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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鹏程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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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必须要这样做,假如在天黑之前我们赶不回神沙谷,你的命可能就完了,而我也算尽到心了,如果不幸在回神沙谷的途中死去,我就陪你葬身在这黄沙世界里,只可惜你一身武功要永埋黄泉了,我真替你难过……”
说着,说着,身子泛起剧烈的颤抖,那是一个少女的美梦幻灭时的悲伤,这个倔强的女孩子,在浑然不觉中暗暗地爱上石砥中,毫不吝啬地将全部的感情交给了这个男子。
“唏!”
汗血宝马似乎也知道主人的生命正面临生死边缘上,它悲呜一声,扬起四蹄,溅起沙石电快地飞驰着……
宇文慧珠愕然望着脚下翻飞的黄沙,她心中忽然想起流传于大漠的一个悲惨的传说……一个哀艳感人的神话。
传说大漠原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有一个青年爱上一个很美丽的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却嫁给了别人。那青年在绝望之下,请求上天将这块丰沃的草原,变为贫脊的大漠。上天感其至诚,准其所请,那青年便终年孤独地生活在这个荒凉的大沙漠里,最后成为沙漠之神……
想到这里,她更伤心了,泪水像珍珠似的成串流了下来,热泪滴在石砥中的脸上,洗刷去他脸上的沙尘,也使石砥中再度清醒过来。
这次石砥中没有说话,只是睁开眼睛茫然望了她一眼又闭上眼了,可是那鲜红的血渍却不停地从他嘴角流下来,沾湿了他身上的衣衫,殷红一片……
“呃!”
石砥中好像再也忍不住身上的痛苦,他痛哼了一声,脸上滚动着颗颗豆大的汗珠,只听他梦呓般的轻语道:“水!水!我要水!”
宇文慧珠艰涩地舔那干燥的双唇,心头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的难过,她泣声道:“石大哥,这里哪有水,我知道你快干死了,可是在这遍野黄沙的地方到哪里去找水呢……但愿我的泪水能滋润你的舌喉,不然,你只有再忍耐一下了。”
石砥中干涩的哼吟一阵,又呼呼沉睡过去,宇文慧珠惟恐他从马上摔下来,将石砥中的身子扶正,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火热的面颊,泪影闪落,她神智陷于恍惚中。
“嘿!”
一声低喝之声将她惊醒,她连忙睁开眼睛,勉强振作精神向前面望去,只见数丈之远,有一个汉子正扬起一条绳索向汗血宝马的头上套了过来。
而这汉子身后倒卧着一匹死去的蒙古马,显然那汉子的坐骑经不起干渴的考验而死。
这汉子的套马之术非常高明,他一抖手间,那绳索在空中斜飞套上汗血宝马的脖子,它低吼一声,倏地煞住去势。
宇文慧珠神色大变,叱道:“你是谁?”
那汉子嘿嘿笑道:“你不要管我是谁?在大漠里没有马就不要想活,我为了生存只有委屈你了。”
这汉子的力气真大,腕上用力一拉,宝马竟被他拖动了几步,宇文慧珠在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个后仰和石砥中同时滚落下来,跌在沙土里。
她气得浑身一颤,急忙拖着石砥中爬起来,但是一阵晕眩几乎使她支持不住身子,她绝望地叹道:“完了!我们碰上高强的马贼,石大哥,或许我俩命该死在这个沙漠里,我没有办法救你了。”
但求生本能始终在支持她,铿然声中,她拔出石砥中的那柄千古神剑,可是她的手不停颤抖着,那是过分紧张和疲倦的缘故。
那汉子的确是一个高明的骑师,他斜斜飘落在汗血宝马身上,双腿一夹马腹,汗血宝马悲鸣一声,身子直立了起来,激烈地跳跃着。
那汉子没有想到它是这样难骑,骤然被它一甩不禁被抛出数丈之远,他似是十分愤怒,喝道:“好畜牲,你还敢倔强!”
他身子向前一扑,又跃回它的身前,汗血宝马低鸣一声,扬起蹄子无情地朝向那汉子踢了过去,那汉子一愕,急忙向后面退了几步,斜掌向宝马颈上劈去!
