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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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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昕轻轻的闭上眼,泪水便涌了出来,打湿了她浓密而轻盈的睫毛,无声无息的涟涟垂地。她直直的跪了下去,朝着皇宫的方向,默默无声的垂泪。

所有人都跟着福晋一并跪好,陪着福晋垂泪。尽管她们心里或许并不想哭,尽管她们更想知道那道圣旨的内容,可谁都没有做声没有异样的表情,清一色的梨花带雨,清一色的痛彻心扉。宝亲王府,或许再没有什么时候会像现在这样齐心了。

萧风垂泪,郑重无比道:“王爷已经接了乾清宫的那道圣旨。想来传旨的入府的公公随后就到,奴才先一步回来打点,请福晋准备入宫主持先帝丧仪。”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炸于头顶,所有人似乎都在等这样一个结果,似乎又都没有听清什么。

兰昕缓缓仰起头,对上萧风笃定不已的双眸,缓缓道:“你是说,四爷他……继位了?”

“是。”萧风欢喜的有些失了心智,一面竭力让自己醇醉于和王爷一样的悲痛之中,一面又强制着心里的喜悦与激动。以至于他的话含糊不清,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高凌曦闻言,哭得更加凄婉了。泪水让她黑曜石般的眸子,看上去隔着几重雾气,根本没有什么光彩可言。唯有她自己知道,这是欢喜的哀伤,她的夫君,真的成为普天之下最了不起的男子了。

李公公带着宝亲王弘历继位的圣旨而来,宣完旨还特意嘱咐宝亲王福晋道:“熹贵妃娘娘让奴才转告福晋,宫里一应俱全,什么都不消您准备,只是入宫的时辰一刻也耽误不得,必是越快越好。奴才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连同宝亲王嫡亲的阿哥、小公主皆得一并入宫才好。”

兰昕连连点头:“李公公安心,妾身已安排妥当了府中的事宜,此刻便能动身入宫。”

“如此甚好。”李公公面容严肃,沉重道:“奴才得回宫复命了,有劳福晋尽快。”

高凌曦与盼语一左一右的扶稳了福晋,蹙眉不语。所有人都将目光齐刷刷的汇集于兰昕苍白的脸庞,似乎在等她的决定。

兰昕敛住了悲伤,内心交织着无限的感慨,恍如梦中一般。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真的就无声无息的来了。清肃了嗓音,兰昕含泪道:“吩咐下去,即刻入宫。”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爱新觉罗胤薨逝,谥号: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大孝至诚宪皇帝。

爱新觉罗弘历,于当日继位,君临天下。

第四十七章 : 疑是银河落九天

弘历陪着熹贵妃缓缓走了进灵堂,女眷们垂泪的哭丧之声盖过了殿外云板哀奏,倒叫听见的人,心中添了些许愁困。。

一日之前,他还是潜邸的宝亲王,一日之后,他龙袍加身,君临天下,真正成了大清的九五之尊。

灵堂之上,兰昕努力睁大红肿的双眼,想要看清楚弘历的样子,可泪水太多,模糊中夫君的身影化作一道明黄的金光,愈加难以辨认。

从入宫的那一刻起,她一直哭到现在,泪水犹如一缕清泉,涟涟汨汨,无休无止。身后的女子们,随着她落泪,个个膝盖酸麻,痛彻心扉。可兰昕心里清楚,她们和自己没有什么不同,所有的泪水不过是为了皇家的颜面而落,或许根本就没有一丝真心。

熹贵妃已经是当今的太后了,她站在弘历身侧,脑子里翻飞着过往的种种,眉头深深锁紧,不置一词。

高凌曦注意到,太后仅仅是神色凝重而已,眼里却到底没有泪水。是伤心至极才会麻痹了心,不晓得痛了?还是……对太后来说,夫君没了,并没有什么了不得,有子嗣可依,日子总还能过下去。

更要紧的则是,先帝生前,太后不过是贵妃娘娘而已。先帝这一走,她俨然成了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哀家看着先帝旧疾发作,身子一天天的孱弱,心中惆怅不已。岂料这一病,先帝竟然再没痊愈……〃太后凝视着九龙腾云的紫金棺椁好一会儿,才长长低叹:〃哀家始终还记得,初入皇宫的那一日,首一次见到先帝时的情形,明明似昨日之事,明明历历在目,怎么会……一转眼数十载,物是人非,光景惨淡。〃

