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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汉妖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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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神手无君讶然轻呼。

应该整夜照耀的两盏门灯,居然一盏也没点,显然是仆人忘了,门子疏忽,这是不可原谅的过失。

院阶上站着一个黑影,虽然看不真切,但绝不是门子,身材不对,站的位置也不对,站在近门限的深处,形影依稀,凝立不动像个幽灵。

“曹三老爷,你不认识你自己的家了吗?”幽灵开口说话了,声音娇柔悦耳,声调动听诱人。

神手大君一辈子在女人堆中打滚,当然一听便知是年轻女人的甜美嗓音。

“哦!稀客稀客。”他心中一宽,重新举步。

蓦地,他又站住了。

他仅走了三四步,似乎看出有异,嗅到了危险气息。

“你是谁?”他沉声问。

“你以为我是谁?曹三老爷。”幽灵反问。

“在下熟识的人不会称在下是曹三老爷。”

“哦!那该怎么称呼?不会亲昵得叫你永泰亲哥吧?你就把我看成熟悉的人好了。”

“哼!”他大踏步接近。

因为看得见的危险并不真危险,他胆气一壮,不再害怕。

两个保镖亦步亦趋,脚下从容不迫。

幽灵移动了,举步降阶。

是个穿墨绿夜行衣,曲线玲珑,外罩绿绸被风,背系长剑的美丽女人,星光下,瓜子面庞轮廓分明,一双明眸反映着星光不住闪烁。

“姑娘,咱们陌生得很。”他在丈外止步,目光锐利地在对方的身上搜索。

“咦!曹三老爷,你不认识我?”绿衣女即笑吟吟地反问。

“恕在下眼拙,姑娘是……”

“我姓黎,记起了吗?”

“黎?晤!抱歉……”

“黎天香。”

“哈哈哈哈……”他大笑:“姑娘,何必呢?黎姑娘从不与咱们的人打交道,犯不着冒充她找在下穷开心。姑娘……”

“那么,姓富,该记起些什么了吧?”

“很抱歉,在下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又为何找上我曹永泰。”

“来求证一件事。”

“你说吧,在下不一定答复。”

“白天,阁下与卓天威在寒山寺树林分手,没错吧?”

“不错。”他镇定地答。

“他人呢?”

“不知道。”

“你暗中通知杭霸主的人跟踪前往……”

“废话……”

“不要急着否认,本姑娘已侦查了大半天,勾魂妖女已经透露了消息,不会冤枉到你的啦!”

“在下坚决否认。”他沉声说。

“哼!你否认没有用。我问你,姓卓的站在你一边,你出卖地有何用意,牵涉到什么阴谋?你大哥吴中一龙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该会怎么说呢?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姓卓的……”

“在下不听你的胡说八道,老七……”

老七已闻声扑出,有如电光一闪。

这瞬间,街对面的墙角暗影中,黑影电射而至。

院门楼上方,黑影疾降如电火流光。

双方皆抢先袭击,黑夜中抢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六个人同时出手,下手不留情。

拳掌与暗器齐飞,人影疯狂地纠缠在一起,立即传出了叱喝和狂叫声,然后人影向四面蹦散。

“扶我……走……”绿衣女人虚弱地叫,踉跄爬起,在一名同伴的挽扶下,沿街侧的暗影狂奔。

神手天君摔倒在阶角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七断了左脚,跌出两丈外吃力地要站起来。

另两人分别在地上挣扎、抽搐,叫号声渐低,挣扎的力道也在逐渐减弱。终于,其中一人大叫一声,断了气。

“快……快替我取……取出胸……胸间的暗……暗器……”神手无君战懔着叫,左掌按住右胸,掌心触到一枚金属细柄——是一枚大型的针形暗器。

三更初,外围警哨发现大少爷带了一位美如天仙的姑娘,手挽手像是踏月的情侣,亲昵地步入直通宋家外院门的小径。

宋家的忙乱是可想而知的,按所订的计划,大少爷应该留在天庆观,明日该放舟太湖游山玩水,直至七八天之后,再带着灵狐携带玉屏风,前来交换卓天威。

计划不能按步骤执行,那就表示出了意外。

先将灵狐安顿在客室,一家老少主脑人物,在楼上的秘室聚会,共有十二位男女与会,其中没有宋雅贞姑娘。

“你昏了头是不是?”宋宗望愤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具乱跳乱蹦,茶水溅出:“你居然自乱脚步,不按计行事,把这骚狐狸带回来。畜生,你知道自作主张的风险有多大吗?你……你你……”

