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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独卧by林寒烟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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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舍得。”陈忆荣把他稍微推开些,喘了口气:“你不觉得我们同时出现是一种哗众取宠么。”顾维扬解释:“都是我要好的朋友。”陈忆荣放柔声音:“我妥协过许多次了。”顾维扬道:“我不明白,除非你以为与我一同出现是件丢脸事情。”陈忆荣道:“冤枉。”顾维扬用力压下去,恶狠狠的道:“不去算了,你哪里冤枉。”陈忆荣笑:“消消气。”顾维扬耍赖:“我怎么消气?”陈忆荣道:“不消算了。”顾维扬抱住他,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去,揉捏他一边|乳尖。陈忆荣起初没有声音,渐渐强压着低低的喘息。顾维扬哄他:“说你听我的话。”陈忆荣轻笑了一声,伸手去抚揉顾维扬的欲望。顾维扬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抱了他,滚到床上去。
伸手脱了陈忆荣的衣服,含咬他的|乳尖。陈忆荣在床上总是十分的顺从,任着顾维扬摆布。顾维扬想试验新的花样,他从不决绝。有时顾维扬力气用得大了,他也只略微皱下眉头。唯一缺点就是不太能持久,一次之后就只剩下求饶的份。顾维扬在家时总抓他陪自己健身, 可陈忆荣的作息时间混乱。也没什么明显的体质改善。
顾维扬取了润滑剂。陈忆荣会意翻过身去。顾维扬伏在他背上,将润滑剂缓慢推进陈忆荣的身体,等他适应一会好。一寸寸进入身下的人。感受陈忆荣美好的颤抖。温柔的在陈忆荣体内律动。陈忆荣低声呻吟,微微摆动腰身迎合。
顾维扬弄了再弄,陈忆荣由着他的性子,直到顾维扬心满意足。两个人才去冲洗了,一起倒在浴室边的沙发上,顾维扬拿宽大的浴巾盖住陈忆荣和自己,笑话他:“你才多大,这么一会儿就累得不行。”陈忆荣也不分辨,腰身和私密处都一阵阵的酸痛。顾维扬给他按揉臀腿,陈忆荣舒服的呼了口气。枕着他的手臂慢慢睡了。
顾维扬有这样一个情人,总忍不住想四处炫耀。陈忆荣十次中最多只有一次肯和他一起出去,推掉的倒能占上九次。这次临近迟到时终于磨得他肯陪自己去参加舞会,顾维扬心花怒放。他们到场时,舞会已开始了,众人各自带着舞伴在场中旋转。
一曲将终,有人喊:“陈忆荣。”陈忆荣下意识看过去。那人大约二十四五岁。顾维扬问:“你朋友?”陈忆荣摇了摇头。那年轻人过来一把拉住陈忆荣的手。顾维扬极不高兴,顾忌自己当代绅士的形象没有发作。那人大笑:“郑叔过世后,很长时间没看见你了。”陈忆荣脸上颜色微微变了。偏偏这是个不懂看脸色的。陈忆荣把手不露声色的抽回来,客套的寒暄:“以后有机会去再来。”他已打算与顾维扬去场外休息了。那人还没说完,问陈忆荣:“这是你新朋友,我本来就说,郑叔和你在一起,太委屈了你,现在才匹配。”拍了拍顾维扬的肩,爽朗的说:“你好速度啊,我喜欢忆荣好几年了,差点想和郑叔争。才有机会,又被你抢了先。”
顾维扬随意应付几句,和陈忆荣坐到角落里。陈忆荣脸色发白,手已渗出冷汗。顾维扬拿了杯酒,一口咽了下去“我们回去。”陈忆荣迟疑了一下,站起来陪着他向主人告辞走了。
管家看他们回来了,上来问吃没吃过午饭,好让出仕准备。顾维扬吩咐了几样。陈忆荣坐在沙发里,神色倒很安详。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吃饭的时候陈忆荣甚至和往常一样给他夹了些菜。顾维扬实在忍不住,放下筷子。盯着他的眼睛,陈忆荣兀自吃他的饭。顾维扬抓住他的手:“郑叔是谁?”陈忆荣答他:“是我义父。”顾维扬伸手把面前的碗全推到地上去。一阵破碎的声响,陈忆荣问他:“你想知道什么。”顾维扬无力的用双手交叉撑住头,低声说:“我只想听一句实话。”