〃太后节哀!〃弘历的声音略显沙哑,目光并不如从前温良。哀戚之中,透着一股令人陌生的威严。〃先帝在天有灵,并不希望看见您现在的样子。〃

盼语闻声抑制不住好奇的抬起了头,她有些疑惑,何以弘历不唤太后为“皇额娘”,反而是一句恭敬却疏离的“太后”呢?

太后慰然一笑,颔首叹息:〃皇上有心了,本宫入宫数十载,有什么苦难是没经历过的。一早就看开了。不过是‘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罢了。〃回身低首,太后睨了跪在人前的兰昕一眼,关切道:〃太妃太嫔们忧伤过度,皆与宁寿宫歇息。这里,也就指望着你来操持,辛苦你了。〃

兰昕垂泪道:〃臣妾必然尽力,还望太后宽心。〃

弘历顺着太后的目光,一并看过去,自觉兰昕的脸色憔悴了些。想着这一夜,一定不好挨过,心里油然生出一丝感激。无论何时无论何种境况,她总能默默替他分忧,贴心至极。

盼语早已俯下身子,与高凌曦同样凄婉的哭着。耳朵却一点不敢懈怠,仔细听着太后的话。心里琢磨往后的日子远比从前更险恶,那么太后的喜恶恐怕直接关系到皇上的恩宠,自己的前程。若此,盼语不敢有丝毫的不留意,哪怕是细枝末节。

殿外,高翔的嗓音脆而尖细,拉长了音儿道:〃和亲王到!〃

太后苍白的面庞透出一丝暖意,舒了舒唇:〃是弘昼来了。〃

弘历微微颔首,目光迎上那道颀长的身影。他忽然很想问太后一句,是否自己与弘昼根本没有什么差别。一样是养子,一样是旁人的骨肉。只是自己素未谋面的亲额娘,却没有裕妃这么幸运,能看似安稳的活下来。

弘昼迎着太后与皇帝的目光,竟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臣弟给皇上请安,给太后请安。〃一席话说的雄浑有利,响彻耳际,惊的哀伤的女眷们个个仰起头来。可偏偏弘昼自己根本没有觉察出不对,响亮道:〃弘昼迟来,还望皇上恕罪!〃

经过兰昕身前,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直呛得兰昕轻咳起来。这个和亲王是怎么了,这样的场合,他竟然酗酒而来。惊讶之余,兰昕再仔细一看,和亲王的脸上胡茬密密麻麻十分明显,发辫也松松散散的凌乱不堪,很是不修边幅。

这到底是为什么?

〃弘昼。〃太后的眉头微微一蹙,不解道:〃你怎么这样狼狈?〃

弘历很是不悦,这样的场合,偏又是亲王之尊,竟然酒气熏天,举止无状。不过是碍于手足之情,弘历隐忍着没有发作,只是转过头去不愿再看他。许是太过在意的缘故,弘历没有即刻弄明白弘昼的心思。

然而借着这一缕浑浊的酒气,弘历很快就有所领悟,明哲保身,弘昼大抵就是这个用意吧?

〃儿臣很好哇!〃弘昼不以为意,脸上始终洋溢着无谓的笑意,径直往前走了几步,于灵堂前躬着身子,向着先帝的棺椁拜了三拜。

按礼节,儿臣拜先帝,应跪拜为妥。太后以为皇上的女眷皆在,简化礼仪也未尝不可。心尽到也就是了。

本也无可厚非,谁知,弘昼拜完先帝,竟然随手抓起了一只祭品苹果〃咔嘣〃就咬下一口,爽脆的嚼了起来。这咀嚼的响动声,竟比女眷们的哭泣声更引人注目,突兀的让人头皮发麻。这样大逆不道之事,竟然出在先帝爷的灵堂之上。

