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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碧血汉卿 魔主篇 上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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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说我是一群行尸走肉中,唯一一个还有点儿人气的家伙。但是……”狄三冷冷一笑,眼神忽然锐利起来“你想不想知道,我这点儿人气,是怎么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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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更了这一章,本来想,乘着这几天有空多抽点时间,做到日更一章的,没想到,今早临时收到通知,要出门好几天,估计要周末才能回来,周末又照例不方便上网。
看样子,下一章要等到周一才能更了。自己也是很郁闷的。
另,看到桔子的评,狂欢喜,也极崇拜,桔子太厉害了,这么好的评论,换了我,是杀了头都写不出来的。
喜欢极了,觉得评得极是贴切的。
第三部 碧血汉卿 三十三章 习惯
“还记得二十三吗?”
“当然记得,他那么聪明,学武功最快,就是性格比较软弱,比武时,明明武功比你高,却不够你狠,最后还是……”
“软弱吗?他只是不肯忘记他是谁罢了。”狄三淡淡说“我们那些被聚在一起的孩子,有的是孤儿,有的是被抛弃的孩子,有的则是他们抢来的。只要脸型长得与那个死了几百年的人相象,只要根骨适合练武,他们就一定会不择手段把我们弄到这里来。从此,我们没有名字,没有亲人,没有往事,只能有一个姓,只能有一个数字做名字,为了让我们的脸照着那个人的长相发展,每隔三个月,就会有一群大夫来查看,谁的脸长得略略走形,就会有人在他脸上小心地动刀子,用神奇的医术做修改。不可以有自己的面容,不可以回忆往事,不可以记得父母,甚至有人叫一声过往的名字,如果不小心应答了,或只是做梦时叫了一声爹娘,都会有灭顶之灾。永无休止地训练,永远重复的洗脑。我们所有人都顺从了,只有他,在没有人的时候,会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我叫王永贵,我的名字是王永贵。”
狄一微微一怔:“这是他曾经的名字?”曾经的名字啊,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连前生的都不算的事了,记忆中完全找不到痕迹,这个时候,他甚至没能生出一丝怅然的感叹。在这一瞬,他唯一的感觉,竟然仅仅是:“没想到,那个学武飞快攻的家伙,居然有一个这么简单俗气的名字。”
“他简单俗气,但是,他是我们之中,唯一一直坚持着的人,不管多么辛苦,多么累,多么恐怖的一切,他总是不忘提醒自己,他本来是谁,他曾经是谁。”
“你与他同房,这一切,自是瞒不过你,想不到,当年你竟然没有告发他?”
“你说他聪明,其实他愚蠢,他甚至曾经半夜里拉着我的手拜托我,请我记住他的名字,如果有一天,他自己的不记得了,请我提醒他。他说,他只记得父亲姓王,母亲姓计,却再也忆不起他们的名字了,他不希望,这一生一世,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狄三仰脸望天,阳光照在他脸上,竟也是冰冷的:“我答应了他,但我当时的打算是,反正三月一次的比武淘汰要开始了,我能赢他自然是好,若不能赢他,我就告发他。这样,我可以好好活下去。那样的愚蠢和天真啊,明明知道,我们所有人都是对手,在训练的过程中,会有许多人,就此被淘汰惨败出局,而到最后留下来的人,也只有一个有机会逃出升天。一个人越是聪明,越是学武快,就越是其他人的眼中钉,可笑他居然完全没有悟透。”
“你杀了他?”傅汉卿轻轻问。
“是,我杀了他。”狄三淡淡道“他武功比我好,可他不够我狠,明明有机会杀死我,可是他迟疑了,我却毫不犹豫,下了重手。他重伤落败。在那个时候,我们之中,如果有人重伤,而无法再跟上训练课程,是不会有人花时间治疗他的。重伤,和死,没有区别。他被带回去,扔在床上等死。晚上,他一边吐血,一边挣扎到我身边,象以前一样,握我的手,望着我,恳求我,求我替他记住他的名字,他希望他死了之后,墓碑上能有自己的名字,他希望我能够代他记住,有一个叫王永贵的小孩在人世活过一回。而我,答应了。”
狄三的神情语气,至此仍是平静的:“他和我在一间房里共住了两年三个月零七天,他被我打死了,他临死前没有恨我,只是求我,替他记住他的名字,他死的时候血吐在我身上,他死的时候,还天真的以为,他会拥有一块小小的坟墓,甚至可以有一块刻有他名字的墓碑。”
