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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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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还没到吗?”林晓晴打量了一眼周围到她嘴际的野草,大声问前面开路的师兄。

“快了!”萧月生却是悠然而行,旁边伸过来的野草似是害怕他一般,乍近他身,便纷纷退开,宛如手擎避水珠在河中漫步。

“你都说好几遍了!”林晓晴恨恨的挥剑,剑法不自觉的施展,剑鞘仿佛变成利刃,密密的杂草簌簌而落,半腰截断。

“呵呵……,你也问好几遍了!”萧月生呵呵一笑。

两人斗着嘴,终于来至一座残庙前,庙前两棵柳树已带着岁月的沧桑,却仍吐出嫩芽。

来至庙前,林晓晴发觉,四周虽然荒凉,但也并非无路可走,只是自己师兄领的路,却是没人走过的罢了,实在可恨!

林晓晴将马拴到柳树旁,将马背上驮着的布袋提溜下来,解开袋口,里面是自上一个镇子客栈买来的精料。

“师兄,咱们便住这里?”林晓晴拿出袖中的罗帕,小心的拭着手,一边打量着这没有香火的残庙。

萧月生点点头,叹了一声:“唉,一直没见到帐蓬,住这里,总比野外强一些罢?”

“那倒也是!”林晓晴不由点头,在野外的滋味,确实不太舒服,如今是初夏,露水打湿衣裳,实在难受得紧。

庙门是关着的,林晓晴提着剑,小心的以剑鞘推开庙门,吱吱的响声中,昏暗的庙内,隐隐呈现出一尊泥像。

林晓晴如此小心翼翼,自非无因,她已听到里面有呼吸之声,虽说不像会吐纳之术,但不能不防。

萧月生在她身后笑吟吟的看着,见庙门已推开,开口笑道:“有人吧?在下等想在此借宿一晚,有扰了!”

无人回应,萧月生也不介意,手中忽然出现一只牛烛,蓦然点亮,随即飘飘落至泥像脚下。

通过一路观察,他已相信了这个三师妹,须弥空间的存在也不必保密了。

昏暗被驱除,庙内顿时明亮起来,萧月生轻轻一拂,庙门“吱”的一声被关上,晃动的火苗稳定下来。

林晓晴盈盈的目光扫视,见到了屋角处正搂成一团的三人。

第016章 矛盾

屋角是一堆干草,草里坐着三个人,正紧张的望着萧月生他们师兄妹二人。

柔和的烛光之下,可以看到他们三人皆是孩童,身形瘦弱干瘪,面色乌黑,是抹了一层灶灰,让人看不出容貌。

尤其护在前面的那个孩童,更是瘦得可怜,但一双眸子却清澈如水,乌黑的脸庞将其趁得越发明亮,在烛光下流光溢彩,与他五师妹柳清泉的眼睛颇有几分相似。

他们的衣衫极旧,却并不破,似被缝了无数次,明显皆是乞丐,只是比寻常乞丐要干净许多,虽然脸上抹着灶灰,却并无异味,仅有淡淡的草药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嘶哑的咳嗽声响起,越来越剧烈,躺在干草里的一个孩童身体颤抖,像龙虾般蜷曲,似乎全身都在咳嗽,要把体内的一切都要咳出来一般,实是吓人的很。

清澈的双眸顾不得盯萧月生二人,她忙回身,轻轻抚着蜷成一团的同伴,清水般的眸子露出悲伤怜悯。

另一个孩童躺在干草里,紧紧盯着他们,冷漠的眼中闪着戒备与不屈的光芒,出带着警告的意味,他腿上绑着树枝,似乎正养伤!

萧月生暗暗一叹,看这个孩童的眼睛,便知道他历经坎坷,对世界没有了憧憬。

剧烈的咳嗽声渐渐平息,只有呼呼的粗重喘息声,那个孩童全身的精力似被抽干一般,瘫软在干草里。

林晓晴心下怜意大生,便要上前,却被萧月生拉了拉手,以眼神示意不可轻动。

萧月生只是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一拉师妹,轻声道:“走,出去弄些木柴回来!”