高凌曦与盼语四目互凝,竟都怔怔的不知该做何表情。当然,这样的场合有皇上、太后撑着,着实轮不到她们说话。

〃弘昼,你……〃太后顿时恼怒,却控制的恰到好处。忧色凝重对皇帝道:〃先帝驾崩,致使和亲王哀痛过度,神思不属。哀家以为,让人将他尽快人送回府去,请御医细细瞧瞧,千万别留下什么病根才好。皇上,您看如何?〃

弘历目光如炬,自看得出弘昼故意为之之心甚笃,未必就不是想保护他额娘裕太妃。心里有涌起一丝羡慕,弘历不忍拆穿。再者,太后已经发了话,他不想当众拂逆〃皇额娘〃的心意。遂道:〃就按太后的意思办吧!〃

〃太后,儿臣没有不适,这苹果真真儿甜,您也尝一个。〃弘昼人来疯似的,几名内侍监都按不住他,竟然将一整盘苹果尽数捧在了怀中。旁人越抢,他越疯的躲避,圆润饱满的果子噼里啪啦的滚落一地。让再冲上前来拉他的人不慎踩在了脚下,摔得人仰马翻,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弘昼。”太后不轻不重的唤了一声:“先帝龙御归天的确让你悲恸,但至少你还有额娘不是么。你额娘好不容盼着你入宫一回,这样子怎么是好。还是听哀家的话,让人送你回府好好调治吧!”

弘历趁势唤了一声萧风:“你亲自送和亲王回府,再请御医过去瞧瞧。”

“是,皇上。”萧风郑重的点了点头,他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御前侍卫,言谈举止少了几分轻率,添了几分沉稳,仿佛不像是从前那个孩子气,又大大咧咧的少年了。

好像自从入了宫,周围的人与事,什么都不一样了。

兰昕无声的拾起滚于自己膝边的苹果,召唤芷澜更换祭品重新摆上。

太后默默看在眼里,对弘历道:“皇上还有好些要务处置,不必陪哀家逗留。就让高侧福晋受累,送哀家回宁寿宫吧。”

高凌曦闻言一凛,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后单单挑了自己陪在身侧。才一入宫,得了这样的厚恩,高凌曦总觉得并非什么幸事。只是她也并不敢表露出心迹,俯首轻声道:“臣妾遵旨。”

“也好。”皇帝允准,不忘嘱托:“凌曦,你就替朕好好送太后回宫吧,务必要侍奉太后宽心安歇。”

言罢,弘历温存的看了兰昕一眼,旋身离去。

兰昕领着一众女眷,整整齐齐道:“恭送皇上。”

高凌曦站起身子,连忙拭了拭,恭顺的朝着太后走去:“臣妾送太后回宫罢。”

太后轻轻一笑,颔首允诺,嘴里却道:“些许时候未见凌曦你了,越发的亭亭玉立,美貌出众。”

盼语不知道自己捏想骨骼的“咯嘣儿”声,太后是否听得到。幸亏身后的金沛姿、苏婉蓉哀戚的呜咽声依旧未减退,旁人并未侧目。她心虚的伏低了身子,不愿旁人从她的眸中看出足以刺痛心房的嫉妒来。

不是福晋,不是将要成为皇后的福晋,却是高凌曦,一个破格从使女超拔为侧福晋的高凌曦。怎么太后竟然会要她相伴身侧呢?若论出身,高凌曦不过是汉军旗,哪里会有乌喇那拉氏这般的荣耀?

盼语的泪水,糅杂了太多的失落与困惑。她很想知道,金棺里的先帝,是否一生都在这尔虞我诈之中折损耗尽?

徐子莫见萧风扶着摇摇晃晃五爷出来,不免有些惊诧。走近两人面前,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五爷他……”

萧风冷着脸道:“太后说是哀伤过度,脑子不清楚了。五爷实际喝了多少酒,你会不清楚么?”

“我?”徐子莫没再说什么,扶好了弘昼便道:“我自会送五爷回府,不劳你走这一遭。”心里却禁不住嘀咕起来,五爷走进皇宫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么短的功夫,怎能醉成这个样子?

