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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之三 定楼 by李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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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我当小孩……」刘颖佯怒般嗔了声,随即又笑了开来,转身推门而出。
一阵夜风袭来,小楼院中又恢复以往的静谧与平淡。
「成亲?」
刘颖差点被哽在喉间的一口水给呛到。
坐在一旁,尊贵的老妇人仍是气定神闲,「你年纪不小了,早该娶门媳妇了。」吃了口茶,将磁杯往桌上一搁,老妇人续道:「早些年,我让皇上对你做怀阳王,前两年,又让皇上拨了玉芙宫让你住,希望咱们祖孙俩能常聚聚,谁知你又三天两头不回来,颖儿,是不是老祖母真让你嫌烦了,不肯来着?」
「不是的,」刘颖忙否认。
「那是怎么着?」老太后板起一张脸,「你今年都二十又二了,谁家子弟到这年纪还没成亲来着,你如此推三阻四,为的究竟是什么?」
「这……」刘颖看着老祖母,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老太后锋利的眼神扫过,「是为了他吧?」
刘颖身子一震,脸上强自镇定,「祖奶奶您说什么来着?」
老太后瞄了他一眼,「颖儿,你可知外边都怎么瞧你来着?」
刘颖不吭声,外面的风风雨雨他早听多了。
「朝廷内外,都说你久居京城,迟迟不肯下封,定是别有居心。」
「颖儿的心思,祖奶奶应当清楚才是。」
老祖母叹了口气,「哀家年纪大了,猜不透你这小娃子的心思。」
「祖奶奶!」
「颖儿。」老太后炯炬的目光,直望着几乎要高过自己两个头的孙儿,「你生性温顺豁达,别说那些九卿诸侯,就咱们京畿之地与你结群成党的内使、中尉,即使没上百人,怕也有数十人来着,如此势力,怎不令人心生畏惧?」
「祖奶奶信不过颖儿?」
老太后看了他一眼,缓缓道,「皇上虽不是无情之人,却生性多疑,颖儿,你要好自为之。」
「谢祖奶奶教诲,颖儿知晓。」他与皇上之间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该如何应付。
「不说这些了。」老太后扫去方才严肃,换上一张慈祥的笑脸,「来,帮我把桌上那图纸拿过来。」
刘颖依言,取过桌上滚动条递上。
老太后拉开图纸,笑道:「瞧,这是我帮你选的媳妇儿,漂亮吗?」
刘颖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孔,先是一愣,随即现出尴尬难色。
老太后仍是笑着,「别告诉我你不喜欢,她叫卫婉儿,攀上卫家,就等于有了皇后撑腰,太子、长平侯都给你当靠山,这可是旁人盼也盼不到的好姻缘呢!」
「这……」刘颖无奈地陪着笑脸,「谢祖奶奶美意,可这卫家财大势大,未必就看得上我这个小王爷。」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打马虎眼!」老太后见他推拖,不觉有些恼怒,「你老实说,郊外那屋子后边,究竟是养了什么见不人的东西,让你这般魂不守舍?」
「我……」
「不就是个糟老头!你要再闹,我就将那不干净的东西给撵出门去!」
「别,祖奶奶!」刘颖赶忙道。
「怎么?紧张了?」
刘颖叹了口气,单膝跪下,「颖儿鲁莽,请老奶奶恕罪。」
「起来说话吧。」
「谢祖奶奶,」刘颖起身,温着声音道:「颖儿并非不想娶妻,只是成婚生子乃人生大事,请祖奶奶给颖儿一些时日考虑,等过些天,颖儿自觉妥当时,定给祖奶奶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太后见他放软身段,也将怒气收回,「我看,你也甭考虑了,下个月十五,皇上要上雍县祭拜五色帝,我让你跟着长平侯一起去,叫皇后带着那卫婉儿也一块儿去,你们俩好好说些体己话,过些日子,我让人将玉芙宫整修一下,你就准备迎娶你的媳妇儿过门吧。」
「祖奶奶!」
「别说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哀家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语毕,老太后起身让一旁的俾女搀扶离去。
子夜,澄黄月光映落窗边。
