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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鹏程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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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萍凄凉地位道:“砥中,我虽然深信你我相爱坚愈磐石,可是,有时爱情不得不屈服在环境压力下,我们这一分离,也许永无会期,我真怕我俩数年的感情毁于一旦……”
石砥中感伤地喟叹道:“花开花谢天无情,聚也匆匆,离也匀匆,烟蒙蒙,雨蒙蒙……经过这短暂的相聚,我的生命突然又变得年轻了许多。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以为自己掌握住了生命美好的未来,谁知好景不常,我们又要分离了……”
一缕离别的哀愁浓浓的罩满了他的心头,他觉得彷徨无助,沉浸在那无言的泪水里,他绝望地望着苍穹,他的心恍如随着浪涛卷去……
东方萍心头一酸,说道:“让我们死吧!死在这冷漠的深谷里。”
“你要振作起来!”石砥中正色地道。
“在有限的生命里,我们不能只因为一点挫败就颓唐下去,要知人活着的价值远比死去有意义。萍萍,我们虽然马上就要离别,但有太多的回忆支撑我们,回忆是甜密的……”
东方萍低泣了一会,抬起无神的眼睛,深深聚落在他的脸上,她仅看了他这最后的一眼,就带着哽咽的泣语如飞地奔去。
别了,两人的心都很沉重……无情的风雨将两人远远分隔在蒙蒙雾中,石砥中仅能看见那落寞而去的背影……
孤独、落寞、凄凉,种种复杂的心绪充满他的心头,他发出深长的叹息,双目隐隐浮现出模糊的泪影。
斜斜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射下来,掠过树梢流滟映射在那青波洫漾的大湖上,粼粼波光漾起阵阵涟漪,几片枯黄内叶子坠落在水面上,荡旋流去。
广阔的白龙湖,一片深蓝的湖水,湖里荡着一只小舟,舟上独坐着一个满头银白发丝的女子,没有摇橹,也没有划桨,任那扁舟在湖面上飘荡。
清凉的晚风徐徐掠过那个女子,飘起几绺发丝在她肩后飞舞,她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片茫茫云雾,有着失意、幽伤、孤怆、悲愁,种种凄迷的色彩。
她幽幽一声长叹,望着天空浮荡的白云,怔怔出了一会神,立时泪水从她面颊上滚落下来,滴落在她放在双膝间的手背上,她惊悸地抬起头,凝视手背上晶莹的泪水,低头自语道:“啊!我又哭了,我为什么时常会无由的哭呢?”
感情的负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眼前一片迷蒙,在那波光流潋的湖面上,映现出天上的白云,悠悠地从湖面上飘了过去,旧的一堆去了,新的一堆又接踵拂过,青天白云,在她心底掀起一股辛涩的寒意。
这是春天的时候,湖畔上飘淌着丝缕的幽馥花香,她的心底何时会再荡漾起这种生之渴望呢!
然而,在这湖中舟上的女子,春之神并没有抚平她心灵上的创痕,在她冻结的心底远有拂不去的空虚和惆怅。
她迷惘地抬起头来,凄迷的眸子又投聚在空中浮荡的白云间,大自然的景象深深吸引住这个满腹辛酸的女子。
她凄凉一笑,幽幽叹了口气,连湖里的鱼儿都差点跳了起来偷偷瞧舟上这伤心的女子一眼。
她脸上挂满泪痕,在忧郁的玉面上隐隐泛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只听她喃喃地道:“美丽的梦想有如那丝丝的白雾,褪逝后没有一丝痕迹可寻,我宁愿变成天空的一片浮云,挣脱出感情的囚笼,随着清风飘浮在空中,没有烦恼地度过这一生,不知人间痛苦……”
人总有太多的幻想,不论何时何地总会去幻想一些虚无飘渺的事情,憧憬现实上永远得不到的美丽情景,尤其是一个失恋的女子……
舟上的女子缓缓收回目光,忽然瞥见一个青年自湖前那片幽深的树林里绕行过来,她厌恶地低下头去,恍如没有看见似的。
在她脑海中却极快忖思道:“连唐山客这个家伙也敢来欺侮我,我真不知道湖主为何会欣赏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唐山客和我在一起呢?”