第四十八章 :嘈嘈切切错杂弹

扶着摇摇晃晃的五爷弘昼上了马车,徐子莫依然想不明白状况。。直道看着萧风的身影旋尘而去,他才大着胆子,附在五爷耳畔低低道:“爷,萧风已经走了,不用装了。”

边说,徐子莫边想着把弘昼手里的半个苹果抢下来扔掉,谁知竟然怎么也掰不开弘昼的手。“王爷,您这是?”

“走开,别妨碍本王……”弘昼的力气很大,加之马车上又颠簸,他这一推徐子莫一个前趴摔在地上,险些划出马车去。

“这……”徐子莫顾不得狼狈,十分疑惑的爬起来,心道伺候五爷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他酩酊大醉呢,这得喝多少酒才行啊。可五爷总不会带着几十坛子酒入宫,躲在僻静处喝醉再去灵前悼念先帝吧?再者说,时间上也不对,明明五爷进去没多一会儿就被送了出来……

满心的狐疑,徐子莫的脑中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随即阴沉下去。待到回府的时候,徐子莫看见早早迎在门外的嫡福晋吴扎库氏,心中登时明白了全部。

吴扎库迢芸挺着肚子,行动算不得灵便,转首对身旁的小厮道:“你们扶五爷回房即可,自有人伺候他安睡,本福晋有几句话想对子莫说。”

徐子莫将弘昼交给两名小厮时,弘昼手里依然紧紧捏着那半个苹果。果肉已经有些发黄,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福晋是否要告诉奴才,王爷何以会如此蹊跷的‘酩酊大醉’。事发突然,奴才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否则王爷就不会在先帝灵前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

“不错。”迢芸平静的仰起头:“此事我料想你早晚能经猜到,便不准备瞒着你。早膳的时候,我在五爷的茶里,放了一种令他神志不清、眩晕的药。药力发作,寻常人看来,爷他便会如同醉酒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

爷一身的酒气,是入宫后,你并不能紧随在他身侧,裕太妃娘娘的人,替爷更换了一身儿及早浸过酒的衣裳所致。所以根本没有明显的水痕。任是谁也不会想到,这醉酒也可以伪装成真。”

说到这里,迢芸的脸色有些愧疚:“五爷本就因为先帝的薨逝而忧思难解,加之那道圣旨……这些日子,我眼见着他愈加的憔悴,甚至不修边幅。只好出此下策,尽力帮帮他。”

“福晋。”徐子莫重重的唤了这一声,悲愤交叠:“您可知您这是害了王爷啊。当着新君与太后的面,当着一屋子女眷的面,王爷指不定出了什么洋相,您没看见他手里还攥着办个苹果么,奴才若没有猜错,那必然是先帝灵前的祭品,这要是传扬出去,那王爷的威望……

看来御医不久,便会入府替爷请脉了。您何故如此啊?”

“是你错了,且大错特错。。”迢芸平日里慈眉善目,温婉可人,可这会儿却不怒而威,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我知道子莫你心里想什么,可那些只不过是你偏执的想法罢了。先帝既有遗诏,皇上也顺利登基了,那么五爷由始至终,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罢了。

倘若有人不安于室,总想着攀上真龙才不算枉费自己的才华,那么本福晋一定容不得他。必然要把这个撺掇主子反叛清室的狗奴才碎尸万段。”

徐子莫当即有些发懵,他没想过,嫡福晋竟然这样看待自己。原来她根本就不明白王爷的心,根本就不支持自己的夫君成为这天底下最了不起的男子。可偏偏,她是王爷最在意的女人!心有些凉,徐子莫忽然觉得自己似蒙尘的明珠,以为找到了伯乐,能一展所长。

却原来不过是黄粱一梦,自欺欺人罢了。“福晋,王爷的志向与心思,何止如此啊。”

迢芸敛了一口气,平和道:“我知道你的心思,甚至还知道,你想把自己的亲妹敬献给王爷做妾侍。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亦能成全了你。”

“福晋!”徐子莫脸色有些不好看:“您把子心怎么了?”