房内,两个男子和衣躺卧在床上,一前一后,刘颖背贴着身后男人的胸膛,曲起一脚,慵懒地将整个身子偎在他怀里。
「阿爷……替我想想法子吧。」低低地,刘颖开口道。
男子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把玩着他散落的长发,「瞧你这么为难,定是你那老奶奶又逼你娶老婆来着。」
刘颖垂下眼,叹了口气,「看样子,老奶奶这次是铁了心,我不娶门媳妇儿,她是不会罢休了。」
男子闻言,沉默了下,「真要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确实是该娶妻生子了。」
「阿爷!」刘颖倏地坐起身子,「你真的希望颖儿成亲吗?」
「………」
「阿爷!」
「要不呢?你希望怎么着?」男人反问他。
「我……」刘颖咬着唇,良久,将眼垂下,苦闷一笑,「真是的,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颖儿……」
「别叫我!」刘颖忽地怒道。
「颖儿……」男人不介意他的突然发火,怜惜似地从身后轻轻一把揽住他,「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情意,我不会忘的。」
「别说好听话了!」刘颖挣开他怀抱,怒道,「你说好不好笑,你看看我们俩这像什么样子?两个大男人三更半夜、衣衫不整躺在床上搂搂抱抱,说我们仅止于主仆之情、朋友之义,有谁会信?」
「我们确实没做过什么矩之事!」
哼!刘颖冷笑一声:「是啊!亏你说得出口,你我之间,除了那男欢女爱床笫之事没做过外,咱们什么事没干过!」
「你!」黑衣人沉下脸,强压着心中怒火,「我今天不想吵架,你要是心情不好,就给我回房里去!」
「我不要!」
「回去!」黑衣人提高音量。
「我说了,我不要!」刘颖也吼了回去。
起眼,黑衣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冷道:「随你便。」
语毕,径自跳下床,随意披了件外衣,准备离去。
刘颖坐在床上,咬着唇,将男人所有动作全看在眼里。
「左……德兰。」忽地,刘颖喊了他的名字。
黑衣人楞了下,一只手停在已半开的门闩上。
夜风袭入,吹得两人火热的心头一阵发冷,
刘颖起身,打着赤脚下了床,仅着单衣的他,在月光映耀下,显得既苍白又纤细。
他走到左德兰面前,以非常靠近的距离,微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轻轻贴上他的。
「你就……别再折磨我了。」低软的声音,带了点干涩。
「颖儿……」左德兰的心因这个清纯的像吻又不像吻的举动掀起一阵骚动。+e
刘颖离开他唇边,像平常一样,将整个身子偎进他怀中,软着声音道,「我从没想过要绑着你,也不敢奢望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我知道你对我并非无情,可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真喜欢我……你总是这样,从来不对我说,总是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一头热……」
「颖儿……」左德兰心中一酸,伸手回揽住他。
刘颖也将他搂得更紧,窝在他怀里低低道:「成亲之事,逃得过今日、逃不过明日,无论如何,是势在必行了。我也不求你我之间能有什么结果,我只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左德兰眼带柔情,轻声问。
「让我见你一面!」
「你……」
「不行吗?」
「你这又是何苦?」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刘颖感叹似地道:「这些年,你总是躲躲闪闪,我知道你介意,也知道你和我们……不太一样。」这话说得委婉,语气中却掩不住些许忐忑,「可我不在乎,你是人也好、是鬼也罢,好歹让我见上一面,将来……」说到此,他忽地苦涩一笑。
「将来你我分开时,我至少能将你的容貌,往心里记上几分。」
「颖儿……」左德兰淡淡笑了开来,手指在他背后发间摩挲,「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刘颖将头埋在他胸前,摇了摇,「我不知道,你总是说自己年纪很大,可是……」
「可是什么?」
「你说话的声音,还有……」刘颖支吾了下,「你身上肌肉的触感,根本就不像个老头子。」他每天让他往怀里抱,那感觉还不清楚吗?
