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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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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谷主还说……说……”童初月极少犹豫,此时说话却结结巴巴。
游倾城一摆手:“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说龙宫若无《因缘心经》,就剩下……不如不遇这套剑法还能入眼。”童初月面色极为不好看。
游倾城微怔:“此剑法是女子习得,他要来何用?”
童初月着实憋不住,一口气说下来:“穆子夜实在过分,属下也是如此回答,他竟然嘲笑,说青萍谷美女如云,让她们练着玩玩,看是不是也能艳绝倾城。”
游倾城却无半丝怒意,听了,沉默许久,最后叹气:“那剑谱在剑阁里放着,你拿给他便是。”
“宫主!”
游倾城摆摆手,转身向前走去。
童初月瞧着她孤高而落寞的背影,竟不由的苦楚连连。
她自小伺候游倾城,看着她大起大落。
如今,倾城剑,竟也成了个活死人。
把自己关在这大墓里,二十年不见天下。
想起游倾城少女时代的光华四耀。
着实判若两人,云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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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倾城微怔:“此剑法是女子习得,他要来何用?”
童初月着实憋不住,一口气说下来:“穆子夜实在过分,属下也是如此回答,他竟然嘲笑,说青萍谷美女如云,让她们练着玩玩,看是不是也能艳绝倾城。”
游倾城却无半丝怒意,听了,沉默许久,最后叹气:“那剑谱在剑阁里放着,你拿给他便是。”
“宫主!”
游倾城摆摆手,转身向前走去。
童初月瞧着她孤高而落寞的背影,竟不由的苦楚连连。
她自小伺候游倾城,看着她大起大落。
如今,倾城剑,竟也成了个活死人。
把自己关在这大墓里,二十年不见天下。
想起游倾城少女时代的光华四耀。
着实判若两人,云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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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渺池在初夏总是烟雨朦胧,静莲初放,结伴的花瓣盛接着细密的雨水,聚合,滴落,晶莹剔透。
一把油纸伞,一位赏花人。
流云散发,水绿裙摆,杏眼里满是凄哀。
看了片刻,或是许久,就连眸子也入了雨,盈盈湿成湖泊。
忽而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她几近冰凉的细臂。
绮罗抬头,莫青风似是刚练完剑,全身温热,目光有神。
“下雨天冷,你身子不好,冻坏就麻烦了。”
绮罗对他的关怀报之一笑,已然成熟的眉眼越发美丽动人,惹得莫青风腹内一热,顺势拥住了她,油伞落于石阶之上。
缠绵至极的吻让他们彼此都有些失神,见绮罗俏脸红霞淡淡,媚态隐然,莫青风更有些把持不住,身子有了反应,手穿过她极细的腰带开始抚摸了起来。