“爹,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宋怀安却毫不激动,满不在乎:“富姑娘只是一个单身女人,身上没带有任何兵刃暗器。怎么啦?爹!咱们宋家七八十个位男女,好像被一个富姑娘吓得乱成一只破蚁窝了,事情并没……”

“闭嘴!问题不是怕她,而是行动必须按计行事,按步就班才能完满达成,任何差池变更,皆足以扰乱整个大局,情势便失去控制……”

“爹,富姑娘前来虽然与所订计划不合,但并没有什么差池,计划也用不着变更。”宋怀安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她只要看一看姓卓的是不是真的已经落在我们手中,问几句话以证实人是真还是假,明天就回天庆观。爹,条件是双方面的,必须双方都有利,咱们所订的计划,本来就太过注重自己的利益了,不够公平。”

“你胡说八道,有吃里扒外之嫌,什么不够公平?”老太爷也冒火了:“怀安,你是不是被骚狐狸迷昏了?胳膊往外拐,你是向外弯的?嗯?”

“爹您明鉴。”宋怀安沉着地说:“孩儿的胳膊不是故意向外弯,而是咱们的计划不够完善,没有应付意外的变通办法,可说计划不够完善,漏洞甚多,一有意外就手脚大乱,整个计划告吹。”

“你说什么?”老太爷厉声问,飞蓬灰发似乎被怒火气得根根直立。

“以目下情形来说,大妹入城办事,未能按时返家,仅较预期迟了一个更次。家里便人心隍惶,所有的事皆搁下了,派出接应的人一多,连防守也漏洞百出,这就是计划不够完善的证明。”宋怀安侃侃而论,不为老太爷的怒火所震慑。

“晤!你是说……”老太爷意动。

“富姑娘要求前来求证,她理直气壮,她根本不相信卓天威已落在咱们手中。爹爹,这是她的条件,咱们如果不让她证实卓天威是真是假,她就拒绝派人到茅山取玉屏。爹爹,孩儿能拒绝她的要求吗?以她的江湖地位身份来说,她的这种合理要求,连杭霸主也不能拒绝。”

“晤!你的话也许小有道理……”

“爹爹,如果不让富姑娘求证,她不会派人返茅山取玉屏,迟一天派人,玉屏便晚一天取来,夜长梦多,遭受损失的该是我们。所以,我们不如让她见见卓天威,明早送她走,岂不两全其美?对咱们的计划根本没有任何妨碍。是吗?”

灵狐的要求是绝对合情合理的,任何人都可以诡称捉到卓天威,谈交易的双方皆有权要求先查看交换物。

问题是:玉屏目下在茅山,灵狐抢制机先,见不到卓天威便不派人至茅山取玉屏,交易取消,所以占了上风,她这一招相当厉害。

如果宋家也坚持先查看玉屏,谈判破裂交易取消,宋家将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树了强敌,甚至会受到两面夹攻。

灵狐当然不甘心,单天威也不会善了。

“我们得考虑考虑。”老太爷显然被说服了,怒火已消,口气一软。

“爹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困难,如果不让富姑娘看卓天威,可以立即打发她离开。”这时宋怀安似乎也开始让步:“她只来了一个人,容易打发的。她这次匆匆来到苏州,只带了茅山七子,已经断送了三个人,咱们叫她滚,她无奈咱们何,好吧!

