚,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您已经是太后了,亲手抚育的四阿哥又登基为帝。摆在您面前的,是一世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普天之下,您才是最为尊贵的皇太后。
还不够么?难道还不够么?为何,您就是不肯罢手,非要逼着臣妾去死。难道说没有做成皇后这个遗憾,你到死也要怪咎于臣妾不成么?即便如此,与臣妾的孩儿又有何牵连。如缤不过是女儿之身,她又能妨碍得了太后您什么?”
这些话问出了口,兰昕才觉得心里没有那么堵得慌了。
太后冷笑一声,看着不如方才冷静的皇后不禁含笑,轻飘飘道:“你有没有试过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你有没有走在悬崖峭壁上的感觉,随时都会掉下去,粉身碎骨。哀家这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哀家的皇儿死了,先帝就将圆明园贱婢的骨肉抱给哀家抚育。
原本哀家也以为,这不过是先帝的厚赐,有这个孩子抚育在膝下,一来能稳固哀家的地位,二来,也不至于让府中诸人轻视,夺了哀家的恩宠。
可后来,哀家才想明白,先帝不是在意哀家的好与坏,前程与荣耀。而是太过喜欢这个孩子,又嫌弃他生母出身微贱,不过是汉家最不堪的贱婢,这才让这个孩子背负着哀家钮钴禄氏的光环成长。哪里有半点,又是为了哀家啊?”
雅福沉静的立在一旁,默不作声,像是听着局外人说着局外话。
太后沉静的面庞,透出无比的心酸,旁人许不信,那些年,她是多么痴情的爱慕着先帝啊。可到头来,她从来就没有逃出过他的计算。什么数十年的情分,不过是寻常可见的帝王恩宠罢了。到头来,她得到的,只不过是一个贱婢诞下的孩儿罢了。
一个空壳子的太后身份而已。
“您已经是太后了!”兰昕冷面说出这一句话,心恨难耐。“即便先帝薄待了你,可皇上并没有不是么?慈宁宫富丽堂皇,您成日里所需的一切,皆是宫里最好的。皇上能给您的,分好不少的给了您。可哪一步不是您的算计,哪一步又不是您的心机。”
“马齐手里,一直攥着哀家不是皇上嫡亲额娘的罪证,如同钳着哀家的脖颈。哀家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有发疯的一日,将这罪证交到你与皇帝的手中?倘若让皇帝知道,哀家不是嫡亲额娘,那你口中的富丽堂皇,最好的,岂非都要化作乌有了?”
慢慢的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太后眸聚冷光,阴沉道:“难道皇后你会喜欢被人扼住喉咙活着么?你会希望威胁你安危人日日好模好样的活在你眼前么?”
“伯父什么都没有交给我,从始至终,都是太后你自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并非是臣妾揭穿了你什么。”兰昕一想起太后的种种行径,恨意便翻江倒海的往上涌。“就算太后你不顾念数十年与皇上的母子情分,不顾念臣妾的孝顺之心,也该替先帝想想,如缤再不济,也是先帝传下来的皇孙血脉,您怎么下得去手。”
太后沉默了片刻,才终于露出笑意:“哀家尚且朝不保夕,为何不在死之前,也好好惩治一下成日里让哀家如履薄冰的你们?要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必然要从她最痛的地方入手。皇后你最在意的,不是皇上就是孩子,哀家总得要顺应你需求吧。
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富察一族亏欠哀家的太多了。马齐还不完的,总得要你来还不是么?你还不完了,自然还会有人替你还下去。”