这个情性冷僻的青年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他身穿灰色长袍,看来相当潇洒,可惜这么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
他缓缓行至湖畔,目光中浮现出一丝奇异之色,他痴痴望着坐在舟上的那个女子,望着她那纤细的背影,一缕爱慕的思念霎时涌进他的脑海。
他目中闪起怜爱的柔光,脑中疾快忖道:“我一定要得到她,虽然有人先我而占据了她的心,我却深信能将她心中的影子击碎,让我的爱感化她的心而得到她。”
他默默望着湖里的那个美丽的女子,呆呆想着心事,当脑海中涌现的意念逐渐消逝时,另一个念头又如电飞来,忖道:“湖主说过要把她嫁给我,并要我俩合璧修练‘淬厉寒心’剑法,我有湖主撑腰,再加上我自己的努力,只要练成白龙派武功后,她必然会投进我唐山客的怀抱。”
他嘴角上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轻唤那个女子的名字道:“萍萍!”
这柔和的声音如慕如诉传进了东方萍的耳中,她身躯颤抖了一下,但没有移动身子,她依旧坐在舟上陷入那痛苦的深渊里。
唐山客见她没理会自己,一股懊恼涌上心头,施即他又谅解地一笑,忖道:“她也许还没有抹掉石砥中的影子,可能还无法接受我的爱,我爱她是出于真心,她就是一辈子不理我,我也不会怨恨她,谁叫我一见面就爱上她呢!”
他深吸口气,哈哈笑道:“萍萍,你真的不理我吗?”
东方萍冷望他一眼,伸出一只手掌放进了冰凉的湖水里,刹那间白她指掌间翻起荡漾的水花,溅起了颗颗银白色的水珠,而轻荡的小舟缓缓地划向了湖边。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轻轻拂理飘乱的发丝,在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尚闪现隐隐的泪光,她冷冰地道:“唐山客,你唤我做什么?”
唐山客一呆,呐呐道:“你哭了!”
东方萍在他面前绝不愿显示出自己的软弱,她勉强展露一丝凄凉的笑容,不悦地道:“不要你管!”
说完,她急忙避开对方那灼热的目光,泪水如泉似的涌了出来,她掩起罗袖拭干泪水,忖道:“这段日子我虽然表面上过得非常平静,可是我的心却始终有如沸水翻腾,时时都会软弱的流泪……”
“谁说不要他管,是谁说不要他管?”
赵韶琴手持一根新制成的大铁杖,白发皤皤自深林里走了出来,她双目寒光如电,冷漠地望着东方萍,吓得东方萍急忙低下头去。
赵韶琴冷笑道:“萍萍,你是未来白龙派的掌门,在修练‘淬厉寒心’剑法之前,我决定把你许配给唐山客。”
东方萍闻言全身陡地一颤,惊悸地抬起头来,她作梦也没想到赵韶琴会要她嫁给一个自己厌恶的人,顿时她愕立在地上。
“湖主!”她一时惊愕住了,竟连泪水淌下来都不知道,呼唤了一声“湖主”之后,身躯摇摇一颤,砰地晕倒在地上。
唐山客惊颤地道:“湖主,她——”
赵韶琴冷冷地笑道:“放心,她死不了!”
语声一顿又冷哼道:“哼!谁要是得罪我赵韶琴,没有一个能逃得过我的手段。石砥中,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却能让你悔恨一辈子,在这一生中你将永远得不到萍萍……”
佘音袅袅传出了老远,使唐山客都惊悸地抬起头望着这个满怀恨意的老妇人,她说完话转身离去。
在模模糊糊中,东方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当她双目缓缓张开时,首先映人眼帘的竟是唐山客那个令人憎恶的面容。她发觉自己正倒在唐山客的怀里,但她却没有挣扎,因为深知自己挣扎也是徒劳。
当一个知道自己的命运已被决定了以后,反而能平心静气去接受事实,东方萍此时心湖平静无波,她不需要再流泪,因为她眸子里所盛装的泪水早已经流干了,再多的血泪都已经干涸。
她只觉得有种茫然的感觉,她心底空虚得连一点心事都不能容纳,而她的脑海中也是空虚的一无所有……
唐山客的脸上浮现出惶恐的神色,他焦急地道:“萍萍,你好了!”