宇文慧珠见人马相斗不息,知道那汉子一时不易得手,她此时身子早已疲倦得没有一丝力量,但她晓得这是生死之争,若自己不振作精神去对付那个汉子,这条命算是丢了一半了。她轻轻把石砥中放在地上,泣颤地道:“石大哥,我们要为我们的命运一搏,我须要你的鼓励,倘若我打不过那个人,你我都不能活了。”
宇文慧珠深深吸了口气,连忙轻拭脸上的泪水,可是她又踌躇了,微微有些怯意,因为她这时连举剑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坚贞的爱情给她无穷的勇气,一股求生的力量在她心底鼓起,顿时那股怯意消失无形。
“为了石大哥,我一定要杀死他!”
宇文慧珠不停地呢哺着,她上前走了几步,斜斜举起那柄利剑,一道凄迷的光弧闪烁在空际,迎着炽热的阳光,发出刺目的光华。
她清叱一声道:“你这个马贼,我非杀死你不可!”
剑刃闪现一道流滟的寒光,快捷地激射过去,可惜那个马贼反应之快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把她吓了一跳。
那个汉子正和汗血宝马僵持不下,忽闻背后一声清叱,接着是一道冷寒的剑气疾袭而来,他低喝一声,身形斜跃而来,落在宇文慧珠的对面。
他嘿嘿一声大笑,怒道:“小妮子,你敢跟大爷过不去!”
字文珠厉叱一声道:“你找死!”
她身形一晃,轻灵地跃了过去,剑刃斜劈,满空剑影倒洒而落,在一片剑光中,忽然刺出一剑。
那汉子没料到像这样柔弱的女子竟会俱有如此深奥的功夫,他轻咦一声,上身斜移五寸,左掌斜切而出,右手五指如钩,急扣她的腕脉。
宇文慧珠见对方只是左掌一切,面前便是壁垒森严,一时竟攻不进去,她暗暗大吃一惊,抖腕一转剑势,由上而下笔直劈来。
就在她剑势一转之际,那汉子右手五指已经急扣而至,并猝不及防踢来一脚,直攻她的小腹。
宇文慧珠只因过分疲劳,无法发出真力击退这个功夫不弱的汉子,她这时所剩功力不及三成,是故打起来非常吃力。
她眼中闪起一股煞意,急忙一挫身形避过对方的手指,运剑下削,照准那个汉子踢来的脚下砍去!
那汉子目中闪过惊诧之色,他曲身暴闪疾退,急忙问道:“你是谁?是不是宇文慧珠?”
宇文慧珠喘息道:“你是白驼派的弟子,怪不得那么不要脸?”
那汉子满脸肃然道:“在下马鲁格,这次深入大漠找寻敝师叔哈兰青,不幸遇上大飓风,宇文姑娘手上拿的可是金鹏墨剑?”
宇文慧珠心恨白驼派把宇文海一关就是十年,她见马鲁格是白驼派的弟子,心里那股杀气更加地坚定,她冷冷地道:“你死到临头,还问金鹏墨剑做什么?”
巴鲁格斜睨晕死过去的石砥中一眼,神色微变,道:“这么说石砥中当真又回到大漠了?”
宇文慧珠一扬剑刃,道:“你问这些事做什么?”
巴鱼格态度庄重地道:“大漠的英雄好汉谁都知道石砥中是天下第一等大恶人,他在大漠中连毙各派高手,搅得这里到处不宁静,敝派忝为大漠的一分子,决定要把他赶出这里……”
“住嘴!”
宇文慧珠冷煞地一笑,怒道:“你是大漠的人,我就让你变大漠的鬼!”
她大吼一声,身形移位连进四步,一剑破空撩起,剑尖点处,星芒进现,斜斜击了过去。
但这一剑使她妄用真力,旧伤突然发作,剑势甫出,她已感到头晕目眩,一口鲜血疾洒而出!
