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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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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地喘气,似要窒息,胸部剧烈起伏,每说一句,似用尽全身力气。
身着小姨子泪水盈盈的双眸,她的眼神迷离,透出内心的迷茫与无措,萧月生心下叹息,微带无奈,他知道这一幕会完全颠覆她对世界的美好憧憬,可能会在心头留下无法磨灭地阴影。
只是他也是无奈之举,郭襄不同于自己的妻子们,无法永远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终要独自面对世间的艰险,早一些知道人性的险恶,比吃过大亏之后再明白,要好上许多。
萧月生轻柔拂去她面颊上的泪珠,拍拍她的秀肩,表情恢复往昔的温和:“武林中人,恃武行凶,杀人易如反掌,便很容易失去人性,做出这等事来,也不稀奇,你只是见得少罢了,见得多了,你便会习惯地!”
郭襄一把推开姐夫,睁大泛泪的双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萧月生轻描淡写的语气,显示出他对生命的淡漠,郭襄忽然发觉自己的姐夫竟是一个陌生之人。
萧月生淡然一笑,对郭襄的诧异目光浑不在意,转身蹲下,轻轻将少妇怒睁的双目缓缓抚上,使之阖上双眼。
看了看这对同命母子,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缓援阖上双目,两掌轻按于两人僵冻的身体上。
郭表心绪纷乱,眼前一会是温和亲切的笑脸,一会儿是冷酷淡漠的面容,两个人轮流在她眼前闪现,令她迷惑不安,实不知到底哪个才是自己姐夫的真面目,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忽然间发觉,自己对姐夫,竟然一点儿也不了解。
此时张清云怀中的段紫烟与蹲在地上的秦思莹,俱已收住了哭泣,轻轻抽噎,与郭破虏一般静静听着萧月生两人的说话。
张清云抚着大弟子的秀发,心中叹息,大是同情郭襄,不知她会不会如自己一般,心头再也除不去这段阴影。
张清云虽对萧月生极是生气,却也无法否认他所说的正确,这样的事,并非天下独一无二,可能此时,在某处,便有同样的事情正在发生,这便是武林险恶。
郭破虏终于还是忍不住看了,反应却并未那般激烈,他感情粗疏迟钝,只是觉得两人死得可怜,大是同情,他还体会不到婴儿的无助与少妇的绝望痛苦,只是纯粹对两人之死的悲悯罢了。
看到二姐流泪地楚楚模样,他大是心痛。二姐可是从来不哭的,这会儿想必极是悲伤吧!
一阵夜风忽然吹来,四周灯盏晃动,自围墙外吹来淡淡的白雪清气,令他们精神一根。笼罩在他们周围悲痛的气氛似被冲淡了几分。
忽然一股焦臭之气飘起,气味猛烈刺鼻,闻之欲呕,只是众人俱沉浸在悲痛之中,懒得掩鼻,只是皱了皱眉,寻找气味之源。
“咦,姐夫,人哪去了?”郭破虏忽然大声惊呼,一手指着萧月生身边。
空旷寂静的院内。他的大喊实在突兀,如巨鼓猛的擂响,众人心头一紧,向他指的方向一看,发觉那对母子的尸首竟忽然消失不见。凭空消失了一般。
郭破虏忙转头四顾,有些畏缩的往郭襄身边靠了靠,面色有些惶惶然,与他粗豪地面容极不相符,他的鬼故事听得多了,总是忍不住往鬼方面想,越想越怕,越怕越想。令自己心惊胆战。
张清云毕竟心性成熟得多,如非刚才那对母子与她梦魇极为相似,也会如萧月生般冷淡以对。
这一会儿,她略已调适过来,能够冷静的观察。发现刚才那对母子处唯多了一堆灰烬,落在焦木堆中,几乎微不可察,而那个可恨的萧月生,正蹲在旁边,双手按于虚空,阖目出神,温润晶莹的脸上若有所思。
