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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5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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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民和起身,一躬身子,眼角耷拉下来,淡淡道:“掌门师侄,有何吩咐?”

冯介叔深深吸了口气,沉下脸来,双眼喷火,低沉哼道:“师叔,你拿错东西了!”

李民和上身一步,低头瞧一眼画轴,点点头:“没错,这便是祖师的手书!”

冯介叔“砰”的一敲桌子,怒声喝道:“师叔,这明明是祖师母的手书!”

李民和耷拉着眼睛,淡淡道:“祖师母也是祖师,有什么不对?”

“我要的是祖师爷的道书!”冯介叔阴着脸,冷冷道。

“恕难从命!”李民和翻一下眼睛,懒洋洋道:“祖师爷手书,不能给外人观看!”

“我说给萧掌门看,也不成么?!”冯介叔冷冷道。

李民和摇头:“你虽是掌门,派内的规矩,你也得遵行!”

冯介叔冷笑一声,大声质问:“派内哪条规矩说了,掌门手书不能给外人看?!”

“派内武功,不传于外人,有这一条罢?”李民和云淡风轻,神色从容自若,淡淡道:“祖师爷武功通神,他的手书重要之极,岂能随意让外人观看?!”

“好!好!我这个掌门的话根本不管用!”冯介叔冷笑,脸色涨红,大声道:“这个掌门,一直就当得不畅快,还是让给师叔你来做好了!”

“前任掌门传位于你,没传给我。”李民和淡淡道。

冯介叔涨红着脸,大声道:“要早知如此,我根本不会做这劳什子掌门,憋屈!”

“先任掌门是老糊涂,传位于你。”李民和瞥一眼他,冷笑道:“看看你,自做掌门以来,咱们偌大的风雷派,变成了什么模样?!”

冯介叔脸色变成了紫色,双拳紧握,呼呼喘气,死死瞪着李民和,仿佛要上前跟他拼命。

“怎么,被我扭了伤疤,想要以下犯上?!”李民和冷笑一声,淡淡道:“你这个掌门,要对我出手?!”

“啊——!!”冯介叔仰天长啸。

……

马春花想说话,却被萧月生一个眼神止住,只能罢休,明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若是自己师父是冯介叔,早就出手教训这个什么掌门了,哪能容忍如今?!这个冯介叔,看着挺硬实一个人,性子却软得很!

“好好,都是我的错!”冯介叔仰天大笑,状似癫狂。

萧月生轻咳一声,对二人道:“照理来说,这是你们风雷派的内务,我不该多管闲事。”

“你既晓得,何必多嘴?!”李民和冷冷哼道,双眼如鹰似隼,锐利异常。

萧月生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在想,风雷派前任掌门并非老糊涂,他明白得很!”

“你这话何意?!”李民和哼道,脸色不善。

萧月生淡淡道:“看你如今的做为!以下犯上,毫无长辈风度,不顾全大局,贪图权力!……唉,如此心胸气度,说实话,你真配不上掌门之位!”

“你放肆!”李民和怒指萧月生,大喝一声,向前踏一步,双眼精芒迸射,手按上剑柄。

慢慢眯上眼睛,他冷冷道:“我风雷派的事务,何时轮到你紫阳派来管了?!……你手伸得太长啦!”

马春花踏前一步,站在萧月生跟前,明眸闪着兴奋光芒。

萧月生无奈叹息一声:“唉……,我这个人,性子太直,最容易得罪人,见到不平事,总忍不住想伸手!”

李民和冷笑一声,不屑道:“凭你小小的紫阳派掌门,还没有资格管我风雷派之事!”

萧月生看了他一眼,转身对冯介叔叹道:“他毕竟是你们风雷派的人,我不宜出手,委实为难。”

“多谢萧掌门!”冯介叔这一会儿平静下来,苦笑一声,道:“自我做这个掌门,师叔一直跟我做对。唉……,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憋屈得很!”

萧月生摇头一笑,看了看一脸冷笑的李民和,道:“如此这般,这掌门做的确实没趣之极!”

“我真想辞了这掌门之位,逍遥自在!”冯介叔叹道,瞥一眼李民和,哼道:“偏偏我这师叔又不肯接位!”

