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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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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双手间,紧紧扣着把剑。
  
  仿佛只有握着武器,才能给他继续挺直脊背的力量。
  
  因为太美丽,而像是雕塑。
  
  但当你以为他不会动弹的时候,却又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
  
  遥远而苍茫的夜雨中,隐约出现了个身影。
  
  很渺小,却在越走越近。
  
  世上再没有比男人更熟悉那个身影的人了。
  
  雨,依旧肆意的下着。
  
  过了很久很久,殿门口终于抬起了夏笙淌满水迹的苍白的脸。
  
  前情分割线
  
  对望,仅仅是对望。
  
  过于遥远的距离,让他们看不清彼此的容颜,甚至表情。
  
  然而目光,似乎是从很多年前就习惯了追随的味道。
  
  只要这个人在,就再不挂心别处。
  
  明明是夏日的夜晚,也许是因为暴雨,他们竟然冷的发颤。
  
  都强挺着不说。
  
  ————————————————
  夏笙头脑一片空白,发湿了,衣襟湿了,似乎心也跟着湿了。
  
  他对着漆黑而宏大的殿堂,如同见到食人猛兽的巨口,竟然再不敢迈步。  
  黑暗里唯独称得上明媚的,是穆子夜的双目,荡漾着秋江临月的透彻。
  
  ——————————————————
  
  等了很久,他依然站在门口,因为雨水而贴身的衣物勾勒出的形状,很纤瘦,没有一个二十二岁的男子理应的那种健硕和活力。
  
  穆子夜想到夏笙这辈子承担的那些莫须有的罪恶,心便狠狠的疼了起来。  
  刚出生就被母亲抛弃,父亲也去了,而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竟然也不赋予关爱,而是在别有用心的排挤下,把他扔到那个活死人的坟墓里去。
  
  再相遇,就是不断地受伤,囚居逃离,害的他一无所有。
  
  穆子夜握剑的手更用力了,骨节在白皙的皮肤下格外分明。
  
  ——————————————————
  
  “是你么…”
  
  夏笙忽然出了声,殿里荡起清亮的回音。
  
  穆子夜在黑暗中起了身,缓缓走下高台,华服托过台阶,优雅而神秘。
  
  仿佛受到鼓励,夏笙最后还是迈进高高的门槛,朝他越走越近。
  
  近得隔了十几步,又有些发憷,停在那里。
  
  他看见子夜面容清丽,锦服如云,毫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忽而意识到被雨淋透的狼狈,拘禁起来。
  
  “见过追云了?”
  
  穆子夜的声音从没这样低哑过。
  
  夏笙无措的点点头,被雨打湿成缕的青丝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疲惫像是忽而倾泻的水,顺着裂缝不受控制的流淌了四处,穆子夜甚至觉得自己是安宁的,那种禁锢了多年的负担和温暖须臾间全部消失了。
  
  人生无长物,而死不带去,贪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浅笑了,露出最美丽的弧度,轻声说:“你走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种笑,是黑暗唯美而虚伪的装饰。
  
  ————————————————
  
  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夏笙怔在那里,因为太过震惊,而哽咽了喉咙。
  
  是最后的判决吗?
  
  那些或好或坏的回忆,那些或聪明或愚蠢的坚持,自己在这人世间仅仅留恋的这短暂迷人的幻梦,竟然要等于烟消云散。
  
  爹说不好奇,不好奇…
  
  一直铭刻于心,却在最幸福的时刻,抛到脑后。
  
  是不是报应?
  
  但这些被血迹和泪水铺满的秘密,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让毫不知情的自己承担后果?  
  爹,娘,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不过是自己从小听到大的传说罢了。
  
  而穆子夜,穆子夜,穆子夜…
  
  “你走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句话好像就没有停止回放,针扎似的刺得他全身冷汗。
  
  夏笙湿透了的恐惧与迷惘,渐渐被愤怒和绝望所取代。
  
  回过神来,没有半丝迟疑,他转身就往殿门走去,似乎也只有离开的痛快感觉,才让他不至于乏力到寸步难行。
  
  ————————————————
  
  其实,往往是那些一念之差的事情,左右了我们的人生轨迹。
  
  此后穆子夜曾无数次的想起,如果那时,就眼睁睁的看着夏笙离开了,余生又会怎样。  
  那必将是了无生气的沼泽,静籁至死的深渊,无止无休的思念和悔恨,将成为他朝夕相对的伤疤,是最最可悲的笑话。
  