林晓晴望着这三个可怜的孩童,不情不愿的随大师兄出了庙。

“师兄,他们太可怜了!”林晓晴语气中透着不忍,娇声叹息。

“嗯。”萧月生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向东首那处小树林中走去。

“师兄——!”见他师兄这般不轻不重,林晓晴对他的麻木不仁大感愤怒,声音放重,却仍带着嗲音,她独特的声音实在不适合板起脸孔。

“好好,对对,他们可怜!”萧月生忙点头应和,脚下仍是不停,慢悠悠而行,杂草渐浓,踩下无声。

“师妹,世间之事,变幻莫测,凡事切不可只观表象,万勿轻下结论,再者,好心做错事,也是常有的,定要先看看再说!”萧月生声音温和蔼然,语重心长,令人难以生出反驳与违抗之心。

“唔……”林晓晴明白了师兄的意思,微微思忖,稍后点了点头,感觉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两人到了小树林,里面的树品种倒齐全的很,松树,柳树,杨树等等,不一而足,枯枝败叶随处可见。

如今的天气,夜间根本不冷,大可不必生火驱寒,生了火,反而炎热难耐,但生上一堆火,可以避一些虫蛇之类,再烧上一些艾草,也能驱蚊。

萧月生虽无洁癖,但也难容忍脏乱,不管做什么活,讲究一个片叶不沾身,他袖子一拂,卷起一堆草枝,随即两手虚虚一揉,令其形成规则的草堆,手掌虚虚提起,那堆草像是被无形的包裹盛着提起,乍一看去,只以为他真的提着一捆草,很难发觉仅是吸于掌中。

见到师兄如此神技,林晓晴手痒,也学他一般,罗袖拂出,脚下枯草轻动,却是一阵微风吹来所致,不关她事。

“师兄,再来一捆吧,那点儿草不够!”林晓晴见他想往回走,忙娇声说道。

“好吧!”这点儿小事,萧月生自然可以依从。

两人返回,林晓晴自马背拿下一个长形包袱,里面装着地毯。

林晓晴从前行走武林时,从不带这么多东西,太过麻烦,晚上在野外露宿时,也仅是打坐休息,只是这个大师兄却是个讲究舒适享受之人,非要买来地毯,晚上弄些草铺在地毯下面,坐着或躺着都很舒服,如今她也变得会享受起来。

进得庙来,三个孩童望着他们,仍是不言不语,只是紧盯着他们,小心戒备。

关上庙门,生起一堆火,虽然此时并不寒冷,却让人的心里很温暖,将夜晚的孤寂驱除。

侧腿坐在铺着干草,厚软舒服的地毯上,林晓晴清亮的目光穿过噼啪作响的火堆,对屋西角那三人道:“小姑娘,那个小弟弟怎么了?”

她的声音柔和娇美,目光透着怜爱。

她本就是玲珑八面,机灵透顶之人,只是在萧月生面前显不出来罢了,自是一眼看透这是个小姑娘。

“他病了!”目光清澈的小姑娘开口,声音清脆,微微带几分沙哑。

她的神情比旁边那个横眉冷目的同伴柔和许多,可能感觉到了林晓晴的善意,眉宇之间,隐隐透着楚楚可怜的婉约风情。

林晓晴正待细问,忽然又住嘴,看向门外,听到有人过来,脚步甚轻。

“大姐,大姐!”不久,庙外响起一声童音高呼,随即庙门被推开,两个矮小的孩童走入。

忽然见到萧月生与林晓晴两人,那两个孩童一愣,声音收住,灵活的双眼望向西角,再望向对面的陌生人,朝他二人嘻嘻一笑,便不再理会,跑到了西角草堆上。

这两个小孩面色微黄,营养不良,五官却颇清秀,尤其一双眼睛,灵气十足,看起来极为机灵。

只是此时两人俱是鼻青脸肿,似是经历过一场厮打,却浑不在意,见到萧月生与林晓晴,毫不害怕,一幅阅历颇丰的模样,两个人一个散漫一个沉静,令萧月生看得不由暗赞。

“嘻嘻,大姐,咱们有口福了,我弄到了一个大包子!”那散漫的小孩小心的自怀中掏出一个雪白的包子,得意的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你是去偷的吧?”女孩看到他们的模样,便知道事情的究竟,这种大包子,城里只有一家卖,而那家的掌柜是个铁公鸡,断不会施舍。

那小孩忙不迭的叫屈:“大姐真是冤枉人!……我们今天是去拾了一些柴禾,去翠云楼卖了钱,然后买得!”