为免麻烦,孩儿叫她回去好了。”

不等话说完,便站起向外走。

“我对那玉屏毫无兴趣,”宋怀安一面走一面继续嘀咕:“咱们家金银财宝多得很,要这种不能摆出来充门面的东西做什么?”

“你给我站住!”宋宗望大声叱喝:“没规矩!”

“爹还有什么吩咐?”宋怀安止步欠身恭立。

十余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本来,灵狐的要求平常得很、没有刁难的必要,凭灵狐一个人,还能在见面时把卓天威杀死?

“好吧!让她看。”老太爷说话了:“要搜一搜她,可不能让她用暗器将卓天威击毙。

卓天威一死,她便不会将玉屏交出来了。”

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人想到灵狐为何要在晚间前来。白天任何时候,她都可以迳自登门提出要求。

将一个怀有敌意的人留在家中过夜,是相当不智的事,即使这人没有反抗的力量。

灵狐穿的是云裳罗裙,珠翠满头,在灯光下,艳光四射,风华绝代,像个富贵人家的名门淑女,没带有丝毫武林人的气概,走起路来罗裙款摆,步步生莲,给人的印象是弱不禁风的深闺弱女子。

有谁相信,她就是艳名满天下的灵狐富真真。

十余个男女伴她进入石室,当然事先已由女眷搜过她的全身。

“姑娘,话讲在前面。”宋宗望郑重地说:“只准看,不准问,而由我来代问。

等交换之后,你爱怎么问那是你的事。”

“宋老太爷,你可以决定一切。”灵狐微笑着说。

宋宗望举手一挥,四个人抓住四根柄都突出的石插握把;当两枝烛同时吹熄时,五插也同时抽出了。

室中一暗,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人紧挟住灵狐,站在一只石孔前。

这一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囚禁卓天威与傅姑娘的邻室却是明亮的,被囚禁的人绝对无法从石孔中看到这一面的情景。

卓天威与傅姑娘并倚在墙根下,像已沉沉入睡。

“卓天威,站起来!”石孔中传出宋宗望声震石室的语音。

“卓天威一蹦而起,愤怒地破口大骂。

“是宋宗望吗?你这卑鄙的狗东西!”他怒吼如雷:“太爷与你无冤无仇,价竟然无耻地要你那勾引良家父老的女儿,把太爷诱人石牢囚禁,你到底有何用意?呸!

就是狗也比你高一级。”

“我问你!”宋宗望居然忍受得了:“你到苏州来追查三珠凤钗持有人的下落,为何又追查赵元咎这个人?为什么……”

“太爷永远不会告诉你!”他怒吼。

刀光一闪,一声暴响,火星飞溅。

刀光扎入传声的石孔,奇准无比,石孔崩裂,石屑纷飞,成了一个四寸深的碗大石孔。

他暴怒地再次挥刀,一连五刀,石孔逐渐加深,碎石崩落,他的刀尖也逐次崩口,最后成了秃刀。

“狗东西!狗……”他一面用秃刀乱戮,一面愤怒地咒骂。

邻室已声息全无,人已经走了。

客院里的花厅相当幽静,而且每一间客房皆坚固如城堡囚牢。

在此地作客的人,都会受到最好的款待,包括必要时改送入地底的处决场。

江湖人的朋友品流复杂,有时,最好的朋友,也可能是最可怕的仇敌。因此,不难解释宋家的客院构造奇特的原因所在了,这一刹那你是贵宾,后一刹那你可能就是地底刑场的待决之囚。

客人只有一个:灵狐富真真。

这时,她是主人的朋友。

这种朋友交情并不复杂,在江湖道上司空见惯,你有你的要求,我有我的欲望,彼此如果能互相协调,利益能互相调和,那就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彼此有福同享,但有祸各自担当,利益均沾,皆大欢喜。

