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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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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一种放不开的执念。
  如露亦如电。

  30

  他在深深的欲望和悸动中忽而想起了那个晚上的春江花月夜,那个颦笑似仙的穆子夜,忧伤不经意就涌上心头,江湖风云变幻,每天都有生,离,死,别,而他,可能再也受不了离开他的片片须臾了。
  迷幻中的一个挺身,让夏笙疼得扬起脖颈,弧线如同天鹅般高贵迷人。
  他看到水蓝的天幕。
  金灿的桂树。
  花瓣似雪似的纷扬而下,包围住了他们。
  像是一场永不破灭的梦境。
  或者一种放不开的执念。
  如露亦如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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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黑的夜,暗金花影打在窗纸上,画了几抹美丽的轮廓。
  屋内醇酒飘香,美女在侧。
  男人们此时总是会话多,如果这五位一起出现在江湖,定是不安宁到了极点,然而在雅致考究的房间里,锦袍穿着,反倒像是江南才子吟风讼月,个个温文儒雅。
  青萍谷四大护法,除了精通医药的顾照轩,另三位其实极少公然露脸,紫雅耽迷财商,水云天长于暗杀,林诗痕奇门遁甲过目不忘,个个做的也多半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西域的酒好是好,不过太淡,像是娘们喝得东西。”紫雅人可不如名,穿着随意,一张俊脸说话更是极为随便,捡到就讲。
  顾照轩弯着美眸嘿嘿一乐:“那给我们夫人送去倒是不错。”
  林诗痕闻言温软的笑,眼神却贼得很,只有那个冷冰冰的刺客,僵着脸没反应。
  “他不会喝酒。”穆子夜本来在走神,听到了只是轻声一答,绝美的脸庞全是想到好事情的样子。
  “哎,现在老大是只惦着美人,把我们都忘喽。”紫雅怪腔怪调的闷哼。
  “你不要笑韩公子,他只是没有机会,流着那样的血,决不可能只是现在这副样子。”水云天终于开了口,生硬的中土话,东瀛味道十分明显。
  “拉到床上去,管他是谁,漂亮就好。”顾照轩满不在乎,大吃一口菜。
  林诗痕折扇一敲:“顾兄真乃禽兽也。”
  “谁禽兽?”紫雅水亮的眼珠子转转,他自来与顾照轩好,连说话也帮着:“有人啊,说是逛街过重阳,足足五天不回来,可叫人好等。”
  穆子夜本就没朝桌子坐,静静端着杯酒赏玩把弄,听他说像是烦了,干脆倾身靠窗看起月亮,白玉杯中的酒红稠,声音却清冽脆然:“我忘记了,和爱妻在一起总是忘记事情。”   
  睫毛闪闪,垂下时嘴角又带着淡笑。
  紫雅一副大受不了的表情:“哎哎,老男人,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真可怕。”
  穆子夜侧头瞅瞅他们,他不吭声,也没人接下句,好一会才道:“是么,我觉得很好。”
  紫雅也知道说的有点随便,转了话题:“话说回来,老大,你真把因缘心经扔到池子里去了?”
