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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鹏程奇-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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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砥中只觉眼前一阵模糊,几乎痛晕过去。

陡地一声大吼自他耳际响起,使石砥中那迷乱的神智一清,怔怔地睁开双目,朝左侧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大雪猿正和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青衣姑娘扑斗。

这全身雪白的大猿像是想要扑到他这边来,狰狞的张开大嘴,扬起双爪攻击这个少女。

那个青衣少女功力甚高,出手全是大雪猿的致命之处,而这大雪猿也身法灵巧,它倒也不畏惧这少女的攻击。

青衣少女轻叱道:“这个人是我发现的,你可不能跟我抢!”

大雪猿在地上只是一阵乱跳,指手划脚地比划一阵,意思是这个人必须要让给它,否则它就要拼命。

青衣少女冷哼一声,道:“不行,你那死鬼主人自己不敢来,偏偏叫你来受罪!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将他带回去了,有本事叫他到我家来要人好了。”

大雪猿似是逼急了,抡起爪子向这青衣少女的胸前抓去。

青衣少女玉腕一转,一柄短短的匕首轻轻掣了出来,以一种极快的手法向大雪猿的手爪上削去,吓得那大雪猿急忙缩手而退,连着怒吼几声。

它似是知道对方不好惹,怪叫一声,又比划了一阵。那种样子极为滑稽,看得石砥中都不由暗暗好笑起来。

青衣少女依然不允,怒叱道:“滚开!这个人已经快死了,你再胡缠,小心我敲碎你的脑袋,假如你的主人真要比划,也要等我爹将他救活之后再说!”

大雪猿恍如听得懂一样,在地上跳了两跳,怨毒地的瞪了石砥中一眼。吱吱两声怪叫,疾快地奔跃而去。

青衣少女回头向石砥中一笑,道:“好了,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石砥中一愣,道:“姑娘是为我和那只白猿相斗?”

青衣少女双目一瞪,说道:“当然罗!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来了。刚才的情形你都看到了,大白猿是黎山医隐的守门灵兽,那个人孤僻自傲,寻常的病人从不给人看一看,虽然有绝世的医道学问,却从没有真正救过个活人,不知他怎么晓得你中了‘残形毁元’毒雾,竟动了恻隐之心,哼!”

她冷笑道:“这个人心肠极黑,绝不易轻易救人,我想他可能看上你这身根骨,想将你造成一个万毒之人。”

石砥中怔怔地道:“万毒之人?”

青衣少女嗯了一声,道:“不错,他是想将你改变成一个身含百毒的怪物,然后再利用你替他做事。凡是他造就出来的毒人,每七日必须换血一次,使身体中的剧毒得以清血,否则便会万毒攻心而死。你在那种情形下,只有受他的指挥,而心甘情愿地替他做事,因为你那时将没有一个朋友,连亲人都离你而去!”

石砥中茫然叹了口气,道:“这是为了什么?”

青衣少女轻轻一笑,道:“所谓万毒之人,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含剧毒,谁和你在一起,随时都可能会中毒而死,试想谁愿意和一个这样危险的人生活在一起。”

石砥中哦了一声,做了万毒之人,岂不也要孤独地死去了!”

青衣少女想了一想,道:“那也不尽然,有时也有快乐,那就是在你吸收一种新的毒素之时,遍体血脉流畅,会有一种快感,就像夫妻间行那种事……”

当她娓娓说至此处,也不禁脸上羞红,急忙低下头去。

她轻轻一拂肩上的小辫子,道:“我们快走吧,时候也不早了,再晚连我爹都救不了你!”

她伸臂扶起石砥中就要走。

石砥中急急地道:“姑娘放下我,我自己会走!”

青衣少女淡淡地一笑,道:“别再逞强了!中了‘残形毁元’毒雾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过死亡的魔手。世上能解这种毒的人不多,据我所知,恐怕只有三个人?”

