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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3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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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自有一番话说,萧月生则被安排在一间雅院,幽静无人打扰,却又离着大厅不远。

“贤婿,此人果真可靠?”王元霸带着林震南到了书房,爽朗的笑容敛过,表情严肃,问道。

“岳父放心,他从小便在镖局长大,以前也曾救过小婿的性命,可心托付大事。”林震南点头道。

“如此甚好。”王元霸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一次,你林家的辟邪剑谱可算是出了名,若是被人知晓你们在这里,怕是我这个金刀门也会被人挑了。”

林震南歉然:“让岳父操劳了,小婿实在过意不过,只是这一次闹得实在太大,比上一次青城派更厉害。”

王元霸左手金胆一顿,问道:“对了,上一次青城派挑了你们几家分局,最后如何了?……依余沧海的脾气,可不会饶人三分。”

“嘿,余沧海那厮,被萧镖头逼退,谅他不敢再寻麻烦!”林震南脸色一沉,怒哼一声。

“这个萧镖头竟敌得过余沧海?!”王元霸声音陡升,双眼大睁,满是惊诧之色。

“嗯。”林震南点点头,叹道:“要说,这个萧镖头也是个奇才,只学了三招剑法,日夜苦练不辍,出剑奇快无比,……那余沧海也挡不住,只能退走!”

“没想到……,没想到……”王元霸喃喃自语,满脸感慨之色,摇头叹道:“他如此年纪,竟有如此武功,实在不得了!”

林震南点头:“是啊……,……我于他父亲有救命之恩,他也是个感恩图报的,否则,福威镖局这座小庙早装不下这尊大菩萨!”

“如此人物,若能留在身边,可是益处无穷!”王元霸感慨道,随即对林震南笑了笑:“贤婿的运气可好得很!”

“他不是池中物,这一次他离开,怕是再也不会返回镖局了,”林震南点头,接着摇了摇头,怅然说道:“……他救了小婿数次,也算是报了他父亲欠下的恩情了。”

他精神又随之一震,笑道:“不过,他将那三招剑法传授给了平儿,若平儿好好练,不愁将来不能自保!”

“平儿还要学他的剑法?”王元霸摇头笑道:“让平儿练你们林家的辟邪剑谱多好?”

林震南不由摇头苦笑:“岳父大人,若是真有那个什么辟邪剑谱,小婿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那是武林的谣传?!”王元霸呵呵笑问,眼中却是不信,所为空穴来风,不会无凭。

“我的辟邪剑法是学自父亲,仅是口授,哪来得什么剑谱?!”林震南苦笑不止,叹道:“我祖父远图公,剑法确实高明,在武林中威风赫赫,创下了福威镖局,……但到了我父亲那里,便不成了,估计,他老人家没有学好剑法,到了我这里,就更不成,……唉——!武林中的那些绝学失传,不都是如此吗?!”

王元霸微微颌首,觉得倒也有道理,确实,若真的有辟邪剑谱,那辟邪剑谱真的那般厉害,女婿的武功不至于如此不济。

“这样的人物,即使离开了福威镖局,将来有事,也会帮忙,贤婿真是好福气,命中有贵人相助!”王元霸啧啧赞叹,羡慕不已。

林震南微微一笑:“岳父大人,萧镖头他喜欢安静,不可太过打扰,否则,弄巧成拙。”

“唔,看得出来。”王元霸点头。

翁婿二人再聊了一些闲话,然后离开了书房。

将萧月生提出,林震南也算是为自己加了一道保命锁,以防岳父一家子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第二日,萧月生一直呆在自己的雅院中,没有出院一步,一直在练功,或在榻上修炼天雷诀,或在院子中炼九转易筋诀,不让自己闲下来,免得胡思乱想。

看他油盐不进,王元霸也是无法,只能让他离开,林震南心中终于踏实下来。

萧月生一旦离开,自己一家子也就安全了,岳父定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萧月生离行前,向王元霸辞行时,说道:“王老爷子,林总镖头姑且先住在这里,在下也放心,若是有什么事情,可派人到城里的恒升当铺捎个信,在下必会赶到。”