“他自是不肯接一个烂摊子。”萧月生点头。

两人旁若无人,娓娓而谈。

第101章 飞脱

李民和脸色铁青,“嗤”地冷笑一声。

他招招手,哼道:“姓萧的,你不是想动手嘛。来来,咱们过上几招,让老夫看看,你这个紫阳派掌门,究竟有何能为!”

萧月生看也不看他,不予理会。

他对冯介叔道:“依我看,这个掌门之位,不宜辞去,……身为掌门,须得为门下弟子们着想。你这师叔,太过热衷权势,……做掌门,怕是不成。”

“唉……”冯介叔只是摇头,也不去看师叔。

李民和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冷笑连连,戟指怒点:“姓萧的,真是狂妄,竟对老夫如此无礼!”

他年纪大,辈份尊,派内弟子莫不恭恭敬敬,无人对他如此无礼。

萧月生也不转头,只是一摆手:“春花,陪他过两招罢!”

“是,师父!”马春花兴奋叫道,随即一沉玉脸,对李民和哼道:“你竟敢对家师无敌,请赐教罢!”

“你一个小丫头,旁边呆着去!”李民和不耐烦地一摆手,不屑一顾,又望向萧月生。

马春花明眸一瞪,沉着玉脸,斥道:“你这个老头,忒也无礼!……家师一再容让,你却得寸进尺,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李民和沉下脸来,眼睛一翻,冷光四射,透出杀意,道:“小丫头,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马春花忽然一笑,怒容消散,不屑道:“打败我,才能跟家师动手,我这个小丫头跟你讨教两招罢!”

说罢,身形一晃,粉团般的拳头直直冲出,抢身直走中宫。

李民和一退,侧身避开,探掌击出。两人拳来掌往打了起来,一招一式,颇是激烈。

……

“冯掌门,劣徒性子躁,莫要见怪才是!”萧月生摇头一笑。

冯介叔苦笑着摇摇头,不知该如何是好,晓得他们是想替自己出一口气,但让外人教训自己的师叔,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看了两眼,萧月生摇头叹道:“唉……,我这劣徒,武功火候不足,还差得远呐。”

冯介叔看他一眼,似是无奈,叹道:“如此武功,还说是差,你这师父太过严格了!”

“她性子浮躁,若是不严格,尾巴早就翘到了天上!”萧月生看着打斗中的马春花,摇摇头。

冯介叔一笑,暗自思忖,若是自己有这般美貌的弟子,定会宠爱非常,哪会如此对待。

十几招过后,李民和退后一步,拔剑出鞘,比试拳脚根本沾不到对方衣角,只能用剑法。

马春花也不进逼,停下凌波微步,哼道:“若是比试剑法,刀剑无眼,难免有损伤哟!”

“死生各凭本事!”李民和缓缓抽剑,冷笑道。

马春花忙转头,对冯介叔道:“冯掌门,这可是他亲口说的,不能耍赖!”

冯介叔忙摇头:“马姑娘,只是切磋而已,莫要伤了和气,师叔他脾气大一些,人并不坏的。”

“你这家伙,真是气人!”马春花一跺脚,明眸圆睁,薄嗔带怒,狠狠剜了他一眼。

“看剑!”李民和瞥了冯介叔一眼,冷哼一声,长剑刺出,一道低啸声响起。

……

李民和剑法颇精,每一剑挥出,皆伴着风雷之声,声势惊人,状如天神一般,不复刚才那个阴阳怪气的老头。

马春花暗自点头,玉脸带笑,这个老头虽然心眼不好,剑法却不差,值得自己活动一下筋骨。

她拔剑出鞘,身法轻盈飘逸,剑法飘忽诡奇,令人防不胜防,与李民和的刚正浩大恰好相反。

转眼的功夫,两人剑来剑往,已过了三十余招。

冯介叔盯着马春花,双眼放光,赞叹不已,实在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剑法火候竟如斯老到!

“好了,别再玩了!”萧月生看得不耐烦。

他们打斗激烈,剑来剑往,精妙招式层出不迭,但在他眼中,却如小孩打架无异,委实无趣。

“是,师父!”马春花忙应一声,哼道:“小心啦,接我这一剑!”