谁想,绮罗又暗下神色,推开他深吸了一口凉气,道:“这种事,没有婚姻我是不想做的。”
莫青风苦笑:“你又不肯嫁给我。”
“我答应过爹,阿笙安定,我才嫁人。”
“可是夏笙已经……”
“没有!”绮罗忽而就抬高了声音,又立即知道自己失态,咬咬唇,拾起伞来扭头就走。
莫青风两步追过去,拿过伞帮着举起,绮罗水袖垂下,两人背影安然而相配。
“你还是放不宽心。”
“你不懂阿笙有多可爱,我们从小在一起,分开后,我闭上眼睛,几乎想起的,都是他的脸,他总是在对着我哭。”绮罗低着眼睛,睫毛挂满透明水珠。
莫青风失笑:“他是男孩,你才是女孩。”
“他是我弟弟。”
“好,好,下月生日,你想要怎样过,不如我们去燕北,见一见那里的风土人情。”
绮罗摇摇头:“我不想出城了,随意吧。”
“那我就设宴迎宾,你总闷着不好,多见见外人,让自己开开心。”
“随你的意,我怎样都好。”绮罗温婉的翘起嘴角。
六月初七前日;玉宇城张灯结彩,灯火辉煌,十几十年来少有的热闹景象,家家户户如逢年过节,大置美食佳酿,结伴出游。
水灯,彩旗,游船,集市,分外喧哗,特别是玉宇大殿,一扫往日庄严肃穆,侍女身着彩装,端着盘子来来去去,感觉似是人忽然就多了起来。
莫青风站在点口红毯上彬彬有礼,笑脸相迎。
本就是个普通聚会,没想到广发请帖,竟真有这么多人来,着实出了意料。
莫言一生刚直清廉,不善交往,从不搞些聚会宴请,玉宇城似乎是初次在世人面前露了脸,浩淼烟波,沐水银亭,一下子把大家都吸引了过去,连叹盛景非常。
与玉宇结交的多是些名门正派,也有些官宦世家,彼此客套寒暄是免不了的,绮罗陪了一会,只觉的头痛得厉害,托说身子不适就款款回了房,但清风剑有个国色天香的未婚妻这个消息却像是长了翅膀似的飞了出去,绮罗平日就喜欢做些行善积德的事情,又生得落落大方,名声好的不行,连连夸赞把莫青风喜得笑不能止。
掀起另一波高潮的,是青萍谷穆子夜的到来。
自打他去年无生山上一举成名,就起身回了南海长岛,每日海风椰影,不冷不热的应付了那些慕名拜访或有事相求的闲人,并未有再多多余举动,然而一个生日礼宴却见了他的身影,总让人觉得隐隐不安。
穆子夜明眸月色,优雅中自浩渺池边长桥走来,一兮柔淡的鹅黄绸衣,精致清雅,更衬他的冰肌雪肤,仙谪气质。穆子夜身后跟了四位异域美女,碧眼俏鼻,身材凹凸有致,笑颜魅惑诱人,皆身着华服,手捧礼盒,让人看了不禁称奇。
莫青风心下微怔,却还是迎了上去:“不知穆兄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穆子夜微笑,秋水盈盈的眸子瞧了瞧玉宇湖光山色,清冽的声音不急不缓:“虽是寒舍,景致倒也不错。”
莫青风语结。
穆子夜修长身子一转,道:“还不快给莫城主献礼?”
四位美女齐齐跪下,打开礼盒,恭然托过头顶。
锦盒内,笔墨纸砚四物,虽是上品,却没有什么稀奇,莫青风礼貌点头:“多谢穆兄,此物风雅至极,青风很是喜欢。”
穆子夜又倾城一笑:“喜欢就好。”说着便向内殿走去。
四个金发美女依旧跪地不起,莫青风喊住他:“这……”
穆子夜回首,漂亮的脸蛋礼所当然:“莫城主大好此道,四位姑娘当然也是礼物。”
议论声嗡的就起来了,莫青风脸一下子挂不住,说:“穆兄还是收回吧,此事不妥。”
“哦。”穆子夜似是恍然,尖下巴一点:“莫城主真是风流之人,反而误会子夜了,这四位姑娘分习大江南北各路武功,送来是供莫城主练习剑术所用。”
被他隐着一骂,莫青风脸色更是不好,无奈拱手:“多谢。”
接了整天的客人,莫青风也累得不行,进屋松了扣子,长缓一口气,倒了杯凉茶喝起来。
片刻,又有敲门声。
“进。”
一个侍女小心翼翼的出现,凑到莫青风耳边说了几句。
莫青风微微皱眉,颔首,又问道:“绮罗怎么样了?”