“罢手吧太后。”兰昕沉眉,重重咬字:“臣妾会向皇上求恩典,让你继续显赫的做你的太后。六宫妃嫔也好,千万的奴才也罢,终究还是会一如往常孝敬侍奉在您膝下。只是不要再生事端了。权当是臣妾求您了。”
尽管兰昕知道,太后听不进去她的话,但她还是用心说了这些。不为旁的,她总是抚育了皇上多年,没有生养的情分,教养的情分也大过天。更何况天下人并不知道皇家竟然有此阴暗的秘密,她也不愿意让人知道。
尊太后为太后,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保全了皇上的颜面,才是保住了皇室的颜面。
“皇后真会说笑。”太后也端起了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哀家如今这步田地,怎可让皇后纡尊降贵,来求哀家。理当是哀家求皇后您高抬贵手,给哀家留一条舒舒服服的活路。半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老妪,能碍着皇后的事儿么?更何况皇上给哀家的旨意,便是好好留在这慈宁宫安心养病。
其实啊,哀家的病不打紧,皇上心里的病才紧要。哀家囚禁了他嫡亲额娘数十年,真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可皇上不闻不问,权当是哀家疯言疯语般的谎话,可不就是皇上自己的心病么?皇后该劝一劝皇上,让皇上想法子迎亲额娘回宫照顾。哀家也能为当年的莽撞一赎罪过。”
兰昕轻轻叹了一声,凝眸含冷,郑重道:“这样的说辞,太后不必再对臣妾讲。其实有没有这回事儿,太后您都走不出这慈宁宫了。皇上是顾念旧恩的人,臣妾也不止一遍的说过,您到底是抚育皇上成人的太后。故而,皇上会怨甚至会恨,却不会杀。
纯妃有孕之事,是否与太后有关,臣妾与太后都心知肚明。这一回也就罢了,既然皇上不愿意追究,臣妾也乐得息事宁人。左右能为皇家繁衍后嗣是福气,也是宫嫔应尽之责。纯妃有这样的福气,作为嫡母的臣妾,自当喜不自胜,乐见其成。
但臣妾也有言在先,一旦纯妃将皇嗣平安诞下,无论男女,都将由臣妾亲自抚育。臣妾会视如己出,将他养在长春宫内,直至他长大成人,皇上另择府邸赐他居住。不但如此,臣妾还会在富察氏一族,择同龄的子、女与她婚配,让他感念皇恩之时,也感念富察一族的殊待。”
“你……”太后被皇后眼中的坚毅唬得张不开嘴。眼尾抽搐了好半晌,才幽怨道:“纯妃几次三番的害你,你怎么肯让她的孩子出世,还给她这样的殊荣,与富察一族结亲?就为了让皇上念及你的宽惠与贤德么?这代价未免有些大了。”
“这样的话,或许也只有太后你才能问得出口!”兰昕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底的轻蔑,阴冷笑道:“孩子是孩子,纯妃是纯妃,太后是太后,臣妾分的清清楚楚。无论纯妃有多么不好,臣妾也不会迁怒于她腹中无辜的孩子。太后您自己做不到,自然觉得旁人也做不到。
很可惜,臣妾又要让太后失望了。臣妾不但能做到,还一准儿能做好。不管太后用什么法子,让纯妃能一举得孕,甚至能让纯妃连连得孕都好,臣妾都会义无反顾的保全她的孩子,养育在自己身边,不仅如此,还能确保纯妃不会再得皇上的垂怜。太后您就请好吧。”
走进慈宁宫的时候,兰昕对太后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她备受冷待这么久,心思或许会软下来。哪怕只是口头上答应自己一句,会愿意息事宁人都好。可兰昕终究还是失望,甚至绝望了。
于是走出慈宁宫的时候,她眼底只有决绝与刚毅。纯妃这步棋,怕是再也走不出什么新花样了,太后为了翻身,紧接着便是要重用娴妃了。娴妃得宠,总好过纯妃得宠,兰昕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忍,毕竟这些年,娴妃为她付出的太多了,不管是真心还是无心,这份情,她富察兰昕必都领了。“薛贵宁,叫人好好看着慈宁宫,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 莹骨冰肤那解老