说罢,长剑陡然加快,化为一道电光,倏地刺向李民和心窝,突兀迅捷,如一抹流星划过。

李民和陡地一缩小腹,背弓如虾,脚如弹簧,深吸一口气,心窝下陷两寸,剑尖恰好刺空,差了不到一寸。

冯介叔忍不住喝了一声采:“好一招蜘蛛踩水!”

李民和转头瞥他一眼,又望向马春花,冷冷瞪她。

这一下他竭尽全力,周身内劲鼓荡,避开了这一剑,背上已全是冷汗。

马春花点点头,长剑归鞘,笑道:“不错不错,你这一招身法不错,是叫蜘蛛踩水罢?”

李民和冷笑道:“咱们还未比完,接着来,……老夫倒要看看究竟谁高谁低!”

“不打啦,不打啦!”马春花皱了皱琼鼻,哼道:“我根本没使什么高明剑法,你一招也接不住的!”

“胡吹大气,老夫偏偏不信邪,来来,出剑罢!”李民和大声叫道,招招手。

“你武功太差,懒得动手!”马春花摇头。

李民和差点儿气歪了鼻子,怒目相瞪,大声叫道:“今天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说罢,长剑一送,剑尖刺出。

……

马春花身形一晃,倏地消失在原处,在他后面出现,轻轻一掌拍出,无声无息。

冯介叔睁大眼睛,伸手一指。李民和脸色一变,反应极快,顿时旋身出剑,刺向后方。

他反应虽快,比起马春花的玉掌,却慢了一拍,剑势未到,背心已挨了一掌,顿时扑倒于地。

这一掌,看着她花拳绣腿一般,轻飘飘的,没使上力气,不像是打人,更像是抚摸。

李民和却直接扑倒,“砰”的一下跌在地毯上,一动不动,昏迷过去。

“师叔!”冯介叔忙上前,蹲下来观看,见他只是昏迷,气息仍在,呼吸匀称,不解地抬头看马春花。

“他太刮噪,还是去歇着为好!”马春花嫣然一笑,吐了吐舌头,似不好意思。

冯介叔苦笑:“没有伤着师叔罢?”

“他对你这样,你还叫他师叔,护着他?”马春花睁大明眸,大是不解地问。

冯介叔苦笑连连,叹道:“我从小在派中长大,师叔向来对我极好的,只是我做了掌门,让他希望破灭,才找我麻烦。”

“哦,”马春花恍然点头,哼道:“他只是闭气昏过去了,等一会儿自然会醒来。”

“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冯介叔道。

马春花摆摆手:“算啦,他毕竟是你们风雷派的,咱们来是对付鹰爪门的人!”

冯介叔再次一抱拳,抱起李民和,上了二楼。

“真是奇怪的人!”马春花撇了撇嘴。

萧月生淡淡一笑:“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还算机灵,没有伤人,若是不然,可彻底得罪了风雷派!”

“嘻嘻,师父还想看那道书,自然不能得罪的”马春花嘻嘻一笑,忽然一沉脸:“若是不然,他如此无礼,该好好吃点儿苦头!”

萧月生笑了笑:“不看也无妨,谅那本道书没什么可看的。”

“师父,我的武功果真没有进境么?”马春花歪头问。

萧月生点头,神情肯定:“嗯,原地踏步,没什么进境!”

“可我总觉得,好像我进境不慢呀。”马春花蹙起黛眉,喃喃自语,满脸的不解。

萧月生脸上不动声色,暗自一笑。

……

“萧掌门,这便是祖师爷的道书!”冯介叔从外面进来,自怀中掏出一只卷轴,递给萧月生。

他摇头苦笑:“被旁人瞧到,我倒像是数典忘祖的!”

萧月生接过卷轴,笑了笑:“在我看来,冯掌门这份心胸,非是常人可及,风雷派终能强盛的!”

冯介叔叹道:“我一片苦心,谁又能懂?!”