“韩小姐说头痛,喝了药,现在已经睡下。”
“好,你出去吧。”
侍女又走到门前,迈出去恭恭敬敬关了门。
莫青风甩了下头,烦得狠狠摔了杯子,茶水四溅,一室清香而人心不宁。
玉宇城在日光下出尘,却在月光中神秘。
牛奶似的轻纱从空中铺下,洒满清透湖水,十里莲花。
特别是远远的浸透浩渺池的银蔓,微风一拂,就璀璨的如梦幻泡影。
所以,黑色背影在一片眩目的夜景下,就显得格外黯淡,透着说不出的孤寂和桀骜。
莫青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差了两三步的时候,季蓝忽然就发出了妩媚的声音,但还是用背对着他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
莫青风没说话,季蓝又轻声道:“你说的不错,浩渺池,沐水亭,果真比那荒芜的死山美上万倍。”
许多年过去,他却蓦然间想起一个少年对着毒蛇皱眉,女孩笑语盈盈朝他说话,说什么,时间太远,已经听不到。
他能听到的,只是眼前这个女人有点颤抖的声音:“玉宇城真的很漂亮。”
不受控制的扳过季蓝的肩,才发现她那永远挂着不真不假笑容的脸上,已经淌满了泪水,水痕在月光下明媚的滴了下去。
季蓝妖目愣愣的瞅了他片刻,忽然像是摆脱一样,把莫青风甩掉,起身踏水入了浩渺池,莫青风无意识的跟上,一清一黑两道暗影,在偌大的池中如此渺小,近看却衣摆乘风,飘然似仙,须臾间就这青青莲叶落到沐水亭前。
这里极少有人踏上,光洁入水的四面石阶纤尘不染。
藤蔓受到惊动,飒飒出声,两片银色的美丽叶子,竟然因风而落。
季蓝稳稳的站住,下个片刻,就被温暖的怀抱包围,她很少服软,此刻却觉得自己无比脆弱,流了泪的眼眸依然酸痛,不知要看拿里才好。
“为什么……”
莫青风一直不懂她为什么不选择自己。
“为什么……”
他同样不懂季蓝做了那些错事又为什么反反复复的回来。
“为什么……”
他一直很想问她,自己不爱了,为什么就是忘不掉,还是怕她受伤,见不得她流泪。
季蓝颤抖的听着莫青风低哑的一句一句质问,她懂他在问些什么,她只是无法回答,老人总说在一起的人要门当户对,要志同道合,自己很早就懂了,只是从来看不开。
忘不掉的人,又岂是他一个?
猛然间季蓝挣扎的回过身去,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就吻上去,两人唇齿相依,如干柴烈火碰到一起难分难舍。
那些疯狂混乱的时光好像一下子全部回来了。
莫青风在满怀馨软的刺激下头脑瞬时就变得昏昏沉沉,浑然忘我。
似是过了千年万载,季蓝微微气喘的离开他,媚眼入丝,她和绮罗的清丽不同,总是把自己绽放到最浓最艳,如腾空烟火,顷刻燃烧掉所有所有的美丽,然而至浓的美丽背后,留给人的,总是空虚与怅然。
莫青风淡淡松了手,英俊的脸又恢复了往日沉稳镇定。
季蓝苦笑,皱着细眉用尽力气才流露出的笑容:“看,这就是你,何须问我为什么。”
“季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离开无生山,总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莫青风摇摇头,又远离了她半步。
季蓝笑容隐去,定定的瞅着他,问道:“你喜欢她吗,你过得快乐吗?”
莫青风点头。
“即使她永远不把你放在心里,日日夜夜念着的都是另一个人?”
莫青风没说话,侧过头去。
“还是……韩绮罗不过是你希望我变成的样子?温柔,善良,纯洁?”