马鲁格此刻还不知宇文慧珠已把白驼派恨入骨髓,他只知道她和师叔哈兰青十分要好,故不敢再和她动手,见她一剑刺来,吓得急忙退避三尺。
他满脸惊恐地道:“宇文姑娘,你为何这样恨我!”
宇文慧珠身子摇摇晃晃,颤道:“我为什么不恨你,你想夺我的马不算,还耽误我的时间,你可知道有一人的生命比你重要千万倍……”
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不自觉的斜睨石砥中一眼,只见石砥中这时恍如已经死了,汗血宝马悲鸣数声,在它主人身边走来走去,不断发出悲极的低鸣。
宇文慧珠看得心头一阵难过,恍恍惚惚只觉石砥中是一代英雄,不该这样轻易地死去,刹那间,一股浓烈的杀气从她脸上升起。
她缓缓收回那散乱的目光,凝注在巴鲁格的身上,一个意念如电光石火般闪过她的脑海。
她疾快地忖道:“石大哥正在生死边缘上作最后的挣扎,时间不能再耽搁了,万一石大哥真的因巴鲁格劫马而死去,我非杀尽天下白驼派弟子不可。”
这个意念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她急忙收敛心神,暗中把身上残余的真力布满全身,但当她正在运功之际,脑中忽然一阵晕眩,几乎要仆倒了下去。
而那起伏不定的胸口也开始隐隐作痛,积郁于胸口的那股气血忽然上涌,哇地喷出一道血箭,洒落满地。
巴鲁格看得大愣,道:“宇文姑娘,你怎么啦!”
宇文慧珠凶光一闪,趁着身形摇颤欲坠之势,斜剑破空撩出,叱道:“我要你死!”
这一剑快得出乎巴鲁格的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宇文慧珠会在这种情形下而欲杀死自己,登时从他心底涌出一股寒意。
“嘿!”他吓得急忙暴闪而退,道:“你好毒的心啊!”
他这一退虽然非常快速,可是对方那一剑是聚集全身功力斜点而来,他只觉身形一颤,一股血水就从他胸前喷了出来。
他身形摇摇晃晃地连退了五、六步,正退到石砥中躺卧的地方,汗血宝马低鸣一声,身形如风,忽然一蹄飞出踢了过来。
“砰!”
巴鲁格眼前一黑,整个身躯平空飞出八、九尺,远远摔落在地上,他接连喷出数口鲜血,额头上汗珠滚滚流下。
他绝望地低吼一声,颤道:“你为什么这样对付我……”
宇文慧珠这时全凭一股精神力量支持自己,巴鲁格一倒,她的精神不禁一泻,全身突然泛起一阵剧烈的颤抖。
她喘息数声,道:“你的企图我不是不知道,这大漠来去千里,你绝不会轻易地放我离去,我就是不杀你,你也会先杀了我。”
巴鲁格绝望地一叹,道:“你这次错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杀你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共乘一骑脱出死域……”
宇文慧珠知道他已经不行了,轻轻叹了口气,勉强走至石砥中身前,一股莫名的悲伤陡然从她心底泉涌而出。
她哽咽泣道:“石大哥,你再忍一忍……”
她运起全身仅余的力量先把石砥中抱上马背,自己再费尽所有的力气也爬上去,当她上去之后,血水已染红了她的胸前。
静谧的沙漠又响起清澈的蹄声,酷热的烈阳有如一盆炭火似的蒸烤大地,宇文慧珠口唇干裂,心中则像是一团烈火,全身瘫痪没有一丝力量,她耐不住灼烈艳阳照射,颓然低下头去,任那宝马飞驰……
肉体上剧烈的痛苦,没有一点水滋润喉间的干涩,此刻都被她萌发于心中的希望所冲淡,这时在她脑海中仅有一丝意念,只听她喃喃道:“赶快回神沙谷,救石大哥的性命要紧……”
一股坚定不移的信念始终支持着她,每当她感到无法再承受肉体上的折磨,几乎想要放弃求生的念头,只要她的目光落向怀中的石砥中,那股无形的精神力量又使她复活了……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宇文慧珠在恍惚中突然清醒过来,当她抬起头时,太阳早巳落至大漠尽处,只见云天残霞万道,绚丽中有些凄凉的气息……
突然,空中飘来一股浓重的异味,她虽然在极度疲累中,也能体察到四周的空气有点不太对劲,那是一种十分特殊的气味,一种属于兽类的特殊气息。
“狼,这是狼的气味……”
宇文慧珠全身陡地惊颤,耳际隐隐传来凄厉的狼嗥,只见数百头饿狼恍如恶兽似的向这里涌来!