张清云轻轻堆开怀内地段紫烟,来至萧月生身旁,蹲下娇躯,那股焦臭的味道虽被风吹走,却仍余淡淡之味,她也顾不得,细看究竟。
“萧庄主,你把尸首焚毁了?”她如寒星般的双眸盯着萧月生,颇有些不确定的问。
话一出口,她也感觉自己的话太过荒谬,眨眼间将身体化为灰烬,这个想法不知怎会忽然蹦入自己脑海之中,这本是不可能之事,便是用熊熊大火焚烧,也不可能眨眼间使之化为灰烬。
萧月生缓缓睁开双眼,淡淡的金光乍显即隐,他微微点头:“尘归尘,土归土,一死百了,我便送她们一程。”
众人皆是惊异。
张清云忽的一下站起,弯月眉陡然竖起,玉指纤纤,指着萧月生,又急又怒:“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你怎可……”
“姐夫……”郭襄也是大为不解,有些疑惑的瞧向自己的姐夫。
萧月生面对众人惊异而略带指责的目光,摇头微叹,淡淡一笑,起身径直是开,步向庄外。
众女互相对视,大为不解,浑不知为何他会无故将尸首焚去,这般行经,实是离经叛道,与唐时盛起地摩尼邪教无异。
焚毁尸首的行为,在世人眼中,实是罪大恶极,对死去之人的任何不敬,都是极为失礼之行,当年伍子胥鞭尸之行,便弄得一身臭名。
郭襄怔怔望着洒然而去的姐夫,芳心一片迷惘,今日姐夫的行为处处透着冷漠与古怪,与温和亲切地他似是两个人,她忽然心中一动,难道是姐夫的心魔又犯了?
定是如此了!见到这般惨事,令姐夫大受刺激,心魔趁虚而入,才今他变成现在的模样。
她顿觉自己恍如醍醐灌顶,心头的种种迷惘疑虑尽数褪去,说不尽的轻松通畅。
段紫烟目送转入照壁之后,消失不见的萧月生身影,转身对师父道:“弟子相信萧庄主此举必有深意,只是我们尚不明白罢了!”
作为一派掌门的张清云点点头,虽对萧月生心中有气,却不会影响她的明断之力。
只是她这时想来,实有些惊惧于他功力,眨眼之间,令人化为灰烬,这般功力,实是可畏可怖,人的肉身又怎能抵御他的一掌之威?!
“来人止步!不得入内!“清朗的喝声忽然在静寂的夜空响起。是孙游地声音。
随即是几人地低语之声,李元陵呵呵的豪迈笑声偶尔响起。
见姐夫的身影消失,郭襄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弟,见他仍拽着自己的衣角不放,不由好笑,娇声斥道:“破虏真没出息,胆子这么小,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呢!”
她如今的心情,变得轻快许多,对姐夫的疑惑尽除。使她不再迷惑不安。
郭破虏大是惭愧,自己这个男人的胆子比起两位姐姐,实在小得过分,挠了挠头,讪讪的找话。道:“二姐,你不伤心了罢?刚才你都哭了!”
郭襄秀美的脸颊微微一红,语气却是毫不在乎:“哭便哭了,伤心了便哭,高兴了便笑,有何稀奇!”
她此时心中颇为羞恼,她从小便与城中地各路豪杰称叔道伯,深受他们流血不流泪的熏陶,平日里从未落泪。
只是想起刚才所见到的惨像。随着姐夫将其毁去,胸口的悲愤竟似悄去了一些,好像是一场噩梦,醒来后,虽然心情仍在。但具体情景,却有些模糊不清了。
“有人来了,我们出去看看吧。”张清云收拾心情,转身招呼郭襄姐弟,她对这个郭襄倒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坚强。
郭襄忙一拉弟弟,绕过脚下一堆堆的焦木瓦砾。跟上张清云三人。
“郭妹妹,你该不会笑话姐姐吧?”
段紫烟拉住郭襄地小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她脸色雪白,满是憔悴。楚楚柔弱,她一向外柔内刚,坚强温柔,此时的气质,迥异平常,却更惹人爱怜。
“段姐姐,您心肠这般好,小妹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会笑话?!”