英气的眸子移回来,季蓝对上,一下子就笑出来,笑声闻者辛酸,她慨叹:“天下温柔善良的女子千千万万,哪里缺一个季蓝!今日我才知,你不是有苦衷,有抱负,而是,你根本就没真真正正认识过我,你最爱的,永远是你自己。”
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她接着说:“对,我是个坏人,但我从来不欺骗别人,更不会自欺欺人,莫青风,你真的不配人来爱,我爱过你,但我不后悔,我比你强的地方,你永远学不来,莫青风,我坦然,执着,真实,而你不,从来不。”
句子越发断断续续,季蓝只觉心口难受至极,抬步迈到阶边,又恶狠狠的补充:“你拖累了我一辈子,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要死,我们一起死。”
话毕,黑裙起舞,蝙蝠似的窜入夜色,无影无踪。
莫青风沉默许久,见四下无人,也提气离了开去。
亭上又落下几片银叶,浮到水面,晃晃荡荡。
那里传来淡淡轻笑,风中薄玉相击般的干净好听。
穆子夜坐在亭上,拿着块丝绢仔细擦拭着玉笙,那白玉在他手里越发细腻光滑,保护得无半点瑕迹,就连从前主人随随便便弄得划痕,也完全抚平。
他对着笙翘起嘴角:“爱妻,看,他们总是在没完没了的争吵,还是你可爱。”
笙温柔的被抬起对着明月,穆子夜长长的睫毛也渲染上了银色光晕,精致的脸更为俊美无双。
“爱妻,我有点想你了。”
他满脸纯净,看了一会,又微笑:“我想你。”
羽睫垂下,玉笙又被收入怀中,穆子夜身影修长潇洒,声音被夜风浸的凉薄,就好像真的对着个人一样,轻声告白:“夏笙,我是真的很想你。”
艳阳高照,阳光不知不觉间,就洒满了整个屋子。
调皮的一缕,穿过纱帐的缝隙,映在了他沉睡的脸上。
莫青风疲惫的睁开眼睛,又不自觉眯上,他几乎是天明才有了睡意,想到今日生日大宴还有的忙,便转了身,想要松松酸痛的筋骨。
忽而急促的拍门声把他最后一点睡意消去了,现在玉宇藏龙卧虎,不知哪个客人又出了问题,急得侍卫一大早就来吵他:“城主!城主!”
听那语气焦急,莫青风便利落的起了身:“进来,慌什么。”
“城……!”两个人猛然推门而入,见了莫青风,却又止住嘴,你看我,我看你,都憋着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莫青风拿起床边准备好的新衣,熟练的套起。
一个侍卫终于被往前推了步,哆哆嗦嗦的开口,脸都白了:“韩,韩……韩小姐她,死了。”
莫青风似是没反应过来,眨眼:“哪个韩小姐?”
“韩小姐……就是韩绮罗小姐。”
屋内一片寂静,莫青风忽而就变了脸色,推开他们冲了出去。
众人的轩然大波;确是一个人的晴天霹雳。
莫青风看到绮罗血淋淋的尸体,竟然有半日未说出话来,傻掉一样抱着她在床边坐着,没有半个人来劝他,也没有半个人敢劝他。
玉宇城的准夫人被刺死在床上,实在是件耸人听闻的笑话。
后来莫青风终于有了动作的时候,却是放平绮罗,猛然拔出了长剑,两眼猩红的跑了出去。
“季蓝!季蓝!你给我滚出来!”声嘶力竭的喊叫。
他挨着屋推门,一扇又一扇。
莫青风自小便了冷静稳重,谁有见过如此疯狂的他。
跌跌撞撞的跑出大殿,浩渺生烟,他想起了昨夜的荒唐,只觉心里像是被挖了一块,疼得鲜血淋漓,莫青风几乎使尽全身的力气:“季蓝!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
窈窕黑影好半天才出现在殿口,猫步妖娆,一张美脸巧笑倩兮。
“哟,莫大侠,这么急着找奴家,所为何事?”
莫青风受有些抖,脑子里轰然作响:“我……只道你心狠,原来,你根本就没有心。”
季蓝呵呵的笑:“你还真是聪明,莫夫人一死,就算到我的头上,怎么样,我杀了她,你就杀了我吗?”