“哼,你呀,千万不要去偷东西,不然,就是饿死,咱们也不吃!”小女孩哼了一声,声色颇厉,极具大姐风范。

“知道,知道了!”他无奈的答应,将包子递了过去。

“大姐,放心罢,我看着他呢!”那个沉静的小孩开口,笑了笑。

一个包子,被分成了五份,每个人也仅能分上一口罢了,而且给咳嗽与躺着不能动弹的更大一些,她自己则最小,只有小半口。

林晓晴心酸,回头扫了一眼包裹里的干粮,想要取出来给他们,却被萧月生以眼色制止。

五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咀嚼不止,眉宇间一片满足,脸上的神色亦满是陶醉,好似吃了仙珍美味一般。

萧月生自怀中取出一本书,就着火光,看得漫不经心,做包子的手艺实在不佳,便是倒赔钱请他吃,他也难以下咽。

对于萧月生与林晓晴,他们毫不避讳,一无所有的他们,没有什么值得惦记的,谁会理一群小乞丐?!

庙门再次被推开,萧月生不由慨叹,还真够凑巧的,这个庙的位置颇为偏僻,否则也不会断了香火,一晚上却来了两拨上,应不常见。

走进来的是两个男子,粗犷的脸庞,一又豹眼精芒四射,身着锦衣,身形魁梧雄壮,皆佩着长刀,气度彪悍。

“哈哈……,果然有人!”两人径自推门而入,身材略高一些的男子哈哈大笑,状若无人,声音洪亮震耳。

本想与那几个小乞丐搭话的林晓晴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望向他们,嗔瞪了一眼。

她此时已经揭下了面纱,娇媚动人的容颜在柔和的火光下更显娇艳无伦,动人心魄。

萧月生相貌普通,兼之心法神妙,深得道家神髓,看上去朴实无华,看不出是一位武林中人,此时又拿着一本书在火光下观瞧,其做派,更不像一个武林中人。

这两个见到林晓晴的容颜,顿时眼睛一亮,精芒闪烁,颇为慑人,显出一身不俗的内力。

“这位女侠,我兄弟二人打扰了。”另一个身材略矮者忙拉住了同伴,抱拳呵呵笑道,显得颇为客气。

“请便。”林晓晴淡淡吐出两个字,便转过身来,面朝师兄,不想理会他们,看他们那贼兮兮的眼睛,便不像什么好东西。

两人目光如刃,缓缓掠过萧月生,似是想要看透萧月生的深浅,他此时正盯着书,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一幅书呆子的模样,令身旁的林晓晴不由暗笑。

虽见他身旁放着长剑,却没有会武功的特征,便放下心来,到了两人的对面,隔着火堆随意而坐,两双眼睛,却是灼灼的望向林晓晴。

“咳!”萧月生轻咳了一声,放下了书卷,望向两人,目光温润平和,平静无波。

他本不想理会这两人,但他们实在太过大胆,盯着自己的师妹瞧,也恁无礼了些,他自是不会容忍。

对面的两个彪悍大汉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他一眼看穿似的,心底的秘密被洞览无遗,极不舒服。

两人都是武林中刀光剑影闯过来的,不是初出茅庐的鲁莽小子,见萧月生从容的模样,便有了几分戒备。

“两位壮士不知高姓大名?”萧月生拱了拱手,抱拳问道,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咳咳,咳咳,咳咳咳……”那两人正想回答,一串剧烈的咳嗽声再次响起,宛如能够咳死一般。

正是屋子西角干草里的那个男孩,如此咳嗽,便是听着也觉得难受,泛起不忍。

“给老子闭嘴!”一声断喝忽然响起,将咳嗽声压下,身形略高的那个男子瞪大眼睛,狠狠向那几个孩童吆喝:“这不是那痨病吧?”

