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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梦幽华 作者:凡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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谀:
梧桐不答话,径直走开。
冥帝沉下脸来,弹指定住了梧桐的身形,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吟霜。而后,迈步往冥帝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我高烧还在坚持码字的份上,让点击率再高一点吧……
第七章 明了此中意,还付梧桐泪
他比记忆中的模样清减了不少。前阵子见到他时,他似乎气色尚可,今日一见,却是憔悴万分。
是因为受罚的缘故么?冥帝想着。但牛头马面却称他仅是收了小惩罢了。那么,他又为何如此削瘦?
轻轻的将他放入床榻之中。柔软的被褥陷下去了不少。他紧闭着双眼,脸颊苍白削瘦,浅浅的呼吸细微得几不可闻。
冥帝不明白。为何看着这样的他,自己会如此……如此难受?胸口发闷,像有什么堵着,很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个失了往昔耀目又不是柔和的仙气的人,而今也不过是个病弱的凡人。
伤口明明已经自行愈合了,为什么他还是没有醒来?冥帝正寻思着,门口却传来二楼喧哗声。即使刻意压低,也依旧使这空荡的寝宫之中有了回声。
冥帝蹙眉,起身走了出去,“怎么回事?”
“我要见吟霜。”梧桐立于台阶之下,一字一句地说到,神情酷似冥帝。
“不行。”冥帝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你凭什么?”梧桐抬头,“吟霜需要我来照顾。”他说。
“孤自可派人来照顾。”
梧桐眯起了眼睛,“没有我,吟霜是不会醒过来的。”
冥帝自是不信,摆袖道:“带下去。”
梧桐也不反抗,任由自己被侍卫们拉了下去。冥帝清楚地看见,那轮廓模糊地面容含着笑意,那双眼中,闪过了一抹胸有成竹的嘲讽之色。
一连数日,吟霜都如梧桐所说,未曾醒来。冥帝派人照料他,自己则隔两天才来看一次。询问过服侍吟霜的侍女,得知他一直都在沉睡。
“奴婢该死,陛下,这位公子恐怕是——再也不会醒来了。”侍女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没有照顾好公子。”
冥帝税收,“下去罢。”
侍女应声退下。
他坐在了吟霜的身边,伸手欲抚他的脸庞,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又收了回去。
“来人。”他唤。门口有人应声出现。他旋即道:“……去把梧桐叫来。”他终于妥协。
梧桐才握住吟霜的手,吟霜就悠悠地睁开了眼。似乎只是睡得过久了,他的双眼迷蒙而惺忪,“梧桐……”他眨眼,唤。对方冲他温和一笑。
“我这是在——”
“在冥帝殿。”冥帝出声,表情淡漠。
吟霜这才发现了站在远处的冥帝,“陛下……”他有些慌张地垂下眼,苍白的脸上隐约透着红晕,与梧桐交握的手紧了紧。
“琴仙,你救了孟婆孤自有赏赐,你先在此住下疗伤。”
“是。”吟霜低低应了一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兰苾在不久之后听闻了这个消息,当下砸碎了一面价值连城的镜子。
“你找我?”冥帝面露不耐,问。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妩媚地笑了笑,“冥帝,本宫这可是要帮你呀。”
冥帝眉头一挑,不说话。
天后拂袖变出了一盏茶,“请用。”
扫了一眼茶杯中碧绿的通透液体,冥帝并未抬手去接。
“怎的?怕本宫加害于你不成?”天后笑意盈盈。