语声一顿,又道:“你如果不是练过毒魔神功恐怕早就死了,黎山医隐所以会看上你,也是因为这一点。”

“三个人?”石砥中问道:“哪三个人?”

青衣少女正容道:“一个是万恶之尊文君玉,一个是黎山医隐,再就是我爹了,前两个都是见死不救之徒,惟有我爹……”

石砥中虽在伤重之下,也不觉兴起无边的好奇,他试探道:“不知令尊怎么称呼?”

青衣少女得意地道:“我爹自称是寒山大夫,不过人家都称他作袖手鬼医。他要救人都是自己选好对象,非是真正疑难杂症他从不下手,因此在我家看病的人,大多是医典上找不出来的怪病,否则也不敢向我爹开口!”

她身形如飞,扶着石砥中奔驰如电。

石砥中经过这一阵颠簸,头脑渐渐模糊起来,呻吟一声,便晕了过去。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落日余晖自窗棂射人,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睡在阁楼里面。清净的阁楼,除了两幅画像,还有一副对联。他茫然扫视屋中一眼,黯然叹了口气。

突然,他发现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那是青衣少女的一双大眼睛。

青衣少女怔怔望着这个男子出神,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见石砥中身子一动,她柔声问道:“你醒了!”

石砥中挣扎着要坐起来,青衣少女的一只手掌已经轻轻按在他的肩上,非常体贴地笑道:“不要动,一切有我!”

石砥中暗自叹口气,道:“多谢姑娘救我,不然我此刻已经做泉下之鬼了!”

青衣少女淡淡地道:“你身上的毒还没有祛除,这要等你醒后才能决定是否要动手术。你已服下我爹的解毒护心丹,暂时还不会发作,你不妨趁这个时间多养神,待会儿动手术要……”

石砥中惊得要跳起来,道:“要动手术?”

青衣少女颔首道:“你除了吸进少许的‘残形毁元’毒雾外,肩上还中了一掌。那一掌剧毒已经侵入肉中,如果不将那些腐肉割除,你依然会死……”

她像是忽然记起什么一样,在床头上的一个小环轻轻一拉,阁楼下面传来一连串叮当之声,她轻声道:“我已通知我爹爹,他马上就会上来。”

果然,没有多久阁楼间已响起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门帘轻轻掀起,一个黑髯长衫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在石砥中脸上淡淡一瞥,伸手试了一下脉膊,冷冷地道:“你愿不愿意动手术?”

石砥中沉思后道:“假如有这个必要,我愿意一试!”

黑髯老人嗯了一声,拿出一张信笺,交给石砥中,道:“写一张死亡保证书。”

石砥中一愣道:“死亡保证书?”

黑髯老人冷冷地道:“要想生,必要先想到死。万一手术不灵,你死了我如何向你家人交代,保证书必须要写,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青衣少女一急道:“爹,你……”

黑髯老人面色一冷,道:“这是规矩,规矩不能因他而废。”

石砥中暗自叹了口气,没有想到世间还有这种罕见罕闻的怪事。他默默忖思一会,拿起笔来写了一分手术自愿的保证书,交给寒山大夫。

寒山大夫看了一眼保证书,斜睨青衣少女一眼,道:“竹君,你将东西准备好,我现在要动手术了。”

青衣少女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不多时拿着刀剪走了回来。

寒山大夫手持小刀,将石砥中背上衣衫一撕而裂,道:“你可得忍耐点,这种痛可不是常人受得了的!”

石砥中悲凉地一笑,道:“前辈尽管动手,晚辈还顶得住!”

寒山大夫再也不说话,拿起小刀在他背上轻轻割开一道口子,乌黑的血水一涌,使青衣少女脸都变了色。

她这才看清楚石砥中背上伤势,那掌伤像碗口般大,青紫一片,寒山大夫手挥小刀,将那片片腐肉割了下来,一直到血色变红为止。石砥中痛得身躯直颤,冷汗颗颗滚落下来,可是他却忍住痛苦,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

最紧张的还是那个青衣少女,她双眸睁得奇大,紧张地望着寒山大夫的动作。

她拿出一条香巾,替石砥中轻轻擦去汗珠,小声道:“你忍着点!”

