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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5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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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仲翔听出她的火气,闭嘴不言,转向古般若。
古般若脾气燥,性子直,没有这么多弯绕,开门见山:“山下禅源寺有一人,患了重病,听说道长的医术通神,恳请一救!”
马春花黛眉一挑,深深看一眼古般若,暗自嗔怒,这两个家伙,还真是狡猾呢!
她无奈,懒洋洋问:“是什么病?”
古般若摇头:“不知,是一种怪病,寺中长老们束手无策,听闻道长医术通神,恳请道长援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马春花瞪他几眼,重重跺一下脚,娇嗔道:“把人带上来,我先看看!”
“……多谢马姑娘!”古般若深深一躬,神情感激。
殷仲翔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这次之事,并非故意为之,是恰逢其会,那是个俊逸青年,约十七八岁,衣衫华贵,却瘦弱如骨,由父母陪着来到禅源寺。
这家也是富贵之人,请来名医无数,却无效果,身体越发虚弱,绝望之下,来求佛光庇佑。
禅源寺名扬天下,乃禅宗名刹,寺中长老们佛法高深,医术亦精,却也判其无救。
那青年脸色一片死灰色,眼神绝望死寂,古般若大受震动,但自己不通医术,却是有心无力。
此时,殷仲翔提了一句,听说观澜道长医术不俗。
古般若如落水之人抓到一根稻草,转身便走,施展轻功,如一只豹子,疾奔至山上。
第032章 再请
马春花话音一落,古般若深躬道谢,转向便走,殷仲翔冲马春花点点头,跟了上去。
禅源寺虽在山下,但对于轻功不俗之人,算不上远,一会儿功夫,脚步响起,几个人脚下轻捷,来到近前。
两根粗竹做成滑竿,上面坐着一个人,是一个年纪十七、八的青年,容貌俊美过人,却脸色灰暗,目光呆滞,死气沉沉。
两个抬滑竿的,却是两个黄衣僧人,头顶三个戒疤,是做了具足戒的和尚,面容平常,目光锐利,神气完足,一看即知是练武之人。
古般若与殷仲翔紧跟其后,来到马春花跟前。
马春花站在山口,一阵风吹来,月白道袍飘拂,似欲乘风归去,风姿如仙。
滑竿放下,马春花上前打量一步,打量一眼青年,探手捉其脉门,明眸阖起来,静静不动。
那青年慢慢抬头,呆滞的眼球慢慢转过来,目光聚到马春花脸上,忽然亮了一下,渐渐的,有了几分神采。
马春花五官精致,脸庞散发着柔和的莹光,宛如一块儿羊脂白玉,细腻莹白,看一眼便忍不住再看,拔不出眼睛。
眉如远黛,目如秋水,青年轰然一震,脑海一片空白过后,心中感叹,古人言语之精确,委实神乎其神。
被他注视,马春花浑不在意,心神皆集中在感觉上,施展内视之术,观看他体内情形。
一柱香过后,又有几个人来到,四个武林高手,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并不会武。
男子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女子雍容秀美,我见犹怜,偎在男子身上。
古般若竖指于唇前,示意莫要说话,他们点头明白,静静站着,关切地望着马春花与青年。
马春花睁开明眸,放下青年的手,摇摇头,黛眉紧蹙着,神情一片沉重。
青年自嘲一笑:“还是没救吧?不要紧,我已经死心了!”
那中年男子抱抱拳,沉声问:“姑娘,我儿可有救?”
马春花扫他一眼,又望了望中年美妇,摇头道:“我救不了他,只能求师父了。”
“尊师何在?!”中年男子忙问。
马春花摇摇头,叹息一声:“随我来罢!”
