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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风华医女-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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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某些方面虽然迟钝了些,可并不是白痴。
若是将心比心,换作她处在慕容雪的位置,绝不可能这么豁达地向情敌示好。
何况慕容雪没有生育,未来的富贵尊荣都萦系于小世子身上,若真让小世子和欢颜太过亲近,纵然欢颜无法将他带走,对于她在小世子心目中的地位也将大有影响。她不可能真的对欢颜推心置腹,多半别有所图。
欢颜不想被人利用,但自此便格外地留意萧寻行踪。
但老天爷着实很公平。
它给了欢颜在医术和琴棋书画等方面非凡的天赋,也给了她美丽的容颜,却也毫不客气地剥夺了她其他方面的能耐。
比如她学不来女红;比如她总是浑浑沌沌辨不清东南西北;比如她煮的食物能让人避退三舍,连萧寻都敬而远之;再比如她怎么也弄不清权术斗争里的真真假假,或者亦真亦假。
萧寻几乎每日都有应酬。
东家王侯、西家将相,他有的是好人缘,——至少是面子上的好人缘。
他所接触的大臣,欢颜全然看不出固定在哪个派系,更看不出他有和锦王作对的意思。
但他每次回来时,都像很疲惫,特别翻阅蜀国密报过来的北疆军情时,眉头许久都紧锁着。
欢颜明知蜀边不靖,也便不敢再拿琐事扰他,只旁敲侧击地向夏轻凰、小蟹等人探问朝中的动静。可瞧来瞧去,并看不出景和帝有立豫王的意思,也看不出锦王得到景和帝命不长久的消息后有什么动作。
欢颜思念小世子,但她明知萧寻很不乐意她去锦王府,也便心虚得并不敢去。
因为她的确还在思念着另一个人,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的另一个人……
又隔了数日,她将新近练制的度厄辟毒丹、养魂归元丹各取了十粒,用玉瓶装了,令人送给锦王妃,“就说是我按古方调配炼制而成,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也算是很难得的了,可以备着以防一时之需。”
慕容雪很快回了谢礼,却是两盘糕点并一幅字。
那幅字用上好的宣纸写着,字体端端正正,却很是稚拙,必是出自小世子之手。他虽幼小,显然承继了父亲的颖慧,加上教养得宜,这幅字居然也像模像样。
却是抄的一首诗经《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天黑了,天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不是因为君王的原因,你怎会劳苦奔波在风露泥淖之中?
欢颜手一颤,宣纸滑落在桌上。
旁边一只手伸出,将那纸拈过。
欢颜抬眸,便觉笑容都挤不出来了,“阿寻,你回来了?”
萧寻扫了一眼,却笑道:“字写得不错,看来比你聪明呢!”
他仿佛没发现那诗的言外之意,只提起食盒,拈了块点心尝了,笑道:“点心味道也不错。锦王府送来的?”
欢颜道:“我想着上回思颜中毒的事,有些不放心,近日便制了两样药丸子送过去,锦王妃便回了礼过来。”
萧寻叹道:“我吃醋了!”
欢颜莫名地心慌起来,急急收着小世子的那幅字,说道:“我不过是给思颜一点子东西罢了!”
萧寻从后拥着她,笑道:“我便是吃思颜的醋!你只怕他给人下毒,怎么不怕我给人下毒?”
欢颜道:“我天天就在你跟前,自然不怕你给人下毒。”
“假如有一天,你不在我跟前呢?”
“除非你自己走得远了!”欢颜转身,抬头看向萧寻,黑眸亮闪闪的,“你不会走远吧?”
萧寻看着她莹洁如玉的面庞,忽而轻笑,说道:“只怕想走远的是你吧?”
欢颜道:“你盼着我走远,我便走远了!”'TXT小说下载:。。'
萧寻笑道:“我不盼你走远,我盼你一直在我身边,有好东西都先给我,再给别人。”
欢颜便去一边找了找,用帕子托了两粒药丸给他,说道:“来,先吃两粒!回头我再配个百来丸,天天让你当糖吃,怎样?”