石砥中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情感,双方心神同时一震,心中同时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寒山大夫的工作总算完成了,割至见到白骨方始罢手,他拿起一瓶药粉,散在伤口上一些,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冷冷地道:“已经没事了,多休息两天一切都可恢复正常!”

石砥中乏力地躺了下去,青衣少女关怀地替他覆上轻褥,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一股幽馥的花香飘进了他的鼻息之中,他深深吸了两口,缓缓张开双目,只见在床头上放着一束鲜艳的白香花。

石砥中脑中一清,暗暗地忖道:“这青衣少女真是个好女孩子,连安慰病人所需要的花朵都为我采来了,唉!这个人情我要如何报答!”

忖念在他脑海中尚未消逝,纷沓飘涌的思绪突然被一阵争吵声弄乱了。

石砥中一愣,不由忖道:“他们在争执什么?怎么吵得那么厉害?”

他凝神聆听,渐渐发觉所争吵的对象正是自己。他想不到这对父女会为自己而互相争执,石砥中心中不禁一阵难过,暗暗为自己的不幸而伤心。

声音愈来愈大,只听青衣少女尖声道:“爹!你不能这样做?”

寒山大夫的口气似乎软化许多,只听他叹道:“孩子,你知道他是最好的人选之一,一个学医的人所求的是要得到更多的医学知识,他能变成一个毒人,我也能设法使他恢复本来面目,只是这过程非常复杂而已。”

青衣少女不依道:“你这等于毁了他!”

寒山大夫急急地道:“不会,不会的!这个世上只有黎山医隐是爹爹的对手,也惟有他使爹爹寒心。他素以制造毒人引以为傲,爹爹本着济世救人之心,非要研究出能解除毒人身上万毒的方法不可,这样爹爹的神术才会流传下来,使黎山医隐不敢再以毒人为平生绝技。”

青衣少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泣道:“爹爹,你要研究医术就拿女儿做实验好了,不要伤了他的生命,我求你,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寒山大夫许久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道:“爹依你了,唉!你这个固执的孩子,连爹爹的事都要管,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要你去救他了。”

青衣少女奇道:“爹,难道你早有打算要……”

寒山大夫道:“他在无名谷血拼万恶之尊之子的事,是我和黎山医隐同时发现的。我俩一见文氏兄弟施出‘残形毁元’毒雾,心中都动了拿这小子试验的念头,我如果不救他,黎山医隐也会救他,不过他此时可能已经成了万毒之人。”

石砥中辗转反辙,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凄凉地摇摇头,对世间的事情陡然有更深切的了解。脑海中思潮疾涌,无数的念头纷至沓来。直到轻巧的步履声慢慢传来,他急忙闭上眼睛,恍如熟睡一样。

青衣少女脸上泪痕已经拭去,她望着睡着的石砥中,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冤家,你知道我已让你那种丰朗的样子迷住了吗?为了你,我和爹爹几乎要闹翻了!”

她幽怨地注视着石砥中,又轻轻道:“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闯进我心中!感情的发展当真是这么奇妙吗?假如你知道我这样爱上你,你会不会也这样爱着我呢!”

石砥中心头一震,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又跌进情网里。他的心已随往昔痛苦的岁月而死去,再也没有人能激起他心中的涟漪。

他暗自叹了口气,在心中暗号道:“姑娘,你千万不能爱上我!爱上我你可会痛苦一辈子,我的心已没有爱,只有痛苦……”

他眼前像一蓬云雾似的,又展现出东方萍那俏丽的影子,那双含着无限情意的眸子,深邃得有如蔚蓝的大海。薄薄上翘的嘴唇,形成一种悦目的美丽,挺直的鼻梁,流云般的发丝……

东方萍的一颦一笑在他心中印象是那么深刻,每当他闭上眼睛时,她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像个无所不在的精灵,永远占据他的心湖。