她话音刚落,逐日瞬时而上,季蓝忙一起身,踏着殿柱窜到他的身后,抽刀迎剑。
五年前,他们在武昌一战,天下共睹,却远无今日激烈,两人似是全然动了杀心,招招狠毒不留情面,从殿门一路杀过浩渺池,风滑衣动,刀剑清鸣。
莫青风想到绮罗音容笑貌,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儿,竟然因为自己而命丧黄泉,只恨不得把季蓝砍成两截,再随她去了。
季蓝脸却是冷的,她心冷,平日却总是在笑。
清风剑,十三冬至。
都在这次争斗中成为了永恒的过去。
莫青风朝她胸口一剑刺过,没想到,季蓝竟然主动迎身上来。
尖锐的剑锋一下刺透她的心脏,她却好像不知道疼似的,倾身而前,直道紧抱住了莫青风。
天与地,此刻都是静的。
只有季蓝的鲜血,汩汩涌出。
她的脸,须臾间退却了血色,又笑了起来。
莫青风蓦然松手,长剑,就直直插在她的胸口。
“绮罗……是不是你杀的?”他顿时很犹豫,却不知自己是在后悔。
季蓝笑的楚楚动人,只是贝齿嘴角的鲜血,刺目而残忍:“我……盼着她……死,已经……很久了,只恨……不能……拉你……一起死。”
血,还在流,她那曾让无数人迷失,恐惧,与不可自拔的璀璨双目,终于缓缓闭上。
莫青风没有动,任凭她抱着,当她的身子已经凉了下去,拥抱,还是没有松开分毫。
她的手,已经穿透衣物,扣进了他的皮肤。
玉宇城,浩渺池,沐水亭,真的很美,不是吗?
只是这些美丽,都禁不起一生一世的托付。
或柔暖,或阴烈。
或淡如水,或甘如醴。
全部都成了过眼烟云。
人说,有两种情感是最动人的,一是相濡以沫,一是相忘于江湖。
他都曾拥有,但都不能得到。
那是人们第一次见到玉宇城,也是最后一次。
莫青风一夜白头,送走所有的客人。
很快,他就调来巨石,把玉宇彻底关在深山之内,鸟兽尚不得入。
他,立了两块墓碑。
韩绮罗,季蓝。
都是没有名号的,无人知道,这两位女子,于他究竟如何。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玉宇,就是如此,淡出江湖。
而江湖,很快就被两分天下,龙宫,青萍。
若还有人问道无生山,一定会被人笑话。
有传言道季云与穆子夜,都有断袖分桃之好,两人早有姻缘,一拍即合,无生山,彻彻底底沦为青萍谷的跟班。
你不信?
旁人一定会一脸神秘的告诉你,某某年某某月,穆子夜为季云买下秦城最大宅院,两人半月未出大门,不知日起月落;季云为了穆子夜,连杀七大长老,血洗无生山,搞得人心惶惶;后来,二人干脆形影不离,混迹各处,明晃晃的在世人面前招摇……已此而无结。
当然,都是流言。
江湖么,除了生死与夺,还有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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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湖,很快就被两分天下,龙宫,青萍。
若还有人问道无生山,一定会被人笑话。
有传言道季云与穆子夜,都有断袖分桃之好,两人早有姻缘,一拍即合,无生山,彻彻底底沦为青萍谷的跟班。
你不信?
旁人一定会一脸神秘的告诉你,某某年某某月,穆子夜为季云买下秦城最大宅院,两人半月未出大门,不知日起月落;季云为了穆子夜,连杀七大长老,血洗无生山,搞得人心惶惶;后来,二人干脆形影不离,混迹各处,明晃晃的在世人面前招摇……已此而无结。
当然,都是流言。
江湖么,除了生死与夺,还有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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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朗朗,万里无云,金色丝幔给郁郁葱葱的森林染上了薄薄光晕,通透着大自然无尽的轻灵与美好。
草野,樱花,飞莺,流蝶。
忽而随着视野倾泻而下的瀑布溅出滚滚水雾,湿气弥漫。
一尾游鱼深潭泛起,到了稍稍平稳的水域,摇着流线型的身躯,想觅些小虫蜉蝣。
它刚张起圆形的嘴,忽而,被白皙的大手稳准抓住,徒劳的疯狂挣扎了两下,出了水面。
脱去少年时代柔软的清磁男声响彻幽静:“姑姑,你看!”