如果不,那就一切改观,朋友的关系就不同了。

现在,他们是朋友。

花厅中灯光辉煌,主人一家有地位的人皆在场作陪。

毕竟,灵狐是天下四大美女之首,在江湖不但身份甚高,而且朋友众多,富甲天下,真正配与她平起平坐的人,还真数不出几个。

譬如杭霸主、三星盟的三星,严格说来,也只能算是一方之豪,在天下名人风云榜中,还不够资格排名列榜,而灵狐却是列榜的名人之一。

主人方面,宋老爷爷像神龙,连地方上的群雄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来龙去脉,只知道他是石鼓村宋家的地方富豪,如此而已。

宋怀安宋怀民兄弟,也只是地方上的富家子弟,爱好拳棒、武功不弱的土豪。

小妹宋雅贞,本地人只知道她是一位很少为外人所知的姑娘,偶或在亲友或土绅的内眷交游场合中惊鸿一瞥,其他地方就很少看到了。

凭双方的声誉身份,灵狐真足以做宋家的贵宾。

江湖上传闻中的一枝春,可不是什么受人尊敬的好女人,但总算获得不少人的喜爱。但与灵狐的名头相较,差得太远了,几乎不能比。

端坐在主客位上的灵狐,在灯光下艳光四射,一颦一笑皆具有吸引异性的无穷魅力,一举一动皆仪态万千雍容矜持,谁也不敢相信她会是一个天下闻名的风流荡妇。

坐在大环椅上的老爷爷正相反,形容为肮脏的吝啬土财主并不为过,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更不要说像一个身怀绝技的人了。

那位老奶奶也上不了台盘,老老实实的荆钗布裙老妇,没有任何特色,没有任何令人刮目相看的长处。

在天下各地,可以找出千千万万个这种平凡的老妇人。

“富姑娘,你满意了吗?”老爷爷问。

“非常的满意,是卓天威没错。”灵狐欣然地说:“只是,你们并没有把他制住,要知道他并不……”

“用不着。”老爷爷格格笑:“如果把他制住,伤了穴道经脉什么的,咱们岂不是少了交换的本钱?”

“老太爷,这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人物,不制住他,是十分危险的。”灵狐笑笑:“他有刀、有剑,说不定会破壁飞去呢!”

“请放一百个心,煮熟的鸭子飞不了的。等他把精力损耗过半之后,他就成了入槛之虎了,那时再替他加扣上镣尚未为晚。哈哈!你没发觉他已经忍耐不住,开始狂乱了吗?慢慢等吧!”

“是又怎样?”

“一天水米末进,就怕他沉得住气。现在,他正在用尽全力,用刀剑向石壁作无望的进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筋疲力竭,饥渴交加,腹中冒烟。”

“饿他不死的,老太爷。”

“渴,他可受不了。富姑娘,老朽可以保证,天亮之前,他就会光溜溜地囚入地底死囚室的。”

“那就好,可不要大意了。”

“富姑娘,恕老朽好奇,姑娘与姓卓的结怨,确是不智。”老爷爷开始探口风:“这小子的武功,高强得不可思议,他的长辈恐怕更是了得。姑娘在劫取宝物之前,为何不事先调查海底?吞不下的东西勉强吞下,会卡住喉咙噎死人的,他到底是何来路?”

“不知道。”灵狐摇头:“事前调查,只知道他是湖广来的几个土财主之一,不但不是武林人,连江湖朋友也没有,根本就不是什么名人,连大富豪也轮不上,岂知他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可怕人物。他的武功路数,刀法之霸道空前绝后,据殃道表示,很像早年武林怪杰火狮的家数。火狮卓气极,老前辈可有所闻?”

她改称宋老太爷为老前辈,留心老家伙的神色反应。

“火狮?”宋老太爷淡淡一笑:“他的尸骨恐怕早已经化了,死了的人是不足为害的,还谈什么……”

“老前辈是知道这个人哩?”

“那是当然,他比老朽高一辈,老朽行道时,他已经是名震天下的人了。”

“老前辈那时在何处得意?”