东方萍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道:“你该满足了!”
唐山客目中闪过一丝贪恋的样子,一缕少女的幽香如兰似麝地吸入他的鼻中,使他脑海中掠过一丝遐思,他激动地紧紧搂住东方萍,喘气道:“萍萍,原谅我冒渎你,我是爱你的……”
东方萍冷漠地道:“你得到的将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你永远也除去不了石砥中在我心中的影子。”
唐山客抖颤地道:“萍萍,你这样对我是多么残酷啊!”
“住嘴!”东方萍忽然怒吼一声跳了起来,她冷煞地叱道:“你们这样做难道不是件残酷的事情吗?唐山客,你知道失去所爱的人那种痛苦吗?你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我问你,难道这就不是件残酷的事情?”
她把心中郁结的那股怒气通通发泄出来,心头立时畅快不少,但另一种愧疚的心情使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似的浮现在她的心中,忖道:“让我死了吧!死是一切烦脑的解脱,惟有死才能解除我心灵上的痛苦……”
“死”的意念在她脑海中一闪即逝,她茫然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在碧绿色的湖水里,她恍如看见自己的尸体浮出水面时的凄凉情景。
唐山客骤见她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暗吃一惊,他向前急急走了两步,扶着东方萍的手臂道:“萍萍,你怎么啦!”
东方萍这时非常恼恨赵韶琴和唐山客两人,她冰冷地哼了一声,怒道:“你走开,我不要见你!”唐山客,呐呐道:“萍萍,我爱你,不要这样对待我!”
他想起自己盖世雄风,在这个未来妻子的面前,竟是如此软弱,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凄凉的感觉,他想到在往后悠长的岁月里,真不知如何和东方萍共同生活!
东方萍心中恍如被数柄锐利的长剑绞戳着一般的疼痛,眸子里渗出了泛红的血泪。
她厌恶地冷笑一声,道:“即使名义上我是你的妻子,可是我的心也不会属于你。唐山客,你不要缠着我!”
唐山客急得上前扯住东方萍的手臂,道:“我不管,你是我的!”
东方萍的手臂被他用力一捏,顿时感到一阵痛疼,她立时面色惨白,颤声道:“你——”
“放了她!”七绝神君从林中斜穿而至,大喝一声,伸掌推了唐山客一把。他脸色铁青,冷冷地道:“唐山客,你敢欺侮她!”
东方萍在这冷清的白龙湖畔,除了孤独地在湖上泛舟之外,很少有人和她交谈,她一见七绝神君,有如碰见可以依赖的亲人似的,她扑上前泣道:“神君,我该怎么办?”
惶恐蚵思绪在她脑海中飞快转动着,她好像被埋进冻结的冰窖里,正遭受到极度痛苦的折磨……
七绝神君黯然叹道:“萍萍,你不要难过,本君绝不会让你嫁给唐山客,我立刻想办法通知石砥中,湖主这样做是不对的。”
唐山客被七绝神君推了一掌后,立刻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一听七绝神君要找石砥中,那股怒火在脑中弥然升起。
他上前大喝道:“神君,她即将是我的妻子,你凭什么干涉?”
“嘿!”七绝神君低喝一声,如冰的脸上立时显出一股寒意,他冰冷地道:“湖主虽然决定了这件事,但是还没有求得东方刚的同意,你给我滚到一边去。”
唐山客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说这种话!”
七绝神君面罩寒霜,冷喝一声,身形向前电快地掠了过来,他斜举手掌,怒叱道:“本君很想现在就杀了你这个小子。”
他手掌正待拍下,陡然瞥见赵韶琴满脸不悦站在他的身后,七绝神君暗暗一叹,急忙放下手掌默然离开了。
赵韶琴冷冷地道:“山客,这是怎么回事?”