在他想来,与其看不明白,在阁中珍藏着,不如找高人看看,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奇学,练成之后,能一飞冲天,让风雷派扬名天下。

萧月生打开卷轴,上面乃是隶书所写,遵劲苍茫,开头写着:混合空洞气,飞爽浮幽寂,延康无期劫,眇眇离本条,苦魂沉九夜……

萧月生神情专注,冯介叔在一旁叹道:“这些个字,拿出单个来,我倒都识得,放到一起,我便晕头转向!”

“嗯,果真是道法!”萧月生点头,若有所思。

“可藏有武功?”冯介叔忙问。

萧月生看了看,无奈摇摇头:“不是武功,而是心神飞脱之术,令师祖修为不浅!”

第102章 雷动

“不是武功啊……”冯介叔身子一矮,神采黯淡下来,摇头苦笑:“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萧月生笑了笑,眼睛仍盯在卷轴上,一瞬不瞬,显然其内容他极感觉兴趣。

马春花明眸紧盯着他,观师父模样,便知自己没白留情,这卷东西对师父大有用处。

稍顷,萧月生放下卷轴,闭上眼睛,眉头紧紧蹙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神已远在万里。

马春花与冯介叔也一动不动,知道他有所领悟,正在苦苦思索,实不宜打扰。

……

他静静不动,这么一站便是一个时辰,外面正是酷热之时,大殿里却清凉宜人。

蓦然间,一阵大风凭空涌现,如海浪怒涛冲涌过来,突兀之极,毫无征兆。

殿内两排屏风颤动不已,慢慢朝两侧倾斜下去。

它们颤抖着,倾斜得越来越厉害,终于,“砰砰砰”,连绵不绝,数十幅屏风纷纷倒下去。

马春花与冯介叔衣衫飞扬,如劲风迎头吹。

二人眯着眼睛望去,却见萧月生静静站在那里,衣衫不飘不扬,柔顺地贴在身上,桌上卷轴亦安安稳稳,一丝不动。

这阵凭空来的风,太过诡异,怕是与萧月生有关。

大风忽然停下,来得突兀,却得突兀,二人不由怀疑刚才一切只是幻觉,倒下的屏风却证实了大风的降临。

“师父?”马春花见萧月生转身过来,忙叫道。

萧月生双眼中闪着一道道亮光,仿佛清泉映着阳光,粼粼闪动,似幻似真。

他眼神慢慢凝聚,看了二人一眼,笑道:“怎么了?”

“师父可是有什么领悟?”马春花忙问。

萧月生笑着点点头:“嗯,略有所悟,这几句话,对我启发甚大,还要多谢冯掌门!”

“能帮到萧掌门,我高兴得很!”冯介叔哈哈笑道,眼中的惊异之色犹存。

刚才那一阵风,定是他的内力所致,如此深厚的内力,委实惊世骇俗,匪夷所思!

“萧掌门,还要再看么?”冯介叔指了指桌上卷轴。

萧月生笑了笑,低头伸手,将卷轴拿起来,右手掂了掂,似是在估计它的份量。

冯介叔怔怔望为,神色不解,马春花亦如此。

萧月生转头笑道:“冯掌门,你猜得没错,这幅卷轴确有古怪!”

“嗯——?!”冯介叔登时睁大眼睛,热切之色涌至。

萧月生左手一指轴杆:“这卷轴里有字迹,写着什么,需得拆了才能看到。”

“这里面?!”冯介叔眉头皱起,有些迟疑。

这是祖师爷的遗稿,在派中弟子心中,虽然看不懂上面写着什么,却仍是无价之宝。

给派外之人,看几眼,偷偷摸摸的,并无大碍,但若是拆开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即使自己身为掌门,被众弟子晓得了,怕也会将自己撵下台,驱除出风雷派。

……

萧月生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语气温和:“这仅是本座估计与猜测,拆与不拆,权在冯掌门。”

冯介叔背着手,转身朝大殿外走去,到了大殿门口,又一转身,往回走,到了萧月生近前,又一转,又往外走。

这般来来回回,一会儿功夫,走了近有十个来回,脸一直紧绷着,眉头紧皱着,眼中神采闪烁,明灭不定。

马春花看了一眼萧月生,见师父嘴角微翘,似笑非笑,便知有古怪,师父这是在捉弄人呢!