陈忆荣微微吸了一口气:“郑叔是郑氏的创始人郑祖辉,我十五岁就跟着他。”顾维扬想起陈忆荣侍侯人的熟练,陈忆荣在床上的顺从,那都不会是天生的。脑子里轰乱成一团。顾维扬站起来拿了衣服,对陈忆荣说:“我出去一趟。”陈忆荣点了点头。顾维扬恨他的无动于衷,可又不能学得和他一样无动于衷。咬牙推门,又重重的一摔。
陈忆荣看他出去了,找了个纸口袋,蹲下去把地上的碗筷子收拾进去。将饭粒也捡到口袋里。又拿了抹布将地面擦回原来样子。耳朵里还是顾维扬的摔门声,陈忆荣坐在沙发上,觉口腔里全是苦味。
顾维扬开车胡乱转了一会,心里那股憋闷越来越重。跑去老同学李其那,硬拉着他一起去喝几杯。李其笑话他:“多少日子没见了,听说你四处炫耀找了一绝代佳人。现在想起哥们儿了,不是被踹了吧。”顾维扬苦笑:“什么绝代佳人,搭个伴。”李其拍了拍他:“行了,我都是娶了媳妇的人,难道还能抢你的。怎么的,吵架了?”顾维扬点了点头。李其叫了些菜,劝他:“真要想好好过,都得互相包容点。我听说你找这个岁数挺小的,多让着人家点,咱们都混成大老爷们的人了,拉点脸面下来不算什么。你这个人就是好面子,从小一点不让。面子这东西不当饭吃。”顾维扬啧啧:“你倒成了家庭顾问。”李其笑:“实战出英才,我媳妇那脾气耍的,还不得老实侍侯着。”顾维扬干了一杯啤酒:“我那个从来没有脾气。你说,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没有脾气。”李其摸了下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说:“你丫傻了吧,没脾气你还不愿意。”顾维扬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李其说:“叫出来一起吃饭,几句话的事。”顾维扬说:“他有事今天出不来,我们先吃。哪天再一起聚聚。”
顾维扬拖到天彻底黑了,才开车回去。陈忆荣在读一张报纸,看他进来,平静的问:“吃饭了么。”顾维扬答:“吃了。”陈忆荣低头继续去看他的报纸,顾维扬坐在他身边:“你没有别的话说么。”陈忆荣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简直是带着哀求。顾维扬从来也没有看过他有这样的眼神,心里抖了下。顾维扬站起来说:“你看吧,我先去睡了。”顾维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憎恨陈忆荣的欺骗。陈忆荣明明知道自己误会了,却故意让自己一直错下去。他也憎恶自己,对陈忆荣竟说不出一句硬气的话来。
陈忆荣一直没有进卧室来,顾维扬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不知等到什么时候。门轻轻打开。陈忆荣静悄悄的自床的另一边上来。顾维扬想装作睡了,却是装不下去。伸手把陈忆荣抱在怀里,陈忆荣贴在他身上,皮肤冰凉。顾维扬抚摩他的手臂,翻身压住了他,分开陈忆荣修长的双腿。陈忆荣竭力放松去容纳顾维扬的入侵。没有润滑的身体违背主人的意愿做无用的抵抗。这样紧窒的摩擦,顾维扬也不痛快。陈忆荣一声不出,伏在被褥上随他的动作晃动。顾维扬抽弄了一会,听到陈忆荣低微的呻吟。陈忆荣在颤抖,并且为了想不露声色的停止这种颤抖而使身体更加僵硬。那呻吟毫无疑问不是因为快乐,而是来自痛苦。
顾维扬离开了陈忆荣的身体。陈忆荣的痛苦并不能让他减轻心里的憋闷。他不是能折磨别人的那种人。不合则散是他的原则。问题重新回到原点。他厌恶被骗,可舍不得说分手。甚至不敢开始一场争吵。他在等陈忆荣的表态,偏偏陈忆荣一言不发。顾维扬从来没有发现午夜是这样静,静到陈忆荣竭力压抑的微微吸气声仍清晰可闻。顾维扬抱住他,伸手去安慰陈忆荣的痛楚,轻柔的抚摩。陈忆荣渐渐放软了身体,低声说:“对不起。”
顾维扬从没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户外面的天空发了一上午的呆。自动请缨代替合伙人去德国办理分公司事宜。他大哥顾维礼在德国,他忍无可忍,只有找自己最信任的人去说个清楚。