  ————————————————
  
  黑白分明的美曈倒映出夏笙的背影,渐行渐远。
  
  穆子夜强迫自己别过头去,手却松了力,长剑掉落在地,清鸣震震回荡不休。  
  夏笙惊在了那里,几乎是同时,穆子夜没用思想也没有准备的忽而大步向前,猛然拉住他的手臂。
  
  下一刻,他紧紧拥抱住了他。
  
  夏笙的身体湿淋淋冷冰冰,却成了世间最温暖的抚慰,穆子夜搂得越发用力,再也舍不得松开。  
  不安,失落,纠结,痛苦…随着本能像流沙似的脱落指尖。
  
  心里面,全是随着回忆奔涌而出的不管不顾的坚定。
  
  ————————————————
  
  “放…放开我!”
  
  小韩被抱的懵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使劲推搡着穆子夜,然而他没想到穆子夜竟然连分毫都不松,甚至变本加厉,和他脸庞贴着脸庞,温热得过分。
  
  “我让你放开!”
  
  这场拥抱马上变成了拼死拼活的挣扎,夏笙一口气憋得难受至极,心里又烦乱,开始连打带踢。  
  穆子夜被他闹得不行,径直吻了上去。
  
  但这个吻,很快就因为惊愕而停止,穆子夜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痕,对着夏笙泛红的眼睛,只觉得天翻地覆。
  
  这个孩子总是笑,偶尔发发呆,从来没想过,哭泣也是属于他的表情。
  
  夏笙失去禁锢,跌跌撞撞的后退两步,再也忍不住的大喊朝着穆子夜大喊:“你干什么要瞒着我!你明知道我们血脉相通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是好玩吗,还是报复,难道我长得象你哥哥?我从今天开始讨厌你,讨厌你的虚伪,自作主张,穆子夜,你残忍,你太残忍了!”  
  因为太过用力,原本干干净净的嗓子几乎变了音。
  
  穆子夜对着夏笙大滴大滴落泪的明眸,听见他颤抖的问了最后一句话:“既然你招惹了我,为什么又不要我…”
  
  夏笙静静别过头去,咬住了颤抖的嘴唇,他尝到了血液的锈味。
  
  即便是因缘心经练到高层时,夏笙也没有如此晕眩过。
  
  仿佛全身的气血都开始逆转着,让心脏趋于干涸。
  
  下意识的躲开穆子夜伸过的右手,黑暗,却不期而至了。
  
  ———————————————————
  
  雨停了,这个海岛被洗刷的纤尘不染,壁透枝叶和灿烂的花容,比往日更加清新动人。  
  彩虹镶嵌着的青萍谷,如同豆蔻少女,青丝间带上了翡翠琉璃。
  
  夏风,鸟鸣,树影荫翳。
  
  夹杂着神秘馨香气味的暖流滑入半掩的窗棂,笼罩住了薄薄锦被下沉睡的青年。  
  他很美丽,此刻,却像是碎掉的玉器,苍白的脸显得格外消瘦。
  
  也许是阳光过于灿烂,炫金染透了青年的睫毛时,他潜意识中颤了颤,竟然清醒过来。  
  高梁,壁画,清苦的中药味缓缓飘荡。
  
  夏笙轻皱眉头,想出声,才发现已经哑了。
  
  在床边昏昏欲睡的水墨一个激灵,忙握住他冰凉的手,安慰道:“公子昨晚受了风寒,又昏了过去,是主上把你抱回来的,奴婢已经喂了药,安心休息便是。”
  
  夏笙依旧昏昏沉沉,好不容易回忆到昨日的惊天覆地,顷刻病疲得心也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真像…恍如隔世。
  
  水墨轻轻放开夏笙,端起还温着的第二贴药,舀了一勺滴过去。
  
  夏笙无动于衷。
  
  “公子要吃药啊,不然小病变大病,主上还得急死。”
  
  他侧着头,惨淡的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
  
  水墨叹了口气,把药碗放在桌上,起身要点些安神的香料。
  
  猛然回首,却看见门口修直的身影。
  
  穆子夜把食指往唇上靠了靠,水墨会意,屈膝行了个礼便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
  
  病得似乎很是严重了,夏笙仿佛又漂泊到了大海上,起起伏伏,明明闻到了他的气息,却又睁不开眼睛,一直不安而颤抖得睫毛随着那只温暖的手抚上额头而平息了。
  
  和穆子夜在一起的记忆,充满了床榻,药香,病痛。
  
  他总是这样守在床边,一次一次的陪伴与医治。
  
  也许,就是在脆弱的时候受了过多的照顾,而开始习惯依赖的吧?
  