“孙先生,走罢!”古般若见他迟疑,忙催一声。
……
一行人来至观澜观前,他们抬头打量,这座道观外表看去,普普通通,与寻常道观无异。
打量一番,他们跟着马春花进去,发觉别有天地,处处花香,空气怡人,沁人心脾。
马春花将他们带到一间静室:“诸位先在屋里歇一歇,我去请师父。”
说罢,转身离开,俄尔,一声玉磐声响起,清越悠扬,袅袅不绝,仿佛一只灵燕翩然而行。
古般若与殷仲翔对视一眼,看来,马姑娘并未说谎,观澜道士确实正在闭关。
一会儿过后,马春花敲门进来。
古般若急忙迎上:“马姑娘,如何,道长可曾出关了?”
其余几人更加殷切,目光火热盯着她看。
马春花摇头,道:“师父正在紧要关头,不能出关,吩咐将这小兄弟送进去。”
古般若望向中年男子,道:“孙先生,你做主罢!”
孙先生沉吟片刻,一咬牙,点头道:“好罢,让昭儿进去!”
“先生英明!”古般若忙道,生怕孙先生不同意,白白断送了活命的希望。
他是关心则乱,但有一线生机,孙先生一家便不会放弃。
“小兄弟,随我来罢!”马春花点点头,冲俊美青年招招手,浅浅带笑,温柔可亲。
她心中怜悯,好好一个年轻人,风华正茂,却受死亡折磨,其痛苦绝难表述。
看着他们两个消失,众人低声议论。
孙先生沉声问:“古少侠,殷大侠,这位观澜道长,医术究竟如何?”
古般若摇头,苦笑一声:“我也不知,只是听说过,他的医术不俗,究竟多高,却不清楚。”
孙先生怀疑的问:“能比得上禅源寺的长老们?!”
古般若歉然道:“我只晓得,这位道长的武功高明,医术如何,未亲身领教。”
“唉——!……但愿昭儿命不该绝……!”孙先生摇摇头,深深叹息一声。
“孙先生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孙少爷会好起来的!”古般若安慰道。
孙先生感激地点点头,看出他性子虽燥,心地却好,委实难得。
……
众人心急如焚,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感觉中,却如过了一年之久,难熬之极。
忽然脚步声响起,马春花进来,身后跟着一人,正是孙先生之子,面色苍白,却是双眼有神,只是满是迷茫神情。
“昭儿……?”中年美妇忙扑过去,接着他的手,上下打量,急问道:“昭儿,可有不舒服?”
马春花横她一眼,神色不喜。
俊美青年神情迷茫,慢慢聚起神来:“娘,那道长说,我已经好了,小命算捡回来了。”
“好了?!”中年美妇脱口而道,明眸瞪大,转向马春花,透出询问之色。
“是,小兄弟的病,已经去了根,”马春花点点头,略带几分不情愿,道:“但久病之躯,需得慢慢疗养,不可急于求成。”
中年美妇显然不信任师父,令马春花极为恼怒,只是强自压抑,没有发作罢了。
她见众人露出吃惊与怀疑,轻哼道:“你们下山,找找寺里的老和尚再看看就是了。”
说罢,便端茶送客,毫不客气。
众人怔怔走出观澜观,仍难相信,请名医无数,束手无策的难症,竟然轻易治好了。
他们来到禅源寺,拜见寺中长老,请求再看一次。
寺中长老听古般若禀报,亦觉好奇,便再次探察,结果大是吃惊,青年身体内生机勃勃,灰败死气尽皆消失。
如此情形,与先前所见,截然不同,仿佛是两个人。
听到这般结果,孙家三口狂喜,脸上的肌肉都扭曲变形,几乎大叫出来,以发泄心中喜悦。
三人再次登山,定要叩谢再造之恩。
但来到观澜观前,却见道观大门紧闭,动静全无,显然是拒绝他们进来。
孙家三人没有硬闯,而是坐到大树下,看着道观大门,想要等马春花出来。
马春花偏偏闭门不出,一连三天,都不踏出道观一步。马行空他们亦如此,仿佛与孙家较上了劲儿。
孙家有四位高手,下山采购食物,晚上便搭一个帐篷,住在观澜道观前。
三天之后,马春花出了观澜道观,站在门口,一身月白道袍,气质如仙。
那中年男子上前,抱拳行礼:“小儿一命,皆由观澜道长所救,孙某实在无以为报!”