“哈哈!好汉不提当年勇。”老太爷用一阵怪笑改变话题:“富姑娘出道十余载,据说已拥有四处藏珍窟。哈哈……休怪老朽多嘴直言,得收手时且收手,珍宝太多不一定幸运呢。”

第十五章 火海大战

“老前辈行道更久,至今仍然没感到满足。”灵狐反唇相讥:“人永远不会感到满足老前辈以为然否?哦!令爱怎么一直不曾露面?她不会是潜伏在天庆观附近,监视我那些人吧?放心啦!茅山七子少了三个,那四子伤心得很,过两天他们要回茅山苦修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是吗?”老太婆突然发话:“富姑娘,这几天,你那些人最好少来本村走动,那是相当危险的。”

“那是当然。”灵狐妩媚地注视着宋怀安:“明天,令郎要请我游洞庭西山。怀安,明天你的画肪可以准备妥当吗?”

“我家的船,任何时候皆可出航。”宋怀安傲然地说:“明早姑娘便可随船返回天庆观,把需要的人接上船。”

“好,可否让我早些安顿?三更已过了吧?”

“好的,我带你到客室安歇。”

“嘻嘻!不放心我?”

“富姑娘……”

“只要尊夫人不吃醋,欢迎你陪我。”灵狐轻优地说。

“你能有今天的局面,不是偶然的。”老太爷苦笑:“才貌、风度。胆识,你都是第一流的。我那丫头比起你来,差得太远了。你敢孤身光临寒舍,是很多人无法办到的。姑娘,不管你用激将法也好,用美人计也好,总之,怀安必须寸步不离姑娘身边直至姑娘离开本宅为止。姑娘必须用玉屏来交换卓天威,其他免谈,姑娘明白老朽的意思吗?”

“老前辈请放心。”灵狐泰然地说:“我灵狐能有今天的局面,绝不是侥幸得来的,明时势知利害,纵横收放自如,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令郎其实作不了主,他即使把持不住,也不可能放弃玉屏离家出走,灵狐道行再高,也抢不走你的儿子,除非你的儿于自己想振翅而飞。”

老太爷离座,目不转睛地逼视着灵狐,眼中有着怪异的光芒,久久丝纹不动,气势更是逼人。

气氛一紧,久久。

灵狐婿然微笑,在对方数双逼人的眼睛凝视下,毫无怯意,而且更为泰然,更为沉着。

“明天见。”老太爷终于一笑道别,出室走了。

“富姑娘,我领你到内室歇息。”宋怀安挽着灵狐向内室走。

在大宅深处的内室密室中,老太爷召集宅中的亲信,郑重地分派人手。

“骚狐狸精明机警,见多识广,如果我所料不差,她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细。”老太爷脸上有阴狠的表情:“怀民儿,你所辖的快船,务必灵活地调动,绝不容许她的得力主脑人物摆脱你的监视。她手下那些人,接近本村百步之内格杀勿论。天庆观晚间出入的船只,必须严加监视。我要时时刻刻知道她有什么人赶来会合,以便及早估计她的阴谋,防范她挺而走险,前来夺取姓卓的。她不是一个肯在胁迫下甘心将玉屏交出的人。现在,这里的事暂且放下,得再派一些人前往接应雅贞丫头……”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外面有人叩门。

“静室的宋升前来凛报。”外面负责警卫的人说。

里面两个警哨将门拉开,看清了门外的三个人:两个警卫,另一人是宋升。

“进来!”警卫说,让在一旁。

“上禀老太爷。”宋升抢入行礼欠身禀报:“姓卓的刀断了,剑也成了秃剑不能使用,不再大叫大闹了。”

“他们的气色怎样了?”