  这种爱情,真像是孩子的爱情。
  
  无源无由,却又出乎意料的深刻。
  
  “夏笙,难受吗?”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因为头昏而遥远空旷。
  
  穆子夜轻轻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爱你。”
  
  清晰的三个字,好多年了,第一回听到呢,夏笙烧得厉害,只知道自己眼眶微酸,又淌出泪来。  
  穆子夜细心的抹去他苍白而憔悴的面庞上温凉水迹,揪心到了极点,他无奈的笑:“你讨厌我,要离开这里,就走吧。我不该因为自己的私欲而限制你的自由,夏笙,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充满阳光气味的厢房里一片寂静。
  
  “我没有很好的家庭,甚至说,我没有家庭。”穆子夜说道:“我娘是个不快乐的女人,而我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害死了,也许,他是被江湖害死的。你和哥哥很像,都是那么干净,真诚,无条件的相信别人,这很美好,但有时候我又会很恐惧,你会和他有同样的结局。你被娘发现时,刚满周岁,安安静静的睡在哥哥的尸体旁,也许是因为你还流着那个女人的血,娘并没有把你带回来,夏笙,她是愧疚的,她很愧疚。可我又感到庆幸,如果你在我身边长大,我们就只是长辈和晚辈,就只是亲人而已。而现在,你不只是我的亲人,还是我的爱人...你埋怨我既然知道你的身世,还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是这样的人,永远只顾着自己喜欢,就像你说的,又虚伪,又自作主张。”  
  他的话语逐渐弱了下去,因为夏笙无力却又坚持的,握住了他的手。
  
  没有告白,也没有承诺。
  
  但手和手的温暖,就是情有独钟。
  
  ————————————————————
  
  九月,没有万物染金秋天,但海岛到了这个时节,也莫名的安寂了不少。  
  特别是山中的寺院。
  
  只有青苔铺着石路,菩提树碧绿而空灵,伴着古钟阵阵,香火缭绕。
  
  今日南山寺格外清幽,除了过往僧人,竟无往日的擦肩接踵了。
  
  夏笙足足病了整个夏季,本就不习惯这里的湿热,又被大雨淋个湿透,直到稍微凉爽了些,才了有点精神。
  
  他头一回见到佛寺,对着刻经石壁,彩绘大佛,没有什么敬畏之感,反而觉得很是有趣。  
  穆子夜本想替他祈福,特意找了个凉快的日子上了南山,半是凭关系,半是凭香火钱,包下了这座古寺,怕那些乡土山民看了夏笙又说什么风言风语。
  
  谁知刚刚与方丈叙完近年所悟,从后院走到正殿,就看见夏笙踩在门槛上兴致勃勃的抬头瞅着观音大士打量来打量去,顿时哭笑不得。
  
  “下来,那是不能踩的。”
  
  穆子夜弯弯嘴角。
  
  夏笙脸色依旧病态,精神却好了许多,满脸不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拉住夏笙的手腕拖进凉爽的佛殿,说道:“小心菩萨怪罪,再求它就不灵了。”
  
  夏笙做了个怪表情,却也听话,接过正燃着的佛香没再捣乱。
  
  穆子夜轻轻跪了下去,美目微闭,背却挺得笔直。
  
  氤氲的香火萦回在他的身边,如梦如幻,比平日更沉静了许多。
  
  夏笙也学着穆子夜的样子,大大咧咧跪了下去,晃晃手里的香,又清清嗓子。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希望,我希望...我只是韩夏笙而已。”  
  看得一边伺候的小和尚目瞪口呆。
  

青莲————穆子夜篇外《笙歌》连城雪 ˇ青莲————穆子夜篇外ˇ 
      
  古书上写,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这是品德与人格秉性的理想高度。
  
  但是太过于干净与美好的东西,究竟该不该存在?
  