马春花摆摆手,扫一眼脸色苍白的青年,道:“家师救人,不是为了什么报答。……你们还是快走吧,莫要扰了师父修炼!”
她指了指青年,道:“这小兄弟需得精心调养,在山上风餐露宿的,可不成。”
“道长大恩,深若大海,若是不前来拜谢,岂能回去?”孙先生慨然道。
马春花点头:“好吧,现在总成了,还是早早下山去罢!”
孙先生应了一声,抱拳郑重道:“若有差遣,请到京城寻找在下,在下孙凤先,忝掌常兴帮。”
马春花点点头,带着敷衍:“好好,不会少麻烦你的!”
……
古般若与殷仲翔刚进帅府,便有人前来传召,说大帅发出急召,速速进见。
二人换了一身衣衫,洗去满脸风霜,来到大厅。
福康安一身常服,坐在虎皮太师椅上,腰板笔直,气度从容,威严自生,淡淡看着二人。
两人上前见礼,福康安摆摆手,示意二人上前,低声问:“如何了?”
二人摇头,露出惭愧神色:“有负大帅所托,咱们没能见着观澜道长,他正在闭关练功。”
“哦——?”福康安轻哼。
殷仲翔便将事情经过,一丝不露地说出,古般若在一旁补充,福康安偶尔问一句,皆在点子上。
他们说完过后,福康安想了一会儿,道:“这般说来,观澜道长的医术极深?”
二人皆点头,深以为然。
福康安手指在桌子上轻动,片刻后,抬头道:“你们再去,这一次,一定要等到他出关!”
古般若心直口快,道:“大帅若是六年,或是十年,也要等下去?”
“不错,何时出关,等到何时!无论是六年,还是十年!”福康安重重点头。
第033章 警告
“咯咯,福大帅不必麻烦啦!”一阵轻笑忽然响起,回荡于厅中余音袅袅,仿佛在耳边低语,直传入心。
福康安身体颤一下,心中震惊、恼怒,俊脸不动声色,瞥一眼殷仲翔与古般若,扬声道:“哪位高人驾临?烦请现身!”
一阵香风拂面而来,月白影子闪一下,眼前已俏生生站着一人,秀发披肩,如同堆墨,一身月白道袍,脸庞如一块羊脂白玉,双眸如镶在白玉上的两粒黑钻,熠熠生辉。
“马姑娘?!”福康安站起,惊讶之极,脱口而道。
马春花单掌一礼,玉脸陡沉,一幅宝相庄严状,肃容道:“福大帅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马姑娘,你怎么……?”福康安吃吃道,指着她的月白道袍。
马春花轻轻一笑,庄严宝相顿时粉碎,恢复温柔妩媚之气:“我带发修行!”
“马姑娘如花韶华,为何要出家?!”福康安忙道。
马春花摆摆手,不在意地道:“师父是道士,我做弟子的,自然要做道姑!”
见福康安还要再说,马春花一摆手,道:“好啦,说正事罢!”
福康安点点头,只要不是她看破红尘,便不要紧,还俗便是,当初杨玉环不就做过道姑?!
想到此,他心中一热,怕是当初的杨玉环,论及美貌,也不及眼前的马姑娘的!
“喂,你听我说话吗?!”马春花蹙着黛眉,玉脸涌出一层薄怒,脸颊绯红,艳光四射。
福康安登时神魂授与,情动如沸,知道不妥,忙收慑心神,转开目光,不再看她。
他毕竟统率天下兵马,心志坚定过人。
“姑娘说什么?”他折扇甩出,轻摇两下,扇去燥意,心神恢复清明,朗声笑问。
马春花对福康安未放在心上,觉得他一条小命,自己想收,轻而易举,不值一提。
她明眸一瞪福康安:“家师说,他是方外之人,不理尘俗事务,让你不必费心了!”
福康安道:“道长他本领精奇,与其老于山间,何不入世修行,获大功德?”