  “可不,等我捞出来,全泡烂了。”林诗痕颇有些怨气。
  顾照轩耷拉下眼睛,故作可怜:“原来找的那么辛苦,真是功亏一篑。”
  “当时有些气了,她如何害我都好,为什么要牵扯夏笙,再说,心经草草一看确实相当精妙,不扔掉,夏笙难免会忍不住再练。”穆子夜倒是无所谓:“有了爱妻,我也不想练了。”
  “卖掉也好……”紫雅眼睛一眨,开始哼哼。
  “确实不该练,只是,似乎晚了。”水云天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又是一片寂静,三个人你瞟我,我瞟你,最后却是穆子夜回过头去对着弹筝的美女说:“你已经弹错两处,怎么回事。”
  “哈哈,老大莫非要向周公瑾看齐?”林诗痕晃着扇子找气氛。
  穆子夜闭上眼睛,靠着窗框,雕塑似的五官一动不动的冷硬。
  “都累了,不该叫你们陪我这么久,回去休息吧。”他终于说了话,顾照轩长松口气,第一个抬腿要跑,却被叫住:“照轩,有事和你说。”
  他抽筋拔骨的坐下:“老大,我约好了……”
  “安定下来吧,安定下来很舒服。”见人走光了,穆子夜象是松了神经,又是一脸云淡风轻。
  顾照轩撇着嘴。
  “我叫你,是让你把这个送到京师。”
  穆子夜从一旁的柜子拿下个锦盒:“此事非同小可,你最稳重,反映又快,总不会出什么乱子。”
  顾照轩想打开好好瞧瞧,却被穆子夜修长的手一按。
  “不要和这些扯上关系。”
  “安然那贱人惦记这么久,看看还不行。”他把盒子收好:“放心吧,我什么时候犯过错。”
  “嗯。”穆子夜点点头,又倒:“带采儿一块儿去。”
  顾照轩和他对视片刻,双眼眯眯,嫣然一笑:“好啊。”
  “早些休息吧,明日便启程,我走了。”穆子夜收好青玉长萧,漫步向门外走去。
  顾照轩点头,又觉的不对,这不是穆子夜的屋子么。
  回首,早没影了。
  “新婚就是感情好,做个专属流氓的劲头比以前大多了。”他无奈,拿起杯酒仰头而尽,习惯性的顺着窗户就窜入月色没了踪影。
  她十岁在大雪纷飞的乱茔前哭的小脸都冻伤时,便看到还是少年的穆子夜只着淡薄的锦衣,面如白梅灿然,黑发及腰,被风吹拂的如燕尾之蝶,面目忧伤的凝视自己。
  他说,没有家,没有人疼,你还有自己。
  她便跟他走了,过了胶州坐船一路南下,到了阳光灿烂的海岛,简直如同仙境,是自己梦都梦不到的盛景。
  她父姓杨,没有名字,穆子夜轻携起朵花,笑的万物失色,说,多美,真让人想采摘下来留住,你就叫采儿吧。
  他教她读书写字,剑法医药,风采绝世,简直无所不能,杨采儿把他当作神,控制不住的崇拜,仰慕,毋庸置疑的忠心耿耿。
  穆子夜是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但顾照轩,简直就是灾星。
  不知何处而来的也便罢了,整个人长得不男不女,行迹放荡,没半个规矩,得到机会必来欺负她不可,着实讨厌得很,十多年不让人得半点安宁。
  而她,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完成重任,竟然要和顾照轩同行,太令人崩溃了。
  杨采儿挑着丹凤眼只管赶路,手拿着剑,长发竟然长过短裙,掩映着紫靴晃晃然大步向前,完全不管讨厌鬼不是如厕就是休息要不饿得鬼哭狼嚎,整个成了冷面煞星。
  “杨小采,走不动了,休息休息。”
  顾照轩又开始放缓步子。
  “谁要你不骑马,大男人连路都走不动。”丹凤眼使劲一瞟他,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去。
  顾照轩又拎着剑颠颠的跟着,华丽的紫衣随风而飘。
  “还有,我都说你不许穿紫色衣服,难看死了。”
  “这样显得咱们是一伙的嘛。”
  “谁和你一伙!”
