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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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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再喊!”李寒香淡淡说道,轻轻瞥了师兄一眼。

“好吧好吧,听你的就是了!”许一鸥被她师妹淡淡的眼神一看,便再也没有脾气,连忙缴械。

“孤独园李寒香、许一鸥拜见烛明大师……”

许一鸥鼓足全身功力,内气激荡,仰头长啸,声音滚滚而出,如啸如吼,实乃他平生巅峰之作。

第063章 登崖

飞崖之上的萧月生拍了拍身边站着的燃情,笑道:“来,燃情,也喊两嗓子。”

燃情憨厚的笑了笑,转眼看了看兀自冥心苦思的师父。

“别管你师父,现在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理会!”萧月生摆了摆手,另一手轻抚着白鹤银雪般的羽毛,白鹤静静而立,似能听懂两人说话,眼睛凝视着另一边的燃情。

燃情想了想,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自己师父的脾气,下棋时,即使耳边响雷,亦无法令他回神。

他踱了几步,来到飞崖之旁,眼睛搜索着声音所在。

但群山莽莽,青松郁郁,无法见到人影。

“阿弥陀佛——,小僧燃情,两位施主稍等,容小僧前去相迎!”

燃情两手合什,仿佛两人便在跟前,声音平和,凝而不散,在山峰间飘荡回响,久久不绝。

他一直随侍师父左右,对孤独园并不陌生。

孤独园便是孤独园精舍,是当世神僧慈风上人修行之处,极为隐秘,因其属于密乘一支,遁世修行,世人鲜少闻知。

慈风大师曾至普度寺一游,燃情见过他一面,对其风采敬服不已。

许一鸥微微有些气喘,刚才一吼,实在尽毕生之功力,如今体内颇有贼去楼空之感。

正在失望间,忽闻天际飘来清亮的一声佛号,令他大喜过望,忙转头望向自己师妹,“师妹,听到了么?”

李寒香点点头,看了师兄一眼,见他面色微微发白,便知是内力枯竭之兆,檀口微开,温婉的声音响起:“小女子李寒香,烦请燃情师兄指引!”

她的声音和缓,却清亮婉转,煞是悦耳,在山林间袅袅不绝,虽无她师兄那般雄厚深远,却胜在绵绵不绝,没用狮子吼心法便如此深远,可见其功力远胜她的师兄。

飞崖之上的萧月生听到李寒香的声音,回头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燃情。

“燃情,你莫不是要下去接他们上山?”萧月生笑问。

一阵轻风迎面吹来,令他长衫飘动,抚着白鹤,恍如神仙中人。

燃情又看了师父一眼,见他仍是深浸于棋盘之内不闻不问,只好点点头,“他们是孤独园之人,师父定然会见他们的。”

萧月生微微点头,忽然灿然一笑,“那我便送你一程罢!”

说罢,也不待燃情有何反应,探手一抓,将燃情如小鸡般提起,轻轻一扔,燃情便如一片羽毛般向山崖之下飘落。

“……”燃情情不自禁大吼,却发觉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萧月生的清朗声音随着他的下落,在他耳边响起:“燃情,莫要害怕——,呵呵,且让你体会一番蹑空虚行的滋味!”

听到萧月生清朗的声音,燃情小和尚心神不自觉的一定,发觉自己如站在一团柔软的棉花团中,托着自己缓缓下落,僧衣一动不动,外面的风仿佛吹不到自己身边。

山下松林如茵,皆在脚下,放目而望,万物皆小,世界如此奇妙。

看着渐渐由小变大的松林,燃情心中赞叹,凌空而行,自己的心忽然间变大了许多,天地之大,一旦站在高处,望在远处,便渺小无比,原来,天地并非这般大,只是自己的心胸不够高远而已。

燃情感觉托着自己的气团仿佛带着眼睛一般,斜滑而下之后,忽然变成直直下落,离山坡越来越近,他已经能够看清林间小路上的两个身影。

李寒香静静站在原处,许一鸥则在犹豫是否继续往前走,两者各有利弊,他权衡再三,实难取舍,正要开口问师妹。

李寒香忽然若有所觉,猛然抬首望天。

“咦?”她一下淡定的脸上忽然露出一股惊奇之色。

许一鸥看到师妹的神色,不由抬头上望,也是轻咦一声,大是惊异。

离他们上方不远的高空,一名年轻僧人正双掌合什,庄严肃穆,以金刚献杵式缓缓飘落,庄重威仪中,又有股说不出的潇洒飘逸,如同罗汉自天而降,令人不禁欲要顶礼膜拜。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小僧燃情有礼了!”