霎时,他沉思在无涯的回忆里。

思绪像头脱缰野马奔驰于往日的欢乐中,追逐于虚无的梦幻里,整个神思在无止尽的梦中飞驰……

突然,一个窗棂碎裂的响声震醒他的沉思,只听吼声一响,青衣少女发出一声清叱,挥手劈出一掌。

霎时掌风呼呼,一声低嘿冷笑响起——

石砥中这时身子朝向床里,无法偷窥屋内搏斗的情形,他这时又不好立时清醒过来,而室中的青衣少女似乎也怕吵醒了他的休养,尽量不出声,双方都在静默中焦急等待,从动手的情形上,可知青衣少女已施出了全力。

青衣少女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了,叱道:“你要干什么?”

那个人低喝一声,道:“我要毁了他,黎山医隐素来就是这个怪脾气,得不到的就要毁了,我不能这样让一个好人选落在你爹的手中!”

青衣少女隐叱道:“你是怕我爹将他救好,而不能显出你的医术……”

黎山医隐嘿嘿大笑,道:“这只是其一,还有一点更重要的,你爹想利用他而创出解救毒人之法,我可不能让他有这种研究的机会。”

青衣少女斜斜劈出一掌,道:“你现在想杀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我爹马上就会回来,那时你要逃走恐怕都不容易!”

黎山医隐哈哈大笑,道:“小妮子到底是经验太嫩了,我来时已命我的大毛和我的儿子将你爹引到另一个地方去了,三个时辰内他绝对赶不回来,我要杀他那真是太易如反掌!”

“胡说!”青衣少女冷笑道:“在他的病没有治好前,我爹是不会离开的!”

黎山医隐冷冷地道:“要骗你爹当然不是件简单的事,我来时于百里之外放了一盒‘灵芝草’,你爹心惜灵药,跑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石砥中再也按捺不住,他故意轻轻呻吟一声,翻转过身来。可惜搏斗中的两人将全副精神都贯注在拼斗上面,竟没有发现他已经清醒。他朝黎山医隐一瞧,只见这人长得胖头肥耳,又生得非常之矮,双目寒光闪动,功夫竟是奇高,逼得青衣少女奋力挡在床前,不敢让对方扑过来。

不过这一来可累得她香汗淋漓,娇喘不已。

而黎山医隐却出手冷酷无情,尽量在她身上招呼,使她每一掌都倾尽全力,拼命的抵挡。

青衣少女逼急了,道:“你住手,我们到外面去打!”

黎山医隐嘿嘿冷笑道:“没有那么容易,除非你答应日前老夫向你爹提起的婚事。如果我们翁樊两家结亲,我可以饶了这小子!”

青衣少女叱道:“你好不要脸,我死了也不答应!”

黎山医隐嘿地冷笑一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那硕大的手掌向外一推,一股庞大的力量将青衣少女推得向外滚去,撞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震得石屑溅落,全屋震动。

黎山医隐嘿嘿一笑,阴沉地向石砥中床前逼来。

青衣少女大吼一声,冲了过来。而石砥中这时怒吼道:“你住手!”

第二十六章黎山医隐

黎山医隐嘿嘿一笑,阴沉地向床前逼来。青衣少女心神剧震,大吼一声,对准黎山医隐冲了过去。

双方动作都快捷异常,青衣少女身形甫至,黎山医隐已抓住她的手臂,往身后甩了出去,踉跄奔出五、六步,她方始稳住势子。

石砥中不能再忍受了,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双目冷寒如刃,逼落在黎山医隐缓缓靠近的脸上,冷叱道:“阁下找我有何指教?”

黎山医隐没有想到石砥中会清醒得这么快,脸上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漠然道:“我要你的命!”

石砥中冷冷地道:“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取我性命?”