“呵呵,贤侄放心,只要老夫在,别人便甭想动他一根寒毛!”王元霸拍着胸脯保证。

心下却是暗惊,这个恒升当铺可是洛阳城的第一铺,平日里谁的面子也不卖,背景颇大,没想到,这个萧一寒默声不响,却是不凡。

萧月生抱拳,冲着众人一团揖,然后纵身上马,一提缰绳,嘶声响起,宛如龙吟,极是响亮,驰骋而去,转眼间不见了人影。

这是王元霸所赠宝马,毛发乃纯黑色,只有额前一块儿菱形白斑,双眼明亮,神骏异常。

第037章 示弱

这一日,仪琳吃过了晚膳,依照平常的习惯,来到了萧月生曾经养伤的那座山谷。

如今,这座山谷已经成了仪琳一个人的地方,因为萧月生布置了阵法,寻常人走到近前,看不到山谷,仅能看到一处断崖,只能止步。

仪琳踩着特殊的步伐,跨过了阵法,来到山谷,沿着小河,绕过松树林,来到地势平坦,绿草如茵的谷内。

山壁下面的水潭宛如一面光洁的镜子,蓝天白云映在其中,更加清亮光洁。

在这个水潭旁有一汪小的水潭,不像这个水潭一般的幽深不见底,是萧月生后来所挖,仅有半人来高,坐在里面,恰能淹至胸口,是他用来洗澡之用,与后世的温泉澡池一般。

虽然没有那么深,水却依旧温暖,仪琳这些日子经常来这里洗澡,浸在其中,温暖舒畅,将一身的疲劳全都泡去,已是有些上瘾了。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缁衣,袅袅娜娜,进得谷中,脚下步伐一换,踏着萧月生所授的步法,忽焉在前,忽焉在后,趋退如风,却又轻盈曼妙,笼罩着夕阳的霞光,仿佛神仙中人。

她一直遵从结义大哥的指示,平常行走,只要不在别人跟前,便须循着这套步法行走,不得懈怠。

仪琳来到谷中,扫了一眼,看看大哥是否在这里,这也是她习惯的动作,虽然知道多半是失望,仍忍不住瞧一瞧。

她忽然张大了小嘴,明珠玉露般的秀脸涌上惊喜,揉了揉眼,不由大声唤道:“大——哥——?!”

水潭边上,萧月生盘膝坐在一张松木矮榻上,缓缓睁开眼,松开指诀,微微一笑:“仪琳。”

“大哥!”仪琳脚下一点,纵身飘起。一个起落,如乳燕投林,跃至萧月生跟前,止住了冲势,秀脸通红,嘴唇颤动,却是说不出话来,明眸中的惊喜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萧月生伸手拉过她的小手,将她按至自己身边坐下,打量了她一眼,温和笑道:“仪琳的气色颇佳,看来练功甚勤。”

“大哥,我自然刻苦练功的!”仪琳坐在他身边,臻首猛点,明眸紧盯着他,瞧了瞧,哼了一声,道:“大哥怎么现在才来?!”

“大哥有事缠身,如今才办完。”萧月生无奈地笑了笑,拍拍她肩头,笑道:“事情一完,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仪琳这才看到不远处有一匹黑马,正懒洋洋地啃着河边的青草,缰绳已经被拿下。

这匹马骨架高大,浑身上下宛如披了一袭黑缎一般,闪闪发光。此时好像知道有人看它,也望着这边,看着仪琳,双眼炯炯,灿然生光,一看即知是一匹宝马。

仪琳看了一眼,便不再关心,回过头来,紧盯着萧月生,问道:“大哥,你不走了罢?”