唐山客在赵韶琴面前,可不敢太放肆,他方待说出这事情发生的经过,忽然瞥见东方萍满脸惊悸之色,有如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似的……
他暗暗轻叹,忖道:“感情有时发生在一瞬间,我第一眼看见萍萍就深深爱上她了,湖主若知道这事的起因必会苛责萍萍,我既然爱她就不该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他深深吸了口气,轻轻叹道:“湖主,是我惹萍萍生气……”
赵韶琴冷喝一声,那双冷峭的目光缓缓斜睨在东方萍的脸上,这两道锐利的目光有如利剑似的刺进东方萍的心中,她吓得全身颤抖,急忙低下头去。
赵韶琴冷冷地道:“萍萍,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方萍目中含泪,一缕缕血丝和晶莹的泪水交织在一起,她颤声泣道:“我不要嫁给唐山客!”
赵韶琴冷哼道:“为什么?”
“因为……”东方萍大声道:“我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湖主,在我这一生中只爱石砥中,任何人都不能夺去我的心。”
旁立的唐山客听到这句话,那炽烈的爱火陡地被冷水浇灭了,他伤心地长叹了口气步履沉重地走了过去。
他的自尊和骄傲在这一刹那通通被这一句话粉碎了,在那深邃目光里,竟隐隐浮出泪影。
他蹒跚的移动步子,一阵难过泛上心头,在他脑海中有如电光石火似的浮出一个念头,暗忖道:“我必须杀死石砥中,才能取代他在萍萍心中的地位,我不相信我会不如石砥中……我一定要杀死他……”
他被凉风一吹,立时清醒过来,目光一瞥看见一个冷峻的老人,满脸怒色瞪着他,他惊诧地退后两步,问道:“你是谁?”
那白髯飘拂的老人冷冷道:“你就是要娶我女儿的唐山客吗?”
唐山客啊了一声道:“你——”
那老人冷哼道:“我是东方刚。”
赵韶琴斜身跃了过来,喝道:“你来干什么?”
东方刚脸上一阵抽搐,道:“我来看我的女儿……”
赵韶琴厉色道:“萍萍已不是你的女儿,她即将是白龙派的一派之主,当年的事我不想去提它,现在你给我滚下山去……”
东方刚满脸痛苦之色,在他眼前恍如又浮现出当年自己和若萍苦苦哀求赵韶琴的情景,他暗自叹了口气,尽量抑制心中的激动,道:“你要报复我……”
赵韶琴激动地道:“你抢了我的女儿,我也要你失去女儿,这本是极公平的事情。东方刚,你知道我恨你一辈子……”
她双目赤红,闪过狰狞的煞意,把手中的大铁杖在地上重重一顿,苍发如云飘散开来。
“呃!”东方萍没有料想到爹爹与赵韶琴之间竟有这样一段曲折的隐情,她痛苦地低吟了一声,流下苦涩的泪水,向东方刚身前跃了过去。
她悲泣道:“爹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方刚骤见自己唯一深爱的女儿,如今竟是如此的痛苦,心头顿时一酸,他轻轻拍着东方萍的肩头,叹道:“萍萍,这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
赵韶琴恨极东方刚偷偷带走她的女儿若萍,使她孤苦无依承受这失去爱女的痛苦,她曾发誓要把东方刚和若萍抓回来,活生生劈死这对私奔的恋人。
甚至有几次,她偷偷跑到天龙谷去,那时若萍已先后生下了东方玉和东方萍,她看见这对外孙女是如此的可爱,即使她是铁石心肠都不禁软化下来。
等到东方刚的妻子死后,赵韶琴虽然原谅了她的女儿,可是对东方刚那股愤恨之心却丝毫未减,她要报复东方刚夺去她的若萍……
赵韶琴凄厉狂笑道:“东方刚,你做的不要脸的事情怕给你女儿知道吗?哈……在萍萍面前,你为何不敢说出诱拐我女儿的事……”
东方刚被她说得脸上无光,神情尴尬,他凄凉地叹了口气,道:“岳母,一切都随着时间过去了,我和若萍虽然没有事前征得你老人家的同意而结合,可是,在那种情形下事实上已经不容许我们等下去了。”
“住嘴!”赵韶琴冷哼道:“你不是我的女婿,用不着唤我……”
东方萍从双方片断的谈话里,已知道赵韶琴就是自己的外婆,她茫然叹了口气,忖道:“真想不到娘和爹也是在这种情形下结婚的,爹爹既然知道得不到爱情的痛苦,当初他又何苦极力反对我和砥中相爱呢?这是不公平的事……”
赵韶琴心神剧震,在那双冷寒的目光里,不禁也泛现出湿濡的泪影,她深深叹了口气道:“萍萍!”