狄一悲凉地笑了笑,这么多年来,所有失败的人,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们之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是否会有黄土埋身的幸运,而到后来,也没有人再去思索,考虑这个问题了:“这么多年你一直记着他,所以你比我们保有一点人性。”
“我记着他,是因为这让我觉得,我还是个活人。这么多年,我忘了我自己的是谁,却还记得他的名字,但是,我并不是我们之中,唯一保有自己的性情的人。”狄三轻轻道“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依然有着自己的性情,只是一直以来,埋得太深,深得自己的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这次的变故,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狄二原来那么喜好美色,风流纵性,狄八和十一十三他们,原来那么渴望有一个心爱的人相伴在身边,十五和十九,原来其实根本没有野心,而只希望过平静的生活。是因为束缚我们的绳子松开了,我们才有机会去看自己的的真性情,你又何尝不是一样。”
狄三凝视狄一:“这张脸对我们来说,是噩梦也是灾难,你毁掉他,真的只是为了……”他伸手一指傅汉卿“为了他吗?如果只是单纯要改变容貌,为什么下手这么狠,是不是在你毁灭这张脸时,心中也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你毁的其实是这么多年来,压在我们身上的枷锁。”
狄一沉默了下来,一语不发。
狄三哈哈一笑,转眸望傅汉卿:“所以,你大可不必为他的牺牲而感动。”
“我没有感动,这是他自己的事,自己的选择,他到底为什么而毁掉自己的脸,都与我无关。”傅汉卿很诚实地回答,虽然这样的答案听来未免无情。
狄三深深看他一眼:“这么无情冷酷,让人很难相信你就是那个大仁大义的家伙。”
“大仁大义?”傅汉卿愕然伸手指自己的鼻子,这个,大仁大义的人,应该是整天吃着自己的粗茶淡饭,管着天下的不平之事,累死辛苦死的那种家伙吧。
狄三摇摇头,笑一笑:“你是什么人并不重要,这个世界上,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我们这些从小受到黑暗教导,只识利害,不懂忠义恩理的人都是不可信的。狄二的纵情声色是真心,还是假象,狄八和十一十三的情意恩爱,到底是真情,还只是与乾达婆王的门下,互相演戏,彼此欺骗,十五和十九的自甘淡泊又到底是不是真的呢,他们是不是都在藏锋隐锐,以便让其他人放松防备,在得到诸王的信任之后,再成就他们自己的野心呢?就连狄一又怎么样?他一直是我们这中最稳重,最顾全大局的一个,所以,他是首领,但也是正因为如此,他的忍耐,他的隐痛,他的压抑,也胜过其他人,也正因此,他给自己毁容时下手就狠得出奇。”
狄三当着狄一的面说这番话时,真是全无半点顾忌,他伸手摸摸自己脸上的伤痕,笑笑:“看,我也要改变自己的面容,下手可小心多了,我不希望自己未来的生活,因为长相可怖而受太大的影响。正常人都应该是我这种想法吧,象他这样,可以如此疯狂的把自己一张脸毁成这样,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对别人不狠心呢。所以,你留他在身边,还是小心一点吧,他能对你尽忠,那真是你的运气,可如果有一天他出卖你,你也不要太失望,太伤心。”
这涛涛不绝一番话说下来,狄一也许是镇定过人,也许是因为毁了容,脸上看不出表情,总之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若说是震怒,倒不如说他对狄三说这么一大堆话,感到惊奇。
影卫一向是不多话的。狄三以前虽然在他们之中也算是话最多的,但也绝不至这样说个不停,原来,人在摆脱枷锁之后,真可以变化得这么明显,这么大。
而傅汉卿听了狄三的话,却依然只是平淡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失望,不会伤心。”
狄三一笑:“为什么,你也和神教别的人一样,觉得利之所在出卖和背叛是应该的事。”
“我认为那是不应该的,,但我已经习惯了。”
狄一和狄三飞快互换了一个眼神,习惯?这代表着怎样的过去和经历呢,即使是他们,对这位神密莫测的教主大人,也还是会有一点好奇的。
狄一迟疑一下才问:“教主,以前曾被人出卖过……”
“是啊,这是很平常的,我习惯了。”傅汉卿语气轻淡地简单说明“就象是我知道,捡到钱袋是应该交给失主的,可是连续十次,我都看到别人捡到钱袋,自己放进口袋,那么,当第十一个人也这么做时,我是不会觉得有任何意外和失望的。”傅汉卿简单地说明。
狄三深深望着他,然后问:“那么,在看到十一个人,都把钱袋放进自己口袋时,你还认为,捡了钱袋,应该交给失主吗?”