萧寻正要去接时,那厢侍女道:“太子,吃不得!昨天配好药,太子妃拿了一粒尝了尝味道,便放在桌上,结果小白偷吃了,已经拉了一天一夜的肚子了……”
萧寻骇笑,“小白狐,你这是拿我试药呢?
欢颜道:“这药本就是重伤或重病体虚之人才能服用。我因为预备给小孩会服用,里面掺了糖浆,只用舌尖尝了尝味道来着,谁知小白主动给我试药……若你不介意,也可服用两丸,让我看看健康人吃这药后具体有哪些负面作用。”
难堪琼玉惊心骨,坐觉清寒几倍添(三)
吉淑妃微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近来天气转凉,我刚给小世子预备了两套衣裳,正想呆会让你带回去呢,现在先让他换上一套,也很方便。”
慕容雪应了,便让奶娘携了小世子,跟着吉淑妃入殿去换衣裳。
而亭中便只剩了欢颜和慕容雪二人。
慕容雪轻笑道:“思颜和他父亲一般的性情温和,虽是极小,但已经挺懂事了,跟个贴心小棉袄似的,着实招人喜爱。”
欢颜想,她该说点什么来,感谢她和锦王的辛苦养育教导吧馊?
但她嘴动了动,又懒懒地不想说了,只低头喝茶不语。
若是早知她只寻觅三年便找到了医治许知言眼疾的法子,她该狠下心肠,让孩子跟在她身边受几年苦,日后加倍待他好补偿他,也比如今唤着别人母妃,却喊着她姑姑强。
——可当时,她又怎知道,她会不会穷尽一生也找不出治他眼疾的法子呢燮?
她可以忍饥挨饿,风餐露宿,受尽辛苦,难不成让她小小的孩子跟着她这样流浪劳碌一辈子?
慕容雪叹道:“你也放心,他虽不是我亲生,但我早把他看待得比我自己性命还重要。便是帮着知言在这朝堂内外努力周。旋打拼,为的也是这孩子。我希望他尊贵健康地长大,不会像他父亲那样受人暗算陷害,时常面临不测之险。”
欢颜道:“我也盼他过得好。争不争那什么位子的,倒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他开开心心长大成人。”
慕容雪苦笑道:“欢颜姐姐,你以为是知言愿意去搏去争去斗吗?你也看到了,他处处容让,与人无争,对手有没有放过他!我们这小世子也一样,要么一世尊荣,万民景仰,要么……被人谋害,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欢颜不觉变色。
她许久才道:“我只懂医术,不懂权术。可否请教王妃,如今,锦王的赢面有多大?”
慕容雪沉吟道:“原来大约有五成吧?父皇属意锦王,我父亲自然也全力维护咱们。可如今,恐怕不成了……”
她看向武英殿的方向,无奈地抿了抿唇,叹道:“今日之后,能有两三成胜算,就不错了!”
欢颜一惊,忙问道:“为什么?”
但慕容雪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怅然道:“我们倒也罢了,只是稚子何辜啊!近来我都睡不安稳,每每夜间惊醒,摸到颜儿还在身边,才觉好受些。也不知这样一家和乐的日子还有多少天……”
欢颜深知慕容雪所言不虚。
她早已见识过许知言那些对手的厉害。如今许知言已明着参与夺位,且已在朝中建立威望,一旦落败,继位者绝对不会放过他和小世子……
她已觉出慕容雪分明想告诉她什么,却又待说不说,遂单刀直入问道:“欢颜愚钝,请王妃明示,为何过了今日,锦王只剩了两三成胜算?”
慕容雪轻笑道:“欢颜姐姐,这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本来预备常带了知颜去萧府看望你,毕竟……你也不可能时常到吴都来,能让你们多些相处的机会,总是好的。可知言不许我去。”
欢颜呆住,“为……为什么?”