她脸色吓得苍白,惶悚地叹了口气,道:“完了,前面狼群不下数百头,我若想闯过去还真不容易,看来我跟石大哥当真要惨死在大漠里了……”
汗血宝马一声惊嘶倏地煞住了势子,低鸣一声,然后连连退后数步,它恍如非常骇怕,居然不敢前进。
这时那数百头出来觅食的饿狼已经逼近它的身前,宇文慧珠绝望地一叹,吓得她冷汗涔涔滴落。
她颤悚地道:“宝马!宝马!我和你主人的命全在你的手里,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但可不能让这些畜牲作贱我们……”
“唏!唏!唏!”
它高亢的一声长鸣,身形突然激射而起,只见红影疾闪,它已冲进那些作状欲扑的狼群里面。
宇文慧珠凄凉地叫道:“石大哥,我没有办法救你了!”
她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恍似腾空飞跃,有若跌进茫茫大海之中,可是她的耳际却传来那令人心悸的野狼吼声,凄厉的回荡在静谧的漠野。
“死吧,让我抱着你死在一起!”
宇文慧珠在心底绝望地怒吼着,她的神智逐渐模糊起来,虽然在她眼前出现那些张牙舞爪的狼群,可是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只觉得自己由这个世界走进另一个世界,其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前方忽然出现一片青色山脉,那就是神沙谷,宇文慧珠什么都没有看见,因为她已晕绝了过去。
夏日的影子斜落在山的那一边,青翠的林树在向阳的山谷里随风招展,空旷的山谷伸展开去直入高广而晴朗的天空。
阳光洒下,透过那茂密的林梢投落在林边的那间房舍上,炽热的阳光穿射进窗棂,照在里面人儿的身上……
石砥中从昏迷中醒转之时,发觉自己身旁坐着的是宇文慧珠,他深感大惑不解,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滋味,每次绝处逢生,都是女人救了他,在别人也许会认为这是一种艳福,但他却觉得美人恩最难令人消受。
宇文慧珠仿佛没有发觉他已醒来,一个人痴痴望着窗外翠绿色的山谷,可是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却闪烁着泪光,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转动着,好像满怀心事。
在憔悴的脸上浮现着几许哀愁,她好象耐不住心里的忧伤,终于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腮颊流下,滴落在衣襟上。
石砥中看得心头一颤,脑海中疾快忖思道:“我以为她是个非常快乐的女孩子,哪知她竟也有这么多的忧愁,时常会在不知不觉中感伤起来,而陷入痛苦之中。”
他嘴唇轻轻翕动,低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困难的移动身躯,想离得她远一点,可是他像是全身没有一点劲似的,连移动的力量都没有。
宇文慧珠从失神中惊醒过来,急忙撩起罗袖拭去眼角的泪水,她深情凝视石砥中的脸庞,那朦胧的目光里含有太多的梦想,以及令人心疼的自怜……
她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你终于醒来了,我在这里足足陪了你六天,你始终昏迷不醒,真是急死人了。”
这种倍极关怀的口吻听得石砥中非常感动,他瞥了这个姑娘一眼,霎时,有种异样的感觉泛过心头,他只觉胸口一窒,脑海中又浮荡起那件令他心碎的事情……
他定了定神,有些诧异地道:“什么?我睡了六天!”
宇文慧珠轻轻笑道:“是呀!这次若不是那匹神驹大显神威,我俩纵是不死于大漠,也得喂那些恶狼……”
石砥中没有说话,他不敢和她的目光接触,缓缓闭上双眼,在他的心里充满了苦涩,他想自己虽然从死神的手掌中逃出来,可是又陷入感情的旋涡里,这是他的真实感觉……
宇文慧珠见他紧闭双目,恍如不愿看见自己,心底陡然涌现一股哀愁,她凄凉的叹了口气,道:“你不想理我,也不想再看见我?”