她明眸轻斜,白了萧月生一眼,暗自微笑。

萧月生气定神闲,若有所思,不是瞥一眼踱来踱去的冯介叔,摇头笑一下。

他对冯介叔的内心挣扎,最是清楚不过,看他苦苦挣扎,颇觉有趣,也不点破。

过了一会儿,冯介叔又走了十余个来回,他忽然定住,猛地一拍巴掌,喝道:“妈的,豁出去了,拆——!”

萧月生抚了抚八字胡,微微一笑:“好,果然心胸不凡,本座佩服得很,我就拆开了!”

“拆罢!”冯介叔闭嘴咬牙,用力点头。

萧月生食指轻轻划过,由上而下,一道浅浅细线出现在木轴上,木轴颜色似墨非墨,似紫非紫,闪着奇异的光泽。

冯介叔不知这木轴是何材质,却知它坚硬无比,便是刀剑砍上去,也留不下痕迹。

萧月生将木轴递到冯介叔身前,笑道:“你亲自看看罢。”

冯介叔小心接过,木轴一到手上,顿时变成两半,大小匀称,比木匠用墨线量过还精准。

他心怦怦跳得厉害,顾不得跟萧月生客气,拿起一半,对准大殿口方向,迎着光,眯着眼睛仔细瞧。

“雷……动……九……天……秘……法……”他慢慢地念出声来,眼睛慢慢睁大。

萧月生忽然出声,打断了他,微微一笑,道:“如何,冯掌门,可是武功秘笈?!”

“呵呵,呵呵……,是秘笈,正是秘笈!”冯介叔慢慢抬起头,眼中闪着狂喜神采,灼灼逼人。

“恭喜冯掌门了!”萧月生抱拳呵呵笑道:“既是秘笈,咱们就不多打扰,想去歇息了。”

“好好,我带你们过去!”冯介叔忙道,小心翼翼收起画轴,躬身一伸手。

萧月生点头一笑,迈步出了大殿。

……

马春花一等冯介叔离开,忙不迭问道:“师父,你是如何发觉里面有字的?”

师徒二人围着一张圆桌而坐,屋内周围布置清雅简洁,颇是宽敞。

萧月生拿起茶盏轻啜一口,神情悠然,不紧不慢。

“师——父——!”马春花腻声道,上前拉着他袖子,用力摇晃,使出了撒娇大法。

萧月生胳膊被她摇晃着,茶盏稳稳不动,道:“你的抱虚诀再进一层,也能看得到!”

“真的?!”马春花明眸一亮。

“骗你做甚?!”萧月生横她一眼,哼道:“偏偏你不争气,总是偷懒!”

马春花嘟了嘟嘴,忙转开话题,笑道:“师父,这风雷派比紫阳派可大多了,气派多了!”

“嗯,毕竟是渊源甚久的大派,开山祖师也非寻常人物。”萧月生点头,又啜一口茶。

“对啦,那篇道书,玄之又玄,究竟讲了什么呀?”马春花问。

萧月生放下茶盏,轻轻一笑:“你境界不到,多说无益,日后终要传与你的!”

“也是什么秘法么?”马春花明眸熠熠,宛如钻石。

萧月生微一点头:“嗯,这篇道书对我修行大有助益,远比那雷动九天秘法珍贵,……这位风雷真人,道行不浅!”

“嘻嘻,那恭喜师父啦!”马春花喜笑颜开,娇艳如春花。

萧月生摇头,横她一眼:“你呀,练功勤奋一些,莫要等将来我不在,你无法自保!”