顾维礼也很惊讶,过了半天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顾维扬苦恼:“我不知道,他根本不说他的想法。他甚至不求我原谅。”顾维礼问:“他为什么要求你原谅。”顾维扬答:“他欺骗了我。”顾维礼叹息一声,看着这个唯一的弟弟:“你觉得愤怒又觉得委屈。认定是陈忆荣欺骗了你。陈忆荣有编造过他的过去么?”顾维扬咬牙:“他没有编造,可是他误导,他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却从来不开口。”顾维礼个他倒了杯咖啡,说:“想不想听听我的意思。”顾维扬苦笑:“我本来就是专程听你的意思才走这一趟。”
顾维礼略微沉吟了下:“陈忆荣是个难得伴侣,假如你们之间只有这件事是矛盾,我建议你忘记一切。”顾维扬声音低沉:“忘记一件事没有那么容易。”顾维礼抬高声音;“维扬,你也并不如你自己想的那样无懈可击。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陈忆荣不合你的心意。”顾维扬烦恼:“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顾维礼了然:“你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其他人。这是丑闻,你接受不了。但鞋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你并不计划和其他人过一生。”
顾维扬仰面躺在沙发上。问:“我怎么才能知道他会不会真正喜欢谁,或者他有其他目的。”顾维礼失笑:“陈忆荣并不依赖你生活。你的身家与郑祖辉比更是沧海一粟。”顾维扬怅然:“是,我差得太远,我怕他不满意。”顾维礼安慰他:“你年轻,并且陈忆荣爱你。”顾维扬坐起来,欲言又止,终于开口:“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始终没有办法知道。顺从像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即使他不同意,最多只是不说话。他从来也没有说过……我不能不去想他为什么会这样,憋闷的喘不上气。”顾维礼微微喟叹了了一声:“你从前没有想过么,那时候也憋闷么。现在你对自己和陈忆荣都没有信心。”顾维扬沮丧:“假如他和我一样,我都不会在意。”顾维礼听他的抱怨,耐心分析给他:“假如他和你一样,就不是今天的陈忆荣了。缄默低调都不该是属于一个十九岁孩子的性格。很明显,他过去不快乐。十五岁时的错误值得体谅。”顾维扬抱头不语。顾维礼轻敲桌面:“你是我弟弟,我当然更偏向你。才忠告你不要错过陈忆荣。你本来自己也可以想明白,可是你爱他,所以没有勇气思考。”
顾维扬坐直身体:“大哥,我向他求婚过。”顾维礼点头:“我同意。”顾维扬惆怅:“他不同意。”顾维礼笑:“你可以再求。”顾维扬说出这些话来,顾维礼放下心。弟弟从前交往那些朋友,他也见过,实在是看不惯。及不上陈忆荣一分的沉静。顾维扬问他大哥:“陈忆荣像不像王子。”顾维礼郑重的点头:“像。”顾维扬说:“我搞不清自己是生气还是忌妒。”顾维礼大笑:“维扬,挫败对你来说简直是不存在的情绪。我很高兴你和过去一样聪明,这样快就能正视自己。我以你为傲。”
顾维扬长吸了一口气,抱怨:“你不知道陈忆荣多么难追求,本情圣使尽手段,才换来这么丁点成就。”顾维礼边听边笑:“你每天都有无数热情,陈忆荣和你不一样,追到了就会长久的陪伴你。你占尽便宜,又来诉苦。做人不算上乘。”顾维扬问:“大哥还要在这边留几天,我要做明天的飞机回去。”顾维礼笑:“不用装作关心我,我只奇怪以你的性子怎么不做今晚的回去。”顾维扬答:“我需要时间整理外表,好光鲜无比的出现。”顾维礼大笑,踢了他一脚。