“先在这儿住一阵子,暂且没有急事。”萧月生笑道。

仪琳大喜过望,秀脸满是笑意,宛如玫瑰盛开,在夕阳下娇艳不可方物。

兄妹二人又说了一阵子别后的情形,仪琳听着萧月生的经历,颇是紧张,但并不太感兴趣,只是关心大哥的安全,她身为出家之人,对于外面的事情颇是淡漠。

于是,萧月生在这里住了下来,每日里只是练功,仪琳每天晚膳过后,便跑过来与他说话。

他的阅历之丰,世间罕有,随意挑几件事情出来,便足以令仪琳听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

……

这一日,仪琳被师父定逸师太叫到了禅房中。

“仪琳,是不是你大哥来了?”进得门来,定逸师太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她坐在矮榻上,双盘着腿,斜着眼睛看仪琳,心中笃定,看仪琳一天到晚眉眼带笑的模样,便知道是他那个结义大哥又来了。

仪琳看了看师父,点点臻首,有些迟疑地说道:“师父,大哥他是过来了。”

“何时来的?!”定逸师太哼了一声,狠狠瞪她一眼,大声问道。

仪琳更是担心,师父对大哥成见甚深,不喜欢大哥,若是知道大哥来了,怕是会再去赶他走的。

但虽然如此,却仍没有说谎的念头,她自幼出家,对于佛家的戒律已经想当然的遵从,从未有过怀疑。

“嗯……”仪琳自宽大的袖子中伸出白玉似的小手,左手拨了拨右手纤细若嫩葱的指头,一个一个数了数,点点头,对定逸说道:“师父,大哥已经来了六日了。”

“来了这么久,他为何不上来见我?!”定逸师太冷哼,紧绷着脸,颇是吓人。

仪琳却丝毫不害怕,她的心中,师父可是慈祥得很,一点儿也不可怕,即使她发脾气,也没什么担心的。

“大哥忙着练功罢。”仪琳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小声回答。

“哼,他倒勤奋得很!”定逸师太仍旧冷着脸,却颜色稍霁,听到他刻苦练功,便有了几分谅解。

对于萧月生练功之刻苦,她自仪琳口中也听说过,心中思忖,也难怪年纪轻轻,便有此高明的武功,全是拼命苦练得来,大感钦佩,少了许多的敌意。

仪琳忽然一拍额头,忙道:“对了,师父,大哥说过,他也想拜见,但因为咱们白云庵男子不宜进入,大哥为了避嫌,便不来了。”

“唔,难得,他倒还知道一丝进退!”定逸师太微微颌首,语气讽刺,脸色却慢慢放开一些,不再那般紧绷。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缁衣,衣袖处已经有些发白。她身形高大,坐在榻上,大有几分降妖伏魔的威仪。

想了想,定逸师太点头道:“既如此,我去见见他罢。”

“师父……”仪琳小声地唤了一声,怯怯地望了她一眼。

“什么事?说!”定逸师太眉头竖起,粗声问道。她甚少见到仪琳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大是看不惯。

仪琳看了看师父,鼓足勇气,娇声说道:“师父你不会……不会赶大哥走吧?!”

“自然要赶他走!”定逸师太点头,哼道:“仪琳,你大哥是个男子,怎么能留在咱们恒山?哼!若是被人家看到,传出闲话,岂不大损我恒山白云庵的清誉?!”

仪琳登时哑然,师父这般大帽子压下来,她也觉得开不得口求情。若真的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了师姐们,自己确实罪莫大焉,她宁肯自己痛苦,也不愿别人受苦。

“好了,下去做早课罢!”定逸师太大袖一挥。仪琳黯然退了出来,双眼微微湿润。

定逸师太看得大是不忍,吁了口气。不过,知道自己不能心软。怪都怪那个萧一寒,着实是个害人精!