“如缤。”弘历老远就瞧见了是如缤站在那里,喜声唤道:“好些日子不见,快近前来,让皇阿玛瞧瞧。”
“皇阿玛。”如缤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御花园遇见皇阿玛,欢喜的不行。挣开了嘉妃的手,便兴冲冲的朝弘历奔去。
“如缤,当心脚下。”金沛姿也听见了皇上的声音,却不如如缤这样激动。但再怎么说,她也该过去请安一声,许是一时想到了纯妃的种种,心里仍然有些别扭吧,以至于她的步子缓慢,正好和如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缤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如缤欢喜的福了福身,随即便扑进了皇阿玛的怀中。“前些日子,皇阿玛病着,如缤几次都想去养心殿探望。但嬷嬷说皇阿玛的病是痘疾,会传染,不许人探望,叫如缤好担忧。这会儿瞧见皇阿玛吉祥了,如缤这才稍微安心。”
“朕也时常惦记着你。”弘历攥住女儿的玉手,却是怎么也看不够。如缤白净的肌肤,看上去透着粉扑扑的红润,像是秋日里枝头上最鲜美的果子,让人陶醉。一身绒鹅黄的旗装很好的勾勒出她纤细而窈窕的身姿,嫣然出落成容姿秀美的大姑娘了。“这衣裳甚是好看,越发衬得如缤你乖巧清纯了。”
如缤赧红了脸,更如胭脂染颊,红梅映雪。“皇阿玛最会取笑如缤了。这衣裳是嘉娘娘亲手为如缤所绣。”
弘历的目光,这时候才跟随如缤而去,略有些迟缓的停留在嘉妃身上。见她一身淡青绿的衣裳倒也清丽,面庞不自觉露出笑意:“是沛姿啊,朕也有许久不曾见你了。”
金沛姿微微屈膝,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恭顺道:“臣妾给皇上请安。日前皇上恩准六宫请安时,臣妾才向皇上请过安,算起来,也不过是几日前的事,算不得久。”言外之意,便是自己从来不在皇上心上,以至于见了也未曾留意,可不就觉得久了么。
“哦。”弘历轻哂:“那一日人多,朕又一心牵挂着朝廷上的事儿,倒是没有留意。”
“皇上日理万机,这些不过是后宫里的琐碎事儿。何况皇上心里若是惦记着臣妾,哪怕不见,臣妾也觉得心甜。”反过来说,若是皇上心中没有自己,即便日日讨嫌一般的在皇上眼前晃来晃去,皇上不是依旧看不见么。
心里微微发凉,金沛姿也不想留在这里自讨没趣,便含笑道:“皇上许久没见如缤,想来有好些话要慢慢来说。臣妾明日便要送永回阿哥所了,还未曾打点周全,就先行告辞了。”
她不是不爱慕皇上,也并非不想皇上在意自己,更没有避讳恩宠的意思。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卑微,只能跪着求着去获取他少得可怜的疼惜。若是如此,情愿一分一毫也不要,总好过死乞白赖的惹人心烦。
“朕也有许久没见过永了,心里惦记,既然如此,不如朕与你同去。”弘历的记忆里,嘉妃就是这样性子沉静的女子,不争不抢,不委曲求全也不愿放低身姿。就连诞下了四阿哥之后,也依旧是这个样子。让人想要疼惜,却不知道该怎么疼惜。
“也好,如缤也惦记四弟了,就和皇阿玛、嘉娘娘一起去瞧瞧好么?”如缤一手攥住了皇上,另一只手攥住了嘉妃,笑吟吟道:“四弟最是乖巧懂事,那一日还给如缤折了好些鲜花儿呢。皇阿玛可知道,他扎了手,竟也没哭,十足十的男子汉派头呢。”
“是么。”弘历温和道:“都是你嘉娘娘教的好。”
金沛姿听着这样的赞许之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直保持着疏离的微笑,慢慢的走在如缤身侧。