顾维扬下了飞机,先去李其那里把自己精心的收拾了一通,才开车回去。管家迎上来时,有点过分的热切。顾维扬很是欣慰,内心充满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把管家日常所作的那些工作好一通夸奖。老管家犹豫了一会,还是赶在他上楼前开了口。
对于顾维扬来说,内容很简单。份量却太重。陈忆荣走了,在管家接到顾维扬回来的通知之后。幷留了一封信在管家这里。顾维扬接过信,外表还竭力保持着当代绅士的自制。其实几乎是懵懂迷糊的走上楼去。用力推开卧室的门。陈忆荣真的不在,沙发上没有那个安静优雅的人。
顾维扬狠狠的踢了那沙发一脚。满腔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滋味。陈忆荣是故意的,故意一直留在这里,等到自己回来前的一天才走。他踢沙发不是生气,只是心里忽然生出的恐慌和空虚,不能排遣的迅速堆积,下意识的发泄。顾维扬所有的得意,因为管家每天报告陈忆荣在家里而产生的高傲和安稳全都在一瞬间消失。
陈忆荣竟然走了。顾维扬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封信。想干脆狠心撕了它,又有些舍不得。想打开读,又觉得莫名的害怕。等到入夜,屋内黑成一片。顾维扬终于胡乱的去洗个澡,拿着那封信。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也睡不着之后,终于就着床头灯拆开看了。
第四章
维扬:
你走的这些日子,天气一直很好。我常常在院子坐到太阳落下去。
我们认识时间幷不算长,有许多你一直想知道的,我始终没有说。我对袒露一切畏惧,不过这对你不公平。借这个机会告诉你,也算是告别了。
我父亲十分爱慕古典文化。他凤凰的迷上琉璃。倾尽家産来购置一切烧制琉璃的设备。母亲终日抱怨生活的每况愈下。父亲失败的作品中有许多漂亮的琉璃珠子。我喜欢把它们放在钢勺中,拿到火上去烤。一分钟後放进凉水里。珠子的内部炸碎了,外表依旧光滑。内部形成不能预测的复杂花纹,惊人的美丽。
我九岁的时候,母亲改嫁了。早已忘记自己是什麽感觉,从那时的照片看,我似乎幷不觉得难过。十三岁时,父亲因爲肝癌去世。我再次和母亲一起生活。继父是郑氏的员工,我母亲嫁给他,幷不比从前快乐。继父早已厌倦了母亲的罗嗦,家常最常有的声音是摔盘碗。到我十五岁那年,已经是离异的局面了。仗著华人比较重视家庭,母亲孤注一掷。在郑氏员工聚会的时候,带著我和弟弟进去。母亲风韵犹存,打扮起来还是有贵妇气。工作人员未加阻拦的放她进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郑祖辉,站在草地上,周围都是人。这世上的确有人有王者风范。千百人里你第一眼就看得到他。母亲上去哭诉,继父面红耳赤。郑祖辉数落了他几句,继父唯唯诺诺,无不遵从。这种尴尬的局面也可以轻易化解。天下的男孩子都崇拜英雄,让凶神恶煞的继父听从的人,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们母子三人回家後,母亲忐忑不安。说到底她过惯富庶的日子,不能吃苦。年纪老大,又有两个孩子。实在无处可去。继父回来後赔礼道歉,又过了两周。母亲带著我们专程去向郑祖辉致谢。秘书竟然肯代爲通报。郑祖辉大方豪爽,招待我们母子在公司吃了午餐。
这之後母亲仍然常去郑氏,她最终还是和继父离婚了。她有了钱,带著弟弟,去了澳大利亚。临走时将我托付给郑祖辉。郑祖辉收我做义子,让我完成在这边的学业。十五岁幷不算小,很多事情都明白了。假如我是女人,或许会明白的更早一些。
郑祖辉幷不委琐,他不需要强迫什麽人。我离开他後在唐人街住了半年之後。从新去郑家找到他。我不愿意再过油腻卑微的生活。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即使是那些内心碎裂的琉璃珠子,外表也是光鲜的。
我有我的理想,假如这是唯一途径,我心甘情愿。