燃情颀长的身形缓缓飘落间,他合什低头,微微躬身,向仰望自己的两人宣了一声佛号而行礼。

他住于山巅之寺,日夜与师父相随相对,言行自然受其潜移默化的熏陶,一身威仪已俨然有道高僧。

李寒香脸上惊奇之色一闪即逝,衣裾随风轻摆,她朝着轻轻落地的燃情敛衽一礼:“孤独园弟子李寒香有礼了!”

许一鸥也连忙对燃情回礼,他心中满是震惊,被燃情自天际飘然而下的风采深深惊奇,心下陡然间对烛明大师信心满满,有徒若此,身为师父,定然更加高深精湛,恐怕不需要那个所谓的奇人,即使是烛明大师自己,亦可以胜过那西域番僧八思巴。

燃情见到两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心中颇为惭愧,自己这般自山崖落下,定然令两人生出自己武功精深的错觉,实是罪过,与犯诳语之戒无异,罪过罪过!

想到这般,心下颇有心虚,话也不敢多话,忙转身伸手,请两人随自己上山。

他脚步迅捷,身形灵动,走在山路,如夷平地,轻盈悠然。

李寒香内功精深,她走在燃情身后,看到燃情步伐与身形,清亮如星的眸子中颇带迷惑之色,回头看了师兄一眼,却见他只是低着头走路,身形已然微微发滞。

“师兄,握着我的手。”她将素白晶莹的小手伸至正低着头咬着牙的许一鸥。

许一鸥怔了一怔,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晶莹小手,又抬头望了望小手的主人那张清雅而淡定的面容,摇了摇头:“不用,我不要紧。”

李寒香轻轻一蹙弯弯的眉毛,淡淡说道:“快点!”

许一鸥体内已经贼去楼空,实在提不出一点儿内力,再加上爬了一上午的山,体力已经耗尽,没有内力的支撑,顿然如身体力没有了骨头,神色委靡,气喘如牛。

拒绝师妹的援手,实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见师妹如见珠玉,自惭形秽,不敢起一分亵渎之念。

对师妹的话,他十几年来,已经习惯了去遵从,任何时候,一见到她轻蹙弯月之眉,便顿时没有了自己,只觉为了不让她蹙眉,什么事情自己都可以去做。

“嗯,好吧。”他不由伸出了修长的大手,肤色亦是白皙如女子,一看即知没有做过什么粗活。

一股醇厚的冰凉气息自然的传至他的体内,他心中轻叹,看来师父所言不虚,纵然自己的资质已是上佳之选,但师妹的资质却是百年罕见,自己与之相比,实是大有不如。

她练功时间比自己短,还是女子体质,功力竟然越愈自己,真气之深厚,比自己强上倍余,实是奇才,将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他只觉自己手中握着的小手如一块清凉软玉,令人忍不住想想细细抚摸,但他一看到师妹那淡雅的面庞,便再也没有了这番心思,只是师妹眼睛盯着前面年轻僧人的脚踝,却不知为何?

“燃情师傅,请问八思巴到没到你们寺中?”李寒香问道。

“八思巴?小僧从未听过此人。”燃情微微侧身,脚下不停,只是合什一礼,低低答道。

李寒香两人大放其心,不再多言,三人默默赶路。

“二位施主,前方有灵猿出没,顽皮异常,施主对它们的胡闹不可理会,否则沾惹上身,颇为麻烦。”