“不是,他是受伤了!”那个小女孩摇了摇头,不卑不亢的回答,神态沉着。

旁边的几个小男孩都变得很乖,一齐点头,他们已会看人,一见他们,便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少惹为妙。

“呵呵……,二弟,他这么小,哪里会得痨病?!”那个略矮的男子扫了一眼林晓晴,见她微蹙黛眉,薄怒隐隐,更加动人,不由心中一荡,便拉了拉身旁之人。

“哦,那倒也是,不过,这咳嗽起来,也怪烦人的。”那男子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忽然一指他们:“喂,你们几个,马上滚出去,别在这里烦人!”

“凭什么?!”终于一个小孩忍不住,尖声叫道,便是那个断腿养伤的孩童,眼中闪着不屈的光芒。

“嘿嘿,凭什么?!”那高个壮汉嘿嘿一笑,有些不屑的望向几人,面色陡然一变,冷若冰霜,似能刮下一层冰屑:“宰你们就像宰只小鸡一般,还凭什么?!……识想的,滚!”

他声音变得森然低沉,凝着深深的杀意,实在吓人,对面的几个孩童感觉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剑一般。

“哼,好霸道,好威风!”林晓晴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声,讽刺的意味不听而知。

“欺负这几个手无缚之力之人,实在是好本事!”林晓晴冷冷瞪着他们,毫不客气。

娇媚的容颜上露出鄙夷之色,令这两个男子勃然色变,精芒闪动,狠狠瞪向林晓晴。

“怎么,又想欺负我这个弱女子了?”林晓晴丝毫不惧,有大师兄在,他们根本小丑而已,嘴不饶人:“也就在小孩与女人面前逞逞威风罢了!”

她本就对这几个小乞丐同情万分,没相到竟有人这般铁石心肠,不但不同情,反而欺负他们,实在是禽兽不如!自是不会对这种人客气。

第017章 瞬杀

“师妹,算了,出门在外,和气为贵!”萧月生摆了摆手中的书,淡淡说道,表情平和,一幅息事宁人的模样。

既然师兄发话,林晓晴虽气愤难平,却也只能听从,娇哼了一声,瞪了对面一眼,转过螓首,不理他们。

被林晓晴这般一顿呛,那两个刀客的怒意越来越轻,反而咧嘴直笑,他们兄弟纵横武林,快意恩仇,一向是横行惯了的,哪受过这种气。

但林晓晴即使骂人时,仍旧带着嗲音,说不出的娇媚动人,实在无法让人生气,他们看得更是心痒难耐,淫心一动,只当打是亲骂是爱了,岂会生气?!

萧月生心中杀机已动,却隐忍不发,只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再次拿起书来。

若屋里没有那几个小乞丐,以萧月生的性子,直接取了他们的性命便是,没有半分犹豫。

但他发觉这几个小乞丐皆是可造之才,便改变了自己一向的行事之法,隐忍不发,改为诱杀,名正言顺。

那两人挪了挪位置,坐到了萧月生这一边,远离屋子那几个小乞丐,好像生怕被他们传染上了一般。

虽然他们武功高强,但对于痨病,仍是谈之色变,不治之症,即使武功再强,被沾染上了,也是无力反抗。

“还未请教女侠的芳名。”这两位刀客对于萧月生正眼不瞧,紧盯着林晓晴,一幅恨不得吞下去的表情。

林晓晴厌恶的瞥了他们一眼,权当作没听到,将侧腿改成盘膝,微阖双目,开始打坐。

“我兄弟二人武林人称蜀中双奇,呵呵……,大家抬爱了!”那粗壮的男子抚了抚颌下弯曲的短胡子,一幅自得之意,对林晓晴的冷淡毫不退缩。

蜀中双奇?阖上明眸的林晓晴心中一动,她听说过这名号,确实在武林中颇有几分威名。

这兄弟一人名叫范天南范天北,乃一胎双胞,二人若是分开,他们的武功倒并不足惧,仅是个二三流高手罢了,但两人的合击之术,却是极为高明,颇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便是遇到一流高手,也有自保之能。

怪不得这么横行霸道呢,原来是他们!蜀中二奇的名声虽大,却并不佳。

这兄弟二人实算不上什么好人,手段残忍,动辄拔刀杀人,也不管老弱妇孺,只要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很多高手打抱不平,前去行侠仗义,反而被他们所杀,如此一来,倒也甚少有人去招惹他们,成就了他们的威名。

见林晓晴仍旧闭着双眸,不理不睬,他们心下不由生出愤然之意,她固然娇媚入骨,但这般不识抬举,实在可恨!