当她想起东方刚曾经做出令她心碎的事情时,她立刻又变得冷漠无情,她那阴寒的目光中陡地涌上一片杀意,看得东方刚心头大骇,不觉倒退一步。
而唐山客却在这时闪身跃到东方萍的身旁,满脸都是怜爱之色,东方萍冷冷一叹朝赵韶琴泣道:“婆婆,你原谅爹爹吧!”
暮霭深浓笼罩着白龙湖,漾起阵阵涟漪的湖面,倒映出白云青山,好像是梦境里的画面。
绿波万顷,碧草如茵,枯黄的叶片,风卷在空中旋转不停,徐徐落向湖心击碎湖面上的倒影,跟着荡漾的清波逐流而去。
东方萍哽咽道:“婆婆,请你原谅我爹爹!”
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那苍白的面容轻微抽搐着,她惊悚地望着赵韶琴,在那乌黑的眸瞳里浮现乞求的神色,等待她的回答。
赵韶琴冷哼道:“你给我回房去,这事我和你爹爹解决。”
语声一转,她对唐山客道:“山客,你陪萍萍进去吧!”
唐山客一阵惊喜,绝望的脸上隐隐露出欣喜的笑意。他如获圣旨般的,轻轻对东方萍道:“萍萍,你也累了,我们回房去吧!”
东方萍厌恶地垂下头去,一瞬间她觉得有一股热浪袭向自己,那是唐山客如火的目光,正炽热地凝视着她。
好久好久,她才稳定住激动的情绪,当她斜睨了唐山客一眼时,这个深爱她的人,在她的眼中竟是那么的陌生。
她在这天地一线间,但觉心中空空荡荡,未来和过去固然是那么模糊飘渺,便是现在也有点不大真实。
她很快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虽然在她的记忆中,不过只有一段极短促的温馨时光,并且伴随着无限的痛苦与烦恼,可是她仍然无法自拔沉溺其中。
东方萍暗叹了口气,脑中极快忖道:“命啊!我的命运,天上的星星,为什么这样残酷地作弄我?”
在她心底时而泛起不平的怒吼,每当她站在月光底下,她会数着天上的星辰,发泄心中郁藏的悲哀,于是她学会了孤独,也学会了适应黑夜的冷寂……
她冷冷地哼道:“你要走你走吧!我可不离开。”
东方刚见唐山客纠缠东方萍,登时一股怒火自心底弥涌而起,他一曳袍角斜跃而来,大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纠缠我女儿!”
唐山客一蹙眉,呐呐地道:“她……是我的妻子。”
“呸!”
东方刚不屑地冷笑道:“凭你这个白毛小子也配做天龙大帝的女婿,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这副样子,纵然没有人要她,也轮不到你。”
唐山客被东方刚骂得满脸通红,自心底顿时升起一丝恨意,他神情骤然大变,目中渐渐泛射出一股凶光。
他冷冷地道:“你虽然是我未来的岳父,但也不该对我说这种话。”
“嘿!”
东方刚嘿嘿笑道:“你给我滚到一边去,老夫看见你就有气。”
唐山客此时虽然怨到了极点,可是也不敢发作,他恨恨地冷笑一声,大步往外行去。
“哼!”