她说得哀怨愁苦,柔肠千转百回,石砥中听得全身一颤,道:“不是的,我只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宇文慧珠面色微动,道:“你在想东方萍,是吗?”
石砥中的心颤悚了,他黯然叹了口气,这个在他心底生了根的女人,他永远没有办法抹去她的影子。每当他闭上眼睛时,她便像个幽灵似的映进他的脑海,不论是在何时何地,就是此时此刻也一样……
他索性睁开眼睛,茫然望着屋顶,艰涩地道:“也许是的,真正的回忆永远也忘不了……”
宇文慧珠叹道:“你必须要忘掉她,我这个要求是为了你好,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你那种悲伤的样子……”
石砥中坚决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的感情已经生了根,任何人都不能把烙在心灵上的影子抹掉……”
一缕幽思轻灵的溜进他的脑际,那无涯的往事虽然给他太多的回忆,在他心底却依然感到无比的空虚和寂寞。
他想到往后要忍受无比寂寞的岁月,不禁忖道:“自古英雄多寂寞,我也许要永远活在回忆里,但愿能心如止水,不要再沾惹那些无谓的烦恼。”
“唉!”宇文慧珠又长叹了一口气,泪珠簌簌地从脸颊上滑落下来,她骤觉自己和这个奇伟男子距离隔得那么遥远,那缕缕如丝的感情好似抛落在滚滚浪涛里,一点也引不起他的注意。
她哽咽着颤声道:“我知道没有办法从你心里夺去她的地位,可是我非得拥有你不可,这份感情来得太快,你也许不相信,自从那天相遇起,我就暗暗爱上你。”
石砥中一时愣住了,怔怔望着这个痴情少女,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宇文慧珠的嘴里说出来的,这感情来的太突然,使得他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
他惊颤地道:“你!你将会失望,这是不可能的事。”
宇文慧珠失望地望着石砥中,她不敢相信自己心爱的男人竟如此铁石心肠,暗忖道:“一个人在一生中,绝不能做错任何一件事!”
她心情沉重地想着,那颗炽热的心已经沉没在幽冥深渊,另一个意念即飞快地掠过心头,又忖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然后再也不堪回首……正如我作茧自缚,把自己的青春投寄给这飘忽不定男子的感情里……”
泪珠儿纷纷自她的脸颊上滚落下来,滴在雪白的罗衫上,很快便染湿了大片。她恍如已经知道此生将永远伴着那无涯的悲哀,默默度过寂寞的余生,即使她由红颜转变成白发老妇,这深刻的悲哀也不会离她而去。
因此,她深深凝视着他那张丰朗俊秀的脸庞上,生像是努力要把他的印象镌刻在心版上,永志不忘。
她怔怔望着石砥中,脸上流露出来的幽伤及眸中射出的悲情是那么明显,她轻轻低泣道:“也许我长得没有东方萍美丽,无法引起你的兴趣,可是我懂得做个好妻子,我会尽全力去服侍你,只要你不讨厌我……”
石砥中双眉紧蹙,深深吸了口气,道:“姑娘丽质天生,美绝人寰,以姑娘兰心慧质,任何人也不会讨厌,只是石砥中福薄,没有办法接受。”
宇文慧珠看他不肯接受自己的情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苦,她绝望地一声大笑,道:“我宇文慧珠真是下贱!”
她想起自己纵横于万里大漠,没有人不见着自己恭敬仰慕,多少公子向自己献媚阿谀,虽然在他们百般追求下也不屑于一顾。现在把全部的感情献给这个名震江湖的男子,换来的却是排拒推拖,顿时一股热情化为无比的怨恨,不自觉地怒视对方。
“哼!”沉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怒哼之声,俩人同时神色一变,只见一个龙钟老态的老妪冷煞地走了进来,她目光有如两道利刃,深深聚落在石砥中身上。
宇文慧珠惊惶地白床沿站了起来,颤声道:“师父!”