“他怕我把你卷进来。他说你现在很好,他希望你一直这样好好地过下去,钻研你喜欢的医术,而不是你厌恶的权术。”
慕容雪已站起身来,看向换了新衣跟着吉淑妃奔跑过来的小世子,唇边已有微笑,却微带凄凉。
欢颜追问道:“你来看我,不是只想让我和小世子多些相处的时候吗?与权术又有什么相干?”
慕容雪回眸看她,眼底便有了不加掩饰的失落和悲哀。
她道:“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可知言知道我忧心,只怕我言语不慎多说了什么,会连累你们失和,便不许我过去了。便是今日,我也只说入宫探望吉淑妃,丝毫未提会等在这里见你的事。”
欢颜背脊生凉,渐渐连手足都似凉了。
慕容雪虽不肯明说,其实已经暗示得七七八八。除非她真长一副榆木脑袋,才会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慕容雪已过去牵了小世子,笑道:“时候也不早了,知言大约也在等我用府用膳。欢颜姐姐,我先失陪了!”
她又向吉淑妃道了扰,正要离去时,欢颜忽然过去,拉住她臂膀。
慕容雪怔了怔,轻声道:“欢颜姐姐,该说的我都说了。若说更多,只怕知言该怨恨我了!他对你……着实比对任何人都好。”
欢颜无暇猜测她在怎样的心境下说出这样的话儿,只附到她耳边低声道:“今日我为皇上诊过脉,太医只图邀功,一味用大补之药,虽得保得皇上一时无恙甚至好转,却可能引发其他暗疾。”
慕容雪蓦地转身,“你的意思是……”
欢颜极轻地说道:“若无意外,暗疾应该会于半个月后发作,至晚不超过二十天。一旦发作,无药可医,生死只在顷刻之间。”
慕容雪眸光闪动,同样轻而清晰地回答:“谢了!”
她也不要侍女乳娘帮忙,亲手抱起小世子,匆匆踏向殿外。
欢颜目送她离去,转头看向武英殿的方向。
那里,萧寻依然在和景和帝密谈。
天真的好像冷起来了。
秋日的风卷起落叶,萧萧瑟瑟地在地上翻滚。
欢颜忍不住抱了抱肩。
--------
皇帝赐宴,礼部及几位朝中大员奉陪,却耽误到傍晚才出宫。
路上,萧寻问道:“欢颜,这皇帝的病是不是没救了?”
欢颜心不在焉地玩着衣带,瞥他一眼道:“你为什么这样猜?”
萧寻微笑道:“所谓医者父母心,如果你觉得有救,至少会开个方子留下来,或求阅太医所开方子做些调整。这样连一点诊疗方法都没有建议,你必是认定无药可救了!”
欢颜道:“太医一直开着上好的药为他调养,一时倒还不妨事。但我看那脉象的确险,大约熬不到过年了。左右是熬不过去的,若我开了方子,便是多熬个十天半个月,也未必有人说我一句好;若给有心人趁机作起文章,反说是服了我的药不见效,害了皇上,岂不糟糕?我还想多活几年,我也不想把你都给连累了,只能不开药了!”
萧寻看她半天,叹道:“说你笨吧,有时候你又够机灵;说你聪明吧,有时候你笨得可以气死人!”欢颜道:“吃一堑,长一智。太子府里看了那么多年勾心斗角,自己也给害了那么几回,我便是再笨,也该学得聪明些了吧?”
萧寻笑道:“就是在我跟前时常装傻充愣没心眼。”
欢颜道:“你满身都是心眼,我有没有心眼就无关系啦!”
萧寻便托腮苦思:“喂,小白狐,你这是赞我呢,还是骂我呢?”
欢颜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理他。
萧寻正思量着今天又是哪里惹她不痛快时,欢颜忽转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蜀国?”