燃情忽然转过身来,两手合什,眼睛盯着自己手指,一幅眼观指,指观心的模样,只是脚下仍是迅疾异常,仿佛不须眼睛看路一般。

他从小便开始在天目山爬上爬下的练功,这十几年来,已然将这条上山熟得不能再熟,即使是闭着眼睛,亦能如夷平地,行走自如。

说完话,燃情眼睛未抬,不敢去看李寒香,心中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便要转头回身。

忽然一瞥间见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由一怔,欲要马上转眼不看,却发觉此人喘息颇重,似是受伤之兆,忙抬眼一看,便知此人是运功过度,功力耗尽。

“罪过罪过!”他忙合什一礼,为自己的粗心自责不已,自己只顾着赶路,却没有顾及此人的身体,实在是罪过。

“施主,小僧背你上山吧!”他微一扭身,已来至许一鸥身旁。

燃情身形亦是颇为颀长,与许一鸥相比,虽有差距,便所差不多,两人站在一起,顿将李寒香衬得娇小许多。

“不必劳烦……”许一鸥忙要推辞,却见燃情已然矮下身来,等着许一鸥伏上身来。

“这……”许一鸥大是犹豫,不由看向自己师妹。

李寒香对燃情的举动大是好奇,心下顿觉这个小和尚武功奇高,却率直可爱,实是赤子心性,便对师兄点了点头。

其实她亦想试探一下对面和尚的武功。

看到他自天空飘然而下,如同尊者一般凛凛神威,但通过刚才的观察,她感觉虽然这个和尚武功极高,但仅比自己高上一畴而已,不知如何做到自天空落下,实是有些匪夷所思,不知是自己的感觉出错,还是真的有什么奇功绝艺,能这般飞天而行?

许一鸥也觉自己无力动弹,虽有师妹的内功支撑着自己,但两人内功心法大异,所起作用极小,他越来越感疲倦欲昏,既然师妹也同意让燃情和尚背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虽然一个男子背着加一个男子,情景有些滑稽,但爬起山来,速度却大幅提升,燃情背着许一鸥与背着一团棉花无异,一路上越行越快,脚下疾如奔马,许一鸥只觉眼前横枝不停冲自己飞来,而自己总能在临近眼前之际闪开,他不由对背着自己的燃情大为佩服,这般身法步法,实在高明。

李寒香在他们身后悠然而行,山路狭窄,横枝不断,上下皆有,她虽一身白衫,衣袂飘动,却仍衣衫齐整,未被枝叶沾身。

途中有一段路确如燃情所说,林中白猿成群,互相嬉闹不休,在林中跳上跳下,一待看到燃情,却如见到鲜花之群蜂,亦如看到刻骨仇人,吱吱尖叫如潮水般汹涌而起,随即松果松针满天而至,有遮天蔽日之势,令他们避无可避。

燃情不慌不忙,嘿嘿一笑,陡然之间,速度再增,如箭矢一般冲出松果松针之阵,李寒香却无这般好运,本想拔剑出鞘,却忽然想起燃情刚才嘱咐之语,便放下剑柄,将手中木棍团团舞动,只是这略一犹豫间,一身雪白衣衫之衣裾便印了几朵绿花。

群猿自然不甘罢休,在林中飞窜,追向前头低头猛跑的燃情,一阵漫天松果又向他罩去,但燃情对这般阵仗早已成竹在胸,速度再次陡然加快,松果噼啪落下,掉在他的身后,他哈哈一声长笑,狂奔而去。

这群白猿吱吱狂叫不已,却不再追逐,只是上窜下跳,捶胸顿足,对身后的李寒香却不理不睬。

李寒香在后面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先前看燃情率真而憨厚,刚才那狂奔长笑之人,仿佛换了一个人般,实在难以合到一处,认作一人。

燃情狂奔不久,身上许一鸥见师妹已经不见了踪影,忙提醒道:“燃情小师傅,后面已经没有白猿了。”

“哈哈!想追上我,没门!哈哈……”燃情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到空荡荡的树林,不禁畅快的哈哈大笑。

许一鸥也是目瞪口呆,实在眼前之人,便是刚才有些羞涩率真之人,前后变化之大,判若两人。

燃情看到许一鸥的表情,忽然一愣,浓眉大眼的脸庞微微发红,忙合什一礼,“得罪了,不僧惊扰了施主吧?”