人们选择生活的时候,幷不知道将来会遇见什麽。于是许多人後悔当年的行差踏错。我始终没有後悔。即使是遇到了你。每个人是由他的历史造就的,我只有是我,才能遇到你。你幷不会遇到餐馆里刷碗的工作人员,更不会邀请一个身上有洗不净油腻味道的小工回家。
这些事有时候似乎自己也忘记了。然而事实总是事实。我知道道歉幷不能弥补什麽。感谢你曾经邀请我共度一生。那些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我很快乐。
我将就此离开美国,再也不会回来。这是我几年前就有的想法,终于可以下定决心。
维扬,再见了。
祝安
陈忆荣
陈忆荣没有解释,没有叫屈,没有抱怨。没有一句说自己不得已。这样的信最可怕。没有一点挽留的机会。顾维扬拿著信,一时不知心里是什麽滋味。似乎一颗心向下一直坠落下去,深的不见底。又好像猛的坠到了头,空落落的说不出的疼。
苏黎世
陈忆荣在这里有一幢别墅,他曾经和郑祖辉一起来过。老管家是华人,已经爲郑祖辉做了二十年。接到陈忆荣的电话後,安排了人来机场接他。陈忆荣只带了一只行礼箱,到达後略微寒暄了几句。管家幷不热情,他也不愿寒暄。彼此省事。这里的人员都由郑氏发出工资,陈忆荣只打算暂住,也幷不想与他们熟络。喝了些粥後就回了主卧室。
别墅内部保持的非常好,被褥都散发出清新的气息。陈忆荣疲惫至极,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半夜窒息的醒了过来,以爲是梦魇,身上的人带著体温的真实。陈忆荣已经感觉出自己口唇上覆盖的是枕头,没压实,却不能畅快呼吸。
陈忆荣下意识的伸手去推,才发现双手都被铐在床拦上。腿被人用力分开,他幷起腿去踢,也只不过徒劳的被重新掰开,再被牢牢按住。经历过无数次熟悉的痛苦再次袭来,陈忆荣疼的战栗,大腿控制不住颤抖。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叫嚣著沿神经冲到脑海,拉锯式的活活折磨。
苏黎世
陈忆荣在这里有一幢别墅,他曾经和郑祖辉一起来过。老管家是华人,已经为郑祖辉做了四十年。接到陈忆荣的电话后,安排了人来机场接他。陈忆荣只带了一只行礼箱,到达后简单说了几句。管家并不热情,没有主人的房子住的时间久了,会以为自己就是主人,脸上全是严肃庄重。陈忆荣也不愿意寒暄。彼此省事。他乏的厉害,晚饭没有吃久回了主卧室。别墅内部保持的非常好,被褥都散发出清新的气息。陈忆荣疲惫至极,胡乱洗过澡,昏沉的睡了。
清晨醒来时,年轻的身体显示出属于这个年纪的旺盛生命力。陈忆荣穿好衣服,打电话吩咐将早餐送到卧室来。管家尽职的推荐厨师的拿手菜色,陈忆荣选了几样,分明的感觉到管家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陈忆荣又躺了一会,起来叠被。被面是苏绣的梅开五福,针脚细致到几乎不见针孔,摸上去极为平滑。郑祖辉七岁离开故乡来到美国,他所有房子的内部设计都选择了中式。满室的明朝家私,随便一样拿出去,都有上最高拍卖台的资格。真正的富贵,从来无需张扬。一辆保时捷什么价格,一张明朝的紫檀贵妃榻又是什么价格。郑祖辉真正懂得享乐。另一个人,他不喜欢这种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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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进来时,陈忆荣望着精致的隔断花窗与素雅的宫灯发呆,忽然捂住耳朵,浑身缩成一团。管家叫了他两声:“三少爷……三少爷……”陈忆荣没有反应,他耐心的又叫了两声。陈忆荣回头看见是他,点了点头。佣人推着餐车进来,悄悄的打量这位新来的主人。等他在桌子上摆好出去后。管家迟疑的问:“三少爷不喜欢这里的设计?”活的久了,似乎就成了人精。陈忆荣明白他在害怕什么。这个忠心的老臣,尽管郑祖辉已经去世,仍旧如从前一样称呼他三少爷,没有变化,老人家还能再支撑工作多少年呢,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多岁了。陈忆荣点头示意他坐下:“没有什么不喜欢,这边是老爷当年亲自设计的,我不会变动。”管家明显松了一口气。有适合人年纪大了,真的就跟孩子似的。他站起来的,礼貌的:“不打扰少爷用餐。”如昨晚一样严肃庄重,步履是瞒不住人的轻快。