哈哈,左德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你就睁大眼,仔细瞧个清楚吧!」
拉开埋在怀中的身子,左德兰将罩在身上的长披风扯落,再将从不离手的鹿皮手套取下,露出那双与刘颖交握无数次,却从不曾在他面前展露过的双手。
手套下的十指非常修长漂亮,可皮肤与指甲却呈现灰黑的坏死颜色,看得刘颖一阵心惊。
「不用怕,我的面容,不会吓到你。」注意到他的反应,左传兰轻笑一声,将人皮面具整个撕落。
面具下,是一张年轻狂傲、带着些许嗜血的男人的脸。
盈亮的瞳眸、刚冷的线条,两道眉心之间闪烁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邪气,左德兰有一张与正常人无异甚至可以说非常英俊漂亮的脸孔。'
原来他长得这般模样……
瞧了他半晌,刘颖才淡淡笑了开来,「你长得……很好看。」他原以为会见到什么牛鬼蛇神之类的可怕面容呢。
「何必自己骗自己。」月光下,左德兰低沉的嗓音悠悠响起,「过了今秋,我就满三百岁数了。」
刘颖的心再次震了一下。
「你既见了我的真面目,就该有所觉悟,你我之间……」左德兰顿了顿,「颖儿,我既非凡人、也非神仙,而是大漠荒草中长出的魔物,我的族人,世世代代都辅佐着定楼一族,我想你多少也听过,匈奴部落里长年谣传,历代定楼王均为鬼王,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可你……长得同我一模一样。」
「你是你,我是我,人魔终究殊途。」
刘颖还想说话,可一阵夜风吹过,森冷的寒气逼得做缩紧了脖子。
「夜深了,我该走了。」
「你要上哪儿去?」
「我从哪儿来,就往哪儿去。」
「你要回大漠?」
「也许吧!」
「你还会再回来吗?」
「也许……」左德兰抬起他清秀的脸庞,苦笑道:「或许,等我下次再到中土来时,你早已儿孙满堂了。」
「阿爷……」刘颖突然感到一阵悲凄。
为什么?爱上个男人就算了,都还偏偏爱上一个跟自己完全不一样、也没法子长相厮守的人。
「你会想我吗?」
「会吧。」左德兰轻点了下头。
「我也一样。」
轻轻地,刘颖环上他脖子,再一次,将自己柔嫩的唇瓣贴上他的。
左德尔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响应着。
朦胧地月光逐渐淡去,黎明破晓而来,属于夜的黑,逐渐远去。
刘颖仍是深深地、深深地吻着,过了这一夜,眼前的男人就不再属于这儿了、也不再属于他了。
* * * *。
皇上祭祀五色帝是朝中大事,随行出游的,除了重要的亲信大臣外,伺候嫔妃的宫女、宦官以及皇帝身边的大小官员和侍卫们,洋洋洒洒,加起来竟达数千。
一行人从陕西越过陇山,再向西行,登上崆峒山,浩浩荡荡,甚是壮观。
队伍最后边,刘颖独自一人、漫步而行,时值十月天,山上冷风扑扑,好不刺 秋霜将落未落之际,满山枫红,成堆成叠的落叶,惹得刘颖心中一片萧瑟。
那男人现在在哪儿呢?回大漠了吗?
从那日之后,已过了一个多月,他再也没见过他。
说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分离。
他与左德兰之间,多年来纠葛不清的关系,真要说起,得从多年前那场奇特的黄金雨开始。
自从在北城门救了那黑衣人一命后,不知怎地,刘颖夜里总睡不安稳,有好几次,他都听到一个声音对他说:「秋后,北门,定楼王。」
初时,他以为是自己幻觉,不以为意;然那声音却一日大过一日,逼着他不得不面对。
终于,秋刑那天,他瞒着殷叔偷偷溜出宫门,来到北门刑场。
他抵达时,午时早过,犯人都已处决完毕,天空一片昏暗。刑场内,头颅滚落满地,一具具面目难办的尸体横躺在血泊中。'
刘颖记得很清楚,那是个没有月光的夜晚,他一个人在暗摸摸的刑场上,将那具明明已被斩首却又完好如初的尸体给拖了出来。
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背着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刘颖吓得直想哭。
但他强忍住心中的恐惧与泪水,一步一步,将压在自己背上的尸身拖离刑场。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他这么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往一堆尸体中一眼认出他。
他只知道,他必需救他。
他先将他安置在城外的一间破庙中,男人一身血渍、满脸伤痕,面容早已不可辨,但却仍存着一口气,没有死去。
刘颖让他在城外住了几日后,买通了几个小黄门,抬了顶软轿,将他弄进宫里去。
从此以后,他就一直跟着他。
究竟是谁跟着谁?谁霸着谁不放?刘颖自己也搞不清楚。
起初,他是怕他的。
一身的黑衣、一身的杀气、一身鬼样般的谜。刘颖连靠近他都会发抖,却又没法子放着他不管。
那种矛盾又奇怪的心理,到现在他仍然想不透。
阿爷…… 》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唤他「阿爷」的?