沉默着,冥帝终于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若无他事,孤先走了。”冥帝放下茶杯,转身离去。
天后眯眼笑着,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梧桐。”吟霜拉着他的手,“我们回奈何桥边,好不好?”他问。
你不想待在这里?梧桐于他的手心写下了这几个字。
吟霜半蹙着眉头,“不想。”他说,“并不想留在这里。”面对着那人的床铺、书案、物品,无处不在的那人存在的痕迹,却只能偶尔看见那人。但这,只是让自己徒增无奈。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其正在轻颤着。
这是为何?是为了什么?吟霜微微有些心惊。
那么,我去和他说。梧桐站了起来。同时,有人走入了冥帝殿的寝室中。
兰苾今日可以打扮过,妖娆而美丽。画着鲜红眼线的眼角自有一股妖媚之气,宫装款摆,姿态优雅。她自宽大的衣袖中伸出了手,纤指遥遥一指梧桐,“就是他,盗走了本宫的珠花。”她说。
侍卫们上前,围住了两人。
“不会的,梧桐盗珠花做什么?”吟霜倏地站起身来,急急否认。
“这本宫怎知?但这珠花确实在他的身上。”兰苾摆手,“搜身。”几人上前压制住了吟霜以及梧桐,并于梧桐怀中搜出了一只精美的金步摇。
谁都知道,一个鬼魂断不会要拿女儿家的饰物,更何况那是兰妃的东西。但兰妃既然如此说了,谁还敢有异议?毕竟,确实从他的身上找到了那支金步摇。
“带走。”兰苾吩咐完,婀娜地转身离去。
“梧桐!”吟霜被人粗暴地退了开去,身子撞上了一旁的书柜,他皱了一下眉,抬眼只见梧桐回头望向他的眼中充满了担忧。
吟霜追了出去。胸口的伤又疼了起来,生疼生疼,像是可以撕裂心脏一般。殿外的风出奇的寒冷,四下一片昏暗,模糊了所有事物的轮廓。
吟霜没有找到梧桐他们,店外的回廊之中只听见他一人的足音空空的回荡着。
奈何桥。也许会去奈何桥!吟霜响起了冥界对于逾矩犯上的鬼魂的处罚,不正是投入忘川之中么?
不行,不行!他奔跑在通往外部的青石路上,几次险些跌倒,却被他生生稳住了身形。扯到了伤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他咬唇,强迫自己继续跑下去。
忘川……梧桐被押解着立在奈何桥上,低头见到了这条河时,不知怎的,竟露出了一丝丝惊恐的神色。
往日在奈何桥边,他也不曾有所触动,或许是因为在吟霜身边的缘故。但现在,他感到了不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他不在乎自己怎样,他只是担心吟霜……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死了活该!你们一个个都片帮着那个贱人,他有什么好的?让你们全都神魂颠倒!”兰苾忿然。
梧桐沉默,注视着这悠长而幽深的忘川。
“梧桐!”吟霜终于瞧见了他,立刻快步上了奈何桥。不知是谁伸手推了他一把,他身形不稳,直接从奈何桥上翻了下去。
梧桐一惊,眼见吟霜错手未能抓住巧言,就这么消失于视线之外。他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呐喊。
下一刻,一道玄影掠过了忘川,携着一声跃上了奈何桥。
三界之中,能轻易飞掠过忘川的,仅有一人,正是那操纵忘川之水的冥界帝王。
惊魂未定,吟霜按住胸口,伤处的痛楚在加剧。
“兰妃,谁给你权利处置他的?”没了先前的温和,冥帝恢复了平素的冷酷。
“陛下——”兰苾想要解释。
“不过是狐妖,竟大胆至此。”冥帝挥手对她施了定身术,“你以为孤会认不出你的元神么?”冥帝似乎怒极,一步步向兰苾而去,“放肆!”他虽然在看见兰苾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狐妖,但后来的封她为妃并疼宠有加,却是好生蹊跷。今日饮下了天后的一杯茶,又似乎将这一切打回了原形。他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