“当然,为什么不这么认为?”傅汉卿愕然问:“别人要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自己对是非对错的判断,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看法,为什么要因其他人而改变呢。”
他那样不解地问,眼神清澈得仿若婴儿,仿佛,这一切问题,真的如同捡到钱袋是否交还给失主那么简单。
狄一忽然沉声道:“我不会出卖你。”
傅汉卿淡淡应了一声,依然没有感动,但也没有怀疑,他漫不经心地想,很多很多人说过,不出卖他,说过要好好待他,然后……
然而,就连这样的思考,也都是漫不经心,转瞬即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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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气非常热,我这边前几天,天天断电大半日,晚上都没电,为了避暑所以出门到别处安顿了几天,没能写文。
近日我会尽量多写,希望能多更一点,有关阿汉在魔教里发生的事,我也会尽量争取,在几章里交待完,
第三部 碧血汉卿 第三十四章 我是人
狄三望着神色有些漫不经心的傅汉卿,忽轻轻道:“所有背叛你,出卖你的人,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吧?”
傅汉卿一时没明白过来,只啊了一声。
“有的痛苦,是永远不会习惯的,你说你习惯,只是因为你其实并不在乎那些人,无论他们是忠心还是出卖对你来说,都不重要?”狄三淡淡道“我是孤儿,没有人教过我感情,但就算是我也知道,如果是至亲的背叛和伤害,一定会很疼痛入骨,就算我学的只是冰冷的权术,上位者的权谋中,也有一条原则,对于低贱卑微者的无知冒犯,大可宽大处理,以示上位者的宽容和慈悲,但对于朋友,得力下属,亲近之人的背叛,误解,伤害,是绝不可原谅,绝不能宽恕的,因为,这些人,对我们来说,是不同的。”
傅汉卿怔了怀,脸上有些疑惑,有些茫然,有些不解。
不在乎吗,不重要吗,所以不痛吗?
什么是在乎,什么是重要,在那漫长的生命中,又有什么是真正必须在乎很重要的人呢?
不在乎吗?
桃花下的微笑。
不重要吗?
阳光里的诺言?
不痛吗?
骨肉成泥时的身与心。
他茫然地略略皱起眉头,因为是不在乎,不重要,所以才能习惯吗?
看他迷茫的样子,狄三摇摇头,看向狄一:“看来,咱们的教主,的确是个怪人。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狄一淡淡道:“你特意来说这么一大堆话提醒他,不就是放心不下吗?”
狄三哈哈一笑:“他到底对我有恩,虽说我们这些都不是什么知恩必报的家伙,但说几句话的力气还是有的。”
他摇摇头,再不说什么,转头便去。
狄一凝望他的背影,轻轻说:“不放心,为什么不留下?”
狄三脚步一顿:“留下,和你一样,做他的护卫,管他吃穿睡觉,永远跟进跟出?”他摇头不止“我虽感激他,却还不打算卖身为奴,杀身相报,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的愿望,我想要为自己活一回,我想要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人束缚,不因任何人牵挂地,当一回真正的人,而不是继续做影子。再大的恩义也不值得我用自己来报答。”他回头,凝望狄一“如果你真的打算赤胆忠心,当他的影子,尽以前身为影卫的一切责任,把作为影卫学到的一切都用在他身上,那么,我们的生活,和过去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呢?”