“师父不在?去哪里?!”马春花忙睁大明眸,惊诧问道,眸子里闪着一丝担忧。

萧月生闭关,她独自一人,萧月生这次来紫阳派,她一个人呆在天山,已经有些害怕师父离开。

萧月生微微一笑:“日后自知,去打坐一会罢。”

说罢,他起身离座,来到榻上,跏趺而坐,双手掐诀,合眸定息,已然入定。

……

两日之后,正午时分,烈日炎炎,照遍雷公山。

风雷派弟子十人,列队成排,个个神情庄肃,悲壮,跟着掌门冯介叔来至门派石壁前,迎接鹰爪门的大驾。

萧月生与冯介叔并肩而行,马春花跟在萧月生身后,月白道袍飘动,如天上谪仙。

风雷派弟子们皆知,鹰爪门来势汹汹,怕是要灭自己门派的,人人心神悲肃,无暇他顾,不看马春花。

远远的,便见到石壁之下站着十几人,如众星拱月,围着一个瘦削的老者。

老者中等身材,削瘦单薄,身穿一件宽大褐衫,随风飘荡,更显削瘦,似乎风再大些,便能将他刮走。

他脸白无须,面容清癯,看上去,不像是武林中人,更像是一个中年秀才。

老者身旁站着一男一女,皆是二十余岁的青年,男的难免,女的秀美,眉眼之间与老者有几分相肖。

冯介叔远远的抱拳,仰天打了个哈哈:“周门主大驾光临,敝人有失远迎了!”

“好说,好说。”老者负手微微一笑,神色从容。

第103章 动手

他身后站着十余人,个个双眼锐利,闪现精芒,看起来修为不俗,比冯介叔身后十人更胜一筹。

两排人站在一起,高下立判,风雷派弟子们顿时矮一截,他们心中发凉,随即昂头挺胸,精神奋发,激发了斗志。

冯介叔脸色一沉,哼道:“姓周的,你又来做什么?!”

“弟子们的血仇,不能不报,老夫亲自登门,自然是讨要杀我弟子的凶手!”老者气定神闲,微微一笑,目光掠过对面十余人,落在马春花身上停住。

他眉头动了动,看了看马春花,对冯介叔道:“冯掌门,这两位看着眼生,不是你们风雷派的罢?”

“你对敝派倒是了解得很!”冯介叔冷着脸哼道。

他心中凛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想到,这个姓周的,竟晓得哪一个不是派中弟子,想一想便心中发寒。

他却是想得多了,若是换了旁人,老者认不得,但马春花如此绝色,在任何地方,都如明珠般熠熠闪光,自是猜出。

老者抱拳一礼,对马春花道:“姑娘不知何方神圣?”

马春花明眸瞧一下萧月生,抿嘴一笑:“小女子马春花,无名小卒罢了。……这次来风雷派做客,没想到竟碰到这事,便跟来瞧一瞧热闹!”

“原来是马姑娘,幸会!”老者呵呵一笑,皱了皱眉。

他目光锐利,已然看出,马春花身形苗条,看似弱质纤纤,但内力深厚,绝非庸手。

马春花抿嘴笑道:“周门主,鹰爪功的大名,我也曾听闻,今天见了,小女子想见识一二,周门主能否成全?”

老者眯着眼睛,看了看马春花,见她嫣然微笑,容光照人,脸上一片纯真,不似别有用心。

他暗自犹疑,不敢轻易答应,笑了笑:“老不以筋骨为能,小老儿年老力衰,大是不成了。……马姑娘怕是要失望了!”

马春花明眸流盼,光华转动,轻轻一笑:“周门主真是客气呢!我区区女人家,你也害怕?!”

老者微微一笑,不再回答,心中更是忌惮。

……

马春花抿嘴一笑,大觉有趣,这个老头还真是人物呢,能屈能伸,装聋作哑,就是不动手。

“唉……,好罢,小女子也不勉强!”马春花无奈摇头,轻轻一叹,令人闻之柔肠百转。

“周门主,若是你亲口承认,你们鹰爪门的武功徒有虚名,我便不动手啦!”马春花轻轻一笑。

“姑娘何必欺人太甚?!”老者一翻眼睛,精芒暴闪,如两柄利刃出鞘,寒气逼人。

马春花咯咯一笑,柳腰款款上前两步,道:“周门主,这个法子最好,既不伤了大家和气,我又能跟师父交待过去,就如此罢,好不好?”

“嘿嘿,看来,马姑娘是有所为而来!”老者抚髯冷笑,眯着眼睛,面露嘲讽之色,看一眼冯介叔:“风雷派好本事,请一位女人出头,老夫佩服得很呐!”