  顾照轩故意气人的声音:“你穿也不好看。”
  “好看,比你好看多了。”
  杨采儿大喊一声,自觉和这个白痴说话显得像个傻子,索性扭过头去。
  “不就是老大给你起名字拿了紫花吗……”
  顾照轩哼哼:“你暗恋也没用,又没夏笙那个小劲儿。”
  长剑还未看清就卡到他脖子上,杨采儿很认真地想杀人的表情:“你怎么如此恶心,不要以为全天下人都和你一样。”
  顾照轩很无辜的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像只纯良无害的白兔。
  杨采儿深喘一口气,收了武器。
  “我是傻啊,暗恋确实没用,有时候就该霸王硬上弓。”顾照轩又补了句。
  杨采儿很堤防,头上的轩儿跟着颤了下。
  “快点走,到了城里就买马,拖拖拉拉的两个月都赶不到。”她跟大姐头似的,又开始冷着脸。
  两人彻底无言的继续行路。
  当然,只是暂时。
  沉默是片刻的,吵架是永远的。
  二人沿大道北上,景色渐渐萧条荒芜,山也不似南方郁郁葱葱,骨骼在寒风中逐渐露出,险而刚直。
  漫漫长路,浅浅荒草,两个绚烂的小点在初冬的单调中就格外显眼。
  “顾照轩!”
  北方的天有些冷了,杨采儿穿着白绒紫衣,可爱的不得了,站在地上气的跳脚。
  顾神医奸笑。
  “我的马呢?!”
  “大概是跑了,谁让你太沉,它肯定苦不堪言。”
  “你……!”
  杨采儿气急了,使劲拉他的腿:“你给我下来,谁让你放我的马,不许骑,滚下来。”
  顾照轩索性把两个脚都盘到马上,那马也乖乖的不动换,杨采儿瞪眼睛拿他没辙:“我怎么办,赶不了路了,都怪你神经病!”
  “没关系啊,我们骑一匹也是一样的。”顾照轩美目一眨,笑嘻嘻。
  “我不要。”
  杨采儿不高兴,自己转身拿着剑往前走去。
  顾照轩沉思,这怎么比个男人还难摆平。
  杨采儿哪愿意着了他的道,心想走不了多远你小子还不是得把马交出来,谁知身后一声马鸣,还为反映过来,忽而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起侧坐在马上狂奔。
  “你干吗……”杨采儿刚骂一句,瞧见身后不知何处而起的一群黑衣武士马蹄急促,顿时住了嘴,任由顾照轩抱着往前冲去,长发散落风中。
  她完全不知此次押送的是何物品,竟值得他们亲自远去京师,而路上追兵无数,但显然只是同一批人,对这宝物岂是觊觎,绝对是明抢。
  急逃到一片荒地,顾照轩有些喘息说道:“你先走。”
  话音刚落就跳下马,杨采儿自然信得过他,麻利的转身拉住缰绳一夹腿奔入岔口。
  寒鸦在头上掠过,天色晚了。
  杨采儿牵着白马站的腿有些发麻,晃了晃,身上的长剑碰到衣服首饰跟着叮当做响。
  一切都静谧的几近安详,她的心,却跳的厉害。
  连手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顾照轩虽然说起话来没个正型,但是做事从来不出纰漏。
  然而现在,没多远的路,杨采儿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穆子夜说过,如果你想做事准确的达到目的,就不要心慈,要选最笔直的路。
  她应该带着锦盒往京师方向急去。
  抬头望了望枝叶嶙峋的东树,杨采儿长嘘了口白气出来,牵起缰绳越身上马。
  她还是不足以独当一面,如果哪个神经病死了,而自己逃跑,是一辈子的于心不安。
  杨采儿朝着来时的路去了。
  马蹄没踏多远,荒凉大道转角的石边,就露出一抹浅紫色。
  她的心咯噔一下子,跳下马就跑了过去。
  确实是顾照轩,不过没有受伤,只是傻愣愣的坐着。
  “喂,你搞什么鬼!”杨采儿生气,拍了他一下。
  如梦初醒似的,顾照轩抬起头,一缕乱发横在嘴角,又被风吹下,只留下在青天苍地中格外白皙的面容。
  “你怎么回来了?担心我啊。”他拍拍衣服站起身,语气还是油腔滑调。
  杨采儿眨了眨丹凤美目,竟然点点头。
  “你要是除了事,主人会担心的。”
  顾照轩苦笑:“我能出什么事?走吧。”
  他又显得古怪,老老实实地就牵着马往京师方向去了。
  杨采儿侧着头没动地方,大喊一声:“顾照轩!”