赵韶琴斜身跃了过来,冷哼道:“山客,你不要走!萍萍将成为你的妻子,她那老子若敢说个不字,老娘准要他命。”
唐山客果然煞住身形,满脸诡异阴沉的样子,他缓缓走到东方萍身边,痴痴地望着这个自己深爱的少女。
东方刚没有料到赵韶琴会如此自做主张,他深爱东方萍,更甚于他的生命,他绝不能容许东方萍嫁给一个他不喜欢的人,何况这个人也不为东方萍所喜爱。
他气得全身颤抖,道:“你到底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一个无辜孩子的幸福葬送在你的手掌里。我是她的父亲,绝不能看着自己女儿跳进火坑。”
这个老人固然气愤到了极点,可是他心底的那点灵智始终阻止他的冲动,赵韶琴这种只求报复不择手段固然不对,但是她终究是若萍的母亲,他无法和她争斗,那样地下的若萍会更加不安……
赵韶琴并没有因为东方刚的争辩有所退让,她双目紧紧一瞪,在那如冰的脸上闪现出一丝阴沉的笑意,她把手中大铁杖轻轻一点地面,冷冷地道:“这不结了吗!你不要把女儿送入火坑,我又何尝愿意把若萍送入火坑,当年若不是你花言巧语骗了她的身子,若萍怎会看上你这混小子……”
东方刚一愣,想不到赵韶琴会如此恶毒,因对方这句话触动他埋藏的心事,在那双隐含泪水的目光里,他好像又看见若萍她那柔蜜的情意和热情如火的双眸,东方刚只觉一阵心旌摇晃,他连忙闭上眼睛,努力地克制压抑情绪,但是就在这时,他仿佛又闻到她那清幽的发香,一股烈焰自他胸中弥漫燃起,他突然发觉自己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痛苦地道:“那是爱,我和若萍是因爱而结合!”
赵韶琴愤怒吼道:“爱……哈!你可知道你们的爱情毁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吗?东方刚,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去的?”
东方刚通体泛起剧烈的颤抖,冷汗涔涔而落,面色铁青,闪现出层层过去往事的痛苦,赵韶琴尖锐的辞句有如利剑穿心。
东方萍从没见过父亲像今天这样痛苦过,她虽然不知父亲和母亲如何为爱奋斗过,但从双方的话里,她晓得母亲确实是在爱情下牺牲了,她有些同情父亲和母亲那时的处境,可是更为外婆晚年失女那种沉痛而伤心。
她伤心地叹了口气,眸子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异采,她撩起罗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道:“你们不要吵了,我决心嫁给唐山客,这些事情关键在我,你们从此不必再为此争吵……”
当她哽咽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是何等的难受,那颗哭泣的心有如片片被撕碎开来,眼前一片黑暗,她不知自己何以会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自己一生的幸福全葬送在刚才的承诺里。
她仿佛看见石砥中那双深邃如海的目光正含情脉脉望着她,好像在责备她的变心,也好似在倾诉他的情意……
在这刹那间,她骤然觉得石砥中和她隔得那么遥远,两人几乎有些陌生,那过去雾一般的甜蜜梦境随着她脸上滚落的泪珠而褪逝,石砥中的影子在她眼前逐渐模糊,淡淡地逝去,仅仅留下梦也似的短期温馨,尚荡漾在她的心底。
唐山客脸上陡然露出惊喜的神色,他恍如有些不相信东方萍会亲口许诺自己的亲事,愣立了半晌,道:“萍萍,我会使你快乐的!”
东方萍没有说话,仅是低叹了口气,那满覆冰霜的脸上毫无一丝欢愉之情,她冷漠地斜睨了唐山客一眼,只见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她心头一阵剧痛……
激动悲愤的东方刚,惊讶地望着东方萍,自那双含藏忧郁的眼睛里,清晰的噙着泪珠,他寒悚的一颤,紧紧握住东方萍的双手,颤声道:“孩子,这事情与你无关,你没有义务来承受……”
“哼!”