水哗啦哗啦的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无数波动涟漪,一位俊美男人仅着湿透的下裤,裸着背,光着脚,几步走到岸边浅水处,炫耀似的甩甩手,那鱼分外不甘心,急得尾巴摇来晃去。
他即便随性,却绝不粗鄙,举手投足甚至让人如见精灵仙子。
是的,精灵仙子,初次看到,任何人都会忽视他流畅劲瘦的身躯,星辉月媚的五官,而片刻迷失在那清澈见底的美丽笑容里。
历事越多,就越明白人露出笑,可以带着嘲弄,冷淡,欺骗,幸灾乐祸。
他的笑,却只是单纯的笑而已。
这单纯,就是绝世珍宝,天下无双。
岸边立着个衣着讲究,面带薄纱的妇人,她看上去年岁已高,却仍然高贵而迷人,身材保养的极好,手部露出的皮肤微微松弛,依旧细腻,只是满头白发,一丝不苟的梳好,没有半个多余赘饰。
妇人刚来,见到夏笙不肯好好打坐,又在胡闹,不由无奈的让他扔掉大鱼,开始教训:“捉那些脏东西干什么,你可把今日的内功层次修完?”
“没……”夏笙接过她手里的棉布,胡乱擦了擦,就套上衣服,将近及地的黑亮长发还湿嗒嗒的流着潭水。
妇人点了下他的头:“五年了,你总是磨磨蹭蹭,若是我儿子还在,三载便成。”
他扁扁嘴:“我又不是大仙。”
“看你,二十又一,还没个正形……”
夏笙哀叫:“我知道了,吃了饭就练。”说着还愁眉苦脸的揉揉肚子,很留恋的往水里望了又望。
妇人不禁轻笑:“说了多少次你不能吃那些东西,跟我回去吧,饭做好了。”
夏笙却不甚欢快,当然,嘴馋的人想起米粥青菜是一定欢快不起来的。
妇人看着他越发挺拔的背影,每每都感觉这个孩子似乎没有分毫改变。
可是,究竟变了没有,恐怕只有夏笙自己才能知道。
五年前,夏笙醒来,就躺在这山林的一个小木屋里,陌生的妇人蒙着脸坐在床前木凳,静静添着油灯的芯蕊。
他只觉得刀口渐好,但五脏六腑,七窍八脉,却没有一样像是自己的,全都木了似的不听使唤,连抬手提腿都做不到。
妇人道:“你食了麻药,不会感觉疼痛,等药效过去,那便是生不如死了。”
夏笙说不出话,清澈眼眸微微惊慌的看着她。
“身重含毒不可提气运功,否则必然丧命,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如何又要和那些老江湖混在一起?”妇人语气似是极为不屑,又转而装满自傲:“亏得你遇到我,才不至于枉死,但我仅可保你一时,至于以后……”
少年面色明而又暗的和妇人面纱后朦胧的脸无言对视,妇人接着说道:“我这里有一份偶得的心经,你若练了,不仅可以大难不死,而且后福足足羡煞旁人,至于练不练,还有你自己掂量了。”
夏笙还是不明白。
那妇人拿出本蓝皮黄页的旧书,翻到第一页递到他面前,上书:“因缘,情灭,长生。”
潦草的六个小楷,殷红似血,油灯昏黄的光下格外的死气沉沉。
“这书是一位世外高僧所著,上面记载了十分精妙的内息心法,练者不仅可以调节内体缺陷,而且练至高层必定日近千里,但练此心境,忌讳大喜大悲,孩子,你若没有笑对人生宠辱不惊的器量,还是不练为妙,否则,毁了心脉,可比寒毒入体还痛上千倍万倍。”
白玉似的脸庞分外安宁,夏笙有些出神,唇因失血而泛白,抖了抖,乌亮的眼珠又转向妇人,那妇人意会:“你想问如此珍贵之物我如何会随便给人?我岂是随便,你一看便与我那故人有些渊源,老太太我也算是爱屋及乌了。”
夏笙还想知道什么,药劲又返了上了,眼皮眨眨,妇人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心经我本无意收藏,这就送给你了,自己的命,还是自己作主为好,歇了吧。”
她款款起身,熄掉灯火。
透过窗棂的月色为她勾勒出了一个极为鲜明的背影,若非满头银丝,看起来,也真是像一个妙龄少女。
只是,即便在这陋室寒舍之中,也掩盖不住妇人身上那股年轻人不可能习到的高雅与从容。