陈忆荣喝了碗粥,面前是一排极精致的碟子,暗红的鱼子酱,香馥的牛骨中插着新鲜的香菜。还有一碗番茄蛋汤,陈忆荣拿勺子去盛,眼泪没有预兆的掉了下来。
“以后天天喂你喝,真见不得你这样子。”
“那我会天天都这样快乐。”
“永远和我在一起。”
“永远是多远。”
“到我生命尽头。”
陈忆荣伏在桌子上,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按键叫人进来收拾了。厨师跟佣人一起进来,询问陈忆荣的喜好。用心的看了下桌子上的剩下的饭菜,陈忆荣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与老爷一样。我今天有点累,所以胃口不好。”
顾维扬蜷缩在床上,顾维礼抚摸他的额头。医生刚刚离开,热度已经稍微降了一点。顾维礼展开那封信,仔细看了一遍。顾维扬忽然坐起来一把将信抽了回去,哽咽的抱住他:“哥……哥……”顾维礼叹了口气,轻拍弟弟的背。顾维扬脑子里天旋地转,只得重新躺下:“大哥,他是混蛋,陈忆荣是混蛋。”顾维礼随口说:“他是混蛋。”顾维扬得到附和,愣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他不是混蛋,他是——不再喜欢……和我在一起了。”
顾维礼把被给他盖好:“别胡思乱想,先好好睡一觉。”顾维扬抓着他的手:“哥,你别走,我难受。”顾维礼安慰弟弟:“我不走,我是专程回来看你的。”顾维扬胡乱说了什么,药力发作,渐渐睡了过去。那封信被顾维扬死死的攥在手里。顾维扬已记住内容,去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凝神思索。
他熟悉自己的弟弟,虽然不熟悉陈忆荣,毕竟比他们两个加一起走过的路还多。陈忆荣在信里分明是把顾维扬之前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全揽在了自己身上。他被顾维扬的反应伤害了,用他的聪明沉静以踩低自己做代价来反击。可他爱自己的弟弟,还是忍不住写,愿意遇见,希望遇见。陈忆荣的骄傲与自卑在这封信里交战。只有这个时候,顾维礼才无比真实的感觉到,陈忆荣只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他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假如他再老成一点,维扬追到他家里去的行为不可能打动他,他会选择避免一切可能的伤害。假如他再小一点,顾维扬根本不会爱上他。因为陈忆荣是今天的陈忆荣,才有一切发生。
第二天早上,顾维扬的烧已经退了。顾维礼从另一个房间过来陪他吃早餐。顾维扬只打了声招呼。顾维礼也不说话。顾维扬憋不住:“哥,陈忆荣能去哪。”顾维礼严肃的问:“关你什么事情。”顾维扬沉默,过了一会给自己找了个似乎很充分的理由:“我要找他说个明白,大家认识一场,做个朋友也好。”顾维礼问他:“你要这样一个朋友做什么。”顾维扬无语,好半天才说:“不管怎么说,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无可挑剔。”顾维礼微微摇头,提醒弟弟:“他欺骗了你。”顾维扬怔了一下,低下头去,沙哑的说:“大哥,你说他爱我,可他走了。”顾维礼转了转手里的杯子,依在椅背上:“他当然爱你,否则连这封信也不会有。”顾维扬咬牙:“不,假如他有一点留恋,都不会这样绝情。”声音渐转低沉:“我去找他,他根本没回去过。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他家楼下坐了两天一夜。”顾维礼低低叹息了一声,问:“是否非他不可。”顾维扬痛苦的捂住脸:“我也不知道,就像是第一次失恋,比那时候还要难受。”