兰苾扭曲了脸,“你都知道,居然沉默了这么久,是我小看了你!”她以为她做的一切天衣无缝,而冥帝也确实被魅香所迷惑,但为什么今日忽然失了效?他看她的目光,一如当初那般鄙夷而冰冷。
“不过是你自不量力罢了。”冥帝挥手欲毁她的元神,却见她飞快地解开了加诸于身上的定身术,冲向了梧桐。
“绝不放过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兰苾尖叫着,抓着梧桐冲向了奈何桥外。
变数来的太过于突然,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两人已双双坠入了忘川之中。只在一瞬间,两人便被忘川吞噬了身影。
冥帝抬手,忘川升起了巨浪,将两人送回至桥畔。
吟霜奔去,指尖那兰苾已被忘川水侵蚀了大半个身体,露出了森森白骨,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斑斑驳驳的露出了皮肤下的削弱,恐怖异常。
反观梧桐竟是毫发未损,只是身形透明了不少。
吟霜走过去扶起梧桐,对方睁开了眼,对他笑了起来,清秀异常。
“梧桐。”吟霜唤他,目光之中透着关切,“你可有哪里疼?”他问到。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梧桐摇头,伸手为他拭泪。他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梧桐,你吓着我了。”吟霜微微放下心来。
他笑,支起身子,倾身,极是温柔地捧住了吟霜的脸,在他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凉凉的吻。望入吟霜惊愕的眼底,梧桐轻启唇,“主子……吟霜……”他唤着吟霜。身子在下一刻随散开来,化成千万片,消失于空气中。
吟霜怔忪,一时反应不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
冥帝往前走了几步,又忽而顿住脚步,神色不豫。
狼狈地躺在一旁的兰苾忽而伸出了已然是只有两根手指还长有血肉,而其余全是森森白骨的右手,一把扣住了吟霜的左手。她圆睁着仅剩的一只眼,咧开了残破的嘴,“看,你这种人,只会害死别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让你好过!”她的声音粗嘎难听,激动时又尖利刺耳。她说罢,大笑三声,终是咽了气。而那只手,依旧死死扣着吟霜的手腕。
吟霜似乎终于是听懂了兰苾的话,咬着唇,轻轻地颤抖了起来。有人伸手,拉开了兰苾的手指,扶起了他。他茫然地抬眼,却见是孟婆。
失了血色的唇翕动着,试了几次才终于出声,“……婆婆……”他的目光幽幽,语气茫然,“梧桐他是去哪儿了?梧桐他——去哪儿了?”梧桐告诉过他要在这儿等一个人,梧桐和那个人约定过相会于此。而今,梧桐不见了,那若是那人依约而来,又该如何?茫茫三界,该去何处寻觅那一抹等候于此多日,而今却已不在的魂魄?
孟婆轻叹,道:“吟霜,梧桐已是魂飞魄散,再不会存在了。”
吟霜闻言,缓缓摇头,“不,不会的。他明明在刚才告诉我——”他顿住,面容惨白一片。
“梧桐,你可有哪里疼?”他这般问时,梧桐是摇了摇头。
但那不是否认,更不是在告诉自己他没事。而是在说——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很快就会消失的。
吟霜如遭雷击。双手缓缓握成了拳。
“吟霜,梧桐不过是一介鬼魂,入了忘川水,哪有不魂飞魄散的道理?”孟婆摇着头,美丽的容颜流露出了隐约的悲伤,“吟霜,不过是因为他要执意见你最后一面,才撑到了方才。”
孟婆的声音未能入得他的耳中,他望着空无一物的手,眼中竟落下了泪。
梧桐,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捉虫~~打字过快可能出现错字……
第八章 此情已无望,相思俱成灰
在梧桐消散的同时,有一些记忆涌入了他的脑中。
破碎的,反反复复的,也就只有那么些场景。
有他仍是廑澍时的,还有——历劫之后的。
……“哎?这里怎么会有个小孩?”