  他微怔的回过头来。
  “怎么了?”
  “没怎么。”
  “你不说我就不走了,真不够意思。”杨采儿一跺脚,抱着手老大不乐意。
  顾照轩愣愣的看着这个不经意间就长大的女人,好像,能说出来的对象,也只有她了。
  “你可知我们送的是什么宝物?”
  杨采儿摇摇头。
  “是当朝皇帝的御玺。”
  小姑娘吓了一跳,瞪着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事,也只有我们五个知道,很多东西老大是不方便讲的,你明白。”
  杨采儿还是惊愕不已,点头。
  “刚才,刚才他们那些人里,大约是有个影门的长老,他说,说……”
  “你怎么还学会吞吞吐吐的了。”
  “他说我是个傻瓜,干嘛要替仇人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送来送去……”
  杨采儿看看他身后的荒草,北方的荒草特有的灰白与光彩熠熠的顾照轩对比鲜明至极,她的眼神渐渐回焦,喉口动了一下。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顾照轩叹口气,又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也许他是死到临头的胡说八道。”
  杨采儿聪明的很,死不说话。
  “不管那些,我们先找地方歇息下来吧,京城不远了。”顾照轩轻松上马,伸出手对着杨采儿。
  她看着他,说不出的感觉,似乎那个打打闹闹一直在自己身边阴魂不散的不要脸,忽然之间远了不止一点半点,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悠悠的古道,西洋残照。
  她俏脸有些哀愁,慢慢伸出手去。
  两道逆光的手影,相触,像是燕舞斑斓,紫色的衣摆堆叠到了一起。
  策马奔腾。
  顾照轩自小就生活在青萍谷里,他比采儿微微大些,只是根本不记得自己出生的地方。
  他们十岁左右就认识,青梅竹马,慢慢长大。
  穆子夜像是兄长,又像是个更彻底的长辈,他守着无穷无尽的秘密。
  而他们,在倾其所有,为穆子夜一点点揭开秘密残忍得有些骇人的面纱。
  只是顾照轩的秘密,他从不提起,也不回答。
  御玺的主人,不是皇帝,就是可以成为皇帝的王子。
  在江湖波及到的地方,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可是,他为什么要让顾照轩亲自来送呢?
  都说穆子夜老谋深算,冷血无情。
  可他们对他是有情的,而且不浅,穆子夜不过是在告诉顾照轩,你可以回去,可以,留在那里。
  真真是用心良苦。
  京城和水袖舞琴的江南不同,新建的皇城,四处都透着庄严的皇家气派。
  你走在那宽阔的街道上,几乎无时无刻不能感受到权力倾天的统治力量。
  这里,江湖人是很少的,至少看起来不多。
  杨采儿他们到达已经深夜,找了家老字号的店休息。
  鸽子放出去,还未吃晚饭,就飞了回来。
  “时间地点都好了?”杨采儿衔着筷子。
  顾照轩放掉白鸽,就着灯火把纸条烧毁,道:“嗯,明天傍晚就去。”
  丹凤眼强笑出来,在小脸上眯眯的:“那太好了,赶快办完事回去,这里冷的受不了,我好久不回来已经不习惯了。”
  有心人,自然心照不宣。
  顾照轩点头。
  “那我在店口等你吧,正好去逛一逛,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杨采儿又笑。
  一顿饭吃得出奇沉默。
  次日,她真的在红木黄灯的店口等着,细小的身影左右徘徊。
  如果她猜的不错,顾照轩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对于谁,这都是个不小的诱惑,况且,也许还有所谓仇恨。
  京城最热闹的街,红灯一盏一盏的亮起。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混蛋会有消失不见的一天,而且,这正是她日夜祈求的。
  但是,这世上第一个牵过手,接过吻,抱过肩,无话不说的人说没就没了,毕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杨采儿有些颓然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新换的靴子发呆。
  迷惘中,忽而就响了有些惹人生气的感叹:“呀,杨小采,你脑子坏了?”