黎山医隐嘿嘿笑道:“你身具毒魔神功,又中了举世无俦的‘残形毁元’毒雾,两毒相生,正是练毒之人最好人选。因为你有这么多好条件,所以我不能将你留给袖手鬼医,在当世之中,惟有我和袖手鬼医是齐名江湖的两大神医。”

石砥中冷笑道:“你俩医道齐名,互不相服,在暗中随时都想击败对方,于是你俩都想将我当成实验品。拿一个无辜的牺牲者的生命,作为医术上的竞争工具!”

黎山医隐哈哈大笑道:“不错,你真是个聪明人!”

青衣少女尖声大叫道:“不,我爹不是这种人!”

石砥中冷漠地看了青衣少女一眼,只见她像是骤然看见一件恐怖的事情一样,骇惧地望着石砥中。

她眸子里泪水簌簌滴落,一种乞怜的神色显露出来……

回天剑客石砥中长叹了口气,对黎山医隐道:“你的医术虽精,却有一样看走眼了!”

黎山医隐一怔,摇摇头道:“不会,不会!我阅人万千,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倒我,我只要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生的是什么病。”

石砥中不屑地道:“你就是这一桩没看出来!我在大漠金城里的时候,已将邪道的毒魔神功功力散去,如今和常人无异。你擅长医术,当可从我眼睛之中看出。身禀毒功,双目不绿则蓝,这个我相信你比我还清楚。”

黎山医隐心中大惊,身形像朵棉絮似的飘了过来。他伸手翻开石砥中的眼睛,仔细审视一遍,连声道:“你功力虽散,余毒未除。每当有毒物侵入你体内的时候,依然会激起抗毒作用。否则你中了‘残形毁元’毒雾之时,早就化成血水而死。我只要给你略服一些毒药,你将成为举世无双的万毒之圣,比那百毒人、千毒人不知要强过几万倍!”

石砥中冷冷地道:“你的心理太不正常了!竭尽方法想创造出害人的毒物,由此可知,你的心地是如何恶毒了。”

黎山医隐气得黑髯飞飘,嘿地叱道:“你知道得太多了,我更不能留你!”

他阴沉地笑了笑,手掌陡地抬起,霎时自掌心透出一股寒光,朝着石砥中的天灵盖击去。

青衣少女看得心中大寒,尖锐的叫出声来。

她身形向前疾扑,双掌死命地拉住黎山医隐的手臂,大声道:“他已经是个受伤的人,你还要这样对待他!”

黎山医隐冷冷地道:“这小子是死定了,你给我站到一边去!”

黎山医隐用力一甩,青衣少女平空飞了出去,身形一个踉跄,发髻立时散开,秀发洒于双肩之上,她急得热泪直流,转身又冲了回来。

黎山医隐经不起青衣少女的纠缠,回头怒喝道:“贱丫头,你再不知进退,休怪老夫不念旧情!”

青衣少女挥掌劈出,叱喝道:“谁和你有旧情!老杀才,你只要敢动他一根指头,我们之间的事就永远没个完,我现在虽然打不过你,可是我爹却能制你于死地!”

黎山医隐嘿嘿笑道:“好个厉害的鬼丫头,怪不得我儿子会看上你呢!这样看来我也喜欢上你了,你要是不嫁给我们翁家,连老夫都会觉得难过。”

语声一顿,冷冷地道:“怎么样?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儿子?”

青衣少女气得脸色铁青,怒道:“放屁,我死了也不会嫁给你那宝贝儿子!”

黎山医隐冷笑道:“但愿你的心与你的嘴一般硬,老夫并不想要强迫你,你自会来求我……嘿!你等着瞧吧!”

他冷酷地笑了一笑,轻轻一曳袍角,横空跃了过来,巨灵般的手掌一抬,对着石砥中的身上作势就要击出。

青衣少女神色大变,深知这一掌劈下,石砥中非死也得重伤。

她身形连跨三步,惶悚地大叫道:“住手!”

黎山医隐冷哼一声,缓缓收回右掌,冷冷地问道:“你答应了吗?”