那满脸冰冷的老妪没有理会宇文慧珠,她冷冷一笑,身躯缓缓移向床沿,刹那间这位老妪射出冷肃的目光,连四周的空气也因之冻寒。
那老妪冷煞地笑道:“我的徒儿到底哪一样不如你?”
石砥中骤闻这阵冰冷逼人的语声,全身为之颤震,他不知这个老妇是谁,由于她问得太过于突然,一时间他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他深吸口气,落寞地道:“老前辈,宇文姑娘聪颖美丽,哪一样都比晚辈高明,这次蒙前辈相救,在下永铭不忘……”
那老妪冷哼道:“你若真要报答我铁掌金婆,就快娶慧珠为妻,这次她把你从大漠救回来,整整六日夜没有离开过你。”
石砥中见铁掌金婆硬要自己答应这门亲事,不禁觉得非常为难,他想不到在爱情的创痛尚未平复之际,竟又遇上另一个少女的追求,他心里骤然一痛,东方萍的倩影隐隐约约又在他眼前浮现出来。
他长叹了一口气,忖道:“虽然萍萍已不属于我,可是我对她的爱却不能因得不到她而给了宇文慧珠,那样的爱情绝不是幸福,而是痛苦的开始……”
他暗自神伤道:“老前辈,我曾在感情上遭遇过太多波折,因此我不敢再接受—次无邪的纯真情感,宇文慧珠和我有如兄妹相待岂不更好,何必要彼此束缚呢!”
宇文慧珠没有想到石砥中和东方萍之间的感情是那么坚固,她晓得自己在石砥中心中没有激起一点遐思时,一股冷如寒冰的凉意把那颗火热的心重重包裹起来。
她撩起罗袖轻拭脸上斑斑的泪痕,颤声道:“我已经很满足了,石大哥,你待我真好。”这些日子里,她不单是寂寞和恐惧,而且非常担心和悲伤,这种种混合的痛苦,即使是一个铁人也承受不了,然而此刻她—旦知道自己的感情被对方轻易抛诸于脑后,禁不住痛哭失声。
石砥中听得非常清楚,心头一震,痛苦与歉疚同时布满他的心湖。
他偷偷斜睨宇文慧珠一眼,只见她轻颤双肩可怜无助地坐在床沿上低声哽咽,那种落寞神伤的样子,令人难以忘怀。
缟衣赛雪,人比花娇,那腮上的泪痕斑影,使他更加感到痛苦。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再也忘不了这景像,快乐的时光容易消逝,快乐的景像也容易被淡忘,只有回肠荡气的哀痛才能永志难忘。
石砥中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心里的激动及悲伤绝不比宇文慧珠好过多少,他暗叹一声,喃喃道:“宇文姑娘,请你不要悲伤,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情意,这份珍贵的感情让我们永远留在心底追忆”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心底那股郁伤再也克制不住,那双俊目之中不禁泪满盈眶。
正在这时,铁掌金婆那双锐利如剑的目光,冷煞地凝结在他的脸上,一股浓重的煞气,在她苍老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来。
铁掌金婆冷冷笑道:“我说出来的话还没有人敢更改过的,你这野小子竟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我只好毁了你。”
说罢,她的左掌疾快地抬了起来,在那洁白的掌心发射出一股紫红色的光华,伸缩流激,看得石砥中心神剧颤,索性闭起双目等死。
铁掌金婆看得一怔,道:“你怎么不抵抗?”
石砥中凄凉笑道:“你救我一命再毁我一命,恩怨两消,这是最好解决的方法,我也可以减少良心上的痛苦……”
宇文慧珠幽怨地望了石砥中一眼,见他脸上平静得毫无惊惧之色,那种视死如归的气魄当真令人心折,这种真正男子气概她还是初次见到,心中那一缕怨恨顿时化得无影无踪。
她惶悚地全身一颤。
“师父!我们不能这样做。”
“哼!”铁掌金婆冷哼道:“我就不信他不怕死。”
石砥中霍地圆睁双目,只见对方利刃似的掌缘已距离自己身前不及两尺之处。
他自忖必死无疑,望着斜削而来的掌刃,淡淡笑道:“晚辈在生死线上不知经过多少次死劫,可是从没有像这般冷静过,也许我命该绝于此。”
“砰!”这一掌来得快速超绝,砰的一声过后,石砥中自床上斜飞而起,他只觉得身上一痛,撞得石壁粉屑簌簌直落下来!