“念持,这会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会到昆仑山上来?”那人有着春风似的眼,三千青丝以玉簪绾就,再从肩膀处垂落下来,在两处有着流霜般的光泽。怀抱古琴,白衣胜雪,清丽无双。浅浅一笑,万物失色,“你还好么?”……
……“我送你回去可好?”那人向他伸出手来。他握住,清晰记得,那人的身上有着令人无比安心的气息,那人有着何等温暖的手。除了娘亲之外,唯一会握住他的手的人。
……春日湖畔,遥遥相望,他依旧夺目动人,依旧纤尘不染,眉目如画。
……“此琴名唤‘栖梧’。以千年梧桐木制成,生而灵气。”那人闻言软语,直到他接过琴了,便含笑道谢。
“谢大人了。”道谢,为何要道谢?难道不该是自己说的么?……
“……是的……”他抬起头,脸色于晨光之中,竟是一片惨白,“我都知道……”记得自己当时说——“知道便好,以后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再后来,后来的后来,他在忘川边见到了吟霜。
他听到吟霜对自己说——
吟霜一阵气血翻涌,竟生生呕出了一口鲜血。
冥帝回神,迈出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吟霜,“你——怎么了?”
吟霜抬头,目光清澈如昔,哀伤化作了实体,在他的眼眶中闪烁。他凝视冥帝须臾,后退两步,再度咳出了血。鲜红的血溅在了衣襟上,有奇异的香气弥漫了开来。
低下头,吟霜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血,旋即却是笑了起来,“呵,我罪孽深重,果真应有此一报才是……”TXτ~の夢┭讠侖土云
“琴仙……”冥帝唤他。
闻言,吟霜惨然一笑,“琴仙?我早已不是了。”他从广袖中伸出了双手,“这双手,再也无法抚琴了。”
隐约的斑驳伤痕,在傲霜线长白皙的手上显现出了狰狞之感,令人心惊。
“这是怎么回事?“冥帝皱眉。
“这不过是我应得的报应罢了。我丢弃了‘栖梧’,活该废了这双手。”他笑,有泪水盈盈欲坠。淡色的唇边不时溢出那带着奇异香气的血,他却不再去擦拭。
“琴仙,孤为你疗伤。”这些灵血若全数吐尽,吟霜也便失了所有的修为。根基一毁,重修不易。
他慢慢摇头,“不……”
“……梧桐就是‘栖梧’。这琴因着灵气自行有了魂魄,入凡尘十七载终得来到冥界见到你。他要等的人,就是你。”冥帝道。
吟霜咬唇,“……不会的……”他低声否认。梧桐竟会是“栖梧”……
“主子……吟霜……”原来方才并非幻觉,梧桐却是唤了自己。但那声音,他绝不会记错,“那声音,分明是廑澍大人的声音……”
冥帝也不再隐瞒,“廑澍年幼时尚有异能,将自己意识中的软弱一面舍弃于郊外,那一部分经过多年吸汲日月精华,化作精魂,与‘栖梧’的凡胎想结合,梧桐既是‘栖梧’,也是廑澍。”
“原来,一直以来,我做的都只是些蠢事……”吟霜苦涩地笑着,忽而猛地一咳,“我也知道,一直以来您都不曾——喜欢过我。从来,都只是我追逐着您的身影。而您,并不曾回过头……”悲哀使他的嗓音中透着悲怆,“是我,是我纠缠于您,让您如此苦恼于我所带来的麻烦,对不起。”
冥帝沉下脸,沉默不言。
吟霜眼角的泪坠落了下来,在奈何桥上留下了浅浅的水迹。
他想告诉他。不是的。他从未视他为麻烦,那不过是无心之言……但他开不了口。他是冥宫的主宰,是冥帝,他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坦而言之?况且他也确实未曾喜欢过吟霜……未曾……
吟霜含泪而笑,复现昔日风华。然后,他转身,纵身跳下了奈何桥。唯一一次的决绝,他自戕于此。
冥帝伸手,却是什么也没有抓住。他正欲引动忘川之水,额际又是一疼。他的耳畔竟是响起了那个清雅温柔的声音。不知为何,竟到这一丝紧张,“陛下,吟霜一直倾慕于陛下,吟霜所求不多,仅是想随侍于陛下身边。求陛下成全。”
他说——一直倾慕于自己;他说,想要留在自己的身边。
冥帝按住了额际,压制住了纷乱的思绪,抬首却见孟婆一脸漠然地立在原地不动。
“孟婆,你为何——吟霜他不是……”他喃喃询问。又想起了什么似地,扬手升起了忘川,却只寻回了一片残破的雪白衣角。
脸色铁青,冥帝攥紧了那一小片布料。又听得孟婆幽幽道:“这便是他的命,他自愿自戕于此,老身又能如何?”