  丹凤眼以快的出人意料的速度抬起来。
  那个漂亮的倾国的臭家伙,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水亮长袍,装的和人一样。
  “你才脑子坏了。”
  “那你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
  杨采儿瞟一眼自己粉色的夹袄,雪白长裙,翻个白眼:“姑奶奶乐意。”
  “给,姑奶奶。”
  顾照轩从身后拿出一串红亮的山楂,糖片晶莹剔透。
  杨采儿故作镇定的接过,眼睛还是笑弯了。
  她自幼家穷,到了南方也没有这东西,自然是很少吃到。
  顾照轩挂着嘲笑的脸在她目光里开之后静了下来。
  他确实犹豫了很久,一直躲在对面的房檐上发呆冥想。
  直道这个丫头早早的出来,像是朵春日阳光下的花朵一样满脸担忧对着路口左顾右盼,他才忽然间顿悟。
  从未得到过的东西,又有什么舍不得?
  珍惜,是要珍惜。
  这对于禅,对于人,都是值得参悟一生的道理。

  31

  杨采儿瞟一眼自己粉色的夹袄,雪白长裙,翻个白眼:“姑奶奶乐意。”
  “给,姑奶奶。”
  顾照轩从身后拿出一串红亮的山楂,糖片晶莹剔透。
  杨采儿故作镇定的接过,眼睛还是笑弯了。
  她自幼家穷,到了南方也没有这东西,自然是很少吃到。
  顾照轩挂着嘲笑的脸在她目光里开之后静了下来。
  他确实犹豫了很久,一直躲在对面的房檐上发呆冥想。
  直道这个丫头早早的出来,像是朵春日阳光下的花朵一样满脸担忧对着路口左顾右盼,他才忽然间顿悟。
  从未得到过的东西,又有什么舍不得?
  珍惜,是要珍惜。
  这对于禅,对于人,都是值得参悟一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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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色深深,几重寒景。
  寒剑擦过清冽的空气,打落黄叶,碎了大大小小的一地。
  白衣飒爽落于菊丛边,收起武器。
  夏笙轻舒了口气,迈到石桌前拿起剑谱研究。
  穆子夜送给他两件礼物,都无名,银色雕了木槿花的长剑和从未问世的亲自所著精妙剑法。
  他便叫它们子夜。
  穆子夜已经闭关半个月了,自己无事便躲在小院里苦练武功,都说顾照轩是名医,原来老婆才是深藏不露的妙手回春,不到半年,寒毒与因缘心经的桎梏都已消失无形,内力非但不减,反而沉稳不少,搞得小韩分外好奇穆子夜的修为究竟多深,可惜每次半夜偷测他脉门都被发现捏住脸教育一顿。
  半懂不懂得放下书再次挽出剑参悟,轻轻一声落地就引他侧目。
  水墨绿裙及膝,靴子踏过碎花香骸笑着过来:“以前不觉得,韩公子现在练的越来越男人气概了。”
  夏笙得意洋洋:“废话,大爷向来顶天立地。”
  “是,是。”水墨微笑:“奴婢是来送礼物的。”
  “什么?”
  “韩公子的肖像,主上早就画成,找人装裱,才浪费了许多时日。”水墨说着把手中长轴就递了过来。
  夏笙心里犯嘀咕,她不说那回毁画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接过来尴尬的哼哼:“好啊,不过我也不懂画的。”
  水墨眼睛眨了眨:“主上的画公子会懂的。”
  夏笙展开画幅,呆了一呆,抬头,水墨又笑:“奴婢不便久留,告退了,不出意外,还有三四天主上便可大功告成。”
  她退了几步,轻身飞跃上桂树,画着墨画的白裙一晃就不见了。
  夏笙长发垂下,对着画露出一个开心至极的笑容:还是被他搞糟的那幅,只是墨点被勾勒成了花丛中的一朵,淡黄的衣服,金色花朵,流云长发倾斜如水,画中的自己倚窗而坐,星眸熠熠而温柔。
  不知穆子夜也能这么俗气,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后面,还添了四个小字:挚爱,夏笙。
  小韩看够了,颠颠跑到屋里,把画挂起来又开始左晃右晃的围着转圈,真恨不得穆子夜马上出来和他说说话。
  阳光在画下映亮了一角,夏笙不懂,它会褪色,也会蒙尘,会成为记忆里斑驳的一幕,再不如当初。
  心情正好时,门外又有轻微的声响,夏笙以为水墨回来,扭头一看,顿时惊在那里。
  这个男人对待外人是很冷漠的,不,不是冷漠,是完全忽视的那种漫不经心,然而他看着夏笙的眼神不一样,很复杂,但绝对是憎恶。
  夏笙不自觉地把手扶在剑柄上:“你来干嘛?”