微微一笑,迢芸勾了勾唇角:“我方才不是说了么,自会有人伺候王爷安睡的。这会儿,你的亲妹,应该就侍奉在王爷身侧。倘若王爷平安无虞,荣华富贵,那么本福晋敢保证,子心往后一定有好日子过。

相反的,倘若你依旧痴心妄想,死不悔改。王爷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这一个府上的人,连同你唯一的亲人徐子心,无一幸免都得陪葬。”

微微转过身去,迢芸将手递给了近旁的侍婢,背对着徐子莫道:“子莫,我知道你对王爷是真心的效忠,也请你信我,我不会害子心。收起你那些浮夸又不真实的歪心思吧,本福晋保证待子心如同自己的亲妹一般。”

深秋的风,竟有几分凛冽。一阵风过,徐子莫感觉脸如刀割一般的疼。他是想让王爷纳了自己的亲妹,却是在王爷登基为帝之后,而非现在……现在!

高凌曦从前,不过是宝亲王府小小的使女而已。想跟着福晋与侧福晋入宫,给熹贵妃娘娘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请安,根本是无稽之谈。如此一来,除了刚入宝亲王府时见过太后一回,这便是第二回了。

当然,这也是高凌曦第一次与太后走得这样近,近到可以清晰的看见太后略微松弛的眼尾肌肤,显露的几道细纹。可尽管如此,高凌曦依然觉得太后的容姿、神韵甚美。那是旁人无法拥有的高华气度,更是数十载紫禁城岁月洗礼锻造的雍容仪态。

想到这里,高凌曦自愧弗如,唯有低眉顺目愈加小心的伺候着。正想扶着太后上肩舆,却是雅福轻盈的走上来道:“不劳侧福晋动手,让奴婢来就好。”

高凌曦有些尴尬,连忙退开了身子,轻轻道了声:“是,太后。”

太后就着雅福的手,缓缓的上了肩舆,温和的说道:“这些事雅福做惯了,我也受惯了,换做旁人,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过这往后,你时常伴在我身侧伺候,总会慢慢适应的。”

雅福轻缓一笑,向着太后道:“奴婢也觉着高侧福晋乖巧伶俐,一定比奴婢伺候的更为妥帖。”

“多谢太后。”高凌曦腼腆一笑,多一个字也不敢说,她不明白太后为何忽然要闹这一出,非要她这个根本相熟的跟在身侧。乌喇那拉氏反而比她要多见太后些许次,也听府中人说起过,太后甚是喜欢,怎么忽然就转风了?

莫不是与皇上的恩宠有关?高凌曦心里一凛,可府里的事儿,太后深居宫中又怎么会一清二楚呢?

“雅福啊,高侧福晋这个称呼似乎不当,至少要唤一声娘娘才合适。圣旨未下,可毕竟皇上已经登基了,侧福晋侧福晋的唤,不是委屈了凌曦么!”太后有意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目光远远的平视眼前的景物,看起来空空洞洞的,可意味绵长至极。

“太后说的极是,倒是奴婢思虑不周,委屈娘娘。”雅福轻轻转过了脸,刻意睨了高凌曦才道:“娘娘不要怪罪奴婢才好。”

“姑姑言重了。皇上的圣旨未下,臣妾实不敢妄自揣测。”高凌曦竟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心跳也骤然快了几分。太后这样说,是在试探她么?还是,太后知道了皇上的旨意,想要暗示自己会被册封为妃主?毕竟只有嫔位以上才当得起一声娘娘,而她于潜邸时就是侧福晋,总不至于入了宫还是个小小的嫔位吧。

细细一想,高凌曦有些心慌,会不会正好相反呢。太后意在告诫自己,当个普普通通的妃子已经是极限了,不要觊觎更高的位分……

想不到,太后犹如家常的几句话,竟然搅得高凌曦五内俱焚,魂不守舍。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挨,她当真是有些犯懵了。

看着她期许一笑,太后眼底多了些欣慰:“你倒是懂事,由你伺候在皇上身侧,哀家尽可以安心了。”

“哀家记得,先帝爷登基之初,你父高斌就任内务府主事,一转眼十余载,他已经是江南河道总督,内阁大学士了。虽然是汉军旗的出身,却颇得先帝爷器重,是个不可多得的肱骨之臣。”太后捻着手里的玉佛珠,眉目冷清:“先帝重之又重,未偿你父心愿,御笔亲旨破格提拔你为宝亲王侧福晋,这一份心,你可领略?”