  那是一朵凋落枝头的花,一曲戛然而止的歌,一场支离破碎的梦。
  
  因为清丽而又不完整,才叫人念念不忘。
  
  一如只开一夏的莲花盛大的生命。
  
  零落成泥,满池留香。
  
  二十五年前
  
  坐落在南海迷人海岛的青萍谷,蝴蝶翩跹,随花漫布。
  
  阳光播撒下来,如同少女金色曼妙的曳地裙摆,点缀着通透的绿还有炫目斑斓。  
  海风是少女飘荡的青丝,她低头悲伤低吟,便有了波涛阵阵,她转身倾城微笑,蓝天上白云朵朵绽放。
  
  这里有着任是谁见了,都生生难忘的美丽。
  
  然而,它还有一位神秘的女主人,守着自己的花园闭门独守,让青萍谷成了面纱后的眉眼,无人一睹方颜,甚至对它毫无所知。
  
  ——————————————
  
  “小少爷,您慢点跑。”
  
  几个衣衫华美的婢女追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过了草坪,为首的粉衣姑娘见他跌跌撞撞,急的大叫。
  
  小男孩边跑边回头哼:“我乐意。”
  
  可爱的脸庞像个瓷娃娃,大眼睛忽闪忽闪,衬的脾气尤其任性。
  
  但到底是孩子,没看到前面的路,一下子就摔得趴在了那里。
  
  粉衣姑娘忙冲上去,刚要抱,就被柔美却暗含冷淡的女声阻止了。
  
  “他乐意跑摔了就让他自己爬起来。”
  
  女人杏眼微微上调,两抹淡眉,白玉脸庞被黑色秀发美丽的包裹起来,她有着不容忽视的绝美面容,但更摄人心的还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尊贵和高傲。
  
  “夫人。”
  
  婢女们都停止了脚步,变得规规矩矩,还偷偷的彼此看了两眼。
  
  穆萧萧本来在赏花,此刻漠然看着儿子,对于他的失误和疼痛表现的无动于衷。  
  小男孩委屈至极,撅着嘴不起身。
  
  两方僵持不下,忽而来了救星。
  
  从书房里迈出个少年,他有着和女人极为相似的外表,星目雪肤,却没有女人的犀利和嘴角永远落不下的那种嘲笑似的弧度,如同七月的阳光,和熙温暖,一袭蓝衫翩翩公子的帅气模样。  
  少年走到小男孩前面,温柔的抱起来,细心拍干净他身上的尘土,还回头对穆萧萧说道:  
  “娘,你不要这样对待子夜,他这么小,多可怜。”
  
  穆萧萧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款款而行,不一会,便消失在了花园的拐角处。  
  小孩子最受不了来自母亲的忽视,子夜原打算来找妈妈来玩,没想到又是这样,小心思微沉,泪珠积聚在墨黑的眼底,受不住,滴答滴答的就下来了。
  
  少年心疼的用白皙手指擦拭他的小脸,闻言道:“子夜不哭,娘不和你玩,哥哥和你玩。”  
  穆子夜哭的更厉害了,稚嫩童音全是对自己不公待遇的愤怒和迷惑:“为什么娘喜欢楼月哥哥却不喜欢子夜…子夜好乖,是不是因为子夜长得不像娘?”
  
  没想到他却无意道破这层忌讳,江楼月微怔了下,又哄他:“不是,不是,娘是个怪脾气,哥哥喜欢你就好了,不哭了,男孩子不可以哭,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
  
  小子夜还是抽噎,不好意思的趴在他的肩上,小声狡辩:“那我找哥哥,哥哥比老婆好看。”  
  江楼月呵呵笑起来,拍拍他的脸蛋,抱进了书房。
  
  二十三年前
  
  “哥!”
  
  清脆的声音划破海天一色的平静。
  
  素淡的小影子从沙滩那边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留下两排凌乱的靴印。
  
  正对着茫茫水面发着呆的江楼月忽而侧过头去。
  
  海风吹乱了他的秀发,蓝衣飘荡,如梦中伊人。
  
  穆子夜颠着步子跳过来,仰着头边喘气边问他:“哥哥要离家出走?子夜也要去!”  
  江楼月微笑,蹲下身:“谁要离家出走。”
  
  “夕暮阿姨说的,哥哥要去那个…额…秦城。”六岁的小孩好不容易憋出了这个陌生的地名。  
  “对呀,我想出去看看,又不是不回来了。”
  
  “外面有什么好的,哥哥不许走。”
  
  小鬼皱起眉头围着他转了两圈,嘟囔:“娘告诉我外面可都是坏蛋,哼,才没有家里好呢,哼。”
  
  江楼月弹了下他的脑袋:“少胡思乱想,哥哥长大了,不能老呆在家里。”  
  “为什么长大了就不呆在家里呀…”子夜纠结,又突然间恍然大悟似的:“哦,我知道了,哥哥要出去找老婆了!”
  