夏笙忽而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他浅笑了下,无力思索,转眼就沉沉睡去。
而夏笙清晨起身,喝下妇人的汤药,终于还是翻开了因缘心经。
“或许有一天,你会因为痛苦而后悔,那些说长痛不如短痛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真痛。”她轻叹了口气,呆呆的立在门口。
“不练它,我能活多久?”夏笙扬扬手里的书。
“三年。”
“我要是学会了呢?”
“或许很短,或许一辈子,看你自己了。”
“那我干吗不练?”夏笙吃惊:“我还要回去找我老婆呢。”
妇人微怔,而后发出声细不可闻的轻笑,或许是她笑得东西太多,在夏笙听来,反而空无一物,他挠挠头:“我们吵架了,我想了想,还是不愿意为了别人的仇怨而离开他。”
“你又岂知,他不会离开你呢?”妇人忽觉得这少年单纯的奇异。
“那怎么会?”夏笙张大清澈的眼睛,像想,又红了脸:“反正,他对我很好很好,他是我见过得最好的人。”
“孩子,你才见过几个人,你又懂得几个人?”
夏笙不说话了,闷头看看书,吭哧瘪肚:“我懂我自己。”
妇人点点头:“自己不后悔便好,你若想练,就留在这里专心致志,没我的指点,怕是你丢了半条命也无法参透因缘一重。”
夏笙立马跳下床,扯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那可不行,这是哪?我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
“找我老婆。”
妇人轻哼一声:“等不了你的人,你也不必去追,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难不成你一时不去见他,他就把你忘了?”
“不会……”夏笙嘟囔。
“那就老实修炼,实话说,你伤好不了,我也是不会让你走的,这里五行遍地,还是别作妄想了。”
“你这个大姐怎么这么霸道,我也会五行!”夏笙又差点跳脚。
那妇人本来要迈出门去,闻此言极为凌厉的一转身,即便看不到表情,那气势也让小韩闭了嘴。
“你个三角猫的功夫,少拿出来丢人现眼,还有,我比你大上许多,胡乱叫些什么?”
夏笙傻愣愣看她一眼:“那怎么叫?”
“我这个年龄,你该叫我奶奶。”
夏笙彻底傻掉:“你……你哪有那么老?”
女人,似乎都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妇人闻言倒是笑了:“这么说的话你就叫我姑姑吧。”
因缘心经博大精深,足有七重,练起来不仅极耗心力,而且难为夏笙必须达到浑然忘我无忧无虑之境界。
话说起来容易,但即便是历尽人生者,也难以成其一二,更别说十六七岁血气方刚的少年,浴寒池,淋炙水,银针刺遍七经八脉,初起几个月,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比起身体的折磨,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内心的煎熬。
夏笙无数次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对着一个老太太练所谓的绝世奇功。
穆子夜,韩绮罗,总是不断地出现在他孤独的生活里。
面貌越来越模糊,思念却越来越清晰。
最后练功时恍然神游,险些废了修行,命丧黄泉。
三九寒天被神秘的姑姑扔在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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