此言一出,高凌曦脊梁上的冷汗一下子沁了出来,她并不知自己被提拔为侧福晋,竟然还有这一层深意。原本以为,四爷的心思要多些,可这么看来,却并非仅仅是宠爱。

当即就跪在了肩舆一侧,高凌曦垂首恭敬道:“先帝爷隆恩,臣妾自当铭记于心。可臣妾自不敢存妄想之痴心,亦克尽己责侍奉君上,安于本分。不瞒太后,臣妾有幸能侍奉在皇上身侧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实在不敢要求太多。也请太后安心,从今往后,臣妾一定加倍尽心的侍奉好皇上。”

第四十九章 :半江瑟瑟半江红

太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雅福落肩舆。。 待到肩舆停稳,她才就着雅福的手缓缓走下来,虚扶一把高凌曦,漠然道:“哀家果然没看错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先帝爷薨逝,宫中权势变更,你夫君我皇儿成了大清的新君,你我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不少。

你父能为先帝效汗马之劳,亦必然能为皇帝鞠躬尽瘁,咱们这些身在后宫的女子,只当为夫君掏心掏肺便是最好的了。”

“是,太后,臣妾明白。”高凌曦郑重的点了点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太后赞许一笑,道:“那么,你自回去吧,哀家想静一静心。”

“恭送太后。”高凌曦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直到太后重新走上肩舆,稳稳当当的坐下,由着一众人簇拥往宁寿宫去,她才敢直起身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高凌曦真的弄不懂了!更让她敬畏的则是,一股强烈的陌生感瞬间袭卷了她的心头。

除了立在萧瑟风中一身缟素的她,根本没有人注意会停留。犹如一片孤叶,飘落在了这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禁地,怎么都显得格格不入。能不能在这里长成参天大树,是造化更是心力,高凌曦有些气馁,她忽然觉得何去何从并不由人。就如同富察寻雁死在了后窗之下,难道仅仅是一个门子的所为么!事情到了今天依然不明朗又如何,她还是得忍着,无声无息的承受。

慨然轻叹,高凌曦只好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先帝的灵堂,毕竟除了这走过一回的路,其余的地方她都不认得。

往后的路,真的还很长很长。

“过了明天,内务府就会安排了女眷们入住各宫。”雅福回首望了高凌曦一眼,缓缓道:“太后,皇上的心意,这高侧福晋当以哪一宫入住才稳妥呢?”

太后漫不经心的看着远处宫檐下一个个雪白的灯笼,连绵起伏,有些眼花缭乱之感。索性就闭上眼道:“不过是暂时先住着罢了,哪一宫都不要紧。圣旨未下,名不正则言不顺的,住的好与不好,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这话像是说给太后自己听得,雅福略微沉吟,宽慰道:“谣言止于智者,皇上天纵英明,岂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太后实在不必介怀。又是新帝登基,前朝之事,千头万绪,总得一样一样来。再者,奴婢瞧着,皇上是十分敬重太后您的。”

“若是敬重,何以奉哀家为太后的上谕,竟然没有晋封的日子。崇庆皇太后呵,难道说皇上想免去哀家的册封礼么?”

雅福听着心酸,连忙道:“怎么会呢太后,皇上是您的四阿哥啊。奴婢斗胆揣测圣心,大抵是皇上不希望此事草草而行,让您失望,所以才从长计议。太后就是太后,岂有不尊贵的,皇上至孝,必然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递上了丝绢于太后手中,雅福的脸上微微露出暖意:“奴婢方才也说了,前朝政事繁重,可即便如此,皇上一听说您要去灵前拜祭先帝爷,不是立即就赶来慈宁宫陪您同去了么。光是这一份心,太后就该高兴啊!”