萧月生眼睛盯在书上,心神却笼罩残庙,细观诸人的一言一行,包括那几个幼小的乞丐。

纪天南是大哥,个子稍矮,看上去没有自己的弟弟壮实,见到弟弟目光精芒闪动,知道他生气了,忙暗暗拉了拉他衣襟,以眼睛示意身旁的萧月生。

这兄弟二人能够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并非仅是武功高明,比他们武功高强者甚众。

老二纪天北极是鲁莽,一言不合,便要拔刀,但他却听大哥的,老大纪天南却是个谨慎狡诈之人。

他进得庙内,乍见萧月生,也以为是一个平常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身旁所佩长剑仅是摆设。

儒家讲求养浩然之气,根器不凡,能够身体力行者,可培养凛然的气度,面对刀兵而无惧意,这个青年男子可能便是如此吧。

但听到林晓晴忽然唤他为师兄,纪天南便暗自留心,他实在很反常,反常必为妖,是应避之为上。

“蜀中二奇?”萧月生见到纪天南的神色,知道他已有退意,自是不依,放下书,笑呵呵的问,眼神里透着取笑。

这一个眼神远非林晓晴的那些话可比,便是纪天南也忍不住怒气填膺,恨不能拔刀出鞘,一刀将其斩杀。

但越是如此,他越加谨慎,死死按住弟弟的手腕,不让他拔刀,脸上装作若无其事,呵呵笑道:“见笑见笑,徒有虚名而已!”

萧月生点点头,不为已甚,重新拿起书,不再看他们。

纪氏兄弟呼呼喘着粗气,实在是气得不轻,又不能发泄出来,更是难受无比,按着刀柄的手青筋贲起。

萧月生对着火光看书,林晓晴打坐练功,纪氏兄弟低着头生闷气,咬牙切齿,却并无行动,一时之间,庙内重新变得安静,噼啪声格外响亮,是树枝燃烧所发。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再次响起,这个小乞丐根本无法抑止,心中恐惧,却又无能为力,随即胸口的剧烈疼痛攫住了他,再也无法想及其他。

那个女孩忙上前轻轻抚着他胸口,安抚他的心情,周围的几个小孩皆一脸担心与忧虑。

林晓晴睁开双眸,温暖的火光下,她清澈的眼波透着怜惜,转身望了望依旧看书的大师兄,檀口嗫嚅,欲语还休。

剧烈嘶哑的咳嗽声如同怒涛拍岸,连绵不绝,一阵猛似一阵。

“奶奶的,烦死人了,……给老子滚蛋!”纪氏双奇中的老二听着咳嗽声,心中烦躁异常,忍不住破口痛骂。

那几个小孩都不是怕事之人,虽见他是个凶人,但见同伴如此痛苦,他却火上浇油,心中愤慨,齐齐怒瞪。

“看什么看,小兔崽子,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们?!死——!”

纪天北心气儿本就不顺,一肚子火没处撒,见这些小孩竟也敢瞪自己,顿是怒气上涌,再也压抑不住,手按刀柄,腾身而起,冲了过去。

一抹刀光在空中划过,刀光如电,冲向坐在干草中的几个枯瘦小孩,眼见他们便将丧身刀下。

“嗤”的一声,似是裂帛之声,却尖厉异常,直刺耳膜,随即又是“当”的一声响起,刀光殒落,长刀跌落于地。

纪天北闷哼一声,止住身形,回头望向萧月生,却见他已放下书卷,手中拈着一枚小石子,漫不经心的把玩,淡淡的望着自己。

“妈的,你活得不耐烦了?!要不要老子成全你?!”纪天北左手捂住右手手腕,面孔狰狞的怒喝,死死瞪向萧月生,宛如凶神恶煞。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儿,不找别人的麻烦,已经是难得,被人打上门来,又岂会罢休,怒气上涌,便不管不顾,心中杀意翻涌!