郭襄忙握紧段紫烟的玉手,望着她的眼睛急声道。
段紫烟凄然一笑,叹息一声,本是清亮的双眸黯淡无光,她仍未从那幅惨像中是出,只是强装笑脸罢了。
郭襄此时只觉千言万语俱是苍白无力,只能紧紧握住段紫烟冰冷玉手,给予她温暖与安慰。
几人踏着积雪,绕过屏壁,跨出偏门,却见庄前竹林覆雪的小径之上,正有三位道士与李元陵三人对峙而立。
在门前疏璃灯光之下,雪光反光中,仍能隐约看清三人衣着面孔。
正中道士身形魁梧,方形脸庞微紫,玄冠,降褐道袍,外罩鹤氅,脚踏云履,手执拂尘,虽是身形高大,仍难掩其仙风道骨,站于那处,峙如山岳,却又飘然欲飞,气质飘逸与威严并重,变幻无方,令人无法确定。
身旁两人一个结实一削瘦,皆着青色道袍,头戴玄冠,腰间佩剑,清须飘飘,皆有几分清逸之气。
只是此时两人却丹凤眼圆睁,着着面前的李元陵与孙游孙逸三人,神色颇为无奈。
李元陵抱拳呵呵笑道:“在下职责所在,无法徇私,三位道长乃清静高人,上感天心,定能体谅在下难处!”
他笑容诚恳而豪迈,极具打动人心的魁力,态度谦卑而不低下,话辞腾挪之处颇大。
那三位道士站于一处,气质一变,忽然间仿佛三座高山巍巍耸峙,气势迫人,削瘦道士轻皱了皱眉,温声而言:“贫道前来,实为探察杀害王施主一家的凶徒,与李捕头并无挂碍,又何必阻拦?”
他说话温文尔雅,字字之间,抑扬顿挫,宛转承合,仿佛宫商角徵羽俱足,说不出地悦耳动听,闻之如流春风,熏然欲醉。
萧月生于他们不远处的竹林一侧负手而立,面向竹林,似是观赏月下竹林美景,眼神未望一下互相对峙的六人,只是听闻那道士的声音时,陡峭的双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跨出偏门的张清云忽然顿了一顿莲步,惹来秦思莹的相问:“怎么了,师父?”
张清云清冷的美蓉面上,表情颇为奇特,快不可察的瞥了一眼那三位道士,摇了摇头,“我们去萧庄主那边。”
“还请道长原谅则个,府内件作未至,外人不能轻涉。律法所限,李某不得不冒颜相阻!”
李元陵仍是拱手呵呵一笑,颇带歉意,他内功精深,发觉这三人身上隐隐而出的迫人气势越来越盛。
那道人望了望中间高大道士,脸上带无奈的神情,李元陵的做法令他颇是为难,看来软语不成,只能硬来了,故以目光向师父清示。
“希云。是你么?”那高大魁梧地道士忽然扬声问道,声音宽厚。
此时张清云众人刚走到萧月生身旁,她微转娇躯,以竹林掩住了自己地身形。
听到这宽厚的问话,张清云无奈。该来的终究还是逃不掉,转身离开萧月生,袅袅移至三位道士面前,对那高大道士稽首,表情清清冷冷:“清云拜见师伯!”
即使是李元陵亦能看出她清冷表情中的疏远之意。
此道士乃是清微道掌教真人黄舜申,道号雷渊真人,精通内丹之术及雷法,武林中甚少人得知。
黄真人轻捋长慧,细细打量着张清云,慈爱之色在微禁面庞上一闪即逝。微微含笑:“天道莫测,不想终能在此遇到希云师侄!本座心中甚慰。”
张清云垂首不语,无法看清其表情。
“妹妹,莫非你真不认我这个兄长了么?!连姓与名都改了?”
黄真人身旁地壮实道士表情激动,双眸精芒闪闪。紧盯着垂头不语的张清云,一身青色道袍无风自动,鼓荡不休。
他微长的脸形,鼻隆口方,此时激昂之下,面如冠互的脸庞紫气若有若无,气度威严。
孙游孙逸正抱着着好戏的心情观望,忽觉一股巨力扑面而至。如百尺飞瀑迎面而击,体内真气自然运转,止住了欲动的身形,皂衣飘动,如风拂过。他们兄弟不由彼此对视,颇为惊讶,没想到这道士竟是这般厉害。
正注视着垂头不语地张清云削瘦道士转头抬眼,望了动也未动的孙游两人一眼,温润的眼中闪过几丝惊异。
“希真,不必勉强希云,她终会想通的!”