  季云呵呵的冷笑,黑衣边衿绣着艳丽的牡丹:“别紧张,看看故人而已。”
  夏笙不愿意搭理他,脖子一扭:“没事你就离开,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真后悔,当初怎么没一剑砍死你。”季云话语阴损,忽而又变得清淡,往前走了几步:“不过,我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话好说。”
  夏笙从惊疑中回过神来,满不在乎的坐下:“好,那你说吧,说完快走。”
  季云漫步到画前,黑靴一抬一落,却像是要把地踩个坑洞似的,让人看了分外不舒服。
  “真是伉俪情深啊。”他瞅着画里的浓墨淡彩,嘴角一翘:“不知道子夜在你的床上是不是也那么风情万种呢?”
  “你少和我胡说八道,当在骗小孩子吗?”夏笙脸都不变色的坐在那,歪着头瞅他。
  季云点点头:“嗯,没错,我不该骗小孩子,我该和小孩子说实话,韩夏笙,你是不是当个小男宠就乐不思蜀了?家事不管,大仇也不报,天天就知道洗干净了让人上,真不出你那傲气得要死的爹妈看见儿子如此,是什么心情?”
  小韩心理咯噔一下,站起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要是我,我就回去问他,我的身世是什么,我的姐姐是怎么死的。”季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妖气的脸没有了半点人色。
  “问……谁?”夏笙喉咙有些发紧。
  季云也不再回答,岔了话题:“今天就起程回无生了,你该庆幸子夜的小姑娘不够警惕,不然,我找不到这,你不是永远被你那‘深情’的相公蒙在鼓里?还真是有点可怜呢。”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夏笙呆呆的站在原地,收到画的喜悦心情被撕的碎不成形。
  他的心里,有些沉,又有些怕。
  不,夏笙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爹说过,喜欢一个人,首先就要去学着相信。
  然而,相信谁要比喜欢难的多,夏笙好多天食不知味,季云几句话反反复复萦绕心间,不停啃噬着自己几近透明的情感。
  他以为,只有爱不爱,却忘记了还有隐瞒,欺骗和别有用心。
  穆子夜那样一个聪明至极,阅历无数的人,何苦要和同性的自己在一起呢?
  夏笙辗转反侧,并不情愿因为季云的挑拨就像个傻子似的动摇,但季云不是傻瓜,他不会去撒一触就碰的谎,换句话说,他远远比自己了解穆子夜为人处世,了解他们这段感情的来龙去脉。
  秋深到尽头,到处都是金黄燃烧,朗朗青天。
  夏笙望着透彻的池水,在竹台上坐了一天,眼睛随着水纹轻轻波荡。
  小院的木门忽悠的开了。
  只有他能打开它。
  小韩闻声恍然抬头,月白水袂已然融入视线,穆子夜身影修长,越发成熟的俊脸寻着夏笙露出个温暖的微笑,远山秋水,三分如景,七分入画,纯粹的美丽总是瞬间就能让人怦然心动。
  夏笙泛白的唇抖了下,思念夹着千言万语,竟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看着穆子夜款款走近,近到眼前。
  “怎么傻了?想我没?”穆子夜屈膝蹲下,抬起精致的脸庞对着夏笙,温柔随着眼睛一眨就荡了出来。
  夏笙点点头。
  “嗯,我也想你,所以这回比以前都顺利,每天都想要早一点见到你。”穆子夜笑容更美,拉拉他的长发,起身坐在旁边。
  “那太好了。”夏笙强打精神,也跟着笑。
  穆子夜把了把他的脉,检查复原情况,瞬时又打量夏笙,看他小脸阴云隐布,便问:“怎么又不开心?”