他一伸手,拦住似乎想说什么的狄一:“你想说,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被逼的,但是,这种义仆,这种忠名,我担不起,也不想担。说实在话,对于传说中,那些受了人一点恩,就要算一生一世,做牛做马,做奴做婢,开口属下,闭口奴才,眼中从此只有恩人主人,生命里,没有情人,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没有追求,没有事业,没有理想的家伙,我一直觉得,他们要不是天生奴性,不当奴才就不安心,就是借着报恩的名义,牢牢巴住有钱有势的主子,骗吃骗喝一辈子不愁吃穿之余,还得个忠义的好名声。我不是这样的人,你也不该是这样的人。至少……”他笑一笑,“在我眼中是这样的。”
他又看看至今仍在沉思,对于他们的谈话,好象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的傅汉卿“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恩人,所以,嗯,这个……”他迟疑了一下才说“如果以后他有难……当然他本事大如天,背后的魔教大如天,还有你这个有本事的护卫,肯定不会有难的,我是说如果他有难呢……你们可以给我送个信,如果我力所能及,而又不用付出太大代价,我没准还是会报一报恩的。当然,我还是希望永远不要有人送信的好。”他大力挥挥手,大笑两声,转头,大步而去,再也不回头了。
就算是受过铁血训练,天塌下来,眉头也未必会动一动的狄一也忍不住有苦笑的冲动,真不愧是自私冷酷的影卫出身啊,就连一个报恩的诺言,许得也这么心不甘情不愿,顺带还给自己留足各种退路。
傅汉卿正魂不守舍,神游天外之中,他一向懒散,很少思考问题,,就算遇上想不通的事,也不过是抛开一边,不想了便是,但这一次千万种念头纷迭而至,竟是混乱无比,却又隐隐觉得,这个问题,不能再抛下不管了。正自纷乱之间,忽听一声惊雷般的大喝响起,震得两耳嗡嗡生痛。
他啊得一声,怔愕抬头,万千种念头,便也在瞬间冰消雪化,他的眼神依旧无挂无碍,纯净明澈,带点不解,带点惊骇,:“怎么了?”
狄一没好气地答:“有个疯子刚才施展轻功,很快地离开了总坛,估计是跑到外头的大沙漠里头,对着大太阳,把所有内力提起来,拼了命地大喊‘我是人’。这样声音就传得很远,很响,也非常吵,今天教内睡午觉的弟子们心情一定会非常不好的。”
傅汉卿也不觉一笑:“狄三真的很有趣,很特别。”
狄一遥望远处,眼神略有怅然:“他比我们更象人,他比我们有勇气,面对未知的一切。”
“他会面对什么?”傅汉卿轻轻问。
狄一默然不语,
傅汉卿又说:“其实你刚才的样子,好象也和平时不同,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是也有点人的性情吧。”
狄一没有说话,只默默看着傅汉卿,他们再冷酷,再无情,也依然是人,所以有人的软弱,人的感叹,人的怅然,其实,相比之下,这个对所有人都微笑,都亲切,都好说话的教主,才真正比他们更不象一个人。
是人都有追求,有欲念,可是他,却只在乎能否好吃懒坐不干活。
他不为恶,不是因为他的善良,只是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让他为恶。
他出手救了所有影卫,可是,他并不在乎影卫的心情,影卫的忠诚,影卫的回报,正如,不管自己的脸是因为什么而毁了,他都不会有感叹,影卫就算为他去死,他可能最多也只会说,你们的选择,我不赞同,但我会尊重吧。
他善待别人,不是因为善心,不是因为关心,只是因为,他不讨厌任何人,只是因为,他看到了,所以顺手一救。所以,明知影卫受经脉逆转之苦,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自己被天王引发痛楚,只怕影卫就是跟了他一生一世,他也会懒得提这件事。
他不是个坏人,或者,应该算得上是个好人吧。在眼前的人,他会救,在眼前的事,他会做,但救人与不救,行善与袖手,对他来说,依然远远不如倒头一睡重要。他不杀人,也不赞同杀人,可是,却似乎从来不想为这个,你杀我,我杀你,弱肉强食的世界,去做什么。
相比他们,这位教主,其实才更不象人吧,
没有人的欲望,没有人的痛苦,没有人的弱点,甚至连他的力量,都强大得不似真人。
看着一直迟疑不语的狄一,傅汉卿又问了同样一句:“他会面对什么?”
狄一这一次终于回答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傅汉卿摸摸鼻子:“好,我们去找能决定的人。”
一向懒散,见责任就躲的教主大人会踏进诸王的议事厅,实在算得上是破天荒的大事了,而且一进来就直接说:“你们不要杀狄三,好吗?”
正在议事的几个人,一起瞪他:“谁说要杀他了?”