黄真人蔼然拍了拍甚边的道士,安慰他道,转头看着一直垂头不语地张清云,不禁摇头轻叹,真是一个倔强的孩子!
神情激动的道士名叫叶希真,号云来真人,与张清云亲兄妹,且是同一师父。
“见过希云师妹,师妹的希云道院我们一直空着,待你想重归清微,随时可以回来,众同门都翘首乞盼!”
那名削瘦道士名谓刘道衡,号洞阳真人,他语气轻柔,声音悦耳,清奇的面庞带着关切之色。
张清云终于抬起玉面,清冷一笑:“多谢师伯厚爱,清云非是反复之人,希云道院,不必再留,从此也没有叶希云之人,清云唯愿师伯修得大道,永享清平!”
说罢,她稽首一礼,看也未身另外两名道士,盈盈转身,举步离开。
“妹妹……”叶希真断喝一声,脸上紫气渐浓,盯着张清云的身形,双眼满是痛苦。
张清云莲步轻移,如垂柳拂水,闻听身后断喝,娇躯顿了一顿,随即继续移步,袅袅而去,曼妙的身形渐被竹林掩住,消失不见。
“唉——,希真,随她去吧,她心里太苦,不做些事情,怕是终会发疯入魔!”
黄真人拍了拍黯然夫神的叶希真,叹息着安慰,双眼透过竹林,他能感觉到张清云身体微微颤抖,不由暗暗摇了摇头,怜惜不已。
“师伯……”叶希真转向黄真人,眼睛却仍望着张清云身影消失的竹林,温虽般的面庞带着痛苦,“妹妹她……”
“呵呵,如今清云已贵为清微剑派地掌门,大非往首,有此成就,你师父在天之灵,足堪告慰了!你也不必再担心!希真呐,我们修道之人,不可太过执着呀……”
黄真人语重心长的劝慰,望着叶希真,晶莹微紫之色的面庞满是怜惜,他妹妹叶希云的离开,是这个师侄总也无法放开的心结。
第084章 超脱
黄舜申对这个师侄栋为钟爱,其资质心性,俱是传他内丹之术的最佳人选。
故他一直倾力造就只是叶希真一直对匀己师父的惨死,师妹的脱派耿耿于怀,心中愁苦,今他这么多年来,修为一直停滞不前,纵使如此,如今的他,仍是清微道内的第一高手,可见资质之绝奇。
听到师伯之言,叶希真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收回目光。
转眼看到了正在盯着自己的李元陵三人,叶希真脸上紫气陡然一闪,沉声道:“王居士乃是敝派恩人,我们必须进庄,你们让开!”
“恕难从命!”李元陵面色沉凝,见对方道袍鼓荡,玄冠之下的长发如波浪涌动,飘飘欲扬,脸上的紫气赶来越盛,他心知对方是要把气撒在自己头上,动手已足不可避免。
只是他纵横江南武林,遇穷凶极恶之徒无数,从无敌手,使他信心膨胀,傲气凌人。
纵任对手武功精深,他也毫无所惧,将体内浩浩荡荡的内力皆调集周身,在经脉中如江河般翻腾涌动,号上青衫无风自飘,本是凌厉如隼的鹰目精芒渐敛,越来越黯淡无光,显得极为反曾,正鼓动内息的叶希真暗暗一凛。
“手下见真章吧!”叶希真脸上紫气陡盛,周身气息骤敛,道袍忽然紧贴于身,轻喝一声,出拳直捣气息几不可察的李元陵。
“呵呵,痛快!”李元陵豪迈一笑,如天雷乍响两声,本已萧疏的竹叶被震得簌簌而落,手掌直直推出,迎向叶希真右掌。
“砰!”一声闷响,众人只觉地下微颤,两人身形倏然分开。衣袂飘动,脚下轻滑,俱踏着玄奥的步法后退,卸去反震巨力,靠近两人交手处的径旁一大片青竹,顿时化为齑粉,与激起的雪屑纷纷洒落。
两人各自退开十多步,相隔已是颇远。
“师父,此人身为江南总捕。果然并非浪得虚名。师兄恐怕……”刘道衡清奇的脸上带着关切,见到李元陵竟能与自己敬佩有加的师兄平分秋色,心下大是吃惊,有些忧虑地望向师父。
“嗯。”黄舜申方手执拂尘,左手轻捋领下疏而黑亮的长须,看到李元陵后退时所施步法。持须之手微凝。复又恢复如常,“此人内功心法,似是道家一脉,步法玄妙异常,却是难以分辨,嗯,不想这般高手竟会投身于朝廷。”
“那师兄他……”刘道衡紧盯着自己师兄的冠玉般面庞,细察其脸上颜色表情,一边急向师父问道。
“看起来两人功力相若。若想分出胜负,便要看各自招式的运用之妙了!”