“师父行事,自有道理!”马春花摆摆手,神情不耐,哼道:“师父说了,若再纠缠,扰他修行,便是他的天魔,他老人家可会斩妖除魔的!”
“大胆!”殷仲翔上前一步,戳指怒叱。
“哼!”马春花黛眉一挑,明眸一凝,蓦然大亮,忽然踏前一步,宽长的道袍长袖向前轻轻一拂,动作曼妙。
殷仲翔神情凝重,紧盯着飘飘而来的袖子,两脚一前一后成弓步,右掌缓缓推出。
这一掌仿佛有千钧之重,吃力非常,隐隐带着风雷低啸。
“砰”一声巨响,如巨木撞击城门,大厅似乎摇晃了一下。
福康安一踉跄,左右跨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形,惊异地望向场中二人。
马春花气定神闲,道袍轻拂,飘飘欲仙,细腻嘴角噙一丝冷笑,神情不屑。
殷仲翔身子不停摆动,左右摇晃,站不稳当,如踏在马背上,他满脸酡红,如同醉汉。
在他身前,印着四个脚印,清晰宛然,深有三寸,仿佛被一块儿烧红的烙铁所致。
古般若退后一步,扶住他,低声问:“殷兄,要不要紧?”
殷仲翔酡红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张嘴欲言,忽然一仰头,“噗”的一道血箭喷出,直射古般若。
古般若矮身一闪,避过血箭,忙扶他坐到椅子上,掏出一只镏金瓷瓶,倒出两粒丹丸,送到他嘴里。
喷出一口血,殷仲翔身子顿时瘫软,站不住,亏得古般若伸手扶住他。
转瞬之间,他精神委顿,仿佛一下子抽去了大半的精气神,眉宇间苍老许多。
古般若按掌在他背心,运气助他化开药力,收回左掌,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睛,目光刺向马春花。
马春花仍俏生生站着,外面的风不停吹进来,她秀发飘动,如黑缎晃动,乌光闪闪。
她摇摇头,哼道:“自不量力,这次就饶你一回!”
殷仲翔气得差点儿再次喷血,忙强按下心潮浮荡,免得伤上加伤,危及性命。
被这么年轻小姑娘一袖子击败,他委实气闷,但性命更重要。
……
古般若沉着脸,双眼如刃,冷笑道:“姑娘好辣的手段,古某倒要讨教一二!”
马春花不理他,转向福康安:“喂,你这个大帅,怎么约束的手下?总是胡乱插嘴!”
福康安一摆手,对古般若道:“古老师,且暂罢了!”
又转向马春花,剑眉皱着,淡淡道:“马姑娘,本帅一片求才之心,尊师未免目中无人,太过狂妄了!”
马春花笑了起来,摇摇头:“你以为家师像这些人一样,甘当朝廷鹰犬?!”
对于满清朝廷,萧月生殊无好感,堂堂中原正统,却被关外异族统治,可笑又可悲。
马春花受其影响,亦是如此,先前是在飞马镖局,准备不周全,故有所顾忌,如今无后忧,也不再客气。
福康安俊逸的脸庞沉下来,渐渐变成铁青,目光渐冷:“如此说来,你们不想做大清的臣子了?!”
“随你说罢,我要走啦!”马春花满不在乎,摆摆手道:“记住了,莫要再找我师父,免得惹祸上身!”
说罢,月白影子一闪,消失不见。
“啪”折扇被狠狠摔到地上,福康安脸色铁青,双目若喷火,走来走去。
他深呼吸几口,紧攥着拳头慢慢松开,青筋隐隐贲起。
“大帅,属下无能!”古般若抱拳沉声说道,面露惭色,慢慢低下头。
片刻过后,福康安脸色恢复如常,摆摆手,语气平和:“罢了,非是你们之过!”