青衣少女黯然低下头去,道:“我答应!”

“哈哈!”黎山医隐大笑一阵,道:“我可没有强迫你,这是你自己说的!”

石砥中没有想到黎山医隐会如此无耻,竟会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要胁手段。他感激青衣少女的大仁大义,居然以自己的终身幸福作为拯救他生命的条件。

一股义愤自他心底漾起,他暗暗地运力,愤怒地大笑一声,道:“不要答应他,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黎山医隐闻言之后,不禁大怒,他阴沉地笑了笑,一股浓浓的杀意自他脸上弥漫布起,冷冷地道:“谁不要脸?”

他呸了一声,不屑地道:“要不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保护你,你现在恐怕早就魂飞九幽,魄离形体。像你这样要靠女人保护的男人,真是我们男人的耻辱!”

“住嘴!”石砥中大喝道:“你现在就可以知道我是不是需要女人保护的人,这里面地方太小,我们还是出去比试!”

他冷冷地道:“对付你这种人,我仅需三招!”

青衣少女见石砥中挣扎着要下床来,心里不由一慌,急急地道:“你不要动,要动手也要等你伤好了再说,现在你若要强运真力,万一伤口迸裂,那时可就麻烦大了!”

石砥中苦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为了要证明我是怎样的男人,纵然将生命抛在这里也在所不惜。我不能因为你,而将生命的苦修,多年争得的一点清誉,毁在这个老杀才的手里!”

青衣少女扑到他的身边,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掌。她轻轻按着石砥中的肩头。她以一种哀求的语调,道:“我的责任是看护你,我不能看着你自寻死路,那老头子的功力太高,连我爹都不一定胜得过他。”

石砥中坚决地道:“这样我更不能坐视!我不容一个心理不健全的人责备我是没有骨气的男人,更不容许你因为救我而答应他无理的要求。你的善意我明白,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一搏的机会,请你冷静地看清楚这个环境,形势已不容许你我再苟安偷生了!”

他个性坚强,从不向任何恶势力低头,明知自己病后,真元未复,功力已减退一半,但为了自己多年苦修所换得的一点声誉,他也只好勉强对敌了。

青衣少女黯然叹了口气,道:“你太倔强了!”

黎山医隐嘿嘿笑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你想死还不容易!”

石砥中见他有立时动手之意,冷冷地道:“这里地方太小,你我都施展不开。”

黎山医隐冷笑道:“到哪里都一样,要你死实在太简单了!”

石砥中冷哼一声,转头对青衣少女道:“姑娘,请你将我的长剑拿给我!”

青衣少女愕愕地道:“你这是何苦!”

石砥中没有说话,冷傲地大步向前行去。走过黎山医隐身前时,斜睨他一眼,冷冷地道:“我们走吧!”

黎山医隐冷哼一声,挥袖行去。青衣少女怔怔地望着石砥中消逝的身影,嘴唇轻轻翕动,喃喃道:“他太不易让人了解了!”

的确,石砥中这种倔强的个性确实让人难以了解,他那丰朗的脸庞上,永远都挂着冷傲的笑意,这种笑意使多少少女为之心醉,而又有多少黑道煞星为之胆寒……

青衣少女迷惘地抬起头来,在她眼前如雾般布起一丝希望,给予她一种无言的喜悦。但这一丝希望又带给她一种哀伤之感,一股浓浓的凉意跃进她的心头,使她不觉打了个冷颤。

当她想到石砥中在顷刻间就要死在黎山医隐手中时,她的心陡地陷落在苦寒的大冰窖里,代之而起的是无限恐惧。

那一丝涟漪般的希望幻化般的消逝而去,恐惧占据她整个心神,使得她连向前走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她不忍心看见一个奇男子就这样默默死去。

但是,她又没有办法救他……

青衣少女心中一凛,忖道:“我得赶快给他送剑去,否则他生存的机会将更渺茫了!”