冯介叔脸一红,身后十人亦如此,他们个个怒气填膺,恨不得出来跟鹰爪门这帮家伙拼命。

但事前已被吩咐过,不能多嘴,他们跟着掌门,只管看,绝不许擅自乱动,否则,惹出乱子,祸害了全派。

见冯介叔装聋作哑起来,跟自己先前一般,老者心头凛然,晓得被自己说中,这姓马的绝色美人,真是架梁子来的!

“姑娘不知何门何派,我鹰爪门可有得罪之处?”老者抱拳,淡淡一笑,神色依旧从容。

马春花咯咯一笑:“周门主,莫要套近乎啦。小女子紫阳剑派门下弟子是也!”

“紫阳剑派?!”老者一听,微微色变,呵呵一笑:“原来是紫阳派,久仰久仰!……敝门与贵派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并无得罪之处,姑娘如此贸然出头,不怕惹起两派纠葛?!……冲突一起,弟子伤亡无算!”

马春花黛眉轻蹙,露出不耐烦神色,哼道:“我说周门主,打便打,不打便不打,说这些没用的做甚?!”

老者脸色阴沉下来,转头看一眼。

……

“何师弟,你去领教一下马姑娘高招罢!”老者对一个发白头发的老者抱了抱拳。

这花白头发的老者看上去四十余岁,脸庞不显老,头发花白,多了几分老气。

他修眉朗目,鼻若悬胆,双眼顾盼之间,寒芒闪闪,锐气逼人。

他略一点头,神情高傲,跨出两步,来到马春花跟前,双臂抱起,懒洋洋道:“小姑娘,出招罢!”

“好,那就看招!”马春花早等得不耐烦,轻喝一声,探步出掌,轻飘飘的如柳絮。

她先前已得萧月生吩咐,一见面便动手,直接将鹰爪门的人驱除,他们师徒二人早早回去。

萧月生甚是心急,所看到的心神飞脱之法,极有意思,想要细细揣摩,隐隐有一股预感,这心神飞脱之法,对他极为重要。

花白头发老者撤步,右手成鹰爪,斜外向一叼,动作快如闪电,不似苍鹰,却像一只巨大的螳螂。

马春花成心立威,不闪不避,左掌一撩,翻腕握成拳,轻飘飘地击出,正迎上老者的鹰爪。

两人手掌相交,一个鹰爪,一个粉团般的拳头。

“砰”发出一声闷响,如击中败革。

马春花身形不动,花白头发老者却踉跄一步,脸色涨红,右臂轻轻颤动,竭力平静。

在场诸人,皆是目光锐利,一眼看出,这一下相击,老者已是逊了一筹,受了点儿内伤。

马春花抿嘴一笑:“还要再打么?”

“再来!”花白头发老者被她的笑容刺激到了,怒喝一声,左掌成鹰爪,闪电般探出。

被如此绝色美人嘲笑,但凡是男人都受不住,他年轻已大,却还有一颗年轻的心。

马春花玉脸一沉,黛眉蹙起,大是不悦地哼一声:“这回可别怪我不客气啦!”

……

花白头发老者鹰爪似电,五指似乎撕裂了空气,对马春花当头抓下,嗤嗤作响,如同暗器破空。

马春花明眸闪了闪,细腻嘴角用力一撇,右手握拳,轻飘飘击出,与老者的迅疾陡然相反。

“砰!”“喀嚓!”

两道几乎同时响起,老者脸色顿时煞白,与他头发颜色相近,握着左手退后两步,脚步踉跄,几乎跌倒。

一个少女上前扶他,关切说道:“师叔?”

她姿容秀美,虽不如马春花,但也别有一番风致,正是先前站在鹰爪门掌门身后的女子。

老者摇摇头,神色平静,露出一丝苦笑:“莺莺,我左手断了。”

“啊——?!”少女顿时一惊,忙松开两手,低头望去。

老者放开自己右手,只见左手耷向下拉着,看着令人后背发麻,不敢多看。

少女发转头怒瞪马春花:“你这丫头!咱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为何下此辣手?!”

马春花抿嘴一笑,道:“哎哟,真是对不住,我武功不精,下手没有分寸,伤着这位前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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