“阿哥大气些,才有爱新觉罗的派头。朕却喜欢如缤温婉乖巧,娇美可爱。”弘历的确很喜欢如缤,到现在为止,如缤是他活着的唯一的女儿。且说她乖巧伶俐,最是贴心。举手投足间,仿佛有兰昕年少时的影子,叫弘历心中喜欢。
这话倒是勾起了金沛姿的同感:“臣妾也很希望有如缤这样可爱的女儿,只是臣妾没有皇后娘娘这么好的福气。”
“如缤会好好陪着嘉娘娘的,嘉娘娘有如缤和四弟,往后还会给皇阿玛多添几个小阿哥的。”如缤嘿嘿一笑,倒是羞红了自己的脸。
“胡说。”金沛姿宠溺的假嗔一句:“大白天的,怎么说这样不害臊的话。”
“朕也觉得会是如此。”弘历心情颇好,紧紧的攥了攥如缤的手,饶有兴味儿道:“倒未必见得是玩笑话。朕也盼着沛姿你能多为朕添几个阿哥,不,公主也好,朕都喜欢。”
金沛姿含笑转过了头去,不愿意破坏这样好的气氛,却总是憋不住话。“纯妃二月的时候有了身孕,如今已经六月,腹中的孩儿也足足有四个月大了。再过些许时候,宫里便有添丁之喜,臣妾还未曾恭喜皇上。”
既然有了旁人的,又何必来盼着还没有影儿的。金沛姿无声的叹了又叹,为自己难过倒是次要的,她是真的为皇后担忧啊。尤其,纯妃曾经害过如缤,这是何等不可饶恕的罪过,难道皇上都忘了么?
方才还口口声声说着疼爱如缤,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怎的宠幸纯妃的时候,他便是不想想这样做能对得起他对如缤所谓的疼爱么?
“纯妃的事情,朕暂且不想说。”弘历不是觉不出嘉妃心里有气。其实不光是嘉妃,后宫的妃嫔恐怕心里都有这个梦魇。只是许多事情,他无从解释,也不想解释。
“臣妾不敢。”金沛姿要的不是一句解释的话,而是要皇上明确态度。究竟纯妃诞下皇嗣之后,皇上会如何处置。难道因为她诞育皇嗣有功,便可以抵偿先前的种种么?若是若然如此,未免也太让人心寒了。
“你心里想得什么,朕都知道。朕有分寸。”弘历不想多谈,以为纯妃是他的疮疤,知道太多关于他不为人知的阴暗一面。且嘉妃一直都是陪伴在皇后身侧的人,对她避而不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弘历虽然心上嘉妃的淡泊宁静,却到底不喜欢她性子里的高傲与尖锐。他所喜欢的,一直都时外表与内心一样柔顺似水的女子。
从前的许多人都是这样的女子,比如苏婉蓉,比如盼语,而如今却唯有高凌曦是。
“朕也有许久未曾见过慧贵妃了。”弘历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道:“听说她身子不好,朕正想去瞧一瞧她。”
金沛姿安然一笑:“臣妾也有许久未曾见过慧贵妃了,只听说她的确是有些不好。”
“皇阿玛不去瞧四弟了么?”如缤有些奇怪,方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么,怎的还未曾走几步,皇阿玛就改变了心意。
“朕晚些时候再去,你先跟着嘉娘娘去瞧瞧吧。”弘历攥了攥如缤的手,终究还是松开了:“永有你和你嘉娘娘照料,朕很放心。只是你慧娘娘病中,想必更需要关怀。”
如缤微微颔首,福身道:“那皇阿玛得空的时候,一定要来陪如缤和四弟。”
“会的,去吧。”弘历敛去脸上的笑意,侧首对李玉道:“去储秀宫。”
金沛姿福了福身,就领着如缤继续往自己宫里而去。其实明知道是留不住的,又何必勉强呢。她也可以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欢天喜地的将皇上请回自己宫里,好酒好菜的招待着,温言软语的欺哄着,甚至盼望着能如纯妃一般,再为皇上多添几个阿哥,与纯妃抢夺贵妃之位,让自己的恩宠盖过六宫妃嫔……
可惜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即便深爱着这个男子,即便甘愿为他付出为他受苦,却做不到违背自己的心。他做错了,她就不能跟着他一起错下去,甚至不能容忍他错下去,孤寂与冷清,便是她罪有应得。