自尽于忘川的仙人将会被忘川消弭肉身,而混批则是鬼王仙界的转生台,待转生修炼过后,重列仙班。
冥帝一转身,直接消失于奈何桥上。
“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了。”天后立于转生台上,凝望远方东升的金乌。
“芸儿,你是在为琴仙惋惜么?”天帝揽住她,问,“你觉得他与玄彻——”
“会的,一定会的。他与冥帝不是仍系着红线么?就像是你我一样。”天后勾起了唇,笑容艳丽,“过了这一劫,一切都会好的。”
“嗯。”天帝点头。丝毫不见于众仙面前时的威仪霸气,他就像人界最平凡的丈夫一般,为她披上了披风,“小心些,别受凉了才好。”
天后看着眼前这个从不在自己面前自称“朕”的男子,直接凑了上去,封住了他的唇。然而,正在此时,冥帝缁衣翩翩而来。
“吟霜的魂魄呢?”他寒声问。
两人分开,天后不怎么高兴地翻了一个白眼,“去人界休养了。得过些时日再择凡胎转生。”
“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便是知道也不告诉你!天后在心中偷偷想着。深知她秉性的天帝似乎可以看到她身后九根又蓬松又柔软的尾巴正在不断地左右摇晃。无声地笑了一下,天帝出声,“玄彻,芸儿确实不知,你且去人界一寻,如何?”
冥帝扫了狼狈为奸的两人一眼,冷哼一声,再度消失于原地。
天后嘟哝了一声,“你怎么有这么不可爱的胞弟呢?”从头到脚没一处招人疼。吟霜配给他,着实可惜了。
天帝轻点他怀中爱后的额,“净打坏主意。”
对方斜乜他,“你不也一肚子坏水?”不然哪会帮衬呀。吟霜在哪儿。全三界,谁都不知道,但他们两个一定不会不知道。正是天帝施法送走了吟霜,而地点,则是她亲自挑选的。
天帝一脸端正肃容,“我不过是为自己的胞弟做个媒罢了。”
天后扭开头,却又在下一刻落入了他的怀抱时,埋首于他的胸口偷笑不已。
神魂已远,黄泉碧落,茫茫三界皆不见。
冥帝面对着浩浩凡尘,一时间竟生出了无措之意。他,应去往何处寻找吟霜?先人的魂魄本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之前,你苦苦追随我,这一次,换我来找你,可好?”冥帝轻声呢喃,身形一动,缁衣已没入了这十丈红尘之中。
忘川两岸,一边是人界黄泉路,一边是幽幽冥宫所在,奈何桥是唯一连接了两岸的存在。嫣红耀眼的曼珠沙华盛放于黄泉路的便。而黄泉路上,依旧是无边无际的翠色彼岸花之叶。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冥冥之中的宿命,又有谁知?