神情端庄威严,又恢复了先前的少年高僧模样。

只是他直身合什已成习惯,竟忘了背上还有人,许一鸥只好顺势下来。

“没有没有。”许一鸥被他前后变化的神态弄得有些恍惚,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如今方才深有体会,他不由心中感叹。

“对了,小师傅,为何那帮白猿对你这般凶狠?”他看到师妹仍未见踪影,便开口一问心中之疑,刚才他看到那帮白猿的举动,可谓群起而攻之,令他大为好奇,燃情究竟做了什么事,为何惹得这帮白猿这般的齐心戮力对付他?

燃情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惭愧,看来自己修为太浅,动辄失态。

“小僧惭愧,这倒怪不得他们,当年师父教我轻功之时,便是需要赛得过它们,那些年小僧招惹它们太甚,所以一见到小僧,它们便群起而攻之,这也是理所当然。”燃情声音舒缓,娓娓道来,令许一鸥恍然大悟。

他不由笑道:“这个习练轻功之法倒是甚为别致,难怪难怪,白猿他们可是极有记性之物。”

其实燃情自小便独自随师父烛明大师归于天目普度寺,寺中唯他们师徒两人,未免有些冷清。

燃情自小便无一玩伴,甚为孤单,便与山上的白猿嬉闹,虽是受白猿们欺负,难免一身爪伤,但他乐此不疲。

后来随着燃情武功的渐增,两者角色开始互换,受欺负的便是这些白猿,白猿们见燃情来便躲,可惜天目山对燃情来说,便如自家大院,熟悉得很,这些白猿怎能逃过,但这些白猿也是灵慧之物,便想到一法,一见到燃情,便群起而攻之,松果树枝,尽情而泻,将他打得抱头窜鼠。

但燃情亦是每几天便要招惹它们一次,每当这时,他便会纵情欢笑,如孩童儿时般大笑,一切威仪皆抛脑后,实是不失童心。

此时李寒香亦已出现在他们身边,她身上几朵绿花泛于衣裾,皆是身体之外的范围,周身之上,却仍是雪白如故。

燃情虽然憨厚,却非鲁笨之人,他至今仍不大敢去看李寒香,只是一扫之间,便看清了她身上的染印,心下不由暗赞这位女施主的武功精湛,仓卒之间,避无可避的松果仍不能沾身,可见其剑法防护之周密严谨。

李寒香却为燃情内功爆发之强深为赞叹,能一再的加速,令她颇感不及。

于是燃情又将许一鸥背起,继续前行。

有燃情这匹识途之马,三人速度又快若奔马,比起先前李寒香与许一鸥两人之行,快得不可道以理计,不到一个时辰功夫,已然到达天目之巅。

李寒香望着随风轻摆的青青竹林,竹林掩映之处,隐隐约约现出朱瓦红墙,一座寺院座落其中,令人不由心中一清,顿生古朴清幽之情,实在是个好所在。

寺后那三块参天而耸的巨岩,变是极为雄伟庄严,为这座寺院增加几分宏伟大气。

“那座禅院便是普度寺了?”李寒香轻指了指竹林深处的寺院。

“正是普度寺!”燃情合什低答。

“好一处幽静修心之所!”许一鸥不由赞叹,本起自己的师门孤独园,实是不分轩轾,各有千秋,俱是修行之佳处。

“师父他正在寺后林间与好友对奕,请随小僧来。”燃情指了指寺后几抹绿色,那正是葱葱松林所在。

两人整了整衣衫,略有紧张之色,毕竟烛明大师乃宇内共钦的道德大僧,曾被今上御赐“圆觉真人”之号,紫金袈裟一件,地位之高,实是罕见。

只是烛明大师淡泊名利,谢过今上之赏,便行踪成迷,消失在世人眼中。

此时许一鸥已经恢复几成功力,走起路来,已是轻盈如羽,潇洒自如,颇有玉树临风之气度。

李寒香虽是心性淡泊,随着松林的深入,亦是心中微微紧张,实在不知这位人称世间大德高僧的烛明大师到底如何模样。

“师父,萧居士,这两位是孤独园的施主。”