当她捧着石砥中的宝剑冲出去的时候,她不禁又将希望寄托在金鹏墨剑身上,心中暗暗祈祷,道:“宝剑,宝剑,希望你锋利的剑刃,斩尽你主人身边的敌人!”

她抬头向花园里一望,只见石砥中和黎山医隐相对而立。

石砥中神态悠然站在那里,一派目中无人的样子,而黎山医隐却只是不断地阴沉冷笑。

青衣少女急忙奔至石砥中的身前,关怀地道:“你行吗?”

她双手递过长剑,道:“这是你的剑,你最好不要勉强,如果不行,还是让我和他动手!”

她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石砥中可以听见,一种少女的羞涩使她不觉低下头去,双颊生出明丽的艳红。

石砥中抓剑在手,豪气陡生。

他朗声大笑道:“一剑在手兮,英雄胆气豪;大将欲去兮,虽死也无惧;挥戈斩敌命,只为情人意……”

他朗声漫吟,字字铿锵,无比辛酸,可是那股临死不惧的豪情,真可与山川明月共存。

青衣少女不禁被他那种风采所折,痴痴地望着他呆立当场。

黎山医隐双眉紧锁,冷冷地道:“你鬼吼什么?”

石砥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缓缓拔出鞘中的金鹏墨剑,一股流滟脱鞘而出,映着明月的冷辉,泛出清冷的寒光。

石砥中望着黑夜中天上的斜月,喃喃道:“天黑得这样快,我在这里不知不觉已过了两天!”

他将手中的剑鞘轻轻掷落在地上,左臂一抖,长剑发出一连串嗡嗡之声。他深长地吸口气,道:“老杀才,我们可以动手了!”

黎山医隐慎重地凝望对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他暗中惊骇,在气势上已先输了一筹,忖道:“真看不出这小子还有这样高的功力,在受伤之下,依然能够运剑如神。他剑势沉稳,俨然有一派大将之风,我若不尽快设法将他除去,往后的麻烦可多了!”

他沉声笑了一笑,道:“小子,你威风够了!现在当是你最后威风的时候了,老夫杀人从不留余地,你自己可得当心!”

他凶狠地一声冷哼,自背后缓缓拔出一柄长剑,长剑在空中一颤,剑芒如水洒出。剑尖颤动,向石砥中“天实”、“腹结”、“期门”、“锁心”四大死穴点去。

石砥中身形一飘,接着一个大旋身,握剑向前迈出七步,剑光如扇般射出,正好将对方击来的长剑截住。

黎山医隐诧异地哦了一声,他大喝道:“好一招‘星临八角’,你再看看这一招!”

他一剑毒辣地挥出,层层剑浪叠起,如同波潮汹涌澎湃,滚滚流去,立时石砥中被圈进一片剑光之中。

石砥中心神大颤,想不到对方剑法如此高明,兼得迅捷沉稳四字真髓,仅凭对方这一式,已是一代剑道高手。

他冷冷一笑,右臂倏地向前一倾,身子与长剑平行舒出,冲破对方的剑浪,突然削向对方的胸前。

他一招甩肩、平伸、出剑都在一刹那间完成,端的出乎黎山医隐的意料之外。他骇得一声大吼,身形连换三个方位,方始避过石砥中这快捷的一剑。

黎山医隐怒气冲冲地道:“我没想到你的剑法这样高明,若不是我躲得快,这一剑准上了你的当!”

他阴沉地冷笑了一声,又道:“上当只有一次,下次该你看我的了!”

石砥中冷冷地道:“这一剑没杀死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嘴上虽然说得困难,可是心里比谁都清楚,对方只要连续现攻七、八剑,他就算没给杀死也得活活累死。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功力,连一个普通高手都不如,如果不是靠着剑法精奇,可能早就伤在对方手中了。

青衣少女起先还十分担心,惟恐石砥中不敌而死,这时一见他仅仅一招便将黎山医隐逼退四步,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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