好象就是那次吧!
「要不要我教你?」
在一片阳光叠洒的绿林中,刘颖拿着一片圆锥形的叶子,吹红了脸,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黑衣男人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取过他唇上的叶片,靠近自己唇边,轻轻地吹了口气,绿色的小叶子抖动几下,立刻发出宛如天籁般的嘹喨音色。
刘颖看得又惊又奇。
于是,他开始靠近男人,慢慢地,他喜欢上他,喜欢他身上充满神秘的气息,喜欢他说话时低沉的嗓音,也喜欢他身上那浓郁到几乎要叫人窒息的幽兰花香。
男人不只教他吹小叶片,男人还教他骑马、射箭、拉弓,男人也为他布局、为他谋算、为人孤势单的他在京城巩固党羽,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他。
十五岁那年,他依着男人的指示,在京城近郊买了一栋宅院。男人说,那是苍龙之地,有助于他受伤的功体恢复。
从此以后,整个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怀阳王刘颖在北城门外养了个糟老头。
许多人揣测他们的关系,但大半的人都认为,糟老头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蹩脚计俩,怀畅王养的其实是个如花似玉又令人销魂的美艳尤物。
祭祀一行队伍,又在崆峒山停留了几日。
皇上一时兴起,让人围了几头牛只,要所有官员穿上猎装,亲自猎杀。
刘颖虽不愿意,却也陪着笑脸,跟着众人在围场里耗了一整日,回到居处时,天色早已昏暗。
推开房门,一阵浓烈的幽兰花香忽地袭来,刘颖心中一惊,忙冲进去,「阿爷!」
「阿爷!阿——」
「王爷,您回来了。」笑盈盈地,卫婉儿和两个丫环从内室走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看到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刘颖喜上眉梢的兴奋立刻消散。
自从皇上赐婚后,这卫婉儿不仅一改先前傲慢态度,还三天两头往这儿献殷勤,让他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真是麻烦。
「王爷,你瞧,臣妾给您带什么来着了?」
刘颖儿她手中捧了个高约三尺,被一条红巾覆住的东西,「人来就是了,做什么这样破费。」心中虽不喜欢,但表面的客气仍是需要的。
「王爷的事,妾身自然要费心思。」卫婉儿笑得像朵花般,一手拉下红巾。
「这是!……」刘颖一见巾下之物,浑身一震。
「这叫『黑叶兰』。」卫婉儿解释着,「臣妾听闻皇爷甚爱兰泽花草,是以特地托山上花农代为寻找,王爷莫看这花现下叶如败墨、状若枯骨,听花农说啊,这花盛开时,瓣如雪丝、幽香可传千里,乃花中极品呢。」
「我知道……」
「咦?王爷知道?」卫婉儿吃了一惊,停了片刻,又噘起嘴道:「真是,我就如道那花农不老实,说什么普天之下,就只他一人通晓这『黑叶兰』来着。」
刘颖一听,差点没跳起来,「妳方才说什么来着?」
卫婉儿被他的声音吓到,「我……我说,这花虽长得丑……」
「不是,后面,那花农说什么?」
「呃……他、他说……」卫婉儿被刘颖抓得双手发疼,「这黑叶兰乃塞外之物,甚为稀有,这普天之下就他一人知晓这『黑叶兰』栽种之法。」
「他人呢?他在哪儿?」
「不、不知道,只听人说,他住在甘泉寺后边的林子里……」
听到答案,刘颖想也不想,直接往门外冲了出去。
房内,惊魂未定的卫婉儿和两个丫环楞在一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X
刘颖骑着马,来来回回在林子里搜寻了三四回。
「阿爷!阿爷!」喊得喉咙几乎都哑了,可别说人影,连只山猫都没见着。 又奔了好一段路,刘颖喘得难过,不得已,只好下了马,让自己和坐骑休息一下。'
伸手抹去淋漓的汗水,刘颖这才发现自己不仅衣衫全湿,连额前的头发都贴在皮肤上了。
呵呵,刘颖苦涩地笑了起来。
他究竟在做什么?简直像个疯子一样!