“碧澜,本宫是不是快死了。”高凌曦倚在床榻上,有气无力道:“这么些天过去,本宫丝毫没有觉得有半点好转,反而愈发的严重了。可见本宫的时日不多了,真好啊,这真好,再不用挨在这深宫里受罪了。”
“呸呸呸。”碧澜只觉得无比晦气,脸色难看的不行:“不许胡说,娘娘,你不许胡说。你总是把自己关在这屋子里,窒闷又不透气,一屋子的病气久久挥散不去,人自然不舒服。还是让奴婢陪您出宫走走吧,或许见着阳光了,人也会精神许多的。”
轻轻摆了摆手,高凌曦叹道:“免了吧,本宫见到人就心烦,要看景致,却也看不清明。就留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死,岂不是很好么?只是你啊,你真的让本宫不放心。当初要将你遣出宫去,指了婚,你现在都儿女绕膝了。我真是对不住你,碧澜,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些年攒下的金银珠玉全都给你。虽然这些身外之物根本没有太多用场,但起码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到底还是我拖累了你。”
第四百九十章 :安得仙人九节杖
碧澜一个劲儿的摇头,双眼里只有惋惜与无奈:“娘娘,您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奴婢是心甘情愿陪着您的。更何况,许多事情,或许不是您想象的这个样子,皇上他毕竟不是薄情之人。您又何必这样苦着自己,还是让奴婢去请御医来,仔细给您瞧瞧吧?”
曾经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如今只有暗淡的凄凉,连半分神彩也不见。“皇上不是薄情,而是多情。多情到后宫三千粉黛也不为过,与我经历重重困难的时候,皇上自然会记得我的好。可又有谁没陪着皇上经历过别的,皇上也终究会对她们好。本宫再不济也只是盲了眼睛,皇上却盲了心。”
轻轻的闭上眼睛,高凌曦缓缓的绽放微笑,依旧是倾国倾城的醉人之美,毫不逊色从前。“御医治得好我的病有如何,治得好皇上的心么?即便是能,又能维持多久呢?碧澜,你可知我已经心力憔悴了。与其这样苦熬着,倒不如痛痛快快的了断了才好。”
“娘娘就不想想老大人么?倘若您有个什么不好,老大人岂非要无依无靠了。还有族中的那些亲族,娘娘也不顾着他们么?皇上恩旨为娘娘抬旗,连同族中的亲族也一并入了旗籍,他们可都是指望着您活下去的。”碧澜从没有见慧贵妃如此心灰意冷过,她抑制不住心里的恐慌:“你别吓奴婢了,奴婢实在承受不起啊,娘娘……”
王喜子急匆匆的奔来,因着心里欢喜,声音不免更尖细了几分,隔着门嚎道:“娘娘大喜啊,皇上来瞧您了。眼看就要进正宫门了。”
碧澜只觉得心一揪,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娘娘您听见了吧,是皇上来了。奴婢就知道,皇上不舍得不理娘娘,只不过是一时顾不上罢了。奴婢这就给您更衣,娘娘您快补补妆准备接驾吧。见了皇上,一吐心中的郁结,娘娘您的病一准儿就好了。”
高凌曦不是没有心动,当她听见王喜子急匆匆的脚步声,便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可惜,她不想见皇上,也不能见皇上。见了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反而还会破坏掉她在皇上心目中的昔年美好。“碧澜,你去回了皇上,就说本宫喝了药,早早的睡下了。”
“这是为何啊,娘娘,您明明……”
“若你还当我是主子,就按我的吩咐去办。”高凌曦随即将身后的软垫推掉在地上,整个人平平整整的躺下去。随手又扯过了薄薄的冰丝被盖在身上,轻轻阖了眼:“不见皇上有不见皇上的好处。皇上若真的顾念情分,总会再来的。”