黄真人说得不紧不慢,语气中不乏对李元陵的赞赏,看似自己的师侄与李元陵年纪相若,但修道之人。容貌往往小于其真实年龄,李元陵定是远比自己师侄年轻,有这般深厚的内力,实在可叹。
“呵呵,道长好精湛的内力!”
李元陵停止后退,旋动的双腿稳稳踏于雪地,脸上紫气一闪过后,抱拳对远处地叶希真呵呵笑道。
叶希真面如冠互,脸上本是浓郁地紫气渐渐变淡,待李元陵笑完几息后,紫气转无,他方才哺出两个字:“彼此!”
黄真人身边的刘道衡心中一紧,手猛的按上腰间剑柄,轻呼道:“不妙,师兄受伤了!”
李元陵毕竟出身观澜山庄,带着观澜山庄的烙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行事之风深刻脑海,纵使武功极高,仍是一上手便全力以赴,将对手打倒再说。
本与他功力相若的叶希真,自然又成为无数个吃此闷亏之人中地一员。
黄真人高出两人甚多,自然一眼即看出其中究竟,不由摇头苦笑,“不愧是官府之人,行事不循常规,下手便不留情,却是希真轻敌了!”
见刘道衡一脸紧张,手握剑柄,如蓄箭待发,他不由蔼然一笑,“道衡暂且宽心,希真并无大碍,伤得极轻,不必你出手!”
刘道衡闻言,仔细看了看师兄,见其若无其事地模样,大松了口气,放开剑柄,拿出广袖间内的棉绢,拭了拭手心的微汗:“如此甚好!谢天谢地!”
“二姐,这二人谁的武功高?”郭破虏站在萧月生身旁,低头问正聚精会神观着的郭襄。
“差不多吧。”郭襄双眸仍盯着说话的两人,头也不回,见两人忽然由静转动,向前疾冲,瞬间纠缠一起,掌影拳影翻飞,不由精神一振,转头对郭破虏叮嘱:“多动动脑子看,你把自己当做李捕头,看能不能招架住对方。”
说罢,忙又转回头去,明眸眨也不眨,唯恐错过一招一式。
场中两人不复刚才的硬拼,彼此心中明了,内力相差仿佛,拼下去唯有两败俱伤一途,不如在招式上分胜负。
叶希真用拳,李元陵施掌,拳法猛刚,掌法飘忽,一刚一柔,难分轩轾。
叶希真每拳击出,冠玉脸上紫气一闪,皆带隐隐风雷之声,脚下雪花被卷起,随拳势而走,而配以他强壮的身躯,实是神威凛凛,摄人心魄。
孙游孙逸两人退在一旁,站在不远处的萧竹之下,如另一边地刘道衡般紧张注视场内,体内真气不停涌动,如一旦有危,便顾不得什么武林规矩,救人为要,规矩是死的,人最重要,这也是观澜山庄的风格。
两人见到叶希真的拳法,虽感陌生,但其气度凛然,便他们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人:庄主地大弟子孙子明。
李元陵掌法飘忽绵软,恍如未带半分劲力,叶希真挟着风雷冰雪之威的刚拳,被其绵软飘忽的手掌轻搭其上,便如泥牛入海。劲力顿泻,说不出的诡异。
而李元陵轻功高绝,脚下似缓实疾,总是不经意间带动叶希真的身形,步伐飘飘,进退之间,与叶希真地内力进退节奏一致,趋退之间,避实击虚。令叶希真大感别扭。心中窝火。
叶希真所修丹法,便是清微道镇派神篇,清微丹诀中的雷法。
其心法之理,与孙子明的天雷劫心法异曲同工,只是由萧月生这个得道之人创的心法,与清微道观自然造化而创。其精妙程度自然不同。
但叶希真资质绝俗。天赋异禀,虽拜入宁风散人之下,却一直随师伯黄舜申掌教修习丹法,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虽因妹妹的自立门户而心结纠缠,导致无法百尺竿头,却已经非同小可,体内真气,浑厚之极。平生除师伯之外,未尝遇过高过自己之人,如今一个小小的江南总捕,竟弄得自己束手束脚,他心中岂能不窝火之极?!