一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整个人立刻热血上扬、浑身沸腾,想也不想,就拼了命往这林里奔来。
想来也真是可笑,他和那男人早在那一夜就分手了,不是吗?
人魔殊途,我和你,终究是不同的!
去吧!回到属于你的世界里!
这是那男人给他的理由,既充分又冠冕堂皇,他虽然不喜欢,却仍是笑着接受。
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液,刘颖觉得连日来的压抑压得他胸口几欲爆炸。
「呀啊!——」抽出腰间长剑,唰唰唰,他发泄似地在林中胡乱砍起来。
可恶!真有这么爱他吗?非得要他不可吗?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了吗?
刘颖,棠堂的怀阳王,你振作点行不行!
哗刷刷,剑起剑落,断风破叶般的怒吼,在夜半时分听起来格外惊心。
刘颖喘着气,握着剑柄,手上汗水潸然流下,不争气的眼中也浮出一层薄薄水雾。
呵呵,实在太难看了!
禁不住,他又笑了起来,这次的笑,不再苦涩、也不再酸楚,而是一种悲凉到无望的吶喊与震动。
忽地,林梢上,窜下一抹黑影,鬼魅的行迹充满杀气。
「阿爷!」刘颖眼睛一亮,方才悲愤一扫而空。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小朋友。」
戚树下,站着一个全身黑衣、黑发,面容与左德兰有几分相似,但却更加狠戾森冷的脸孔。
「你是?」
「定楼王旗下,左逐日将军。」;
刘颖看着他,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是你让卫婉儿拿着黑叶兰,诱我上这林子来的吗?」
「没错。」左逐日凝眼打量他,「看样子,你外表虽平庸,脑袋瓜倒不笨,怪不得能讨王欢心。」
「你找我什么事,就直说了吧!」刘颖没被他激怒,直接了当问。
「爽快!」左逐日微起一眼,袖袍一挥,整片森林突然阴风大作,所有林木彷佛有手有脚般,朝着刘颖扑来。
「你这魔物,使什么妖法来着!」刘颖大吃一惊,挥起手上长剑,砍下直扑而来的弯长枯木,然第一根枯木被砍断,紧接着后面的第二根树枝又迎面而来。 刘颖连忙催动真气,连环的剑光在耳前划开一道屏障,抵挡身旁林木的袭击。
然不论刘颖如何砍杀,林子里的枯木像是永远砍不断、杀不完般,一根接着一根、一道又一道,怎么也逃不开。
左逐日好整以暇思站在一旁,像玩弄小动物般,眼中透着凌虐的快感。
「刘颖,我王为了你,长年留恋中土不肯离去,凭你区区一介凡夫贱民,竟也敢高攀我定楼之王,今日我要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说着,左逐日眼中迸出奇异锋芒,黑夜之中,彷佛两国鬼火在林中延烧开来。
异光突起,枯木忽地摇身一变,成了刀光剑影的利刃,白刺刺的刀刃毫不留情朝刘颖直射飞来。
任凭刘颖武功再好、身手再矫健,还是逃不过天罗地网般的绵密飞剑。l
不消一盏茶功夫,刘颖的肩头、手臂、小腿腹都已挂了彩,鲜红的血水汨流而下。
左逐日笑得更加开心了,「小朋友,你要是怕痛,不妨讨声饶来听听,或许,大哥哥我一时发善心,放了你也说不定。」
「呸!」刘颖朝他吐了口,「你这旁门左道的妖怪,有本事就杀了我!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算什么英雄好汉!「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左逐日眼中异光再现,大喝道:「给我废了他手脚,撕烂那张贱嘴!」
林中剑光再次变化,直攻刘颖门面与四肢,似乎真要撕烂他的嘴与断了他四肢。
忽地,一只飞剑以意想不到的方向直射飞来,刘颖闪避不及。
「呃啊!」随着一声痛叫,长长的飞剑笔直射入刘颖左肩头。
长长的剑身不仅穿透皮肉,还以超乎想象的力量连同剑柄整个直穿过刘颖左肩胛,破胸断骨,直飞出刘颖体外,看得人齿牙打颤、冷气倒抽。
「唔……」受到这骇然的一击,刘颖整个人扑咚倒下,肩上、胸前、口中满是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左逐日冷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对付你们这种愚蠢的人类,还真是污了我的手,不过……」;