赵韶琴冷哼一声,冷笑道:“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
东方刚没有理会这个不通情理的老妪,他慈祥地轻拂着东方萍那飘乱的发丝,一种无言的痛苦有若毒蛇似的深深啃噬他的心,所以连手掌都泛起轻微和颤抖,并自掌心涌出了汗水。
东方萍眼前此时一片空白,她已不知什么是痛苦了?只觉得自己的心湖已经干涸,再也荡漾不起涟漪,她茫然望着穹空散布飘逸的白云,轻声道:“爹,只要婆婆不再怨恨你,我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她像是失去灵魂似的轻轻地说了出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东方刚看得心神剧痛,一股凉意骤然自心底涌出来。
他凄然叹口气,道:“萍萍,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爹爹绝不会把你美丽的青春葬送在这样的婚姻里,我会给你找一个理想的伴侣,萍萍……”
“理想伴侣!”东方萍眼前发黑,身形摇摇一晃,她轻拭眼角的泪水,颤道:“爹,你是尝过爱情滋味的人,自然晓得失去爱情的痛苦,我曾有过梦想,那只是生命中的一种慰藉,现在我的幻梦已如朝雾似的褪逝了,在我这一生已没有梦想了,更谈不上爱情,理想伴侣对我毫无意义。”
“萍萍!”
东方刚柔和地呼唤爱女的名字,他晓得东方萍这时所受的刺激甚深,使得她将所有的感情都冻结起来。
他激动地道:“爹爹仅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宁愿失去世上一切也不能失去你,当初你娘死的时候曾叮咛过我,将来你的对象必须是个英雄潇洒的有为青年。”
“爹爹,你说这些做什么呢?”她凄凉地叹道:“我的幸福早巳破碎,梦想也已幻灭了,这一生我已不抱希望。”
赵韶琴上前跨步过来,拉住东方萍的手,道:“东方刚,你滚吧!萍萍是我的外孙女,我将给予她世间一切的快乐,会把她当作女儿一样的照顾。”
东方刚脸色大变,道:“她是我的女儿,我要带她走!”
“走?”
赵韶琴脸上闪现出一丝冷漠的笑意,她恨恨地望了东方刚一眼,冷冷地道:“你可不要忘了她是若萍的骨肉,我这个婆婆也有看顾她的权力,你这个没有责任心的东西,若真爱你的女儿为何会直到现在才找她回去!”
东方刚处处忍让,始终不愿和赵韶琴真正反脸,这时见她不留丝毫余地地指责自己,立时一股怒火自心底燃起。
他冷漠地怒哼一声道:“我并不是怕你,虽然你是我的长辈,但是你这样的态度我可不会尊敬你。”
“嘿!”
赵韶琴低喝一声,叱道:“你想找死!”
她这时愤恨已极,轻叱一声,手中的大铁杖呼地一声向东方刚的天灵盖猛砸过去。
东方刚身形急挫,身子掠空跃了起来,他这时已排除心中一切顾忌,单掌轻轻一翻,立时掌风澎湃击了出来。
赵韶琴真没料到对方竟敢和自己动手,她怒喝一声,没等东方刚掌风击过来,手臂一振,身形连跨三步,抡起手中大铁杖,攻向东方刚的胸前。
乌黑的大铁杖,漾起一道黯淡的乌光,光芒闪动,一声尖锐的风啸像是要撕裂人体似的急响而起。
东方刚硕大的身形一晃,像一片坠落的枯叶,随着那击来的大铁杖飘身掠起,黏在那一缕光束上。
东方萍见两人动手激斗,心里一阵悲伤,她紧张地望向场中,急得身躯寒悚的惊颤,大声道:“爹,你不能跟婆婆动手!”
东方刚闪过劈来的一杖,道:“萍萍跟我回去!”
东方萍摇摇头,凄凉地道:“我不能,爹,原谅我!”
她在一瞥间,忽然看见东方刚神情惨变,身形连连一晃,攻势倏地一缓,在那苍老的面上掠过一阵黯然的神色。她晓得爹爹在伤心之下,已没有心情和赵韶琴拼斗了。
她实在不忍心再看俩人动手,更不愿看见两人中有任何一人受伤,她深深凝望了东方刚一眼,喃喃道:“爹,别了!我没有办法跟你回去天龙谷了,在我进入白龙湖之前,我已发誓永远不得背叛白龙派的派规,但愿爹能了解我此时的悲伤!”
她拂理飘落在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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