想到此,她心中怒气又生,“呼”地站起,大步走了出去,直朝萧月生所在地山谷走去。

……

清澈如鉴的水潭边,萧月生踏在茵茵绿草地上,在清风之中,身形舒缓,正在习炼九转易筋诀。

他呼吸微微,若有若无,几乎断绝。浑身筋骨隐隐贲起,随着若有若无的一呼一吸,手臂上的肌肉一松一紧,似乎活过来了一般。

这些日子,他摒弃尘俗琐事,静下心来,潜心修习九转易筋诀,进境极快,感觉到了一丝丝突破的迹像。

这一层九转易筋诀若是突破,体内经脉的坚韧与宽阔会更上层楼。突破了此阶段,便开始了第三层的炼体。

炼体之始,起自骨骼,令骨更为坚实,达至金石之境。

骨骼乃是身体的支撑,若要超越人体的极限,骨骼便是一大关口。

力气可以通过内力而聚增,但一个人纵使凭着内力的支撑,一口气爆发出千斤巨力,但若骨骼无法支撑,却是难以施展。

只是九转易筋诀练的非是无形有质的真气,而是实实在在的肉体,由量变引起质变,实是艰难之极,故进境极缓,有此突破之机,他心中大喜过望。

心神幽幽渺渺之际,忽然耳朵一动,他开始缓缓收功。

过了一会儿,山谷外传来定逸师太粗豪的喝声:“姓萧的,出来!”

萧月生摇头苦笑,身形一闪,出现在谷口,对神色紧绷的定逸师太道:“师太,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若不看见你,会更好!”定逸师太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

萧月生也不生气,仍旧笑吟吟的表情,伸手转身,道:“呵呵,师太请进来说话吧。”

说罢,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头,将阵法撤去。

定逸师太所见,眼前的悬崖消失,变成了谷口的绿树林,她心中颇是赞叹,脸上却仍旧一幅冰冷,大步跨入,进了山谷。

这座山谷,她曾来过一次,倒并不陌生,再次见到,仍觉得美丽宁静,确实是一处好地方。

两人来到水潭边的松榻上,这张松榻是萧月生亲自所做,样式古朴,坐在上面,颇有松下明月照,逍遥纵山林之感。

定逸师太毫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萧月生来到旁边汨汨作响,冒着白气的红泥小炉前,蹲下身来,沏了两盏茶,起身端过来,递一盏给定逸师太。

定逸师太瞄了两眼榻旁的红泥小炉,心下暗自嘀咕一声,这个萧一寒,倒颇有几分雅骨。

她接过了雪瓷茶盏,揭盖轻撇了撇,轻呷一口,微微闭眼,轻吁了口气,感觉到了此茶的不俗。

默然不语,专心品茶,定逸师太虽看似粗豪,对于茶道却并非一无所解,待喝完了这茶盏,她抬起头,语气平和了几分,道:“萧公子,茶倒是好茶!”

“能得师太赞赏,于有荣焉。”萧月生放下雪瓷茶盏,点头笑道。

定逸师太一抬眉毛,哼道:“不过,一盏茶可贿赂不了我,你还是得走!”

“师太何必总要赶我走,视我如洪水猛兽?”萧月生苦笑一声,无奈地问道。

“谁让你是个男人呢?!”定逸师太紧绷着脸。

“在这里能够静下心来练功,也能够看看仪琳。实是一处佳地,在下实在舍不得离开!”萧月生摇头叹道,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若别人知道你住在这里,你想想,他们会说些什么?!”定逸师太眉毛慢慢竖起,瞪着他气哼哼说道。

“我一直呆在山谷,又有何人能够瞧见?”萧月生摇头。

“好啊,你是想赖在这里不走喽?!”定逸师太眉毛终于竖了起来,大声质问道。

“容我呆几日再走,如何?”萧月生依旧笑吟吟的模样。

他并非死皮赖脸,只是实在不舍仪琳,能够每日看她一次,听一听她的琐事与烦恼,或安慰几句,或开解几句,颇是温馨。

“看掌!”定逸师太身子一探,手掌猛击,直印向他的胸膛。

她的剑法高明,便掌法却是一般,但心中并未存杀意,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委实太过气人了。

萧月生身子一闪,躲过定逸师太的右掌,手上仍端着茶盏,安稳如常,茶水一滴未能溅出。

定逸师太怒气更增,身形一飘,下了松榻,纵身扑了上来,双掌齐出,施展出了白云出岫掌,轻飘飘地笼罩住了萧月生。

她虽然掌法一般,但毕竟是大高手,对于一般高手而言,仍是高出一大截来。白云出岫掌看似飘逸,却绵里藏针,与恒山派的武功路数相符,一旦小觑,必会吃亏。

萧月生坐在榻上,只是上身晃动,或左手拨动,接住了定逸师太的双掌,从容自若,毫不显狼狈之态。

攻了十几招,看这一套掌法奈何不得萧月生,定逸师太换了天长掌法,威力陡增,但又攻了几招,发觉对方仍是从容不迫,端着茶盏,毫不在意,心下怒气再升,停了双掌,哼了一声:“果然好武功!”