顿了顿,左逐日眼中凶光再起,「不杀了你,王不会死心的……」举起右手,蕴着掌气,对准刘颖天顶盖准备击下。
忽地,一道黑色身影火速窜入,袖袍一拂,一手击退左逐日,另一手抱起倒在地上的刘颖。
左逐日一惊,抬眼一看,「王!……」
来人正是左德兰。
「王……」左逐日连忙跪下。;
左德兰眼泛红光,杀气腾腾,抱着刘颖的手抖得厉害,「你给我听着,趁我还控制得了自己的时候,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左逐日当下也不多话,身子一窜,立刻飞奔而去。
黑幽幽的树荫下,只见左德兰抱着满身血水的刘颖,一张脸似笑非似、似哭非哭,严重地扭曲着。
半晌,才听见他像哄小孩般的声音响起,「颖儿,你别怕,阿爷给你治病去,颖儿,阿爷在这儿,别怕……」
刘颖的伤势比想象中严重。
整个剑身与剑柄破胸而过,刘颖没有当场死去,全靠从小习武、身子底硬朗。
左德兰拼命帮他止血、为他接起断骨,还将绵延不绝的内力输入他体内。
「颖儿,你要撑下去。」他不停在他耳畔说着。
但三天过去了,刘颖仍是高烧不退,任凭他用尽各种方法,甚至不惜动用法术,撷取山中地灵之气注入他体内。但那个常在他身边嬉闹跟他撒娇的少年,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除了左手腕间,那丝微弱的气息脉动持续跳动外,他找不到任何刘颖仍然存活的痕迹。
「颖儿……」撑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左德兰觉得自己从没这样绝望过。
即使是多年前,被汉军那些牛鼻子道士合力制服,伤重被抬进长安城时,他都不曾如此感到无力。
淡淡地,一阵幽香飘入房内,那是左德兰栽种在小院中的黑叶兰。
自从与刘颖分开后,左德兰就在这片深山密林中隐居;照理,他该速速返回大漠的,可不知为什么,行经这片林子时,他的脚步忽地缓了下来。
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他需要给自己一段独处的时间,也或许,他只是单纯地留恋这片森林里与那少年身上同样清爽淡然的味道……
「阿爷,这是什么花?」
「黑叶兰。」
「怎么生得这般怪异,我没见过。」
「这是塞外来的,中土自然没有。」
「这花好香。」
「你喜欢?」…
「是的,我喜欢。
是的,我喜欢!
那年刘颖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却已成日跟他在身边打转。
刘颖向来乖巧,跟那些出身豪门却拥有骄奢气息的富家公子不太一样,他很少生气、很少发火,不任性、也不吵闹,就连太后数次逼婚,他都一声不吭地挡了回去,要不是最后真的挡不了,他知道,刘颖会继续在他身边陪笑脸。
「颖儿……」
低低地,左德兰在他耳畔轻声唤着。他唤着他的声音是那般温柔、那般心疼。y|5
「颖儿……」
又一次,像个傻子般,他痴痴地叫了声。
「颖儿……」左德兰的声音几近哽咽,然周遭却没有任何响应他的声音。~+0j
夜风微寒、花香轻漫,房内的气息如同死人般宁静。。
许久,左德兰那双近乎死心的眼瞥向窗外,闪烁的眸光忽明忽暗,却始终牢牢盯着那片黑幢幢的兰花园。
「颖儿……」忽地,他自言自语地笑了起来,「既然咱们注定分不了,那就永远在一起吧!」〃
黑色长袖一挥,房内烛火齐灭,放眼所及,见不到一丝光亮。
夜半时分,花圃中那一株株原本状若枯骨、叶如残墨的兰花,像是突然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在没有星子与月光的夜空下,忽地绽放开了。
如雪般洁净的花苞,伴着沁人心脾的幽香,一朵又一朵、一瓣连着一瓣,开遍了整座花园。'
「颖儿……我不想让你死,你恨我也好、咒我也罢,总之,以后,你是非跟着我不可了!」
园里的兰花愈开愈盛,浓烈的香气几乎要叫人窒息,床上的刘颖感到呼吸困难,微微地拧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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