萧寻怔了怔,说道:“这可未定呢!蜀国北疆不安,近来陆陆续续已经打了几次不大不小的仗,看来早晚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我本借着过来问安之际,亲来探探吴国动静,看能不能约同他们一起北击狄人。可北狄目前避开了吴国的临邛王慕容启,目标只对着咱们蜀国;吴国君臣上上下下的眼睛都盯着金銮殿下那把龙椅,大约还在盼着借狄人的力量折一折咱们大蜀的锐气。如今虽不便明着拒绝蜀国求援,多半也会找机会拖宕下去。”
他沉思片刻,皱眉叹道:“若是继位皇帝曾受咱们蜀国大恩,大约也会一力相助。不过这样算是,可能是明年春天的事了,边境那边恐怕等不得……”
欢颜笑道:“若是锦王继位,以他的才识远见,必定肯帮我们。”
难堪琼玉惊心骨,坐觉清寒几倍添(四)
萧寻说道:“算了,既然是给小娃娃吃的,我就不吃了……不过我也爱吃甜的……”
他悄然缩回去取药的手指,笑嘻嘻地触向她的唇。
侍女知趣,忙悄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欢颜慌忙闪避着,嘀咕道:“大白天的,闹什么呢……”
萧寻吃吃笑道:“你不知道我就喜欢大白天的闹么?馊”
大白天的,他不仅能将她的容貌身姿看得更清晰,还能把她眼底的喜怒悲欢看得更明白。
他其实很想将她看得更深。
他无法形容自己在得到她后那愈发深重的恐惧,时刻担忧着失去她的恐惧圪。
原来,失去,远比得不到可怕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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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萧寻每日若无其事地陪着欢颜说笑逗乐,欢颜平时并觉不出异样,但在某些时刻,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出他压抑着的情绪。
他如此深而重地辗压着她,凶悍得她止不住地痛楚呻吟。
她的指甲在他坚硬结实的臂膀上掐着一道道红痕,额际鼻尖,尽是细密的汗珠。
她低低地求他,“阿寻,阿寻,别这样……”
萧寻略略放开她,垂眸看她。
他的黑眸不若素日清亮如明珠,深邃如暗夜里的井,***迷乱里有说不出的沉郁。
欢颜努力地分辨着,还没来得及辨出他眼底到底是恼恨还是担忧时,萧寻已璀璨一笑,柔声道:“怎么了?这便受不住了?”
欢颜眨着黑眼睛,好久才道:“萧寻,你是不是变了?”
萧寻问:“我哪里变了?”
欢颜茫然道:“不知道。”
萧寻将头埋入她腻雪融脂的颈窝间,轻轻地啄吻着,低低道:“或许,是你后悔跟我了?”
“没有……”
欢颜答得很快。
她想了想,又道:“阿寻,你别多心好吗?我不会对不住你。我等着……等着你处置好这边的事,便跟你回蜀国去。我还想看看我楼前的芙蓉花开得怎么样呢!”
萧寻粗重炙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边,声音如此地模糊着:“你不是喜欢锦王么?”
欢颜嗓间异常地干涸。
她望着帐顶的承尘上精绣的缠枝百合花卉,低低道:“锦王……他们一家三口好端端的,我没想过掺和进去。”
只说没想掺和,却丝毫没有否认萧寻的话。
小白狐喜欢锦王。
哪怕已经嫁给他,哪怕已经是他的人,她依然只喜欢锦王……
连甜言蜜语哄哄他也不肯吗?
他忽然在她肩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欢颜还没来得及惊叫,身上猛地一重,小腹间如被锤子般凶狠捶过。
“阿寻……”
她痛呼,待要挣扎时,娇小的身躯已被牢牢钳于身下,再也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在自己身上驰骋,一下接着一下快速而有力地重重撞上,毫不容情地狠狠蹂躏。
他像一路攻城掠地势如破竹的将士,面对着自己始终攻不下来的最后一道城门,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性。不甘功败垂成的怒火焚尽理智。
于是,一切乱了章法,只凭着本能用最后蛮力奋勇冲击……
她的哀求,她的哭泣,她的呻吟,他都似已听不到……
萧寻喘着气终于撤开身时,才看到她身下在流血,不由地打了个寒战,神智才慢慢清醒过来。
欢颜静静卧在床上,光洁美丽的身躯由着他搓圆捏扁,肆意摆布,肩颈胸腹间有了青紫的瘀痕,唇色脸色却都是煞白,玉簪宝钗都已松散掉落,汗湿的黑发凌乱铺在枕上,连气息都微弱了。
他在做什么?!