古般若默然不语,马春花此女武功,可畏可怖。
自己练的是外功,已达极高境界,转向内壮,但论功力深厚,却稍逊殷仲翔半筹,换做自己,跟马春花交手,结局会更惨。
“吁——”悠悠叹息声忽然响起,殷仲翔睁开眼睛,精芒闪闪,凌厉逼人。
“殷老师,伤要不要紧?”福康安转身问道。
殷仲翔站起来,抱拳道:“属下无能,给大帅丢脸了!……一点儿小伤,死不了!”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福康安略有些不耐烦,负手踱步,来来回回,一直沉默着。
殷仲翔与古般若目光跟着他,等他说话。
……
半晌过后,见福康安只顾着来来回回走,却不说话,古般若忍不住,道:“大帅,就这么算了?”
“你说呢?!”福康安停下,盯着他问,面色不善,双眼森森,令人触之心寒。
古般若脱口而道:“自然不成!”
“嘿嘿,不成?”福康安脸色阴沉,重重一哼:“那你说说,谁能对付得了她?!”
古般若默然,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福康安坐回虎皮太师椅上,失望的瞥他一眼,淡淡问:“少林寺的大师们,可是她的对手?”
古般若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大师们的武功,固然精湛,有可能敌得住马姑娘,不过,还有观澜道长……”
福康安冷笑:“少林寺不敢得罪他吧?”
古般若忙道:“大帅发话,少林寺断不敢违命。……但依属下看来,怕是没用。”
“有用没用,试过方知!”福康安轻哼,若有所思。
半晌过后,他摆摆手,让二人退下去。
……
殷仲翔与古般若出了大厅,二人皆是默然,慢慢走着,穿过几进门,亮一下银色腰牌,慢慢出了帅府。
“古兄弟,咱们去喝一杯罢!”殷仲翔紧锁眉头,看看天色,转头朝古般若强自一笑。
古般若关切道:“殷兄,你伤未好,不宜喝酒。”
“不要紧,死不了!”殷仲翔不在乎地笑了笑,拍拍胸脯。
古般若头摇得如拨浪鼓,摆着手:“不成不成,一喝酒,伤势加重,我的罪过可大了,嫂夫人要找我算帐的!”
“唉……,放心罢,我伤已经好了。”殷仲翔笑道。
“好了?……这么快?”古般若满脸疑色,他见刚才情形,似是重伤,即使服了雪花丸,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我吐了那口血,伤就好了大半,只伤了点儿元气罢了。”殷仲翔自嘲一笑,摇摇头:“她是手下留情了!”
古般若点头,看马春花气定神闲之态,显然未用全力。
“好罢,咱们就喝一杯去!”古般若点头。
二人正要转到另一条街,身后忽然有人唤道:“殷护卫、古护卫,大帅传召!”
二人对视一眼,皆露惊异,忙施展轻功,急忙回到帅府。
第034章 窃玉
来到大厅,福康安脸色铁青,坐在虎皮椅中,轻阖着眼睛,呼吸粗重如牛喘。
大厅下面,数人站立,二人打眼一看,皆是府中护卫,王剑英与王剑杰亦在其中。
二人慢腾腾凑过去,古般若低声道:“剑杰前辈,怎么回事?”
王剑杰脸色难看,正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见他相问,苦笑一声,看看四周,低声道:“真是倒霉,府里失窃了!”
“丢了什么东西?”古般若惊奇问道。
大帅府防卫之言,与铜墙铁壁相仿佛,又有哪个盗贼能进得帅府偷走东西?!
古般若想了想,皱眉低问:“是内贼?”
“嘘——!”王剑杰忙竖指唇前,左右瞟一眼,松了口气,轻叱道:“别胡说!”
古般若见到他的眼色,忙点头,心下恍然,自己莽撞了,这种话确实不宜宣之于口。
……
福康安轻咳一声,慢慢睁开眼睛,双眼如鹰,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速度极慢,在每张脸上停数秒。
众人虽然皆是一流高手,血气旺盛,胆气豪壮,但与他明亮的目光相视,却一一拜下阵来,纷纷低下头,避开他目光。
福康安起身,踱步下台阶,走到人群中,径直来到一个人跟前。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雄壮过人,如一座铁塔矗立,脸上轮廓极深,不似中原人种,脸色黑红,似是自高原而来。
福康安盯着这男子,沉声哼道:“阿尔泰,给我查清楚,到底是有外人进来,还是自己人动的手脚!”