顾维扬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算了吧,振作起来,忘掉这一切。”顾维扬张开眼睛:“大哥,你也觉得他不会原谅我,不会回来了。”顾维礼叹了口气:“你不该不说一声就走,但不算是不值得原谅的错。”顾维扬不想听这句话,追问:“哥,他会不会回来了?”顾维礼摇头:“信写的这样明白,人也走得彻底。陈忆荣不会再回来了。你心里比我还要清楚。”
顾维扬闷头吃饭,食不知味,忽的放下筷子:“我要找他说个明白。”顾维礼以目光询问。顾维扬肯定的说:“我喜欢他,我不想放弃。”顾维礼问:“你想怎么做。”顾维扬答:“他的过去是他的事情,我没有资格原谅还是不原谅。我们拥有彼此的,是从认识那天起到以后。请他原谅我的轻率不慎重。”顾维礼笑笑:“终于恢复一半了。”顾维扬苦恼:“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地球这样大,该从哪里找起。我若是登报,只会愚蠢的再次惹恼他。”顾维礼轻敲桌面:“登报寻找陈忆荣的确是愚蠢的做法。他是郑祖辉的义子,继父又曾经是郑氏的高级员工,现在也很有可能仍在郑氏效力。即使不在,郑氏内也会有人知道他的消息。”顾维扬眼睛亮了一亮。他下意识的回避郑氏,是以没有想到这条捷径。痛快的吃了几口饭,恨不得立刻雇人去问。一边和顾维礼谈:“我查过在学校的档案,但他的同学完全不知道他的情况。”顾维礼戏弄弟弟:“谁敢接近你的王子,陈忆荣若非遇到你,只怕要孤独终老。”他见惯了顾维扬的意气风发,看不得他的失意神色,不露声色的鼓励。
顾维扬雇了侦探社去调查,很快便收到消息。陈忆荣的继父叫黄国雄,只是郑氏的中级员工,与陈忆荣的母亲离婚後还没有再婚。然而没有再更进一步的内容。自从陈忆荣的母亲去了澳大利亚之後,黄国雄与他们母子都没有联系。顾维扬几乎放弃这边的时候,黄国雄提出有一个人与陈忆荣熟悉,他可以提供名字,同时提了一个绝对狮子大张口的数字。他幷不知道是谁在寻找陈忆荣,可他清楚陈忆荣的身家,认定寻找陈忆荣的人非富则贵。顾维扬假如有能力,一定会立即答应。可他手上幷没有这麽多的现钱。侦探社是朋友介绍的,代爲转告黄国雄的条件後跟他许诺,只要黄国雄真的知道有这麽个人,他们就能一分钱不付的套出来。顾维礼也说黄国雄在漫天要价,至少也该拖几天等他降价。这些事情顾维扬全懂,可是就是不能控制的急躁。直到侦探社的李秦亲自上门,给了他一套资料。照片上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看起来很素淡。文字档案是性命,工作地址。顾维扬从来没这麽服气过:“你怎麽弄到手的。”李秦不屑的弹弹手指:“黄国雄太贪得无厌。这麽多年不联络,他都不确定杜美娟还在不在纽约,跟你提完条件,今天就去找人,我跟在後面,连吹口气的工夫都没费。”顾维扬急不可耐,开车带著李秦去找照片上的女人。
杜美娟在一家华人餐馆工作,老板就是她的丈夫,对有客人点名要找她显得很意外。仍落落大方的接待了顾维扬。顾维扬单刀直入:“杜女士,我是陈忆荣的朋友,与他发生了一些误会。听说他一直与你很熟悉,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杜美娟楞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态度冷淡:“这是陈忆荣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们最近也没有联系。”顾维扬焦急:“能提供一些綫索麽,有什麽要求,我一定会尽力满足。”杜美娟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仍然维持必要的礼貌:“这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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