这是他一向宠着纵着立誓要一生相守相护的夏欢颜!
“欢……欢颜!”
他忽然间慌乱起来,张臂将她拥到怀里,小心地抚着她肌肤几处青紫,亲着她的面庞,低低道:“对……对不起。我一时兴起,用力大了……”
欢颜伏在他胸前,冰冷的手足好久才缓过来,却已哭出了声,“萧寻,我讨厌你……”
萧寻道:“嗯,我错了!待会你打我……不,你用针扎我,我给你试药,试针,好不好?”
“不好……我想回蜀国去了……”
欢颜呜咽,声音里带了几分绝望,“我根本便不该来……我什么都做不了,你却疯了!”
“对不起……”
萧寻牵过衾被,盖在她身上,将她抱得紧紧的,感觉着她柔软贴着自己的玲珑身躯,沉默许久才道,“我想我的小白狐能陪我一辈子。可我知道我的小白狐并没有这么想。我只是……你被许知言拒绝后,不得已的退而求其次。如果有一天,许知言有那个能耐护你爱你了,只怕他招一招手,你便会毫不犹豫地弃我而去吧?”
“没有……”
欢颜泪水汪汪,凝噎着回答,“我没有忘记我已是你妻子。我不会离开你,更不会丢你的脸。”
萧寻垂眸看她,眸光却是无力。
他设尽机心,爱恋多少年,束缚她的,依然只是他们的夫妻名分,他的脸面。
他最想要的感情的回应呢?
她从没主动说过喜欢他,从没主动拥抱过他,从没主动亲过他……
他并不敢贪婪。
如果没有敌手,他应该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她向他开启心门的那一天。
可她却不只一次地承认或默认,她喜欢着另一个男子,哪怕她已是他的妻子……
甚至,此刻,她依然哽咽着在说道:“我已经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我只盼着他好端端的,小世子好端端的,你……你也别使绊子害他,好吗?他们都好端端的,我才能安心……”
萧寻捏起拳,胳膊上的肌肉因用力而坚硬如铁。
他道:“欢颜,他们吴国内务,我从来都没插手,又怎会去害他?我只想着可不可以和他商议商议,把你那孩子要过来,免得你总是牵肠挂肚……”
“真的吧?”
“真的。”
那么,应该便是真的吧?
毕竟,说萧寻暗中相助八皇子的,只是慕容雪,而不是许知言。
那个能辅助许知言走到今日这样权位的女子,绝对不会是个简单人物。她没必要去信任一个外人,而不信任相知相识这么多年的萧寻。
她在这方面并不精明,不可能帮到许知言或萧寻,但至少要做到不给人利用,免得不小心成了对付谁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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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便是九月九,重阳节了。
今年的中秋节,他们是在前往吴国的船上度过,自然一切从简,重阳节便不肯草草了事了。
主管令人把各处打扫收拾了,挂了各色花灯,摆了各类菊花,买了大螃蟹,又预备了许多茱萸,令侍女们四处插上。厨房里的蒸屉上早预备了各式各样的重阳糕,又有人先端了两盘来让欢颜品尝。
欢颜尝着香甜,转头想着,这些中秋、重阳之类的佳节,人人欢喜,家家团圆,想必许知言一家三口也该和和乐乐吧?可惜她亲生的骨肉,再没机会和她团团圆圆过个节气了。
这样想着,她立时垂头丧气,带着因拉了两天肚子同样垂头丧气的小白猿钻回屋里研究她的药材去了。
巳正,锦王妃遣人送来几样花色糕点并两坛菊花酒,又传了话来,说王妃正带着小世子在一家新开的茶楼喝茶,预备待会儿就近吃了饭,去给小世子挑几样配饰明日入宫佩戴,问蜀太子妃要不要过去叙叙话。
欢颜因看出萧寻讨厌她和锦王有所接触,虽是思念小世子,锦王妃不过来探她,她也不便前去锦王府看望。此刻问清来人只有锦王妃和小世子二人,连忙应了下来,令人前去备车。