  “对,对。”江楼月忍俊不禁。
  
  小孩儿放下心来,还一本正经的嘱咐:“那哥哥要找个可爱的老婆,子夜喜欢。”  
  “什么样叫可爱啊,小大人?”
  
  “恩…”穆子夜琢磨起来,然后定论:“像照轩的小花似的。”
  
  “傻瓜,那是猫,又不是姑娘。”
  
  “哦。”他眨眨眼睛:“那带我去好不好?”
  
  “你太小了,等你长的像哥哥这么大,哥哥再回来接你。”江楼月起了身,整平衣服,伸出手去:“走,哥请你吃饭,吃饱了我们还得赶着回谷。”
  
  子夜悻悻,鼓着嘴巴拉住了他的手。
  
  二十二年前
  
  沾满墨的毛笔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呆的时间长了,过于饱满的墨水再也凝聚不住,合成一滴,啪嗒掉在了洁白的宣纸中央。  
  穆萧萧回过神来,抬起纤长的睫毛,看着窗外花树锦绣的春景又有些走神。  
  突然,一个小脑袋倒吊着出现在窗口,长发顷刻垂泻下来。
  
  穆萧萧愣了愣,教训道:“子夜,不要捣乱,快下来。”
  
  小孩儿利落的翻身进了书房,精致靴底落在地上,静寂无声。
  
  “又来折腾什么,不好好练功读书。”
  
  “我都做完了嘛,来向你请个安。”穆子夜大摇大摆坐上了一旁的太师椅,拿起茶杯像模像样的喝了口。
  
  他天资聪慧,学东西的确是比同龄人快上几倍还多,穆萧萧放下拿了一早晨还徒劳无功的毛笔,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问:“你有什么事求我?”
  
  女人太聪明果然可恨,穆子夜暗自撇撇小嘴,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娘,你想哥哥了吧,我们去看他好不好?”
  
  “看什么,他那么大了,就该在外面历练几年。”
  
  眼瞅着希望落空,穆子夜说了实话:“可是我想哥哥…”
  
  穆萧萧不易察觉的笑了刹那,转身从书堆里拿出本北派的剑谱:“你若是把这个练好,我就带你出海。”
  
  话还没说完,穆子夜一把扑过去抢了书就跑没了影子。
  
  穆萧萧轻轻摇头,她开始隐约觉得子夜比起楼月继承了自己更多的东西,那些性格上说不清是促使成功还是导致失败的极端萌芽,已经在他身上悄悄生长起来了。
  
  ————————————
  
  秦城像是春水流淌过的古铜镜面,以暧昧而模糊的色彩,折射出了世间百态。  
  它是美丽的,你甚至还未能明白这美丽从何而来,就已经被一击即中,深深的将一个城市刻进了骨子里,为它涂抹上或是幸福或是忧伤的水彩。
  
  经过秦城的人,都是有了故事的人。
  
  因为它的高阁江水,舞袖清弦,本就是一场最为惊心动魄而又无形无色的故事。  
  ——————————————
  
  尚且年幼的穆子夜站在秦城携月楼的高阁上,双目所望不过是繁华胜景。  
  他为此而好奇激动,却难以领悟那些繁华背后的悲寂气味。
  
  和母亲在辽阔大海上漂泊半月,下了船,骑过马,就到了这处人间天堂。  
  母亲走了,日思夜想的哥哥却来了,阔别一年,他更高挑迷人,成了秦城也无法比拟的璀璨明珠。
  
  “子夜,这里好吗?”
  
  江楼月难得开心,抱着弟弟眺望起鳞次栉比的街道与远处妩媚秦淮。
  
  穆子夜点点头,挣扎得非要自己站在栏杆上,用手挡在眉上,东瞅西看了好一阵子,才学起大人似的叹气:“不过这里太大了。”
  
  “是很大…很容易迷路。”江楼月笑笑,眯起流景柔柔的美目。
  
  穆子夜忽然又跳了下去,忧心忡忡的说:“对了,我的嫂子在哪里?”
  