叶一依旧沉默地撑着那一叶小舟,日日往返于两岸。孤身一叶舟,他的表情隐没于斗笠之下,无人的见。
直至那日,人界不知已是几许经年,他终在黄泉路边,奈何桥畔见着了要等的人。
抬头,微笑,琥珀色的眼眸化作了美丽的金色阳光。他上了岸,这数百年来第一次踏足土地,伸手拥抱住了巧笑倩兮的少年,“你来了……”对方颔首。叶一不禁拥紧了守候了数百年的他。
叶一闭上了眼,忽而想起了当年所见的,吟霜冲他露出的清浅笑意。
那样温柔的人,定会得到幸福的罢。人生不过数十载,而他们却有无尽的生命可以去用来等候,用来守望幸福。一定会等到的,想要的幸福。
浮梦幽华中卷?彼岸花开 完
楔子
昆仑山顶,由天后于数百年前布下的结界一日终于自行破裂。一时间,山顶祥云无数。一抹白光自结界中飞出,没入山下,不见了踪迹。
攸狐数百年来始终守在昆仑山下,见白光飞逝,立刻纵身追去。
当年他于冥界之外见吟霜的魂魄飞向仙界,他就日日守在仙界入口之下等待。不过半日的,就看见魂魄由转生台上坠下,于昆仑山山顶停驻。天后立于云端,亲自布下结界。他因而就此在山脚住下,盼他早日转生。这一等,就是数百年。但所幸,终于是让他等到了。
吟霜,这一次,我再不会放你远离。
“哎,这小家伙倒也着实痴情,还真有几分像青泉。”天后以手支颌,望着云镜之中的景象,轻声喃喃自语着。慵懒微笑着的脸庞分外美丽,眼角更是妩媚地向上微挑。
她换了一个姿势令自己能够更舒服些,“不知冥帝去哪儿了,指不定是回冥宫等手下人的消息去了。”她状似认真地思考着,“不如本宫派人知会他一声?唔,需得好好思量一番才是。”她眼珠一转,轻轻笑了起来,艳丽动人。而她这“思量一番”,竟是思量了足足十九日有余。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人界又过了十九年。
第一章 庭院春暮深,伊人花前立
宋端宗景炎二年。洛阳。
“攸狐,你在看什么?”少年从其身后探出头来,看清了面前摆放之物时,目光不由地闪了闪,“古琴……”
攸狐回头,“吟霜,你不是很喜欢古琴么?我赠你一把如何?”他笑问。
吟霜却是连连摇头,“不用。”
“为何?”攸狐有些不解。
他下意识地咬唇,神情之中透着几分为难,“只是——不想要。”他说。不知为何,他分明爱琴成痴,却又从不肯碰触任何一把古琴。
攸狐倒也不勉强,原本他就是为了让吟霜开心才有此提议,既然吟霜不想要。他自然不会强迫吟霜收下,他伸手,极是自然地牵过吟霜的手,“那好,我们去书斋看看如何?”
吟霜点了点头,高高束起的发一丝不苟,垂落下来的发丝随着这个动作而摇晃了几下,乌黑柔亮。
攸狐回头,见他红唇半启,分外动人,“吟霜,又是去买《论语》么?”
他点点头,“孩子们都没什么钱,我想让他们能继续学下去,他们大多天资聪慧,只可惜我能教他们的却也不多。”
“你满腹经纶,又怎如此妄自菲薄?在我看来,吟霜是最好的夫子了。”攸狐的话分明是在夸赞,不足以信以为真,但听上去却分外真诚。
吟霜脸上一红,轻轻绽开了笑容,“攸狐,我很想教他们抚琴。”
“那我们就去买琴。”
“可是——我从未弹过琴,有如何能教他们?”他有些苦恼,清丽的容颜于阳光下好似纤细的雪,荏弱美丽,“况且,总不能人手一把琴,那未免也太奢侈了些。”他说。
攸狐轻抚着他垂落至肩膀处的一律发丝,“又有何不可?”他说,“这要你想,莫说是十几把琴,纵是天上的性子,我也会为你摘得。”
吟霜微微红了脸,“攸狐,你对我这般好,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都不值该如何报答你了。”他因由父亲的偏房所生,故自幼就不受宠爱,八岁时父亲与娘亲就双双死于山贼之手,而后在家中更是无人理睬,十六岁时被大娘赶出了家门,名为四处游历以增长见识,实则不过是希望他能死在外头,好少个人分财产。