右手按上腰间的剑柄,双眼寒光四射,凛凛威风,她叱道:“试试我的剑法!”

说罢,剑光一闪,顿时暴出一团雪白的剑花,仿佛是一朵雪梨花绽放,随即,一团团剑花闪现,将萧月生笼罩其中。

这一套剑法,正是恒山派中威力极强的万花剑法,武林之中威名赫赫,鲜有人不知,但真正见识者却甚少。

一朵一朵剑花,极是眩目,若是沾上,却凶多吉少,萧月生身形一闪,落到榻下,放下茶盏,再一闪,躲过长剑,脱出圈外,抱拳苦笑道:“好吧,师太不必动怒,在下离开便是。”

剑光一敛,定逸师太长剑归鞘,深深看他一眼,道:“若是想看仪琳,可偶尔过来,莫要长住!”

“多谢师太成全!”萧月生大喜。

他练功先是为了自保,其余则是为了成道,对于争强好胜,早已没有这般念头,实是无聊得紧,既然定逸师太是仪琳的师父,自然不会夺了她的面子,况且,定逸师太此人,刀子嘴,豆腐心,实是好人,示弱一番,权当作是一番孝心了。

……

萧月生在恒山的山谷里,与世隔绝,并不知道林震南一家子的事情,他们呆在洛阳王家的消息,不知怎么的,竟被传了出去。

于是,一些好事者纷纷赶向洛阳,一时之间,洛阳城风云聚会,成了武林人物的聚集地。

这么短的时日,并没有太多的人到来,却也足以令王家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王家,大厅之内,林震南与林平之坐在其中,王元霸与两个儿子王伯奋与王仲强坐在对面。

“贤婿,如今情形不妙,怕是老夫镇不住场子了!”王元霸脸色沉重,右手抚着白髯,左手两个金胆呛啷啷响个不停,显然心绪杂乱。

“岳父大人,……唉,都是小婿的错!”林震南摇头,脸上苍老,满是无奈之色,早已不见了往常的威严。

他创下了福威镖局这般规模,自然是精明过人之辈,看到王伯奋与王仲强的脸色,便知道他们心中怪自己。

林震南并未因此怨恨二人,倒是颇能理解。自己如今便如灾星一般,走到哪里,那里便会沾上麻烦。

“爹,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不了一死。又有什么?!”林平之见到父亲的模样,心中酸涩,忙安慰道。

“就是。平儿的话不错!”王元霸点头,哼了一声,神色凛然,豪气干云,大声道:“我王元霸自从踏入武林,就不知怕为何物?!”

王仲强忙道:“爹,可是,那些人听到姐夫的消息,就像是苍蝇一般,便是一刀一个,也会杀得手软!”

“杀得手软也要杀,纵使你去求饶,那些人便会放过你了?!”王元霸大眼一瞪,冷冷哼道。

王仲强缩了缩头,与大哥王伯奋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两人在鄂豫一带也是威名不俗,他们太阳穴高高鼓起,手上筋骨突出,显然是内外功俱深。

林平之起身,抱拳道:“外公,不必劳烦两位舅舅出马。……在下如今学有所成,若是不敌,……便请外公与舅舅带我爹娘离开,去找萧镖头罢。”

他自幼生于富贵,没经世事磨砺,棱角仍存,看不得两位舅舅的模样,心中有气,热血涌动,脱口而出。

“平儿,快住口,休得胡吹大气!”林震南忙喝道。

林平之一梗头,大声道:“爹爹,难道你也看轻孩儿?!”