“好一张臭嘴!”萧月生轻哼一声,屈指一弹,手中小拇指大小的石子化为一道淡影,直袭捂腕而立的纪天北。

石子奇快无比,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根本容不得躲避,“啊”的一声,顿时响起一声惨叫。

萧月生第一指弹出,正中他手腕,将其长刀击落,他尚可硬生生忍住痛苦,未曾叫出声来,但这第二弹,却是他的牙齿,实是忍无可忍,不由自主的惨叫。

“好朋友,看刀!”萧月生身旁的纪天南看到形势如此,再无缓和之可能,先下手为强,刀光一闪,直劈向萧月生,奇快无比。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一点寒芒闪过,随着萧月生膝上长剑归鞘,纪天南呆然而立,快要劈至萧月生右肩之刀缓缓滑落,跌落于地,随之,他亦轰然倒地,仰面朝天,无声无息。

“大哥——!”纪天北大急,放开捂着嘴的大手,惶然急叫,嘴唇鲜血淋漓。

纪天北心神大乱,从小到大,他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从未分开,骤见大哥无声无息,顿时六神无主,急忙上前。

萧月生淡淡一哼,一道寒芒再次在火光下闪起,一晃而逝,长剑归鞘,纪天北的声音戛然而止,缓缓跌倒于其兄之旁。

事情仅在几息之间,迅雷不及掩耳,当林晓晴反应过来,已是声息俱无,唯有两人静静躺在地上。

……

“师兄,他们……?”林晓晴小心翼翼的问,伸着秀颈,想要看清隔着师兄的两人究竟如何了。

“死了!”萧月生淡淡回答,扫了西角那几个小孩一眼,目光温润,带着镇静与温暖的力量。

“死……死了?”林晓晴吃吃而语,指着地下的两人,娇媚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看了看那边,又看了看师兄,想从他的表情弄清真假。

“死两个人而已,别大惊小怪的!”萧月生轻叱了一声,眉头微蹙,似是死了两棵无关紧要的路边小树。

“可……可是……”林晓晴仿佛忽然口吃,话也说不利索,不复口才便给,八面玲珑的风范。

“行了行了!”萧月生拿起膝上的书,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冷哼道:“如此狼心狗肺之人,留在世上,只会害人!”

萧月生的这两剑,将剧烈的咳嗽打断,他们好奇不已,但只是以为萧月生正在说笑呢。

萧月生的神情实在不像是杀了人,表情毫无变化,丝毫没有狰狞之态,一点儿也未露凶气。

林晓晴想到刚才纪氏兄弟的所作所为,实是该杀,自己也恨不能杀了他们,但师兄这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取了他们的性命,实在太过突兀,脑子转不过弯来。

她惊诧过后,便有些好奇,前几日参与峨嵋派追杀,已见过死人,这一次便不那么不济。

盈盈起身,来至师兄跟前,小心的打量,纪氏兄弟二人皆是仰天而躺,除了眉心处的一抹血珠,再无伤口,只是纪天南满嘴鲜血,却是刚才被小石子打中所致。

萧月生不想让她见到太多的阴暗,起身拍拍她圆润的香肩,温声吩咐道:“你去看看小家伙们,我去让他们入土为安!”

林晓晴点点头,求之不得,看着死去之人,感觉很不舒服,忙向西边走去。

“大姐,那两个坏人真的死了么?”一个小孩悄声问小女孩,看着萧月生飘然出屋,手上提着两人,轻若无物。

“嘘——!”小女孩忙竖指于唇,让他别说话,她终于见识到了何谓杀人不眨眼。

对于萧月生,他们感觉不出和善与否,似是朦朦胧胧,被一团雾罩着一般,但对于林晓晴,他们却能生出亲近之心。

当萧月生回来时,林晓晴已经与这几个小孩子打成一片,正与她说说笑笑,欢快无比,一见他进来,便赶紧闭上嘴巴,看样子有些怕他。

不管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他还是杀人了,自然便罩上一层可怕的光彩,令他们不怕妄动。

萧月生呵呵笑了笑,气质变得温煦如春风,蹲到他们身旁,对深潭般双眸的小女孩问道:“这位小兄弟何时受的伤?”