  “我……想绮罗。”夏笙哽了下声音,想是真的想,所以穆子夜也未觉得不对,只是轻轻叹道:“想一想总是好的,不想就怕会忘记了。”
  他想法总与别人不同,竟不劝慰,夏笙明眸移过去,轻声问:“你觉得我姐是个怎么样的人……莫伯父说过,绮罗日后必成大器。”
  “你姐确实很聪灵,不过对待男人有点糊涂。”穆子夜别有感慨的说:“但是,人,总是难得糊涂。”
  “那么聪灵的人,怎么会轻易就死了呢?”
  穆子夜恍然看向夏笙,夏笙的脸越来越白,嘴唇也抖得更厉害了。
  “人总有意外。”
  夏笙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迈到水边,池中一尾红鱼闪过,转眼就窜没了影。
  他心里憋的厉害,忽而转身就看着同样有些不寻常的穆子夜,一字一句的说:“季云来过,你把我藏到这里,应该也知道他找来会说什么,我不愿意撒谎,说实话,我很怀疑你,穆子夜,你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的身世,我姐的死也和你无关,你告诉我,我就忘记怀疑,再也不想了。”
  说到最后,声音便有些发颤,然而穆子夜只是面无表情的,不出半个声音,腰身依旧挺得笔直,但眼神,已经像从前一样不知归处了。
  夏笙忽而就很委屈,很心痛,他一下子就迷惘了起来。
  不了解,便在一起,果真很傻。
  可自己哪有能力去了解他,了解一个全天下都看不透的人。
  “你……有没有骗过我。”夏笙又问了一句,穆子夜重新看向他,依然是明眸皓齿,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美丽脸庞的每寸肌肤,都写着两个字:陌生。
  夏笙气了,冲进屋随意拿了几样东西包起来拎着剑就走到穆子夜面前,使劲冷着声音说:“你忙你的春秋大业吧,不用急着一年,一辈子也行,既然不回答,我全当都是你干的了!事事都听你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你不让我练因缘心经,我偏要练,都看了五年了扔掉书有什么用!你觉得我是一个可以关在院子里的傻瓜吗,总有一天,我会比你了不起,让你再也骗不了我!”
  大声吼了半天,穆子夜还是没有声音,只是拉住他的手腕,长睫一闪,默默地看着夏笙。
  至少他是说不会与自己吵架的,想到平日种种,夏笙有些心软,但绮罗……这个名字可能会是他一生都抹不平的痛苦痕迹。
  用力甩开穆子夜的手,反而让他站起身,紧紧地拥抱住夏笙,夏笙又推开,两个人就在院子里拉拉扯扯起来,最后小韩急了,惊鸿浮影踏过水面,回头看了看呆呆的站在竹榻上的模糊身影,话都不讲,摔紧院门就跑了出去。
  秦城,是轻轻读起,便能泛出花香酒醇的地方。
  这是夏笙对于城市的最初印象,在他年少时,曾从这里找到过不计其数的快乐,感觉秦城像一个装满新奇礼物的精美盒子,打开了,就惊喜不断。
  然而长大后,他也在里面找到了人们口中的伤心。
  再漫步街头,鳞次栉比的美丽景象,只是平添抑郁感怀罢了。
  难怪有割舍这个词,要舍弃,简直就如同在心间挥刀硬割,疼得厉害。
  他头一回自己买了坛酒,找到个僻静的河堤,坐在青石台阶上,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河水粼粼,在日光之下,也泛着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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