“扎!”阿尔泰一甩袖子,单腿跪地,高声道:“奴才定将那贼子捉回来,交到大帅手里!”
“嗯,放手做罢,本帅自会为你做主!”福康安露出一丝笑意。
阿尔泰重重跪头:“奴才遵命!”
福康安伸手摆了摆,摇头一叹,负手于后,慢慢踱步而去,留下大厅诸人。
阿尔泰起来,目光一扫众人,如一道电光迸射,扬声道:“今天谁也别走,东西在谁手上,一搜便知!”
他气质如虎,生杀予夺,可谓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阿总管,到底丢了什么物件?”王剑英上前两步,低声问道。
阿尔泰登时望过来,目光如电,直刺他眼底。
王剑英年纪甚老,在帅府已经几年,可谓是帅府的老人,颇得同僚敬重。
阿尔泰见是他,收回目光,轻哼道:“是一些玉!”
“玉——?!”王剑英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莫不是在藏宝库里丢失的?”
阿尔泰森然一笑:“正是!……若是不然,本座岂能会怀疑到家贼?!”
王剑英点头,难怪如此。
藏宝库防会之严,可谓固若金汤,外面有人团团守卫,内外设三层,还有铁铸的大门,非有千金之力,断难推开此门,即使是武林高手,内力深厚,也难一个人推开。
况且,有人推门,声响极大,必然惊动外面护卫之人,如此说来,必然是内外勾结!
王剑英摇摇头,不再多问。
他们察了一天,没有什么眉目,倒是翻出几件陈年旧帐,揪出了两个内贼,但皆非这次偷玉之盗。
正当阿尔泰懊恼,自己有负主子信任时,忽然听到消息,京城之中,权贵之家,丢失玉器者,近有百来家。
他们丢的不多,但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玉。一时之间,九门提督府焦头料额,乌纱不保。
……
观澜道观师徒二人坐在萧月生的屋中,看着满满一大箱子的美玉,马春花娇笑连连,眉开眼笑。
“师父,你真坏!”马春花笑了好一会儿,方才收住,拿起一件玉麒麟,抿嘴轻笑。
萧月生露出笑意,心情甚愉。
这一次京师之行,师徒二人同去,马春花在明,萧月生在暗,她去见福康安,萧月生则暗中窃玉。
“这些东西,都很值钱吧?”马春花抬抬手上玉麒麟,碧玉所雕,温润晶莹,内里光华流转。
萧月生点头:“嗯,值些钱,怎么,手里没银子了?”
“那倒不是!”马春花摇头,抿嘴笑道:“我是想,师兄他们何苦一天到晚的在外面护镖,拼死拼活!……有了这么一个,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你师兄走的是正途,武林之中,也有些侠客,劫富济贫,自家囊中也甚丰厚,可谓一本万利,是个诱人的举动。”
马春花抿嘴一笑,先前他们曾做过一回,在清风寨劫富济贫,甚是过瘾。
萧月生脸色郑重:“不过,春花,不劳而获,毕竟不是正途,三流行径,为武林中人所不容。”
“那师父您……?”马春花迟疑。
萧月生洒然一笑:“我一心追求的是天道,世俗的道德,皆是束缚,视若无物。”
马春花点点头,看了看他,师父追求的是天道,那自己呢,是不是也要追求天道?
天道到底是什么,是长生不死,成为仙人吗?
她心中疑惑,忍而不发,想事后再问。
萧月生又道:“可并非每个人皆能如此,若无这般能力,道德的力量,足以将其反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甚至被人围而攻之,需得慎重!”
“师父,我明白啦!”马春花点头,笑道:“这么做,会被人围攻,能打过所有人,就不怕啦,是不是?”