宇文慧珠颤声呼道:“石大哥,你怎么样了!”
石砥中只觉身上气血一活,竟然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他怔怔出了一会神,只见铁掌金婆已转过身去,独自离开石室。
香风轻送,石砥中自失神中清醒过来,只见宇文慧珠憔悴的脸靥上显现出焦急的神色,他凄凉地一笑,在她的脸上深深一瞥,又急忙避开对方火样的目光。
宇文慧珠泪水簌簌的滴落,凄楚地道:“我师父外刚内软,那一掌拍活你凝结于经脉的淤血,她不忍心见我伤心痛苦……”
语声未落,室外又响起一阵轻碎的步履声,石砥中诧异地望向室外,只见西门奇像个幽灵似的悄悄凝立在门槛之外,以一双怨毒的目光冷冷盯在石砥中身上。
宇文慧珠花容骤变,道:“谁叫你来这里的?”
西门奇嘿嘿笑道:“怪不得你回神沙谷后一直回避我,原来这儿暗藏春色,躲着这么一位大英雄,西门奇有幸总算撞见了,只可惜我来得不是时候。”
说罢又嘿嘿冷笑数声,只气得宇文慧珠全身直颤。
石砥中作梦也没有想到西门奇会在这里出现,他完全猜不出海心山幽灵宫和神沙谷有何关系,但从宇文慧珠的神色中,他看得出她好像非常讨厌西门奇。
他暗暗调运了一下那散失流窜的真力,只觉全身气血畅通无阻,那浑厚的劲力并没有因自己所受的重伤而减少。
他哪知在那六天昏迷里,铁掌金婆日日给他用金铁过穴之法治疗大风所造成的内伤,浑然不觉中他身上的伤势早已痊愈。
他清朗的一声大笑,道:“西门奇,你说话得留神点,当心我再打伤你。”
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气从他心底弥漫涌起,他只觉得全身劲力澎湃,罗盈死时的景像有如电光石火般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熊熊怒火使得他一跃而起。
西门奇自从上次被石砥中在幽灵谷打伤之后,时时都想报回那一掌之仇,这次意外地在神沙谷见面,那股郁结的恨意顿时倾泻出来。
他嘿嘿一声冷笑,怒道:“你以为西门奇还会怕你吗?那你才想错了呢!我西门奇自从得到上次的教训之后,发誓要把你碎尸万段,使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宇文慧珠轻叱道:“西门奇,你不要以为得到‘寒星秘笈’的下半部便可天下无敌,其实你那点东西我才看不起。”
西门奇那次受伤之后,其父西门熊带着他在无意之中得到“寒星秘笈”的下半部,西门熊把西门奇送到神沙谷铁掌金婆这里疗伤,并请铁掌金婆指点那下半部秘笈上的武功,是故西门奇此时的技艺已非昔日可比。
西门奇神色大变,厉道:“你真想要和我过意不去!”
宇文慧珠冰冷地叱道:“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来!”
“嘿!”
西门奇冷喝一声,心中杀意倏地上涌,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
宇文慧珠自幼被铁掌金婆娇宠惯了,何曾像今日这样受别人的闲气,她适才过度悲伤,心里正有一股发泄不出的怒气,她气得柔躯泛起轻微的颤抖,冷煞的眸子射出幽怨的目光。
她怒喝一声,身形向前电快一跃,道:“你敢?”
西门奇自恃和铁掌金婆的关系深厚,没有把宇文慧珠放在眼里,她身形才斜飘过来,西门奇手掌已如电地在她的脸上掴了一掌。
这一掌快得出乎她的意料,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霎时,在那洁白的玉颊上留下五条深长的指痕,红红的浮现在脸靥上,她花容大变,娇躯摇摇一颤。
“我非杀死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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