  他始终不解哥哥为什么这么快就结了婚,也没见哥哥过于高兴,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她呀…”江楼月目光柔软下来:“她在休息。”
  
  “为什么?哼,也不来欢迎我…”
  
  “额,因为她有了小宝宝,又在很远的地方,赶不过来嘛,有哥哥陪你还不好吗?”  
  穆子夜小脸堆满了低沉的情绪,他也说不清倒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如此忧虑,或许是血脉相通,或许是哥哥过于魂不守舍,又或许…秦城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地方。
  
  ——————————————————————
  
  “这位就是子夜?”
  
  清朗的男声打断了他们兄弟的对望,穆子夜闻声看去,是一个优雅而俊美的公子。  
  手里拿着把纸印洁白的折扇,锦衣玉袍,风度翩翩,眉眼之间全是舒展的散仙之气,步履轻逸的迈上高阁。
  
  “你是谁?”穆子夜歪着小脑袋。
  
  江楼月尴尬的拍拍他的脑袋:“不许没礼貌,这位是韩惊鸿韩公子。”
  
  “哦。”穆子夜对于传闻中的秦淮金字招牌十分不服气,故意问:“听说你又有钱轻功又好,你有我娘有钱吗?有我哥哥轻功好吗?”
  
  韩惊鸿是什么涵养,微微颔首:“这不好说,但我总比令母轻功好,比令兄有钱便是。”  
  几句话就把小穆憋在那里,江楼月不禁觉得好笑,翘起嘴角,花容之貌更加动人心魄。  
  七岁的孩子是看不懂成|人之间波涛暗涌的情欲纠葛的,但当时韩惊鸿望向哥哥沉醉而极具掩饰色彩的目光,却给了他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是他最初感受到的关于爱情的隐秘温度。
  
  ————————————————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穆子夜就看到了那些本不应该发生的属于哥哥的秘密。  
  对于情事连懵懂都算不上的孩子,眼睁睁的在二楼窗缝间窥视了韩惊鸿对于江楼月强迫而迷人的亲吻,窥视了哥哥原本明媚无暇的脸庞上,染满月光的泪水。
  
  他一生都无法释怀哥哥惨烈而绝望的死亡,因而痛恨起那些高高在上的江湖人,甚至于痛恨整个江湖。
  
  但他始终也没能明白关于游倾城,韩惊鸿,乃至季无行与莫言对于哥哥究竟都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爱人,朋友,敌人,还是羁绊。
  
  因为他不懂哥哥为什么每每提起游倾城都是那样温柔,提起莫言便止不住的意气风发,而面对离自己最近的韩惊鸿,确是永远都说不清明的晦涩。
  
  ————————————————
  
  在幼年时期,他唯独见过游倾城一面。
  
  那是她产后来到秦城休养身体。
  
  瘦弱的身子,苍白皮肤,着实让人难以想象到这个女人会被叫做不如不遇而艳冠天下声名显赫。  
  当时秦城阴雨纷纷,哥哥扶着她从船上下来。
  
  一把素淡的油纸伞,微微倾斜,露出这个素未谋面的嫂子的真实容颜。
  
  几乎是普普通通的江南美女,只不过游倾城有一双灿烂的眼睛,明亮而干净,透视出她柔弱身体背后健康甚至强势的灵魂,如同自己的母亲。
  
  “这是子夜?”游倾城款款走到堤岸上,带了满身水气。
  
  穆子夜乖乖的叫了声:“嫂嫂。”
  
  “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游倾城微笑,唤了身后的童初月:“来,让子夜看看他的小外甥。”  
  那个十几岁的小丫鬟被人持着伞,小心翼翼的抱着婴儿走上前来。
  
  多半是好奇,穆子夜第一回见到刚刚满月的小孩子,立马被吸引住了神情。  
  白白嫩嫩的小脸蛋露在外面,丝毫没被雨影响,睡得香香甜甜,卷翘的睫毛好可爱好可爱。  
  穆子夜轻轻抱了过来,满怀温暖,他瞅了好一会才问哥哥:“他叫什么名字啊?”  
  “夏笙,夏天的夏,笙萧的笙。”江楼月笑笑。
  
  “一定是哥哥起的名字。”穆子夜撇嘴,因为母亲喜欢音律,他从小学的是洞箫,而哥哥就是笙乐。
  
  “很好听的,他将来也会像楼月一样,是不是?”游倾城温婉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那个雨天分外美好。
  
  ————————————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女人很快便卸下了自己柔弱的盔甲,开始比男人更生猛的攻城略地。
  
  夏笙半岁时,武昌便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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