“嘿嘿。李捕头好高明的轻功!”叶希真吐气开声,如同惊雷炸响,右拳挟风雷怒吼,带着他心中的雷霆之怒,直击李元陵胸口。
“哎呀,我们师伯武功好厉害呢!”秦思莹轻拍了拍自己胸脯,大是兴奋,转头对身旁的师姐低声道。
憔悴地段紫烟勉强一笑,瞥了一眼面无表情,怔怔而立地师父,见她并未出声喝斥,颇舒了口气,心中明白,自己的师父未舍同胞之情。
李元陵淡淡一笑,“不敢当!”,双掌划弧,如灵蛇盘身,圈向刚猛无俦的一拳,脚下轻滑,随拳势而退。
叶希真更是窝火,自己挟雷建之势的刚猛劲力,被他一圈,威力顿消,对方另一掌随即跟上,劈向自己腕间,迫得自己无功而返,不得不收拳变招。
修习雷丹之法,本就难以压抑心中暴躁,性子自然逐渐生出几分霸气,如何能受得了这等窝囊之气,虽知对方是以逸待劳,却也顾不得太多。
一拳重似一拳,澎湃浩荡的内力一浪高过一浪,两人交手之处,片雪不存,小径两旁青竹皆被震断,不远处孙游孙逸皂衣飘动,身旁一片青竹似被其霸气所屈,折腰轻摆。
“不行不行,换做是我,早就死了!”屏声凝气的郭破虏忽然大呼一口气,看着两人分分合合,衣袂飘舞地身影,不由转过头去,喃喃自语。
看到身旁地二姐理也不理自己,颇有些无趣,正待转头再看场中,忽听耳边响起姐夫清朗的声音:“呵呵,确实如此!”
“姐夫?!”郭破虏脱口而出,转头便看到了萧月生温和的笑脸,温润的目光罩着自己,他感觉姐夫又变回原来的和气的模样,说不出的舒服。
萧月生一直用神念投索周王镇,只是未能我到想找之人,虽是不甘,只能暂且罢休,唯有再试以别法。
郭襄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姐夫一眼,小嘴微撅,一句话未说,又转过头去看两人的打斗,只走眼神却朦朦胧胧,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姐夫,是不是李捕头更厉害一些?”郭破虏着姐夫正看着拳来掌往,声势惊人的两人,顺口问道。
“谁说李捕头厉害了?我们师伯才更胜一畴!”声音清脆悦耳,却颇突兀,吓了郭破虏一跳,却是他身旁地秦思莹听不过耳,瞪着郭破虏脆声反驳。
郭破虏被她微肿的秀眸一望,顿时没了反驳的心思,慌忙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见到秦思莹红肿的双眸,他只觉自己应该让着她,不该惹她生气。
张清云皱了皱眉头,瞥了二弟子一眼,欲语又休,她感觉这个二弟子把师伯叫得太过亲热与顺畅。
萧月生拍拍郭破虏的肩膀,温和一笑,暗中传音:“好男不跟女斗!”