“你学了两三招剑法,便不知天高地厚了。住口!”林震南神色严厉,大声叱道。

看到父亲发怒,林平之不敢再说,只能抱了抱拳,悻悻地坐下。

“呵呵,小平儿也长大了!”王仲强摇头呵呵笑道,满脸不以为然,道:“那位萧镖头真的那般厉害?!”

他听姐姐与林震南说了几次萧镖头,只是他并未亲见,况且,萧月生的年纪太轻。

林平之登时一瞪眼,心中满是不悦,对于萧月生,他近乎崇拜,容不得别人的轻视。

但他毕竟是自己的舅舅,不能言语无礼,心思一转,说道:“二舅,这样罢,咱们切磋一番,如何?”

“哦——?!”王仲强眼角挑了挑,不由一笑,笑呵呵地点头,道:“好呀,舅舅也想看看平儿的武功如何!”

“平儿!”林震南喝了一声。

王伯奋开口说道:“姐夫,我们也不知平儿如今的武功如何了,看一看也无妨嘛。”

“唉,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做舅舅的怎么跟他一起闹?”林震南苦笑着摇头。

桂对于儿子的武功也颇是好奇,心底里希望儿子能教训一下这两个小舅子,他也解解气。

王元霸默然不语,只是冷眼旁观,左手的金胆呛啷啷的响,仍沉浸在心事之中。

大厅里颇是宽敞,他们不必出去,直接移了旁边的桌椅,空出一块儿地方,摆开了阵式。

林平之右手一按上剑,精气神顿时一敛,双目微眯,目光凝注,仿佛一柄入鞘之剑,蕴而不发。

王仲强随即收起轻视之念,仅看林平之的架式,一看即知出自名师,不容轻视。

“二舅,请——!”林平之嘴中沉声喝道。

“好,接招!”王仲强点头,长刀一记力劈华山,招式简单,气势猛烈,一往无前,令人不得不硬接。

他想以大欺小,直接将林平之的剑磕飞,给他一记下马威,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林平之目光沉凝,毫不慌张,直至长刀快要落至身上,右手一动,剑光一闪,直削至王仲强的喉咙。

他剑光如电,出剑极快,长刀未至,剑已至王仲强的喉咙,逼得他不得不后退撤招。

王元霸左手金胆一顿,微一点头,外孙的这一剑可极见功力,比二儿子强了一筹。

第038章 欲杀

王仲强退了一步,待要再攻,眼前却又是电光一闪,又一剑削至,与前一剑一模一样。

他欲要破招,却破无可破,只能再退一步。

林平之得势不让人,一剑削至,又是一剑。王仲强欲要伸刀却接,却总是挡不住,仿佛总是慢了一拍,只能后退,实在憋屈之极,一张脸不断涨红,快要发紫。

林震南在一旁看得解气不已,金刀无敌王元霸却是心惊,这一招剑法实在诡异得很,竟是无招可破,他已经隐隐看出了其中的玄妙。

自己两个儿子的武功已经得他真传,与他壮年时相差仿佛,实在不差,却被一招剑法弄成这样,可见其怪异。

剑光再次一闪,林平之身形定住,收剑而立,干净利落,一抱拳,郎声道:“二舅,承让!”

王仲强脸色怔怔,伸手摸了摸喉咙,犹觉发寒,仿佛长剑仍没有拿走一般,他的一张脸由红变灰,由灰变青,最终变回了原色,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唉——,老了!”

“不是你老了,是平儿的剑法高明!”王元霸摆摆手,左手金胆再次呛啷啷作响,他转头问林平之:“平儿,这可不是你林家的辟邪剑法吧?”

“外公,这是萧镖头所传的剑法。”林平之恭敬回答。

“哦——?”王元霸挑了挑眉毛,点头赞叹道:“果然精妙!”