“不错,你想随心所欲,就练好武功吧!”萧月生嘉许地点点头。
马春花嫣然笑道:“师父放心罢!我会好好练功的!”
萧月生点头:“嗯,甚好,……我要接着闭关,参悟第四层功夫,莫要相扰!”
“又要闭关么?”马春花依依不舍。
虽近在咫尺,却如天涯,这便是师父闭关时,她心中感觉,极是难过。
虽然师徒相处不久,但师父的外冷内热,外形于雷霆,内温润如玉,却令她眷恋依赖。
萧月生笑了笑,温声道:“我一直突破不了第三层,这次借助灵玉,再试一试。”
他声音仿佛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传入耳朵,直渗落心田,如一滴一滴甘露。
“……是。”马春花点头,露出不舍。
萧月生看出她的依赖,摇头轻笑:“傻丫头,我就坐在这里,一屋之隔,又不是远隔千山万水!”
“好罢,师父闭关罢,不用理我!”马春花哼道,起身挑帘出去,门“砰”的一响,重重合上。
萧月生笑了笑,她耍起了小儿女脾气,也难怪如此,一下就扔了她几年时间,难免不满。
摇头笑了笑,他随即抛开,心中一片清宁,开始闭关。
……
斗转星移,转眼之间,一个多月过去。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观澜道观仿佛一座金殿,颇有几分富丽堂皇之势。
观前空地上,清风拂动,两团月白影子闪烁,若隐若现,咯咯娇笑不绝于耳,如银铃挂在空中。
马春花与徐婉君正在练功,踏着凌波微步,互相追逐,旁边徐思思拍着小手,笑个不停,觉得好玩。
马行空陪着徐思思,坐在大树下的太师椅中,眯着眼睛,看得津津有味。两女窈窕婀娜的身材,施展起凌波微步,委实曼妙动人,如舞如蹈。
月白身影闪动,两人难分难解,徐婉君的悟性极好,练功刻苦,徐思思由马行空照料,她所有心思都在练功,经过这么久,凌波微步已颇见火候。
马春花让着她,二人一半修炼,一半玩耍,凌波微步施展时,同时也是修炼内功。
忽然,马春花一顿,被徐婉君抓住。
徐婉君忙问:“怎么了,师妹?”
“是师兄来了!”马春花转头,指指山口的方向,盈盈带笑,含着一丝古怪。
“他来了?”徐婉君只觉脸皮发热,她笑得太古怪,却也顾不得,忙道:“我去看看!”
说罢,凌波微步施展,转眼间消失不见。
“这个家伙,终于知道来了!”马行空摇摇头,哼了一声,自椅子上起来。
“师公,是爹爹来了么?”思思红扑扑的小脸如苹果,眨着大眼睛,认真问道。
“是你爹来啦!”马行空点点头,笑道:“想不想他?”
“想——!”思思脆生生地答道,用力点头。
“徒儿拜见师父!”马行空耳边响起沉雄的声音,徐铮忽然现身,拜倒在地,身边站着徐婉君。
“起来罢!”马行空摆摆手,打量他一眼,见徐铮一身褐色短打,沉稳精悍,虽满脸风尘,精神却佳,点头道:“这一阵子,镖局还好罢?”
“师父放心,一切安好。”徐铮点头。
众人坐在大树下的茵茵绿草上,一道别后情形。
“什么,福康安赐了一块匾给镖局?!”马春花远黛般的眉毛蹙到一起。
第035章 喇嘛
徐铮点点头,叹道:“福大帅他下了一个委托,护送他回京,我接下了。”
马春花连连冷笑:“哼哼,不安好心!”
徐铮又道:“到了京城,他邀我入帅府,然后亲自手写飞马镖局四个字,制成匾,赐给了我。”
“师兄你收下啦?”马春花忙问。
徐铮点头,有些莫名其妙地望向马春花。
“哎呀,你怎么收了呢?!”马春花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徐铮苦笑:“他是当今皇帝驾前第一红人儿,执掌天下所有兵马的大元帅,他赐下的东西,我怎么敢不收?”
马行空点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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