一两碎银,他当时身边仅有这么一点钱,若非遇到攸狐,他只怕是要饿死在街头了。
“提这做什么?只要能做你的朋友,我便心满意足了。”攸狐道。
吟霜抿唇一笑,“到我家喝杯茶么?”连他现在的住处都是由攸狐一手办置的,包括家具、文房四宝等等物品,没有一样不经过攸狐之手打理。他还真是为自己的好运而感叹不已。三生有幸交到了这么一个朋友。
“当然好了。”两人去完书斋,就往吟霜家去,两人怀中各抱了一摞幼学启蒙的书籍。
吟霜的家是一方极为朴素的院落,庭院中只种植了一些算不得名贵却也清雅如这院落族人一样的花草。
在屋舍的后方有一座小小的池塘,因着半开的芙蕖而显得生机四溢。屋舍的构造极是简单。大厅,外室,内室,外室的一侧是厨房,内室的一侧是书房,布局简单,布置却是甚是精巧玲珑。
厅内墙上挂了幅字画,笔法清逸,浅墨晕染,一旁所题的诗词遒劲而纤秀。
吟霜收拾了一下庭院中的桌椅,放上一壶茶,开始于攸狐对弈。
“夏日燠热,在你这儿倒是清凉了不少。”攸狐抬眼看头顶上方爬满支架的纤细藤蔓,浓密的叶子成了最好的遮阴。
吟霜轻轻落下一子,侧脸秀雅,声音中似乎永远含着一丝笑意,“此处藤蔓遍布,在其下乘凉也自有一番诗意。”
“你也费了不少心思罢。”屋舍内外的物什虽是他置办的,但这些花花草草却是吟霜一人打理的。
“我不过是播下了种子,一切皆是自然而成,我也未曾强求。而今能有这般景致,倒是我不曾预料的。”他道。纤细的手指间夹了一颗黑子,越发显得纤长白皙,他不经意的抬眼,眼波似水,春风般的迷人眼。
攸狐怔了怔,在那样的眼眸下几乎失了神,为了防止吟霜看出自己的不自然,他立刻换了个话题,“你可有继续服药?”
他颔首,“有。”被这草药日日熏着,便也是一身药香味了。
攸狐笑笑,吟霜正欲落子,却忽而低呼一声,“哎?我怎么又输了?”什么时候输的?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对面的攸狐笑得越发灿烂起来,“刚才。”
不服输的吟霜皱了一下眉头,“再下一局。”近乎稚气的表情令攸狐再度失神。吟霜见他半天没有回应,不由唤:“攸狐?”
“……嗯。”他回神,笑了一下。伸手与吟霜一起收拾棋子。无意间的指尖相触,温热而熟悉的触感让攸狐数度想要抓着吟霜,将他前世的一切都告诉他,要他记起来,让他记起来那个皎如天上辉月,柔如春风细雨的琴仙吟霜。
但他又怕,怕自己鲁莽地坦言情意,会再度让吟霜逃离。他不敢这么做了,前世的吟霜,就是因此而离开了他。之后痛苦的数百年里,他日日都在懊悔,懊悔自己的冲动,懊悔自己破坏了吟霜的护体仙力……
一只仙鹤飞入冥界,沿着奈何桥的方向,低低的从孟婆的上方掠过,她抬头,只看见了仙鹤纤细的形影渐渐消失。
仙鹤停在了冥帝殿的寝室之中,优雅抬步,张口,竟是天后的声音从其中传出,“冥帝,吟霜现于洛阳城城西。若要见他,就及早去罢。”
闻言,冥帝倏地抬头,不待它说完,转身间就不见了人影。
仙鹤抬起了右翅,状似抚额,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哎。这人怎么也变得这般心急了?都不听本宫说完就走了。”末了,还“呵呵”笑了两声。原本是极为悦耳动听的笑声因从一只仙鹤的口中发出,而变得有些诡异。音落,仙鹤化做一张白纸,又自行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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