到了松林之边,飞崖之缘,燃情快走两步,趋至身披紫金袈裟、正低头盯着棋盘的师父身边,大声说道。

萧月生此时背对着他们,一手拿着松仁糕,一手抚摸着那只巨大的白鹤,白鹤温驯异常,看着细长的鹤嘴轻啄着手中的松仁糕,他脸上微微泛笑。

临崖之风不时呼呼吹来,将他浓黑的头发扬起,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得飘飘荡荡,实是潇洒至极。

他听到燃情之语,头也未转,只是轻轻一笑,等着看燃情如何让自己的师父自棋中醒来。

“师父……”燃情趋至烛明大师跟前,轻声招呼。

“师父!”见自己师父听而不闻,燃情虽知必是如此,也是心中难免焦急,不禁看了看正站离颇近的李寒香许一鸥两人,见他们只是专注的盯着自己师父,心中微微一安,他深怕见到他们两人脸上的笑容。

烛明挥了挥袈裟,如挥飞蝇般将燃情推到一旁,眼睛仍未离开棋盘一瞬。

燃情大感尴尬的看了看李寒香两人,忙又转向萧月生身上望去。

“居士……”他盯着萧月生的脸,有些哀求的语气。

萧月生头微微一笑,头却未转,眼睛看着直长的鹤嘴轻啄松仁糕,嘴中说道:“燃情,你可以把棋弄乱了哇,你师父必能回过神来!”说罢,瞥了他一眼,左眼轻眨,带着兴灾乐祸的表情。

燃情不由气苦,这个萧居士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捉弄人,令自己苦笑不得。

燃情深知,萧居士指出的这一条路,可是条绝路,如果真这么做了,师父可是不会轻饶了自己,虽不至于受十八般轮回之苦,却也如死过一回无异。

燃情又是哀求的看了他一眼,看了看自己的师父,满是无奈。

不远处的李寒香与许一鸥目光忽然被这背着身子之人所吸引。

潇洒的身影坐于松下,对面一老僧一石桌,身边白鹤相伴,这般画面落入他们眼中,令他们陡然间感觉到了一股清逸之气。

只是此人声音甚是年轻,倒显得有些奇怪,李寒香注视着此人的背影,细细猜测此人到底是何人,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在她心中翻涌,就是走上前去,将此人的身体扭过来,来看看他到底是何模样,是老还是年轻,是英俊还是丑陋?

燃情暗暗咬牙,伸出左手,粗大的手掌缓缓向棋盘按去,而右掌则轻提腰间,暗暗运转功力。

他已经能够猜到,当自己的手拨动棋子以后事情的进展,师父当会无意识的出掌攻击拨动棋子之人!

以自己的武功,要想抵住师父的武功,无异于痴人说梦,最终的结局必然是师父一掌将自己打得半死。

在棋盘之外,师父是有道高僧,但一旦进入棋中世界,师父便不再是自己,实在招惹不得,萧居士给师父起的名号实在是英明得很,以棋痴来称呼师父,再恰当不过。

好在,每年也就萧居士来这么几天,师父才会这般,平时日子里,他与人下棋,却也正常得很,实在令人费解!

燃情小和尚一边缓缓落掌,心中一边不断的转着心思,颇有当年佛陀割肉喂鹰的悲壮。

“呵呵,燃情,还是我来吧,记住,你可是又欠了我一条命!”

萧月生清朗的声音在燃情耳边响起,他只觉自己按下去左掌忽然无法动弹,不由惊喜的望向萧月生。

缓缓转过头来,萧月生一脸微笑。

第064章 争论

竟然是位年轻的男人!

竟然是一位这般年轻的男子!