郭破虏顿时咧嘴无声地笑,待看到二姐瞥过来的目光,忙抿住嘴,绷紧脸,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远处,只觉与姐夫同是男人,大是自豪与亲近。
动手的经验,叶希真确实差李元陵很多。但其天纵之资,虽在盛怒之下,仍能保持心思的清明,很快便一改纵横捭阖,劲气四溢的刚猛,化疾为缓,每一拳皆凝而不发,飘飘缓缓,亦是绵软无力,待与对方相触。内力顿时排山倒海。以泰山压顶之势击出,容不得对方卸力取巧。
叶希真的拙缓之法,实是放下了争胜之心,只求无过,以李元陵地轻功,他如想闪避。便沾不得他身。
只是李元陵此时却不甘心。自己以逸待劳,将对方的内力消耗颇巨,又怎能错过取胜良机,故对方的每一拳皆被他硬接而下,几拳下来,体内隐隐发麻,如被雷噬,只是他此时拼得火起,浑不在意。
萧月生暗暗摇头。这个李元陵近几年太过顺利,脾气见涨,便有些小瞧天下人,该让他吃吃亏,长长记性了。
张清云却对自己大哥的内功知根知底。见到李元陵毫不退让的硬拼,心知他必会吃亏,虽存提醒的心思,但毕竟那是自己的大哥,略一犹豫间,忽听一声断喝,抬眼再看,场上胜负已定。
场中李元陵正倒在孙游的怀中。
在孙游急唤总捕头声中,孙逸则与刘道衡稍触即分,各自回到关心之人身边。
一直袖手旁观的黄舜申,神态自如,波澜不惊,潇洒地给步跨到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地叶希真身旁,伸掌抵住他的后背,面庞淡淡紫气微闪,接着收手入怀,拘出一只白瓷瓶,倾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褐丸,送至站着阖目调息的叶希真嘴边。
看到叶希真持药丸服下,他对一脸关切焦急的刘道衡捋须而笑:“不碍事,内腑震动,轻伤!”
刘道衡浑身一松,重重吁了口气,见紫气蒸腾,渐渐掩住师兄苍白的面庞,不由转头看向对面。
刚才见有人抢出,他忙拔剑阻挡,电光火石间,虽仅过了两招,却已知对方轻功卓绝、爪法精妙,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小小一个捕头,竟有如斯功力,是自己地武功太低,还是这个世道变了?
躺在孙游怀中地李元陵伤势颇重,呼吸粗促,面色微紫,口角渗着血丝,本是凌厉如隼的双眸已是黯淡无光,目光散乱。
孙游伸掌在地上一抹,本是积雪覆盖的地上片雪不存,光滑平整,他轻缓的让李元陵仰躺,探了探手脉,俊逸的脸上神情沉重。
“怎么办?”握着李元陵另一只手腕的孙逸轻声问孙游。
叶希真与李元陵两人功力相若,互拼内力之时,根本容不得半丝留手,否则无异于自取灭亡,李元陵所受之伤,极为严重,脏腑移位,经脉内息窜动,乱成一团。
“我败了么?是我败了么?”李元陵有些神智不清,不断喃喃问道,目光散乱。
“容本座略尽绵力吧!”黄舜申出现在他们身边,看着喃喃自语的李元陵,有些怜惜的叹道。
蹲着身子的孙游抬眼观望,顿时俊脸一沉,冷冷一笑:“不必了,多谢好心!”
随即转头,微不可察地瞥了一眼远处负手而立的萧月生,对孙逸重重沉声:“用归元指!”
“归元指?大哥……”孙游欲言又止,满脸犹疑。
孙游凝望着喃喃低语的李元陵,冲孙游摆了摆手:“顾不得那么多,救人要紧!”
随即自怀中拘出一只碧玉瓶,成八宝鸳瓶状,玲珑精巧,莹莹有光。
他凝视着手中精巧玉瓶,微一犹豫,又看了看口角上血的李元陵,咬了咬牙,神情陡然坚决,除去瓶口封腊,送到嘴边,微一仰颈,一饮而尽。
淡淡清香随风飘至黄舜申鼻间,他顿觉通体倏清,精神大振。
黄舜申位高权重,对灵丹妙药自有见闻,一闻即知那人刚才所饮,实是难得的天材地宝,只是自己从未见过罢了。
将玉瓶放回怀中,孙游俊逸地面庞变得越来越红,他忽然抬头,对若有所思的黄舜申道:“劳驾让一让,别挡着光亮!”语气极不客气。
黄舜申道行精深,修养极好,只是微微一笑。轻捋颌下清须,缓步走到孙游身后。
自然是站在了孙逸对面。
孙逸皱着眉头,有些厌烦的看着他,感觉这个老道士太不知进退,赶都赶不走。
他刚想口出直言,直接将他撵走,孙游忽然急促出声:“别管他,我要开始了!”
他本是俊逸如玉的面庞如今变得鲜红欲滴,太阳穴旁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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