太后抚了抚素雅的凤袍,高洁的佛莲甚是肃穆,鬓边的银簪子随着肩舆的前行摇曳碰撞,清脆的声响搅扰的太后心绪不宁,索性拔了下来,随手丢在了地上。“心?”太后冷哼一声:“雅福,你陪着本宫这么些年风风雨雨,什么样的人心会没见过。

先帝生前再宠爱哀家,亦没有给我皇后的名分。好不容易盼到了四阿哥登基为帝,却落得这样孤苦的境地,当上了这样一个‘崇庆皇太后’,未免太让哀家心寒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太后心里亦有了自己的打算:“哀家想知道,究竟是谁掀起了这股空穴之风,害哀家这样惨淡。如此狼子野心之人,怕是留得住一张只会搬弄是非的嘴,却留不住自身性命了。雅福,你抓紧了去查清楚,别让皇上察觉。”

“是,太后。”雅福起先怀疑这话是裕妃传出去的,可今日看了出尽洋相的和亲王,心里的怀疑就消散了多半:“奴婢琢磨,裕妃是不敢与太后您为敌的。如今她自己个儿也是太妃了,唯一巴望的,就是能出宫入住和亲王府,不必孤苦无依老死于寿康宫。怕是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连累了五阿哥。”

“裕妃她是不敢!”太后抚了抚自己的眉毛,轻飘飘的说道:“她若是敢,以她当年的美貌才气,诞育阿哥的功劳,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屈居于我座下呢。将自己嫡亲的骨肉交给哀家来抚育呢。那个弘昼,可是她的命根子。”

弘昼的性命连着她的性命这一句,太后未宣之于口,雅福却心领神会。“起风了,你们都走快这些,别让太后给风扑着。”雅福看了看天色,催促了抬着肩舆的奴才们一声。

“晚些时候,让她来一趟吧。”太后虚了虚狭长的凤目,含笑道:“这些时候,亏了她在,宝亲王府才这般有声有色。哀家总得当面谢谢她不是么!”

雅福很快就明白了太后口中的她所指何人,沉着头应道:“奴婢自然会好好安排的,太后安心就是。”

高凌曦返回灵堂的时候,福晋已经让格格苏婉蓉下去歇着了。乌喇那拉盼语紧挨着福晋嘤嘤啜泣,这一哭又是好些时候。可偏偏,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让金沛姿往前了半步,现在看来,那一个小小的空缺,实在是塞不下她纤细的身子了。

她们就这么容不下自己么?高凌曦有些欲哭无泪,却还是得跪下,还是要哀痛的落泪,谁让她是皇家的媳妇,谁让她的夫君是大清的圣主。

将心一横,她索性跪在了苏婉蓉的位置,金沛姿身后,含着满腔的怨愤呜咽起来。那吹弹即破的肌肤上滚下来的热泪,竟然像是为了自己留下的,尽诉着无法言说的委屈。

其其格看见高凌曦跪在了苏婉蓉的位置上,心里有些不悦,却碍于这庄严肃穆的灵堂不是斗嘴的地方,只生生忍下了这一口气。许是性子所致,又许是察觉到了旁的什么,其其格哭过一会儿之后,竟然觉得胸闷的厉害,实在是挨不住了。

黄蕊娥看着她左摇右晃,又是按着胸口又是捂着口鼻,脸色都变了:“其其格,你还好么,该不会是想呕吧?”

这一句虽不算大声,金沛姿与高凌曦都听了个清楚,纷纷回过身来将齐刷刷的看向其其格。

金沛姿见她脸色发青,少不得白她一眼,揶揄道:“苏格格诞下永璋不足半年,身子孱弱经不起折腾也是有的,枉你自诩蒙古烈女,竟然也这么孱弱不堪,真叫人糟心。”

高凌曦轻轻一叹,缓声道:“我问过福晋,若是不要紧,允准你回去歇着吧。只是这个时候,怕是请御医不便,难为你忍着了。”

其其格哭着点了点头,一个劲儿的捂着口鼻闷不吭气儿。

“福晋。”高凌曦转过身子,这一声福晋唤出口,又不自觉想起了方才太后的话,总觉得不太妥当似的。随即改口道:“娘娘。其其格有些不适,臣妾以为,是不是先送她于偏房歇着?”

兰昕眉心微动,徐徐回过身来,手里攥着丝绢,却没有擦去脸上的泪痕:“你唤我什么?”

高凌曦微微一怔,张了张嘴,却答不上话来。

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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