李寒香大失所望。

在她以为,此人必定是银髯飘拂,面目清奇的老者,定是一位心胸超逸,行事脱俗的雅量高士,却没想过竟然只是一个这般年轻之人。

她虽是失望,却也好奇,不由看着他将如何做。

萧月生转过身来,一只手仍搭在白鹤身上,这只巨大的白鹤与他甚为亲热,且也并不怕人,只是侧着眼睛,漫不经心的看着众人。

李寒香只觉一道清润的目光扫过自己身躯,令自己体内的真气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初。

“你们两位是孤独园的弟子?”萧月生带着温煦的笑容,和声问道,颇为亲切。

许一鸥忙上前答道:“在下师兄妹二人正是孤独园弟子,不知前辈是……”

许一鸥虽见萧月生年轻,但却能从他身上感觉出一份宁静与沧桑之气,知道定非俗人,且看其悠然戏鹤,气质潇洒,更是心生仰慕。

“这位是家师好友萧居士。”燃情此时已然站到他师父身后,忙开口对两人介绍。

萧月生冲两人含笑点了点头,极是亲切,未再说话,一只手已经伸到烛明大师的肩上。

“大师,萧某输了,甘拜下风!”他拍了拍烛明大师的肩膀,温声道。

萧月生话声刚止,烛明大师便将头抬起,慈眉善目、须发皆白,呵呵一笑:“咦?萧居士,这么快便认输?呵呵……”

“师父,这两位是孤独园的两位施主,前来拜见师父!”燃情虽然对萧居士的做法颇感好笑,仍是反应敏捷的对烛明大师说道。

烛明大师刚才对棋盘以外,做到了色即是空之境界,根本不知发生何事。

他听到燃情之言,眼睛自萧月生脸上转回,起身一宣佛号,“阿弥陀佛,老衲失礼了。”

“拜见烛明大师,晚辈许一鸥,与师妹李寒香奉师尊之命前来拜见大师!”许一鸥忙上前两手合什,回了一礼,李寒香随在师兄之后也合什为礼。

萧月生此时已经转回身去,继续梳理着白鹤身上的羽毛,孤独园他也听说过,是座佛家精舍,他没有管闲事的兴趣,尤其涉及宗教之事,不沾为妙,他只是为下棋静心而来,对其它事,漠不关心。

“大师,两位,你们且谈,萧某暂且离开。”萧月生转头,微笑着道。

烛明大师点了点头,知道这个萧居士性子疏懒,不喜多管闲事,两人相交莫逆,也不怕他嫌自己怠慢,便未多说。

萧月生向李寒香许一鸥两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身旁的巨大白鹤,“鹤儿,我们去吧!”

这只巨鹤极为通灵,闻言伸直长颈,两腿蹬地,走了两步,已至崖边,快要落崖之际,两翅顿然舒展,翩然而起,虽然身形巨大,却透着轻盈灵动。

随即青影一闪,白鹤身上已然坐上了萧月生。

白鹤上冲之势丝毫未受影响,清唳一声,不再上冲,转向东方翩然飞去。

“燃情把素斋备好,容我回来再吃!”白鹤翩跹向东而去,清朗的声音却破空传来。

“是,萧居士。”燃情向白鹤飞去的方向合什躬身,此时,一人一鹤已经变成淡淡白点在天空逐渐消失。

李寒香、许一鸥两人盯着白鹤消失的方向,怔立良久,心潮翻腾,难以平静。

“大师,不知刚才那位前辈是何人?”

待许一鸥醒了过来,他只觉自己的脖颈有些僵硬,转首看向烛明大师,见他只是慈祥的笑看自己,心中惭愧,却也禁不住开口相问。

许一鸥心中对此人倾慕之极,实难想象能够遇到这般潇洒风流的人物,自己纵然相貌英俊,看到此人,却大觉自惭形秽。

李寒香亦转回身子,随着烛明大师相让而坐到桌旁。

“萧居士么,他却是脱俗之人,虽在红尘,心却超然,老衲也是深为佩服的。”烛明大师一身紫金袈裟,佛珠在手,宝相庄严。

燃情则是躬身将桌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晶亮棋子收入盒中,转身离开。

李寒香盯着烛明大师,心中也是好奇,只是见他这般说,便知他不欲透露太多,虽是无奈,却也不能强求。

“大师,此次小女子与师兄奉师尊之命,特来传讯。”她虽是神态恭敬,声音仍是如常的平淡。

许一鸥本欲再次深问那人的来历,见师妹这般说,便不再开口,只是看着烛明大师。

“慈风上人近来可好?”烛明大师脸上详和宁静,声音恬淡,不急不徐。

“师尊一切安好!”两人一齐起身,双手合什,恭敬的回答。

烛明大师点了点头,待两人再坐下,和声问道:“不知上人传我何讯?”