夏轻凰正在府中,忙道:“若你要去时,需我陪着才妥当。”
欢颜明知萧寻必定吩咐过,绝对不放心她单独外出,只得笑道:“自然要姐姐陪着。不然不小心迷了路,也许连回来的路都找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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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巳正,上午10点。
顺便提下古代膳食时间,我手边查到的资料是清代皇帝进膳时间。清帝分早晚两顿正餐,早餐卯正一刻,即上午六点一刻;也可能推迟到辰正,即上午八点。晚餐为午正一刻,即中午十二点一刻,也可能推迟到未正,即下午两点。晚上六点左右进夜点心,已经不算是正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餐吃得少对身体有益的缘故。其他时候茶点小吃随意,无固定时间。
嗯,这是个小知识点。不过咱们如果说中午十二点吃晚餐的话,未必太过别扭,因此我的小说里依然把中午那餐写作午饭了。
PS:因为推荐的原因,明天不更新,周六周日都会更新。
PPS:童鞋们,手边的月票都丢出来吧,隔天就过期作废啦!嗯,饺子不是好人,可以丢给别的喜欢的作者~^^~
云聚散,月亏盈,海枯石烂古今情(一)
其他人见太子妃去逛街,自家的车马过去,又有夏轻凰陪伴,再不会有人阻拦。
有慕容雪派的人引路,很快到了一处茶楼,果然雅静清爽,慕容雪带了小世子正在后面的包间里坐着,见她进来,急忙起身相迎。
小世子似比先前又长得高了些,见到欢颜也极开心,一对黑眼睛笑得跟月牙儿似的晶亮,连声唤着“姑姑”,一蹦一跳地牵她的手坐到桌边。
欢颜看他眉眼,越长越和许知言相似。只是她从小在许知言跟前长大,却极少见到许知言有这样明亮清澈的笑容。
她这般想着时,心里已是一酸怃。
再看桌边时,却有蘸茶水写的字。
小世子笑道:“我等得无聊,娘亲便让我练字来着。姑姑,你知道么?茶水也能当墨汁用呢!”
他说着,用他胖乎乎的小手在茶水里蘸了蘸,很快写了“知言”二字,抬头向欢颜问道:“姑姑,我写的字漂亮么?瑜”
欢颜忙道:“漂亮,漂亮!”
只是,子不言父讳。
小世子从会说话起便有饱学之士教导,父母又都出身不凡,家教极好,怎么没人教导他,应该避讳着,不能随意写或说父亲名字呢?
可小世子蘸着茶水,又写了两个字:“欢颜”。
正在知言下面。
欢颜脑中忽然轰地一声,胸癔间顷刻像被什么东西充满了,连气都透不过来。
--------
多少年前,那个十岁的小小少年,抱着六岁的小小女孩,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字。
知言,欢颜……
他在他支离破碎残缺不全的黑暗世界里恬淡地笑,温柔地告诉她:“看,这是我们的名字。知言,欢颜。”
她的心口突突乱跳,急问道:“颜儿,这字……谁教你写的?”
小世子道:“是父王啊!父王从前看不见时,就抱我在膝上教我写字了。”
他紧接着又写下“思颜”二字,笑道:“这是我的名字。”
慕容雪微笑道:“记得这名字什么意思吗?”
小世子道:“自然记得。思,思念;欢,欢颜……咦,和欢颜姑姑的名字一样耶!不过父亲和我说,我日后如果有出息了,就可以建起广厦千万间,庇佑天下寒士俱欢颜。我名字里的欢颜,是这个意思。”
他写下一个“雪”字,笑道:“还是母妃的名字好,单单就一个字。颜字的笔画好多,我小时候好久都没学会呢!”
慕容雪抱他到膝上,亲了亲他面颊,笑道:“现在才多大一点,就在说小时候了,也不怕人笑话呢!”