“不会杀他吗?不是所有的故事里,魔教啊,邪派啊,当权者啊,都是一样的吗?若不能为我所用,就要杀掉,或是多方迫害吗?表面上放你自由离开,那送行的美酒一定有毒,没有酒的话,通常走出门三四步一定会被杀,活得最长,也就是离开了之后一两天,就会莫名其妙死掉的。”傅汉卿满脸纯真,满眼无辜地问。
萧伤悲惨地低下头,这是魔教之主,还是睡前故事听多了的小孩子,真是太丢人了。
瑶光忍着笑说:“这些事,你从哪知道的?“
“所有故事里都是这么讲的啊?”傅汉卿理所当然地答,当年张敏欣给他看过的一堆书里,可没少过,教主,王爷,皇帝,忠心护卫,可怜杀手,这些人物的。
碧落淡淡道:“教主请放心,我们不会杀他的。影卫共有十九人,只有他一人离开,我们必须考虑其他人的心情,虽说影卫之间,未必有深切的情义,但他要死了,别人难免会有唇亡齿寒之感,要让他们对神教忠心,就不能让他们对神教有太多的疑虑。”
如果是嘴里永远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的瑶光这么说,傅汉卿可能还要考虑一下的,但即是从来比较严谨的碧落开口,傅汉卿也就完全地相信了,他满脸笑容地点头:“这样就好了,我就不担心了。”
瑶光冷笑:“教主身系举教兴亡,如今居然要为一个破门出教之人操心,可见是我们这几天忙着别的事,忽略了教主,教主请放心,从明天开始,我会好好地辅佐教主,管理教务的。”
明明是绝色佳人,一笑倾城,可是,她这笑意如花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就是能让人感觉到她正在咬牙切齿。
傅汉卿一阵发寒,双手乱摇:“你们忙,你们忙,我先回去了。”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在门坎处,毫无悬念得一头栽倒,然后扎手扎脚爬起来,灰尘也不拍一下,逃命也似跑了。
萧伤满脸吾不忍观之的表情,喃喃道:“我们选他当教主,真是正确的吗?”
瑶光却转眸看碧落:“一句谎话也不说,就把咱们好打发的教主给应付了,紧那罗王,世上还有多少人,被你那严谨端庄的假象给骗倒的。”
碧落淡淡应:“我是下属,当然不能欺骗教主,我们自是不会杀狄三的,但把他是神教中人的风声放出去,让天下正道都追杀他,逼得他没有容身之地,只能重回神教,这点小事,当然是要做做的,教主不问,自是就不用去烦扰他了。”
第三部碧血汉卿 第三十五章 重磅炸弹
懒洋洋舒展身躯,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枕着头,无意识地望漫天星月,原来,即使是九重天,这样冰冷残酷的地方,月亮也一样明亮。
狄九静静地看着天空,夜风拂来,亦不觉寒。
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从不曾用这种角度,这种心境,从不曾有足够的时间,抬头看一看,天上的月,从来不知道,原来天空如此广阔,原来,放松心境,放松身体,放松一切,会是这样的闲适。
这就是那个总是睡懒觉的家伙眼中的天空吗?当他在室外安然而眠时,呼吸的,是这样清新的空气吗?当他睁开睡眼时,望到的,是这样的万里苍穹吗?