“脸色发枯,满口白沫。”

“唔!快了。记住,等他们支持不住,不得不将茶喝下去,再来禀报。”

“小的遵命。”

饥渴交加饱受煎熬的人,最忌讳的事就是激动愤怒大吵大闹,身上的热度因剧烈活动而虚火上升,必定提早日涩唇裂,口中一现白沫,那就差不多了,沫出得越多,干得越快,裂得更快。

届时,即便摆着一盆尿,也会禁不住捧起来喝下去。

自从邻室的人走后,卓天成一直就不停地咒骂,不停地用刀剑乱砍坚固的石壁,刀终于折断,剑也缺得变了形走了样。

而石壁也斑斑驳驳,碎石满地。

他似乎越来越激动,火气越来越旺。

“姓宋的狗王八!”他用秃了的剑猛砍那扇木板已经毁崩,仅剩下外面厚有四分的铁叶门:“你们这些不讲道义的混帐东西!算在下是死囚吧!也该得到一些水饭填肚子,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阵好砍,火星飞溅,声震耳膜。

傅姑娘也抬起断刀,也帮着乱砍乱劈。

左右邻室都有人从监视孔中,留意他俩的一举一动,心中暗笑他俩枉劳心力。

“不要枉费工夫了。”邻室的人终于忍不住相劝:“外面还有一座数千斤重的石门,没有万斤重锤,毫无用处,省些劲吧!”

“你们赢了!”他绝望地丢下破剑:“我要水,给我水喝……”

邻室不再有声音传出,任由他叫破喉咙也没有人理睬。

“给我们水……”他用双手拍打着石壁厉叫。

他身后,傅姑娘终于用抖动的手,抓起了那杯冷了一天的茶。

“给我们一点水……”他仍在拍打着厉叫。

姑娘一咬牙,整杯茶倒入咽喉。

他不知身后的姑娘已经受不了口渴的煎熬,喝了那杯明知有鬼的茶,双方不住拍打万壁上的监视孔,不住历叫!

因为他知道刚才的语音,就是从这个监视孔中传出的。

姑娘喝下了第二杯,原是属于他的那一杯。

林刚放下,他恰好转头回顾。

“不能喝……”他狂叫,向前一扑,将姑娘扑倒,杯扔出啪一声打得粉碎。

“大哥,我……我受不了……”姑娘在他身下尖叫,挣扎:“反正是……是死,我……我宁可喝……喝了之后死……死掉算了,我还要……”

“不能喝!”他跳起来叫。

姑娘翻身爬起,去抓茶壶。

他手急眼快,先一刹那将茶壶抓走。

“不能喝!”他大叫。

“给我,大哥,我……”姑娘伸手抢夺。

茶壶移动,水声在一个被揭折磨得人来说,动听极了。接着,抢夺中有茶溅出壶口,更为诱人。

他像是僵住了,将壶举在眼前,双目睁得大大地,死盯着壶口,像是看到了怪物。

“我受不了,大哥,给我,我不怕。”姑娘有气无力地说,手伸向茶壶。

蓦地,他像是发了疯,头一仰,举壶就喝。

“给我……”姑娘叫。

他伸手一拨,姑娘尖叫了一声,被拔得摔倒在壁根下,挣扎难起。

啪一声响,茶壶掷在五壁上打得粉碎,没有茶水流出,显然一壶茶全让他喝光了。

“大哥……”姑娘爬过来,抱住了他的双脚,两人滚倒在地,脱力地、艰难地,抱在一起像是崩溃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俩在这期间仅放松了双手,身躯抽动了几次,像是沉沉睡去。

烛光静静地照耀,死一般的静。

久久,邻室终于出现人影。

“他们躺下多久了?”老太爷向两个负责监视的人问。

“半个时辰出头。”一名监视的人恭敬地答。

“有何动静?”

“起初动了几下,以后使丝纹不动。”

“唔!很好。”

“要不要再等半个时辰?”

“也好,让他们昏睡久些,精力便会消失净尽,省了许多麻烦,小心监视,有任何异动尽速禀报奇*。*书^网。譬如说,手脚移动等等。

“是的。”

“雅贞丫头迄今尚无消息,三个人恐怕出了意外,不能分出人手守在这里,你们瞧着办好了。”

“不会误事的,老太爷。”

“那就好。”