他的两个儿子眉毛与他一般无二,而且,两人也跟他一样,遇到事情,眼眉皆不由地上挑。

“平儿,刚才你仅使两招剑法罢?”王伯奋问道。

他原本以为,这是林家的辟邪剑谱。虽然姐夫与姐姐皆说,林家没有什么辟邪剑谱,却一直不信,只是他们不说,也无可奈何。本以为林平之刚才所使的便是,没想到,却是那位萧镖头所授的剑法。

林平之点头,比原先更加恭敬。如今,他能够胜得过二舅,想必也能胜过大舅,既是胜者,自然不能骄傲自满。

他说道:“萧镖头只有三招剑法,全都传给了我。”

“这样的剑法,仅有三招,已是足矣!”王元霸感叹一声,摇了摇头,看着林平之,道:“平儿果然是好福气,福泽深厚,这一次想必能逢凶化吉。”

林平之不知如何谦逊,只能抱了抱拳,坐了下来。

“好剑法,确实好剑法!”王仲强不住地摇头,摸着自己喉咙“老二,你连平儿的一招也抵不住,可没脸做舅舅了!”王元霸哼了一句,冷冷说道。

“爹,没亲自见识,自是不知道这招剑法的古怪!”王仲强登时叫屈,摇头说道。

“能有什么古怪,都是你眼睛发花,接不住这一招!”王元霸大手一挥,懒得再说。

“爹——!”王仲强大是叫屈,满是不平。

“外公,这一招剑法确实古怪很多,很难接得住。”林平之站起身,恭声说道。

“哦——?”王元霸疑惑地问。

王伯奋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平儿,你慢慢施展一次,我刚才总是看不清楚。”

林平之点头,长剑出鞘,缓缓拖出,看起来却是简单得很,令王伯奋看得莫名其妙,说道:“这……?”

“这一招看似简单,心法却极玄妙,因为萧镖头曾有嘱咐,不能传于别人,我不能多说。”林平之说道。

王伯奋大是遗憾,却笑道:“呵呵,这般精妙的剑法,自是不能传于外人。”

林平之点点头,林震南在一旁看得暗自一笑。

“平儿既有如此高明的剑术,算是一大助力,”王元霸抚着白髯,缓缓说道:“但却不能与武林众人硬碰硬,否则,会惹下无数的仇家,将来必是走投无路!”

“岳父所言极是!”林震南忙道。

林平之甚是不以为然,他们那些人想要抢辟邪剑谱,一味躲避,绝非正途,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利,更加疯狂,唯有以超绝的剑法,杀几个人立威,让众人害怕,自然不敢再起非份之念!

“唯今之计,只能避一避风头了!”王元霸皱起眉头,慢慢说道。

“爹,那咱们去长安的庄子避一避?”王伯奋说道。

“唔,那一处庄子位于华山派不远,况且也隐秘得很,应当不会有人找上去。”王元霸缓缓点头。

“对,谅那些人不敢去惹华山派。”王仲强开口赞同。

王元霸转头问林震南,道:“贤婿以为如何?”

“一切但听岳父安排!”林震南抱拳,然后叹了口气:“小婿心中实在愧疚……”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王伯奋忙摆了摆手,呵呵笑道:“况且,我也想到那个庄子去转一转,那可是一个好地方,但因为要隐秘,咱们自从买了,便没有去过。”

林震南点头,这便是狡兔三窟,多一处地方藏身,便多了一层保密之法,武林中人多有这一手。

……

山谷之中,清晨的阳光透过恒山诸峰,直射进来,水潭清澈如镜,反射着阳光。

水潭边上,仪琳身穿着宽大的缁衣,将身躯趁得越发玲珑窈窕,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脸庞,仿佛照在羊脂白玉上,温润而半透明。

此时,仪琳双眼微红,几欲垂泪,紧紧拉着萧月生的袖子:“大哥,你不会生我师父的气吧?”

萧月生另一只手拍拍她香肩,温和一笑,轻声道:“仪琳,即使你师父不过来赶我,住这些日子,也已经差不多了,外面还有一些事情大哥放心不下。”

对于定逸师太,萧月生实在头疼,却又不能太过强硬,免得伤了仪琳的心,只能委屈自己。

定逸师太的武功虽然高明,但在他眼中,却是不值一提,故能相让。他上两世的性子渐渐回复,看待世人,渐渐变成原本的居高临下,不屑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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