“……七天前。”小女孩微一思索,静静回答,一双明眸定定望着萧月生,令他不由心弦一动,暗叹此女的媚骨天成。

他伸手,将咳嗽孩童那软如面条的手腕拿起,微微蹙眉,表情沉凝下来,冷哼一声:“果然是受了内伤!”

“内伤?”林晓晴大是惊奇,望了望他们,心中也泛起怒气,对这些小孩,竟下得去手,实是学武之人的耻辱!

萧月生自怀中取出一只雪白瓷瓶,倒出一枚微褐色丹丸,约有拇指大小,递至小女孩身前,温声道:“给他服下罢。”

小女孩爽快的点点头,也未多问,一只洁净的小手托着丹药,只一手拿起身旁一只破碗,碗中盛着半碗清水。

其余小孩也七上八下的跟着帮忙,将瘫软的同伴扶起,然后看着他服下丹药,紧盯着他,看他的反应。

萧月生将手伸至他背后,助其将药力化开,随着他吐出一口黑血,虽然脸上抹着灶灰,看不清脸色,但见其眼神,已是泛起神采,令众人不由欢呼起来。

另一个躺着不能动弹的小孩则是断了腿,萧月生并未伸手,只是看了看他的骨头是否接正,免得将来留下残疾。

第二日,萧月生进城之后,在城南门附近买了一座宅子,让林晓晴惊诧不已,这宅子虽算不上豪华,却颇有雅致,假山、竹林、小溪,曲径通幽,极为怡人。

对于林晓晴追问钱自何来,萧月生笑而不答,不问可知,自是劫富济贫。

第018章 收留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整个老宅很快便焕然一新,可以入住,他们第二天便住了进去。

随之,住于野外残庙内的几个小乞丐被接入府中,上下收拾一新,个个都是灵动不凡。

领头的小女孩是个美人胚子,看似八九岁的幼童,却已是十四岁,只是长期的饥饿与营养缺乏,令其难以发育,听得林晓晴暗自心酸。

其余四个小男孩皆是十岁左右,看上去也要年幼得多,他们实在太小,身单力薄,能够活到如今,已是异数。

他们虽小,却早已见识了人心的险恶,并非对萧月生他们没有戒心,只是后来同伴中的两人很快痊愈,让他们赞叹感激。

生活在最低端的他们,比常人更渴望拥有强大的力量,萧月生的本领,对他们实是无上的诱惑。

再者,以萧月生的能耐,想要害他们,也无力反抗,根本不必好言好语的商量。

于是,他们坦然同意,住到了宅中,成为了温府中的一份子。

这座宅子叫温府,自是取自水云派掌门温玉冰之姓氏,本想起名水云别院,随即又否决掉,还是温府最合适。

这天清晨,林晓晴正在小湖边的柳树下练剑,萧月生一身宝蓝长衫,腰悬长剑,缓缓徐来,气度从容潇洒。

林晓晴身着一袭粉红双襟夹袄,月白襦裙,鬓旁簪一朵淡红绢花,人与花相映相辅,娇媚动人。

清风自波光粼粼的湖面掠过,带着丝丝清爽的凉气,拂她粉面,裙裾款款,曼妙无比。

见到师兄笑吟吟的目光,林晓晴浑身不自在,忙收起寒剑,迎上前,娇声哼道:“师兄,今天这般有闲?!”

这几日,萧月生一直不着家,总在外面忙碌,林晓晴问起,他笑而不答,只是摇头,令她极为恼火,得了时机,自是要宣泄一番。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师妹了!”萧月生呵呵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湖边小亭,示意过去说话,小亭名曰听风,很雅致的名字。

“哼,净会瞎说!”林晓晴立刻败下阵来,粉颊染晕,对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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