所以那些权谋暗算,仿佛总也沾不上他的衣角,所以,在天下间最险恶的地方,他可以傻乎乎地笑,用一双如婴儿般的眼睛看世界,然后安安心心睡大觉。
这样的纯真,多么令人羡慕,却又多么令人痛恨啊。
狄九笑一笑,向那高高的天宇伸出手,徐徐握紧,再慢慢摊开,掌心空空,什么,也不曾有过。
那样的星月多么近啊,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抓得住,事实上,无论多么努力也无法接近,那虚无飘渺的一切。
因为傅汉卿忽然冒出来,狄九眼看就要到手的教主之位被平白抢去,空有一个天王的虚名,手里能掌握的,仅仅是一支由顶尖高手组成的影卫。
又因为傅汉卿的出手相救,影卫都获得了自由,诸王为了争取他们效力,无不出尽百宝,拼尽全力,而狄九自知手上没有什么拿得出的筹码,根本就没有再凑这份热闹。
当冷清的九重天,人来人往,喧嚣无尽时,他一个人深深隐在天王殿深处,从不露面,而当影卫们一个个做出不同的选择,到了新的位置,而还没有做出选择的人,也先后离开居住设施全都极之简陋的九重天,搬往豪华舒适的新居所时,修罗教新任的天王,却总是一个人,回到了这二十年来,流过无数血汗,受过无穷拆磨的地方。
一个人,在这空空寂寂的世界里,或坐或卧或躺,动则两三个时辰。
全修罗教上下,瞎子都知道天王的心情肯定差得一塌糊涂,谁也不愿意这个时候自惹没趣,自是躲得老远。
在这一个又一个的冷清日子里,冷眼看外面所有的热闹红火,这位天王的心境,没有人知道,正如这许多许多沉静的时光中,在九重天仰望苍穹的狄九,在想写什么,也没有人,是真正在意的。
“刚去天王殿没找到你,原来你在这。”乍乍呼呼的叫声,让狄九不悦地略略皱眉。
这个时候,就算是其他诸王,也不会来触他的霉头,也只有这个始作蛹者的家伙,不会看人眉捎眼角,凑过来让人生闷气了。
傅汉卿高高兴兴跑过来,靠在他旁边躺下,也照样双手枕头,笑嘻嘻说:“还是这样舒服啊。”
狄九闷哼一声,不说话,身边有一个人同他靠得这么近,彼此气息可闻,身体的温度都可以感觉到,同他采用一样的姿式,仰望同一片星空,这种感觉让他极为不适应,但他却又不得不忍着心中的不自在,勉力控制自己不要跳起来远远走开。
无论如何,这个雷都打不动的懒人,会主动来找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也是好的。
果然,拐弯抹脚绝对不是傅汉卿的作风,他直截了当就问:“现在你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实权,没有任何人或事,真正归你管,对不对?”
狄九额角隐隐蹦起几根青筋,真的不能怪他没定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疯子,明明自己造成了一切,还硬往人家伤口里头撒盐。
他强忍住伸手掐死傅汉卿的冲动,直接站了起来。不是他善良,也不是他顾全大局,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他实在打不过这个疯子罢了。
就在他打算拔腿就走,打不过,躲得过的时候,傅汉卿赶紧又说了一句:“即然你没事做,那我的事,你来管吧。”
狄九略略一怔,愕然望向他:“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不明白吗?”傅汉卿摸摸头“教里除了八王各有权限之外,其他主要的教务,各地的分堂都是归教主管的。可是我实在不行啊,反正你正好闲着,你又肯定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交给你管,不是很好吗?”
狄九冷冷逼视傅汉卿:“你以为,你手中,真的有什么权力吗?”
傅汉卿微微笑笑:“现在自然是没有的,不过,以后,应该会多多少少有一些的吧,而且,如果出面管事的那个是你,那相对来说,权力就会大很多,增加很多,对吗?”
狄九眼神微微一跳,这个人,似乎永远什么都不懂,所以总会有旁人想都不曾想的念头,但很多时候,他又其实什么都明白,这倒底是聪明还是糊涂,实在叫人猜之不透。
傅汉卿犹自睁着那孩子般纯净,仿佛全无心机的眼睛望着他:“好不好?”
好不好?
狄九抬头望天,如此广阔的苍穹啊,可惜他终究不是那个天下万物,皆可放下,只求酣然一梦的人。
纵明知飘渺无迹,也只得拼了命抓到手中方得实在。
这样地把一切旁人珍之惜之拼了命争夺的东西轻易抛开是为什么呢?
他低头望望傅汉卿,忽得一笑。
即不是因为抱歉夺走了他的一切,也不是因为赏识他的才华能力,应该仅仅只是害怕瑶光忙完了手头上的事,重新惦记起他来,于是急忙找个人来顶灾,把那些公事教务全栽给他,自己好求个清闲罢了。
他该愤怒吗?明明属于他的一切,如今却又只得旁人恩赐。
傅汉卿显然对他的心情是缺乏体贴和理解的,还是那样热情而期待地望着他问:“怎么样,好不好?”
狄九深深凝视傅汉卿,良久,唇边方绽出一丝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天下的讥嘲笑意。
象他这样的人,还有自尊可言吗?纵然是嗟来之食,也只得紧紧抓牢了吧。
“这种事只怕不是你可以做主的吧?”
“我先问你的意见,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再和他们去说,我想……”傅汉卿顿了顿,才笑道“他们应该是会答应的,这对修罗教有好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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