小世子便不依,搂着慕容雪脖颈在她怀里乱蹭着撒娇。
而欢颜几乎已听不清后面的话,只觉眼前一热,便有泪水涌了出来。
她忙走到窗边,只作被风沙迷了眼,拿帕子揉着眼睛。
夏轻凰连忙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欢颜,如果呆着不舒服,我们还是回去吧!”
欢颜道:“回去做什么?我还要喝这里的好茶呢!”
她说着,果然坐了下来,便有慕容雪的侍女出去端了茶和茶盏来,也不许伙计进来,自己动手为欢颜酙茶,又为小世子换了茶。
慕容雪又哄小世子去欢颜身边陪着。小世子并不懂得为什么母妃要他和欢颜亲近,但到底骨肉连心,下意识便觉欢颜格外亲切,也便爬到欢颜膝上坐着。
欢颜紧紧搂着他,却似搂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般,再也不肯放开。
夏轻凰心心念念,只想着一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若有女人肯这样大方地代夫婿向旧情人示爱,还有把好容易养熟的养子交还的迹象,简直可以在额头上打上两个字:圣人!
想来欢颜未必猜不出慕容雪别有用心。只是她与儿子分开已久,早已思念若渴,且这次若分离,再不知哪日才有机会再见,当然万分不舍,无论如何也不肯错过和他相处的机会了。
夏轻凰明知此理,也不好相拦,只得站在身后侍奉,却已手按剑柄,暗中提高警惕,唯恐变生不测。
但慕容雪和欢颜对坐着,一边喝茶,一边只聊着小世子种种趣事,从第一次写字到最后一次尿床,从拿颜料把书房涂得花花绿绿,到一个人爬树上掏鸟窝,却把小世子说得臊了,跳下来跑到慕容雪身上扭股儿糖似的撒娇闹腾,顿时少了几分刻意教导出的斯文有礼,多了几分四岁小男孩应有的天真淘气。
欢颜见他闹得欢腾,也便笑得开颜,只是不时别过脸去,悄悄地拭一拭泪珠。
小世子偶尔瞥见,便问道:“姑姑,你为什么哭啊?”
欢颜道:“姑姑没哭,风沙吹到了眼睛里,有点儿难受。”
小世子四周张望了下,想不通这好端端的屋子里怎么老有风沙吹到姑姑眼睛里。
慕容雪品着茶,微笑道:“颜儿,你帮姑姑吹一吹眼睛,姑姑便好了!”
小世子闻言,果然跪在欢颜腿上,捧住她面庞,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两吹,问道:“姑姑,好点儿没?”
欢颜道:“好了,果然好了!”
可泪水却似更忍不住了,直要往外涌,只得佯笑道:“屋子里好像闷了点,我到窗边走一走。”
遂放下怀中的小世子,走到窗前,将丝帕掩住眼睛,拭尽泪水,又深吸两口气,才觉好些。
低头看时,小世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仰着小脑袋望向她,问道:“姑姑,真的不难受了吗?”
欢颜道:“没有,姑姑一点也不难受,姑姑开心得很!”
若你肯叫一声娘亲,姑姑会更开心……
这时,只闻慕容雪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去用吃点东西,呆会再去看看有没有颜儿合适的佩饰吧!”
若论锦王府这样的门第,上至皇帝后妃,下至各路亲友,并那些素常交往的大臣,赐的赏的送的幼儿佩饰不知有多少,只怕开个佩饰铺子都够了,哪里用得着去买?欢颜料着她必是找机会让她和小世子相处而已,心中已是暗暗感激,且不去思考她到底是什么用心,先自连声应了。
慕容雪遂站起身来,笑道:“这家茶楼和隔壁那间酒楼是一个老板开的,咱图个方便,就走过去在那里吃吧,也省得再乘车轿费心。”欢颜答应了,正要牵着世子一起过去时,慕容雪已“咦”了一声,说道:“刚在哪里玩了?瞧瞧衣摆上这灰!”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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