四更将尽,内堂一阵忙碌。

两名船夫分别背了宋雅贞和她的一位同伴,举步维艰地返回宋家。

宋雅贞断了左肋两条肋骨,内腑受损,是被一种可怕的指力所拂过,不但骨折,外面的肌肉也有坏死的象迹,三道指纹清晰可见。

她的同伴也好不了多少,小腹被霸道的掌力所击中,逃走时间拖得太久了,已陷入昏迷境界。

老太婆沉着地替女儿检查伤势,药箱已准备停当。

“娘,那……那两……两个船……船夫……”宋雅贞有气无力地说。

“送你们回来的人?”老太婆问。

“是的,他……他们是城内的船户,女……女儿逼他们偷……偷渡水门……”

“哦……我会处理。秋香。”

“小婢在!”四名侍女之一欠身答。

“出去告诉二少爷,把那两个人处理掉。”老太婆冷冷地说。

“小婢遵命。”

“女儿,你的伤……”老太婆抽口凉气:“这是七煞阴手所造成的伤害,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神手天君……”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花花公子只会几手花拳绣腿,胆小怕事……”

“娘,所有的人都走了眼。”宋雅贞不无后悔:“第一个发现他身怀绝学的人,是杭霸主的得力爪牙康定康八爷,被女儿用双锋针暗算了,女儿因此而知道神手天君并不如传闻中那么简单,没想到仍然栽在他手中。女儿应该提高警觉的,他发令攻击也发得太快大突然了,女儿……哎……轻一点……好痛……”

“幸好你爹有解这种阴手奇毒的药,虽然并不十分对症。”老太婆一面清理伤口一面说着:“你还算幸运的,还没被击实,指尖拂过而已,如果击实了……你永远回不来了,你好大意。”

“娘,要紧吗?”

“一个月之内,你下不了床。”

“哎呀……”

“哼!神手天君,你逃不了的。”老太婆凶狠地说。

铁叶门缓缓地拉开了。

卓天威与傅姑娘一伏一仰相并躺在一起,整整一个时辰,不曾移动分毫,连手脚也不曾有些微抽动。

他俩的呼吸像是停止了,怎么看也像两具死尸而不是活人。

矮几上,大烛已燃了二分之一以上。

这是说,他俩被囚石室至少已有六个时辰以上了。

铁链响叮当,三个黑衣大汉鱼贯入室,两个大汉手上各捧了一根鸭卵粗铁链的脚镣,和三十斤重的铁叶枷。

这玩意穿戴停当,喉和手皆被扣住了,双脚仅能移动一尺左右,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

领先入室的人将一盏气死风灯笼插在壁孔上面,毫无戒心地走近了,先又踢了卓天威一脚。

“把他们伺候好。”这位仁兄向两位同伴下令,转向门外说:“六哥,你也进来帮忙帮忙。”

本来守在外面防范意外的一名黑衣大汉,不假思索地举步入室。

第一名大汉把手上全重不下六十斤的铁枷脚练往卓天威身旁一丢,俯身将卓天威的上身扶起,以便让同伴替卓天成上枷。

卓无威是仰天躺着的,全身软绵绵,双目紧闭,嘴上有白沫,真像一个死人。

“这家伙好壮。”扶起他上身的大汉信口说:“所订的棺材也要大一号。”

“是吗?卓天威突然张自问,咧嘴一笑。

这瞬间,雷霆似的打击骤发,生死关头,含忿出手,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他像一头发威的怒豹,久蓄的玄元大真力像火山爆发,所喷出的千百万吨熔岩。

“砰!”

一名黑衣大汉飞抛而出,重重地惯扔在坚硬的石壁上,几乎撞扁了。

“呃。”

另两名大汉腹部受到重掌的扫击,向两面倒飞而起,向石壁飞撞。

同一瞬间,姑娘双脚扳住了一名大汉的一条腿,奋身一滚之下,大汉腿断了,人也倒了下来。

不等大汉发声求救,卓天威已一脚踢破了大汉的脑袋,手脚不留情,中者必死。

刹那问,四名大汉糊糊涂涂了帐。

“首先,得先找水喝。”卓天威没收了一名大汉的佩刀:“凤鸣,动手时切记不可离开我左右。”

“大哥,我会小心的,我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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