许一鸥欲要起来说话,被烛明大师虚拦阻止,只好坐着拱了拱手,恭声道:“师尊听到消息,据说西域僧人八思巴近日将会拜访大师,师尊说此人来者不善,还请大师多做准备!”

“西域僧人八思巴?”烛明大师一手拨动佛珠,一手抚着银髯,稍一沉吟,微微颌首:“老衲倒是听闻此人大名,据说智慧超人,武功绝顶,实是西域不世出的奇才。”

烛明大师虽是隐于普度寺,却非只是闭门念经,随着近几年燃情的长大,能够自己行路,师徒二人常常遍历名山大川,拜访深山古刹,交流佛理心得,对佛家领域并不陌生。

八思巴确是西域高僧,八思巴藏语是神童之义,可见其天才之名,烛明大师对其颇为好奇,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此时燃情端着茶壶过来,端茶上水,颇为周到。

“有劳两位施主前来,请代老衲多谢慈风上人。”烛明大师放下茶盏,慈和的笑道。

……

寺中的禅房内,许一鸥坐在椅子上,李寒香则盘膝坐于榻上,手拿一卷经书。

许一鸥身材极高,这张梨木矮椅显得有些矮小,长腿一伸,仿佛直接坐在地上,让盘膝直身的李寒香看得想笑。

“师妹,我们回去吧,都已经完成了师尊的吩咐,若回去晚了,师尊会担心的。”许一鸥伸了伸腿,又开始了刚刚失败过的劝说。

正在读经书的李寒香扫了他一眼,微微摇头,仍是带着淡淡的表情,“出来一次不易,待看到八思巴再回去。”说话时,清亮的双眸仍看着经书。

“师妹!”许一鸥扭了扭身体,弄得矮椅吱吱响,“我的好师妹!那八思巴武功高得很,万一他凶性大发,那可是危险得很呐!!”他英俊的脸上,满是苦口婆心的表情。

“八思巴自有烛明大师应付。”李寒香眼睛不抬,淡淡说道。

“唉!唉!!”许一鸥白皙的两掌用力搓动,用力跺着脚,“下次你便是自杀,我也不会答应师父带你出来!”他狠狠瞪着师妹白菊一般的脸颊。

李寒香澄澈的目光淡淡横了他一眼,仍回到书中,脸上清淡如故。

许一鸥被他一横,却有些无奈,搓着手,不停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怎样才能劝师妹离开。

“好师妹,我豁出去了,那把秋莹剑送给你了!”良久,他陡然开口,紧咬自己牙齿,俊逸的面庞带上了几分狰狞之色,如同孤注一掷的赌徒。

李寒香目光一亮,迅速离开经书,看着自己的师兄。

许一鸥有些垂头丧气,心下已经有些微微懊悔,那把秋莹剑是他无意间自一石洞中得来,不仅锋利异常,兼且剑形古朴,极为美观,实是他的心头肉。

李寒香看着的师兄,久久不言。

许一鸥此时心中实在矛盾,既希望师妹答应,能够早些回山,又盼她不答应,能够保住自己的秋莹剑。

李寒香看着师兄脸色阴晴不定,不断变幻,颇为有趣。

“我不要秋莹。”待觉得已经把师兄折磨得差不多,李寒香方才淡淡的说道。

许一鸥心中复杂难言,似是大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力气再劝,只是无力的点了点头。

“师兄,不必担心,先前骑鹤之人,可能便是师尊所说的奇人,有他在此,烛明大师自然无恙!”李寒香又拿起经书,淡然的说道。

“咦?有道理,师妹言之有理!”许一鸥拍着椅子扶手,赞叹不已,对着师妹笑,英俊的面庞带上几分憨气。

李寒香横了他一眼,不再去管他。

许一鸥兴奋了好一会儿,他也是极想看热闹的,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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