碧澜有心纵皇上进来,可又不想违背贵妃的意愿,只得硬着头皮无可奈何的退了下去。临关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平躺着的慧贵妃,百感交集,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贵妃是能爱却抑制着自己不去爱,而自己偏偏是根本就不能爱,反而无声无息的爱着一个不该爱的人。
主仆二人,终究谁也没有比谁更好一些。皆是宿命而已。
一想到这里,碧澜就觉得腿肚子发软,脸色也唰的惨白下来。她等在贵妃厢房以外的庑廊下,看着缠绕廊柱攀岩的金银花,不自觉的怄红了双眼。
“怎么不见你家娘娘,是身子还不痛快么?”弘历见出来相迎的只有碧澜和王喜子,不觉奇怪:“朕去瞧瞧。”
“启禀皇上,我家娘娘身子不适,服了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娘娘这几日少眠,临睡前刻意吩咐奴婢不要打扰,说想静心休养。皇上怕来的不是时候。”碧澜违心的说了这番话,其实她多么希望皇上能执意进去,令她和王喜子滚开。
见面三分情,许说贵妃见了皇上心就软了,那什么样的困难也都迎刃而解。可事实让她很是失望,皇上沉吟片刻,只丢下一句好好伺候着,就转身离去了。
王喜子与碧澜对了一眼,丧气道:“难得皇上来探望娘娘了,怎的娘娘还不肯见?不知道皇上下次还会不会来……”
“皇上心里惦记着娘娘,早晚会再来的。有功夫说这些废话,还不赶紧去看看娘娘的药熬好了没有。”碧澜自然是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听了王喜子这样丧气的话,心里更是难受的不行。
“是是是,姑姑消消气,奴才这就去。”王喜子自觉没趣,匆匆忙忙就退了下去。
李玉见皇上的脸色显然已经不如下朝那会儿,少不得挖空心思来添趣儿:“皇上,奴才想起,花房今儿添了好些茶花分置于御花园各处,听说都是云南进贡来的。比如十八学士,状元红,粉霞,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趁今儿天儿好,奴才陪着皇上好好赏赏如何?”
“天儿是好,可惜人心不好,没有情致,怕是看了也白看。”弘历知晓后宫会有些怨恼,不成想就连去慧贵妃宫里也吃了闭门羹,心气儿难免不顺。“朕从前以为她最是温婉,识大体,必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使小性子,却原来竟然没有什么不同。”
喃喃自语,弘历也说不清楚心里是烦闷还是已经起了责怪之意:“罢了,许是朕有错在先,也难免她们心里不舒坦。只看这些,便知道纯妃平日里人缘有多么不好。倒是朕从前掉进温柔乡里,不曾发觉,只当她是真的善解人意。”
这些话,李玉身为奴才的,哪里敢随便接口。
弘历上了御辇,余怒未消,半是不满半是自责,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至极。“罢了,不会养心殿了,这样的境况即便是看折子也只能凭添烦扰,定然是看不尽心里去。不是说赏花么,那就叫上皇后,一并去御花园看看云南进贡的花品。”
“。”李玉使了个眼色,忙有小太监前往长春宫去请皇后。“皇后娘娘最是喜欢花花草草,皇上又特意赐了钟灵毓秀的长春宫给娘娘居住,取长春百花绽放的美意,真真儿是一段佳话呢。”
微微蹙了蹙眉,弘历有些不悦:“你侍奉朕许久,一直都是谨言慎行,何以今日这样多话?”
“奴才该死,奴才多嘴了。”李玉悻悻的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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